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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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繡文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財產狀況。說實話,姜婭是很報效主人的,她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卜繡文的資產,使卜繡文還有維持基本生活的費用。姜婭如同一個堅守陣地的士兵。與匡宗元周旋到了最後一分鐘。但是,她還年輕,她不可能為卜繡文殉葬,她還要為自己的前程設計出路。她考取了國外的深造機會,就要出國了。在同魏曉商量之後,她戰戰兢兢地把真相同卜繡文做了詳盡說明。
魏曉已經準備好了急救的藥品。
沒想到,卜繡文聽到噩耗後,紋絲不動。
“我知道了。我想到了。謝謝你。”這是她說過的惟一的一句話。之後,她就有禮貌地和姜婭告別,然後沉沉地睡著了。
魏曉幾乎懷疑那是一種淺昏
。但是,不是。卜繡文是真正的睡眠。於是,他真的相信她已經千百次地設想過了這一切。她不過問,是因為她在生死相搏中,再無
力照料。當一切無可挽救之時,她泰然地接受了。
也許一種生命的創造過程,比之任何一種財富,都更能驅動人的忘我與鎮定。當卜繡文在一個長的不可思議的睡眠之後,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恍若蠶的蛻皮,已成新人。她洗盡鉛華,換上樸素的舊衣,沉穩安寧,如深潭之水,波瀾不興。
卜繡文的人工受順利完成。
魏曉租下了南丁格爾竹東側的小院,由薄香萍佈置成簡潔高雅的病房,並帶著兩個護土,專門負責卜繡文的休養生息,留下詳盡的記錄。
魏曉每天都來查房,並把情況向鍾百行先生報告。先生也不時來探望。夏踐石在
子女兒入院,家遭破產的關頭,不失一個男子漢的氣概。居然在孩子和
子面前都做得點水不漏,像袋鼠一樣,既可負重又能跳躍奔走。真真滄海橫
,才顯出英雄本
。平
被卜繡文的風風火火所遮蓋,現在才出演了一家之長的角
。
卜繡文剛開始對這種靜養式的生活,很不習慣。但她疲倦了,密集的打擊和變更,使她的神在高度長期的緊張之後,不可遏制地進入了鬆弛狀態。睏倦和身體的巨大變化很快征服了她,初期的
子,每天嗜睡。一睡解千愁。那個胚胎在她的睡眠中生長著,掠奪她身體的養分,一天比一天增大。
對這個孩子——姑且把它稱為孩子吧,不然叫它什麼呢?在醒來的間歇,卜繡文的心裡真是矛盾極了。她不能像一隻下蛋的母雞那樣,把它做一個正常的雞蛋看待,但她又強烈希望它是完全正常的。假如它本身就是一個怪胎,又怎能用它去救早早?她無時無刻不在覺著它的存在,比一個初孕的婦少還要草木皆兵,卻又在心裡一萬次對自己說:它不是一個人、只是一件東西,比如一個針管,一把草藥…
“魏醫生,我的牙齒鬆動了…”卜繡文對前來查房的魏曉說。
“我已經在你的補品里加了鈣。”魏曉回答。
“鈣和牙有多大關係?有一個牙,我想看著牙醫。”卜繡文不滿。懷孕的女人通常脾氣比較大。
“那個孩子要奪取你身體裡的鈣,長它自己的骨頭。所以你的牙齒就鬆動了…”魏曉解釋。
“可我懷早早的時候,沒這病啊?”卜繡文覺得醫生在搪
。
“那時候你年輕。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十三年。”魏曉冷靜地提醒她。
“那就試試,你多給我加些鈣吧。不然到這個孩於出生,也許我的下巴都掉下來了。”卜繡文擔憂。
“沒有那麼危險。但外力的補充只能幫一點忙,嬰兒從母體獲取養料,是生命的規則啊。”魏曉平靜地解釋。
卜繡文竟微笑了,為這個孩子的強健到興奮。她越虛弱,說明那個孩子的活力越強。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養一株給女兒治病的仙草啊。
子一天天地向前進展。胎兒和夏早早的基因檢測已經完成,它是一個女嬰,骨髓配型結果相符。也就是說,夏早早和她彷彿孿生姐妹。
鍾百行先生十分滿意。他為小院起了一個動聽的名字,叫“玲瓏居”學者的滿意真是和一般人大不同,他一反血玲瓏方案剛開始施行時的事必躬親,而是很少到小院來了。深知他秉的魏曉
明白,這就是說明進展順利。
魏曉現在比較平靜了。一切進入軌道。他來查房,看著卜繡文一天天地臃腫起來,
身如同黃果樹瀑布般寬大,噴發著一種無
打采的懶洋洋的安詳。面上出現蝴蝶癍,變得醜陋。
“怎麼樣?”魏曉走進玲瓏居,問值下午班的薄護土。
“一切如常。”薄護士正在配營養藥,頭也不抬地說。
“昨天我離開時她有一點輕微的冒,現在如何了?”魏曉
很關切地說。
“哦,有這事?班時沒說啊,可能不要緊吧。我不知道她有什麼
冒。”薄護士不在意地說。
“她一連打了三個噴嚏。這就是受了寒涼的標誌。”魏曉耐心告誡。
“唷,是嗎?我今天早上一連打了五個噴嚏,怎麼也沒有人來關懷我一下呢?”薄護土悻悻地說著,把一粒紅的藥丸擲進藥杯。薄而軟的膠囊,碰上塑料的杯沿,像粒小子彈,蹦出很遠,落在地上,又竄了幾竄,才跳入櫃底。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也沒法給病人吃了。薄香萍只好又從藥瓶裡揀出一粒。
“是嗎?要真是五個噴嚏,也要吃點藥防治一下。”魏曉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