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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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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繡文走下神來,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女兒,除了臉比較蒼白以外,沒有什麼特殊的病象。她看了一下表,計算了一下耽誤的時間,對守在一旁的護士說:“您看我是現在就把孩子接走,還是再等一會兒?

護士戴著大口罩,睫濃密,使人不容易看清她的目光聚焦何處。白衣卡上的名字是:薄香萍。

薄護士用機器人一樣沒有起伏的聲音說:“夏早早的母親,您現在不能把孩子接走。

主治醫生要和您談一談。

卜繡文環顧四周,除了雪般的牆壁和閃亮的醫療器械,這間房子裡再沒有其他人。

“醫生在哪裡?能否快一些?我很忙。”雖說是在醫院裡,不是自己的地盤,卜繡文還是部分地恢復了平的做派。反正孩子也沒什麼大病,她對醫生的討好之心就打起折扣。

“在醫院裡,醫生是最忙的人。”薄香萍忍不住回擊了一下這個傲慢的女人。

“請到醫生辦公室。魏醫生在那兒等你。

醫生辦公室還算整潔。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卜繡文的想象中,應該更整潔一些,但是,不。比起新興的寫字樓和氣派十足的辦公間,醫院可以說簡陋寒酸。到處擺放著大小不等的紙頁,紙質菲薄發黃,那是各種檢查和化驗表格,標準的格式和冷冷的小而細密的黑字,讓人想起陳年賬簿。只不過賬頁結算的是金錢和物資,這裡盤點的是人的生命。有很多病歷夾子堆積在辦公桌上,像一種古老巨型的餅乾。以一個老闆的目光來看,這些桌子實在是有辱斯文。

屋裡空無一人。

“醫生到哪裡去了?”卜繡文東張西望,甚至往一張桌子下面看了看。當然醫生是不可能躲在桌子下面的,她只看到地上有幾張皺了的化驗單。證明那個醫生在思考中舉棋不定。

等了許久。卜繡文的焦躁一點點積聚起來,跑去問薄護土,醫生到哪裡去了?薄香萍只是說,魏曉醫生也許去看化驗結果了,請夏早早的家長在辦公室繼續等。

“風風火火地打電話叫我們來。我們來了,醫生又躲得不見面。”卜繡文憤憤地自言自語,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誰躲得不見面了?”一個聲音在她後面搭了話。

卜繡文回頭一看,一位青年男醫生進了門。他走得很快,工作衣下襬有一顆鈕釦未系,於是衣襟就被行走的力度和速度,鼓盪的飄揚起來,使得運動員一般的長腿,顯出跑步的姿態。

“我是夏早早的母親卜繡文…因為生意忙,有什麼要待的,請您快講。”卜繡文自我介紹加解釋。

“我是夏早早的經治醫生魏曉,學校代辦了入院手續,有些情況我們必須與家長細談。”魏醫生指了一張椅子,說:“坐下談。”不管對方如何,自己就率先坐了下來,面朝卜繡文,目光聚焦在她臉上。

按照通常的社規則,初次見面,這樣瞄準一位女士是不禮貌的。但在醫烷裡,一切法則都另當別論。醫生習慣居高臨下地俯視眾生。本來卜繡文沒心思注意醫生的模樣,但為了不示弱,她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漆黑,秀的鼻樑從雙眉間拔起,收束於輪廓極為鮮明的上正中,令人想起凜然的利劍和一把引而不發的彎弓。可惜這醫生的嘴在不講話的時候,抿得太緊,有一種初出茅廬的緊張。

人倒是英氣人,醫術不知怎樣?但願也這樣出才好。卜繡文想著。

魏曉皺著眉頭,說:“請原諒我這樣打量您。我從化驗室回來的路上,就下了決心,一定要好好看看夏早早的母親是個什麼樣子。想不到,您不像我想象的那樣…”他費了很大的勁,用把下文封住,但做得不高明。很輕易地就讓人判斷出嚥下的是一個貶義詞。

“那樣什麼?”卜繡文追問。女人總是對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很興趣。

“您非常想知道嗎?”魏曉挑戰地問。他知道這已超出了醫生對病人家屬的談話範疇,但他隱忍不住。也許和他剛剛從醫學院畢業有關,也許是因為那個名叫早早的女孩惹人喜愛,也許是因為手中的單子讓他灼熱不安。

卜繡文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你很…遲鈍,”魏曉本想說得客氣一些,但他的道行還不夠淳厚,一想起那個稚的小生命,在病痛中輾轉,而她的至愛親朋卻一點都沒有察覺,他就不由得要代打不平。當醫生的,是要管病人向他們的親人討一個公道的。於是他不顧卜繡文臉上的忿然,更堅決地說下去“…

或者說是愚昧。我看您有知識的,但您對女兒的態度,就是一個沒有文化的鄉下女人,也做不出來。

“目光充滿譴責。

“我的態度怎麼了?”卜繡文陷入了惑。早早是她的心肝啊!

“您的女兒常常對您說她頭暈嗎?”魏醫生的口氣裡有一種審問的腔調。

“是的。這沒有什麼。我小的時候也經常頭暈的。”卜繡文的心忽悠一下,覺察到一個可怕的旋渦在向自己近,但是她不甘心,於是格外強硬地堅持事態沒什麼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