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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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走過來,走到喬伊邊。
她俯下身,距離很近地盯著喬伊的臉。她們臉對臉,僵持很久,終於,喬伊聽到有個聲音在說:“起風了。起風了啊。”然後她聽到有人拉動鋼窗,發出令人頭痛裂的聲響。
喬伊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走在一條很長的路上,簇新的路面上畫著清晰的線,卻沒有人,也沒有車。道路兩旁立著奇怪的石柱,密密地排列著,就像兩排直立著的、無臉的士兵。
有個聲音在空中響起,它告訴喬伊,這是一條通往成吉思汗鎮的路。
“雨過天晴後的草原,鮮草如綠的錦緞,錦緞上散落著白的珍珠,那是羊群。那面寫有‘碾北公路’的石牆,一邊是龍,一邊是馬,它們分別朝向兩個方向。”喬伊夢到了從未去過的地方,在此之前,她甚至從未聽到過“成吉思汗鎮”這個地名。
一間看得見未來的酒店房間。
夢見成吉思汗鎮,是喬伊奇特命運的開始。至於小夏對喬伊命運的預言,喬伊本沒往心裡去“愛上一個遙遠的男人”怎麼可能?喬伊在心裡對自己說“我跟甯浩很好。”就算有另外一個男人追求自己,也不是什麼“遙遠男人”而是近在咫尺的張曉光。
魔球項鍊喬伊在麗江古城的一家飾物店裡看中一串項鍊,項鍊是用黑細繩索穿著的,鑲著細緻的藏銀和藍菱寶石,中間墜著一個彷彿是微縮地球般的藍魔球,喬伊一眼看上它,眼睛裡放著光。小夏扭過臉來看喬伊的時候,發現喬伊已經把那隻魔球項鍊戴在脖子上了。
小夏說:“喬伊,你離未來又進了一步。”小夏說這話的時候,她的長髮被一陣突然而至的風吹得動了起來。小夏有一頭質地黑亮的長髮,有絲質的光澤,長及際,看上去簡直不像真人的頭髮。這個小魔女永遠是黑裝束,桃紅眼影,深彩,皮膚雪白。她身上有一種令人琢磨不定的氣質,喬伊和她雖是同事,但兩人的關係若即若離,並不真正瞭解對方。
“你說什麼未來?”喬伊望著狹長鏡子裡那個戴項鍊的女人的臉,只覺得陌生。女人很年輕,額前斜留著一抹海。女人天真地望著她,她也望著女人,彷彿鏡中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來自未來的喬伊。
“喬伊,你們怎麼也在這裡?”喬伊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轉過臉,看到青石板路上走過來兩個男人。
麗江古城的夜晚,到處亮著紅亮的小燈,畫店、銀店、小吃店、酒吧,都被鑲嵌在沉沉夜幕之中,燈光朦朧。腳下有水,反著霓虹般的光亮。古城白裡清亮的水,現在變成幽深的墨綠,兩對男女走在這清幽的意境裡,自然生出那麼一種情緒,彷彿他們是親密無間的兩對戀人,他們有說有笑地往前走,並不考慮要到什麼地方去。
趙楷和小夏兩個人走在前面,張曉光和喬伊走在後面。喬伊在一家賣紙燈籠的店鋪裡站了三分鐘,問了一下價錢,走出店門發現趙楷和小夏已經不見了。
“他們呢?”
“他們說他們先回去了。”
“為什麼?”張曉光說:“那還用問,沒看見從飛機上開始,他倆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張曉光又說:“你脖子上的項鍊哪兒買的?好看的。”
“是嗎?”喬伊淡淡地說“剛買的。”他們在酒吧的天座位上坐到11點,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聊天的氣氛很輕鬆,因為他們事先說好了不談工作,也不談各自的私事。不斷地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誰都以為他倆是一對戀人,人們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倆,就連他倆自己也都糊塗了,他(她)是誰?我是誰?我們為什麼此時此刻會在這裡…
張曉光的眼鏡在麗江離的光線裡變得模糊起來,他的嘴一直在動,喬伊卻無法捕捉到確切的句子。她聽到他在說小夏趙楷、趙楷小夏,這兩個名字出現的頻率極高。這時候,張曉光接到一個電話,喬伊聽到他說“我們還在外面…在酒吧喝酒…行,好,我明白”他“噠”地一聲合上電話,用手推了推眼鏡,說道:“這下好了,咱倆無家可歸了。”
“什麼意思啊?”酒已開始上頭,雖然是度數很低的酒,但喬伊對酒,一喝就醉。
張曉光用手指點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道:“還不明白嗎?他們讓咱們晚點回去。”
“可是我有點兒難受…”
“沒事兒吧你?”他把他的一隻手按在她手背上,然後用力握了握。他拉起她,兩人一起往回走。街上已十分冷清,人影稀疏。一隻白塑料袋被風吹得飛了起來,走一陣又落下來,撞到一棵樹的樹幹上。
從古城出來,他們在空曠的街頭看到幾個行蹤詭秘的女子,她們身穿短裙,在街頭張望。張曉光對喬伊小聲說,這些女人可能是女。喬伊問他怎麼知道的。他說還用問嗎,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個意外的見聞增加了兩人之間的默契,他們彷彿在共守著一個秘密,彼此換眼神的時候,多了一點愛慕之意,特別是張曉光對喬伊,喜歡她簡直喜歡到骨子裡。
他幾次想要摟她,都被她巧妙地躲避開了。
喬伊說:“我有男朋友——”喬伊說:“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喬伊說:“我們回去吧。”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正好有一棵樹的陰影斜陳在路面上。他摟過她來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她什麼覺也沒有,只覺得頭昏。
奇女子小夏與此同時,酒店房間裡正在發生一場戰。
趙楷把小夏領回自己的房間,在關上房門的同時,他們已經吻得難捨難分。小夏的後背緊靠在門上,身體與木門相摩擦,發出“沙啦啦”的響聲。
趙楷用力頂住她,彷彿要把這個長髮女子頂到房門外面去。他她的滿頭長髮,長髮在他指尖如細碎的沙般紛紛滑下。他吻她的額頭,吻她的眼睛,一隻手盲目地摸索著,解開她黑綢衣口的兩粒紐扣。
他把一隻手探進去,按在她上,小夏的呼急促起來,身體如水中的水草那樣,波起伏。
趙楷看見一片水草的海洋。
他把柔軟的小夏放到雪白的單上,這才發現小夏的短裙幾乎短到不存在的地步。她依舊穿著細帶細跟的涼鞋,涼鞋十分地懸在半空中,就像兩個獨立存在的鞋子,在虛白的背景下突兀地待著,好像玻璃櫥窗裡一對美的涼鞋標本,沒有人來穿它,它只有靜靜地等待。
在趙楷眼裡,小夏是一個奇特的女人,她的長髮和黑衣從一開始就引了趙楷的注意。她那件黑綢衣尺碼很小,緊緊地裹住與她身材比例有些不相稱的脯。她屬於那種身材嬌小的女人,部卻出人意料地豐滿,趙楷一向喜歡脯長得出的女人。
奇女子小夏,從一上飛機就坐在趙楷旁邊。她是跟人換了座位特意坐過來的。趙楷看得出來,這女的喜歡自己。飛機在雲裡霧裡穿行,身旁的女子長髮半掩住兩邊的面孔,只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她講述她自己,用的也是一種雲裡霧裡的語言。她一會兒說她喜歡幻想,害怕見到陌生人,一會兒又說她對自己現在的工作不滿意,她希望自己將來能像喬伊那樣,當一個出的主持人。
在談到她至今為什麼單身一人的時候,她說話的音量明顯提高了,她顯然很喜歡談到這個話題。她說雖然她沒結婚,但她比許多已經結婚了的女人更瞭解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樣子顯得很大膽,彷彿暗示著什麼。
果然,在她的描述中幾個潛在的追求者逐漸浮出海面。她對男人的愛好似乎頗為廣泛,在往的男人中,有一個名氣比較大的導演,目前被媒體吹捧得正凶,但就風格而言,趙楷一點兒都不喜歡他,但他不敢說什麼,以免被人誤解,以為他在妒忌。
在飛機上,她還提到另一個追求她的男作家,那個男作家似乎名氣並不大,遠不如文壇上那幾個活躍的女作家那麼出風頭,但小夏還是很看重那個男作家的作品的,在飛機上說了人家一大堆好話,末了又說,不過我是不會跟他好的。她這一通自相矛盾的表白,倒把原本清醒的趙楷給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