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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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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唯一還帶有些許敬意的人就是阿曼斯基。她對他的覺很難界定。每當發現自己被他引,總不免略吃驚。要不是他已經結婚多年,又那麼老、那麼保守,她或許會考慮向他示愛。於是她拿出記翻到地圖的部分。她從未去過澳大利亞或非洲,雖然在書上讀到過,卻從未見過金字塔或吳哥窟,從未搭過行駛於香港的九龍與維多利亞之間的天星小輪,也從未到加勒比海浮潛或坐在泰國的沙灘上。除了幾次因業務需要,在波羅的海諸國和鄰近的北歐國家,當然還有蘇黎世和倫敦短暫停留過之外,她幾乎不曾離開過瑞典,或者更正確一點,是幾乎不曾離開斯德哥爾摩。

過去她本負擔不起。

她站在羅馬的飯店房間窗口俯視加里波底路。這座城市彷彿一堆廢墟。這時候她作出了決定,便披上夾克,到樓下大廳詢問附近有沒有旅行社。她買了一張單程機票前往特拉維夫,接下來幾天穿梭在耶路撒冷的舊城區,並造訪阿克薩清真寺與哭牆。她看見街角有一些荷槍的士兵,心生疑慮,隨即飛往曼谷,繼續旅行直到年底。只有一件事她非做不可,就是前往直布羅陀,還去了兩次。第一次是為了深入調查她選擇為她管錢的人,第二次則是看他是否做得稱職。經過如此漫長的時間後,打開菲斯卡街的自家門鎖,覺很奇怪。她將購買的東西和肩揹包放在門廳,按下四位數密碼解除安保,然後脫掉溼透的衣服丟在門廳地板上,赤著身子走進廚房,上電冰箱頭,將食物放好之後,才進浴室衝了十分鐘澡。晚餐吃了一塊用微波爐加熱的比利牌厚皮比薩和一個切片的蘋果。然後打開一個搬家用的箱子,找到一個枕頭、幾條單和一條毯子,由於已經封箱一年,有點怪味。最後將放在廚房隔壁房間裡的墊鋪設好。她頭一沾枕不到十秒鐘便入睡,而且一睡便是十二個小時。起後啟動了咖啡機,身上裹著一條毯子,也沒開燈就坐在靠窗座位上菸,一面看著王室狩獵場和鹽湖令人目眩神的燈光。莎蘭德回家後第二天的行程排得滿滿的。早上七點,她便鎖上公寓的門,離開樓層前還先打開樓梯間一扇氣窗,將備份鑰匙系在她事先綁在牆面排水管夾鉗上的一條細銅線上。經驗告訴她隨時都得準備一把備份鑰匙,有備無患。

外頭的空氣冰冷。莎蘭德穿著一件薄薄的破牛仔褲,其中一個後側口袋下方裂了一道縫,還能看見裡頭的藍內褲。身上穿著t恤和保暖的高領羊衫,但羊衫領口的接縫已經開始磨損。另外她也找到那件肩膀處有鉚釘、但已磨損的皮夾克,並決定找個裁縫師補一補口袋內幾乎已不存在的襯裡。她腳上穿的是厚襪與靴子。整體而言,相當舒適暖和。

她沿著聖保羅街走到辛肯斯達姆,再到倫達路上的舊住處。首先先查看川崎摩托車是否仍安然停在地下室。她拍拍摩托車坐墊後才上樓,進門時還得推開門後成堆的垃圾郵件。

先前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間公寓,因此一年前離開瑞典時,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設定自動轉賬付清定期賬單。公寓裡還有傢俱,是她長時間從垃圾處理站和大型廢棄物當中辛苦蒐集來的,另外還有幾個有缺口的馬克杯、兩臺舊電腦和大量紙張。但沒有一樣有價值。她從廚房拿出一個黑垃圾袋,花五分鐘挑揀郵件,絕大多數都直接扔進了塑膠袋。有她的幾封信,主要是銀行賬戶明細和米爾頓安保的稅單。接受監護的好處之一,就是本無須自己處理報稅事宜,而由於平常無須作這類的聯繫,因此一出現便格外醒目。除此之外,一整年下來只累積了三封私人信件。

第一封來自一名叫格里塔·莫蘭德的律師,她是莎蘭德母親的遺囑執行者。信上說母親的產業已處理完畢,莎蘭德與妹妹卡米拉各繼承了九千三百一十二克朗。該筆金額已經存入莎蘭德小姐的銀行戶頭,麻煩她確認一下。莎蘭德將信進夾克的內側口袋。第二封是阿普灣療養院院長麥卡爾森好意來信提醒,已將她母親的私人物品整理裝箱,請她與療養院聯絡,看要如何處置這些東西。信末並強調,年底前若未接獲莎蘭德或她妹妹(他們沒有她的地址)的消息,由於院中空間寶貴,他們只能將物品丟棄。她發現這封信是六月寄的,便拿出手機打電話。箱子還在。她為了自己沒能早點答覆表達歉意,並答應隔天就去領取。

最後一封信是布隆維斯特寫的。她思索片刻後決定不拆信,直接丟進袋子。

她將還想留下的各種物品與小東西裝人另一個箱子,搭出租車回到摩巴克。接下來她化了妝、戴上眼鏡和一頂及肩的金假髮,並將一本伊琳,奈瑟持有的挪威護照放進袋子。她照著鏡子打量自己,覺得奈瑟和莎蘭德有些相似,但仍是截然不同的人。在約特路上的伊甸咖啡館草草吃了一個布里酪三明治、喝了一杯拿鐵當午餐後,她走到環城大道上的租車中心,用奈瑟的名義租了一輛尼桑,開到孔斯庫瓦的宜家家居總店,在裡頭逛了三小時,將需要的商品型號記了下來。她很快作了幾個決定。

她買了兩個沙椅套的卡蘭達沙發、五把波昂扶手椅、兩張上了透明漆的圓形樺木茶几、一張斯萬斯波咖啡桌和幾張拉克備用小桌。她向儲物部門訂了兩個伊娃系統儲物櫃組合和兩個邦得書櫃、一個電視架和一個馬吉克附門儲物組合。最後又挑了一個帕克思納克思三門衣櫥和兩張小型馬爾姆書桌。

她花了許多時間選,最後選定漢尼斯框附帶墊與頭櫃。為了保險起見,還買了一張利勒哈默爾的準備放在客房。雖然不打算邀請任何人來過夜,但既然有客房,陳設佈置一下也無妨。新公寓的浴室裡已經有一個藥品櫃、浴巾收納櫃,還有前屋主留下的洗衣機。如今只需再買一個便宜的洗衣籃。

不過她真正需要的其實是廚房傢俱。稍加考慮後,決定買一張羅斯福斯餐桌——除了以堅固的山樣木製成,還有強化玻璃桌面。另外又買了四把彩餐椅。

還有工作室也需要傢俱,她看了一些不可思議的“電腦工作站”有設計巧妙的層架用來陳列電腦主機與鍵盤,但最後仍搖搖頭,只訂了一張普通的佳蘭特書桌和一個大型資料櫃,書桌是樺木貼皮,桌面傾斜、四角渾圓。她還花了不少時間挑選辦公椅——她肯定會長時間坐在上頭——結果選了最貴的一張,勒克山款式。

她穿越了整個賣場,買齊了單、枕頭套、巾、羽絨被、毯子、枕頭、第一套不鏽鋼餐具、一些陶器、鍋碗、砧板、三塊大地毯、幾盞工作臺燈,以及大量的文具——檔案夾、資料盒、字紙簍、儲物箱等等。付款用的是黃蜂企業的信用卡,並出示奈瑟的證件。同時她也付費請他們送貨並組裝。總共花費了九萬多一點克朗。她在下午五點以前回到索德,還有時間到阿克索森家電行,很快地買了一臺十九寸的電視和一臺收音機。最後趕在霍恩斯路上某家店關門前,溜進去買了一臺塵器。在瑪利亞哈倫市場,她又買了拖把、洗碗、水桶、清潔劑、洗手皂、牙刷和一大包衛生紙。她很疲倦,但血拼以後很滿意。先把所有東西進租來的尼桑,然後整個人癱在霍恩斯路的爪哇咖啡館。她向鄰桌借來一份晚報,得知目前仍由社會民主黨主政,而她不在的這段期間,瑞典似乎並未發生什麼大事。

她在八點以前到家,趁著天黑將東西卸下車再搬上庫拉的公寓,全部先堆在門廳,接著卻花了將近半小時找停車位。忙完後,她在足以容納三個大人的按摩浴缸裡放水泡澡,有一度忽然想起布隆維斯特。在當天上午看到他的來信前,已經好幾個月沒想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在家,那個叫愛莉卡的女人又是否在他那裡。過了片刻,她深一口氣,面朝下將頭埋人水中。她雙手放在前,用力地捏自己的頭,還憋氣憋了好長時間直到口開始隱隱作痛。

布隆維斯特到的時候,總編輯愛莉卡看看時鐘,他遲到了將近十五分鐘。這是每個月第二個星期二上午十點整,例行召開的企劃會議,除了提出下一期暫定計劃的梗概之外,也會先決定接下來幾個月的雜誌內容。

布隆維斯特為自己的遲到道歉,喃喃作了解釋,但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至少打聲招呼。在場的除了愛莉卡,還有編輯秘書瑪琳”艾瑞森、合夥人兼美術指導克里斯特·姆、採訪記者莫妮卡·尼爾森,以及兼職的羅塔·卡林姆和亨利·柯特茲。布隆維斯特一眼就發現實習生不在,但愛莉卡辦公室的小會議桌旁卻多了一張新面孔。她會讓外人參與《千禧年》的企劃會議,此事極不尋常。

“這位是達格·史文森,”愛莉卡介紹道:“自由作家。我們要向他買一篇文章。”布隆維斯特與他握手致意。達格金髮藍眼,理了個小平頭,還有三天沒刮的胡茬。年約三十,身材好得令人眼紅。

“我們每年通常會有一兩期的主題特刊,”愛莉卡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我希望能在五月號用這個故事。印刷廠已經預約好四月二十七,所以有整整三個月可以撰文。”

“那麼主題是什麼?”布隆維斯特一面從保溫瓶倒出咖啡,一面大聲問道。

“上個星期,達格帶了篇故事大綱來找我,所以今天我才請他來一起開會。接下來由你說明好嗎,達格?”愛莉卡問道。

“非法易。”達格說:“我指的是易。在這個案子裡,主要是來自波羅的海諸國與東歐的女孩。請容我從頭說起,我正在寫一本有關這個主題的書,所以才會找上《千禧年》——因為你們現在也有出版書籍的業務。”每個人似乎都覺得好笑。千禧年出版社至今只出版過一本書,就是布隆維斯特一年前寫的關於億萬富翁溫納斯壯的金融帝國的鉅著。目前該書在瑞典已經六次印刷,並已翻譯成挪威文、德文和英文,不久法文版也即將上市。由於這個故事已經家喻戶曉,並在每份報紙上曝光過,因此書的銷售量十分驚人。

“我們的書籍出版事業做得並不大。”布隆維斯特謹慎地說。就連達格都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明白。但你們確實有能力出書。”

“還有許多更大的公司可以出書。”布隆維斯特說:“制度健全的公司。”,'n腸是當然。”愛莉卡說道:“但我們早在一年前就開始討論,也許能在正規運作之外,針對特定的消費群兼營出版業。我們曾在兩次董事會上提出這個想法,大家都抱持樂觀態度。我們考慮的出版量很小——每年三或四本——內容則是各種題材的報道,換句話說就是典型的新聞出版品。而這本書將是個好的開始。”'4卜法易。”布隆維斯特說:“說給我們聽聽。”

“關於非法易的題材,我已經到處打探了四年。我是通過女朋友才開始追蹤這個主題,她名叫米亞·約翰森,是犯罪學家也是研究兩議題的學者,之前曾在犯罪防治中心工作,寫過一篇有關易的報告。”

“我認識她。”瑪琳忽然說道:“兩年前她發表一篇報告,比較男女在法院受到的待遇差異,當時我採訪過她。”達格笑了笑。

“那的確造成了轟動。不過她已經研究調查非法易五六年了,我們也是因此才認識。當時我正在寫有關網絡易的報道,聽說她對此有一些瞭解。她確實如此。長話短說:我們兩人開始合作,我是記者,她是研究員。過程中我們也開始約會,一年前就住在一起了。她正在寫博士論文,今年就要答辯。”

“這麼說她在寫博士論文,而你…”

“我將她的論文改寫成大眾版,同時加入我自己的調查結果。另外還有一個較短的版本,就是我向愛莉卡提出大綱的那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