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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找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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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祁氣憤憤地想追出去跟他爭執,卻聽舒氏在身後低喝一聲“祁哥兒”只得悻悻地止住了腳步,臉上猶憤憤不平,發誓道:“祖母和大伯真是欺人太甚!以後我有出息,必不理採他們。”舒氏還沒說話,夏衿就讚道:“有志氣!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如此。他們不分咱們祖產,有什麼打緊?你憑本事考上秀才舉人,以後做了官,什麼好子沒有?些許蠅頭小利,能借此看清楚一些人的面目,也是值了。”夏祁被她贊得臉發紅不好意思。

舒氏卻緊盯著那戶籍和房契,眼眶泛紅,低沉的聲音裡還帶著鼻音:“你們說,你們爹爹是不是回不來了?”

“娘,您別聽大伯瞎說!”夏衿趕緊寬解道“今早上我去羅府,還聽說羅三公子病已有好轉了呢。沒準明兒個爹爹就回來了。”

“真的?”舒氏抬起眼來,眼淚卻順著眼眶了下來。她忙轉過身去,用手帕抹淚。

夏衿看著難受,只得跟夏祁沒口子地安她。

第二天,夏正謙果然回來了。這次倒沒有像上次那樣,臉憔悴,鬍子拉碴,而且是神如常,衣著整潔。一見到兒他便表情輕鬆地道:“羅三公子的病情從昨兒起就大有好轉,想來沒事了。”舒氏喜極而泣,又問:“這下不用再去了吧?”夏正謙點頭:“應該不用了。”舒氏的眼汪掉得更為厲害。

夏衿搖搖頭。喜也哭,悲也哭,這女人還真是水做的。

一家人歡天喜地地進了家門。

待夏正謙沐浴更衣。吃飽喝足。聽到舒氏說夏正慎送來的戶籍和房契的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苦笑一下道:“你別高興太早。要是知道羅三公子沒事,沒準明天他們就又找上門來了。”舒氏一聽頓時緊張起來,緊握著帕子道:“老爺,你不會還想回府裡去吧?”夏正謙搖搖頭:“怎麼可能?只是,他們肯放過我們嗎?”夏衿坐在一旁託著腮幫,眨巴著眼睛一聲不吭。

結果那天晚上,夏正謙又被羅家人喚去羅府了,說羅三公子病情又有反覆。

第二天。於管家就去夏府放話風,說要把夏正謙下獄,問他們怎麼辦。夏正慎拿出戶籍,說三房已分家出去,夏正謙所犯的事,與他們無關,羅家有什麼事,直接到老宅找舒氏去。

在於管家從夏府出來時,言就在這周圍悄悄傳開,大家都在議論夏家老太太和老太爺因為夏郎中遭了罪。就把三房趕出門的事。

這讓夏正浩很難堪。

作為秀才,與錢財相比。他更看重名聲。這一點,他與大哥夏正慎不同。但夏家是老太太和夏正慎作主,他也無可奈何。

城南的平頭老百姓裡,受過夏正謙恩惠的人不少,一聽到這消息,便有人上門來看望舒氏。除了上次出去買傢俱就一直關門閉戶的舒氏,這一下終於知道了夏正謙下大獄的消息,一時之間竟然暈厥了過去。

“娘,娘!”夏祁大駭,掐人中灌水,好不容易將舒氏救醒過來,母子倆抱頭痛哭。

夏衿聽這哭聲,頭痛地站在一旁等著他們冷靜下來,又開了個安神的方子,叫下人煎來。

好不容易舒氏喝了安神的藥睡了,她便拉了夏祁出去,竄掇道:“大伯他們早早把咱們分出來,必是得了什麼消息,知道有這麼一天。他們或許有什麼渠道探聽到消息,不如咱們過去問問。不管怎麼說,就算是分出來了,咱們也是夏家的人,以後爹爹賺了錢,他們來討要,咱們也是不得不給的。既如此,現在大伯二伯就不能不管咱們!”夏祁一聽這話,心裡的火“騰”地就起來了,冷笑道:“以前爹爹能賺錢,他們就死活拉著咱們不許分家;現在稍有波瀾,他們就趕緊把咱們撇開,生怕被連累了。羅家又不是傻子,大伯說不相干就真不相干?不管怎麼說,這事他們不能不管,我找他們去!”夏衿連連點頭,紅著眼眶垂著眼瞼,一副傷心絕的模樣:“大伯他們的做法,真真讓人寒心。有好處就沾,沒好處就躲,這還是親人嗎?連那些熱心鄰里都不如。”夏祁被她這麼一挑,心裡那股子火燒得越發地旺。他咬牙切齒地出了門,邊走邊道:“就算他們不伸手,我也得鬧他一通,好叫他以後沒臉再來沾咱們的便宜。”又回頭叮囑“你在家好生照顧娘,我去去就回。”夏衿哪裡放心,跟在他身後:“不行,你一個人去怕是要吃虧,我跟你一起去。”夏祁本想拒絕。但想想如今妹妹再也不是小綿羊,言辭行動兇狠著呢,當初他狎飲酒被打,還是妹妹出來鎮住了場子,讓他少打了幾板子,還揪出了幕後指使者。平時壓制他那狠勁,讓他都心裡發憷。許她跟著,自己膽子也壯一些。

於是兄妹兩人乘著馬車去了夏府。

因著夏正謙的事,夏家人都有些惶惶然,生怕被牽累,正聚在老太太屋裡說話議論。忽聽下人來報,說六少爺和五姑娘來了,俱都面面相覷,然後一齊將目光投到了老太太身上。

“這時候他們來幹什麼?不見!讓他們回去。”老太太惡聲惡氣地道。

“娘,您要不放他們進來,萬一在門口鬧起來,於咱們的名聲不好。”夏正浩皺眉道。

見老太太猶一臉的不滿,夏祐也在旁邊附聲道:“二叔還要考舉人,二弟和五弟還要考秀才,這不孝不悌的名聲傳開來,恐怕會給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文章寫得再好也是枉然。”一聽會影響到兒孫的前程,老太太便不能不當回事了,抬了抬下巴對下人道:“放他們進來。”不一會兒,夏祁和夏衿進來了,對著老太太和幾人作揖見了一禮,夏祁便跪了下去,對老太太哭道:“聽說我爹被下了大獄,我娘暈了過去,我兄妹倆年紀尚小,六神無主,惶惶不知所措,如今只能來求祖母和大伯、二伯。還望祖母伯伯勉力相救。”明知場合不對,夏衿的嘴角也不住往上翹了一翹。

她沒想到,心思單純的夏祁會來這麼一出。明明在門外還咬牙切齒,恨這些人恨的不行,一進門卻知道哀兵先行,講究個行法策略。

夏祁跪下這麼一哭,屋子裡便靜得落針可聞。夏正慎和大太太一臉著急,生怕老太太心軟;而夏正浩一臉唏噓,眼裡似有不忍之;二太太則坐在那裡,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老太太一臉的嫌惡,說出來的話極難聽“如今才知道來求,當初做什麼去了?為給衿姐兒退親,不顧自己有多少斤兩,冒然上門去自薦行醫。我說他幾句,便嚷嚷要分家。連老母兄長都不顧,不孝之子,死不足惜!既已分家,那就各過各的,誰也別求誰。你們有難處自己解決去,別來求我,我不愛理。”說著她便起身往裡屋去,又惡聲道:“把他們趕出去,看著我都心煩。”老太太對三房人的態度向來如此惡劣,夏祁聽了這番話本就不憤怒,只抬起頭高聲道:“以前我爹起早貪黑,不顧髒累地給人看病,每月至少能賺二十兩銀子,時不時還有幾兩銀子的打賞。這十數年下來,也賺了有兩三千兩了,府裡拿著這些錢財,置了好些店鋪田地。

可分家的時候,除了那座破舊老宅,一文錢都沒分給我們。如果平時倒也罷了,我們吃些虧,就當孝敬祖母和大伯、二伯,那些錢財且不計較。但如今羅府託人放下話來,只需拿三百兩銀子即可免除牢獄之災,這錢無論如何也得這邊出才是。否則,甚是不公!”

“你這是著我要錢來了?”老太太止住腳步,轉過身來冷冷地盯著夏祁。

以往夏正謙和舒氏忍氣聲,夏祁和夏衿見到她也大氣都不敢。如今不過是分了家,就開始蹬鼻子上臉,敢到她臉上來了。

“這錢本是我家應拿的,什麼的,祖母說話且好生斟酌,不要讓人誤會了去!”夏祁揚聲道。

這可憐的孩子,大概是這段時間被夏衿欺負得狠了,心裡憋著一股氣。近來又發生了一連串的大事,讓他每每想起都憤恨不已。今天一旦發作,便如火山噴發,當著老太太及眾長輩的面,竟然伶牙俐齒,毫不畏懼。

“你、你…”老太太抖動著手,指著夏祁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左右看看,拿起旁邊的一個小杌子就朝夏祁砸過去。夏衿眼疾手快,拉著夏祁避到一旁,那小杌子險險地從夏祁腳邊劃過“砰”地一聲落到地上。

“祖母!”夏祐驚叫一聲,待看到夏祁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老太太喜歡動手砸人的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改改。

“給我把這孽畜打出去,永遠不許進門。”老太太指著夏祁喝道。

“祁哥兒,你先回去。”夏正浩拉住夏祁的胳膊,猛向他使眼,又湊到他耳邊想要輕聲說幾句示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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