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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雪夜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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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是冤家”那一套,你說你的,他聽了付之一笑,毫不在乎,襟大,度量寬。

地方有了,再看看人家。

就是村東的這一戶,一座茅屋,一圍竹籬,屋後小丘一堆,門前小橋水,美,雅,而寧靜。

瞧這間小茅屋能住下幾個人,大三十的,城裡大宅院裡數十口圍著桌子吃年夜飯,暖和,熱鬧。

這座小茅屋裡竟然也燈光外透,可是聽不見裡面有什麼動靜,茅屋門關著,竹籬門也關著,積雪的小橋上,連一個腳印兒都沒有,讓人覺得冷冷清清的。

村東這一戶如此,那村西孤家寡人的黃先生就更別提了。

也許是這一家太冷清了,老天爺看不過去,不願讓人說天心厚薄有分,再不就是這一家在臘月二十三給灶王爺嘴上抹了糖,塗了,熱鬧來了,看“孔家店”南口那空蕩,寂靜的小路上,頂著呼號刺骨的北風,緩緩地馳來了一人一騎。

牲口,是匹高大神駿的黑馬,由頭至尾挑不出一,跟地上的皚皚白雪黑白相映,份外明顯。

人,是個身軀高大的漢子,下身一條緊身馬褂,腳登皮靴,上身一件皮襖,蒙得緊緊的,頭上扣了頂皮帽。

藉著雪光看那張臉,黑黑的,濃眉大眼,獅鼻海口,一部鋼針般絡腮鬍,這,配上那高大魁偉的身軀,看上去威猛懾人。

在他腿旁,鞍邊掛著一具草囊,圓圓的,長長的,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看上去總是沉甸甸的很有斤兩。

就這麼一人一騎,若讓人看見,准以為他是黑虎趙玄壇下凡。

風大,雪厚,掩蓋著了蹄聲,所以當這一人一騎到了小橋前,那座透著燈光的茅屋裡仍然沒有動靜。

這時候,黑大漢勒住了坐騎,咧嘴一笑,輕輕說道:“到了地頭了,我要招呼朋友了,你也叫叫那朋友吧,都是多年不見了…”話聲未落,他跨下神駿坐騎昂首一聲長嘶,嘶聲方起,茅屋後跟著響起一陣驢叫,黑大漢笑了:“行了,你招呼上朋友了,該我了…”一頓,振吭道:“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殺山中白額虎,肯數鄴下黃鬚兒,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這是王維的“老將行”他來悲愴,雄偉,裂石穿雲,直夜空,震得四周高處積雪撲簌簌紛紛下墜。

他剛到這一句,茅屋裡有了動靜,一個甜美,清脆,銀鈴般聲透屋而出,恰好接了下句:“漢兵奮迅如霹靂,虜騎崩騰畏蒺藜,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聲至此,茅屋中一個蒼勁話聲笑著說道:“丫頭,有客自遠方來,外面風大,雪重,難不成你打算凍壞佳客,且住口,開門接五叔吧!”聲倏住,柴扉豁然打開,隨著外瀉燈光,一條纖小人影掠了出來,是位姑娘,年可二十左右的姑娘。

她,嬌軀玲瓏婀娜,穿著一身緊身襖褲,腳上穿的是雙襯錦小巧的繡花鞋,一條大辮子垂在身後。

那張臉,那張欺雪賽霜,吹彈破的嬌靨,白裡透紅,有一種成的風韻,成的美。

一雙柳葉黛眉,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深邃,充滿了智慧的光采,直的小瑤鼻,鮮紅一點的櫻口…

她,美極,豔絕,她的出現使這粉妝玉琢世界立即黯然失

姑娘她剛拉開籬笆門一聲:“五叔…”黑大漢立即叫道:“丫頭,留神,五叔放炮了。”火光一閃,黑大漢抖手扔出一排鞭炮,火星連閃,劈叭吼響,黑夜裡,雪地上,煞是好看。

姑娘尖叫一聲,往後便退。

這時候,茅屋門口出現了瘦削人影,只聽他笑道:“五弟永遠難脫孩子氣…”黑大漢騰身離鞍而起,如天馬行空,越過竹籬直落茅屋前,輕捷矯健,好俐落的身手。

他落地躬身,恭謹說道:“大哥,老五來給您拜個早年。”瘦削人影微一拱手,笑道:“五弟,大哥我送你一句,英雄不老,永遠頂天立地,氣河嶽。”黑大漢忙一欠身,道:“謝大哥…”站直身軀笑道:“大哥,該貼聯了。”瘦削人影道:“五弟給我帶來了?”黑大漢笑道:“我肚子裡的永遠難脫獷,還是您來吧。”瘦削人影笑道:“該說永遠不脫人豪氣,我仍是俗句,萬戶風禮陶樂淑,三陽景運人壽年豐。”黑大漢皺眉笑道:“大哥,多年隱居,您豪情蕩然,壯志消沉了。”瘦削人影道:“誰說的?不願形諸於外而已,你知道我們處境,我能麼?”這時候,黑大漢身後響起了銀鈴話聲:“爹,您不怕凍壞了五叔?”瘦削人影笑道:“好丫頭,五弟,屋裡坐。”轉身行了進去。

黑大漢扭頭問道:“丫頭,我的小黑呢?”姑娘眨了眨美目,道:“我讓它找伴兒去了。”黑大漢“哈!”地一聲道:“好去處,好安排。”撣了撣身上的雪花,摘帽子一抖,邁大步進了門。

姑娘走在最後,他隨手關上了門。

燈光下,看清楚了,茅屋一明兩暗,這外間算是廳堂,擺設簡單,但不脫一個雅字。

廳堂中擺著一張小圓桌,桌上杯箸兩付,小菜幾盤,這大概就是鄉居人家的年夜飯了。

桌旁站著個身著皮袍,一臉名儒書卷氣的瘦削清癯老者,長眉鳳目,美髯五綹,臉上堆著笑,但出奕奕眼神的那自然威嚴懾人,他一抬手笑道:“正好趕上吃年夜飯,五弟坐!”黑大漢抹了抹嘴,滿臉黑髯一抖動,笑道:“大哥,我就是趕來過年的,不瞞您說,多年沒吃著丫頭做的菜了,可沒把我饞死,我一路想一路垂涎…”姑娘高興地笑了:“瞧您,見面就談吃…”黑大漢笑道:“別怪五叔,要怪只能怪你這位天廚星,女易牙。”清癯老者笑道:“你趕上了,五弟,今年連酒都是丫頭親手釀製的。”黑大漢一瞪眼道:“真的?”抓起桌上酒壺,對嘴就是一口,眼一眯,咧了嘴,一仰脖子,一口氣,一壺酒全乾了。

他提起大手一抹嘴,細髯上猶掛著酒珠,轉過臉去道:“丫頭,好酒,快告訴我,罈子在那兒?”姑娘道:“您要幹什麼?”黑大漢道:“我鑽進去過年去。”清癯老者哈哈大笑,狀至歡愉,道:“五弟,這輩子永遠脫不了這個酒字…”黑大漢咧著嘴笑道:“大哥,咱們是各有所好,各有本,您是位大儒,我是個酒鬼,二哥痴,三哥傻,四哥狂,六…”清癯老者一抬手,道:“五弟,坐下再說。”他先坐了下去,黑大漢把酒壺往後一遞道:“丫頭,添酒,越滿越好,最好把罈子搬來,然後,快來陪五叔喝幾杯…不,喝幾壺。”姑娘臉上帶著笑,小嘴兒一噘,道:“您一來就催人?”接過酒壺往後面去了。

這裡,清癯老者望著黑大漢開了口:“五弟,兩三年沒見了,今夜大三十的是什麼風…”黑大漢斂去笑容,微一搖頭,道:“大哥,下瞞您說,我不是趕來過年的…”清癯老者目光一斂,道:“我看得出,那麼你是…”黑大漢剛一聲:“我剛從關外回來…”姑娘拿著一壺酒走了出來,接口說道:“誰剛從關外來?”黑大漢道:“你五叔我。”姑娘走過來把酒壺往桌上一放,衝黑大漢伸出了那欺雪賽霜,柔若無骨的玉手,偏著螓首,道:“早點兒拿出來吧?”黑大漢眼一直,道:“丫頭,什麼?”姑娘道:“您去了趟關外,我不信您會不給您的好侄女兒捎點兒東西回來。”黑大漢一怔搖頭,道:“厲害,算給你料中了,還能少了你的,五叔還想過年不,拿去,包你愛不釋手?”探懷摸出一物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