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零章新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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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零章新官上任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可以分成兩半來說。前半是將江南比作天堂。唐朝詩人任華曾在《懷素上人草書歌》詠:“人謂爾從江南來,我謂爾從天上來!”這便是將江南比作天堂的濫觴。在此之前,江南曾因其在南朝的繁華和盛產美女,而被稱作‘佳麗地’,還沒有將其比作天上的先例。‘佳麗地’的名頭在唐朝得以繼續,且有將其他地方擠出這一行列之勢。
杭州距今已有兩千兩百年的歷史記載,是中國八大古都之一。杭州以水出名,地處京杭大運河的南端,以大涌而聞名遐邇的錢塘江貫穿全境,而杭州西湖就更不用說了,雖說此時還沒有雷峰塔,沒有白娘子的傳說,西湖也還不叫西湖而叫西子湖。但是西湖秀麗的湖光山,卻處處透著煙雨江南的婀娜。晴天水瀲灩,雨天山空濛。無論雨雪晴陰,無論早霞晚輝,都能變幻成景;在花,秋月,夏荷,冬雪中各具美態。
杭州在周朝以前,屬“揚州之域”傳說在夏禹治水時。全國分為九州,長江以南的廣闊地域均泛稱揚州。夏禹南巡,大會諸侯於會稽山、也就是今天的浙江紹興時,曾乘舟航行經過這裡,並舍其‘餘杭’於此,故名“餘杭”那時候的餘杭其實就是一條船…另外一種說法就是,夏禹在這裡造船以渡,於是越人稱此地為“禹杭”其後,口語相傳,訛“禹”為“餘”便名“餘杭”這個名字沿用了數百年之後,秦始皇一統天下,於是,餘杭改名錢唐。到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又改稱吳興郡,那時候的西湖則叫明聖湖。杭州的名字第一次真正出現,是在隋朝開皇九年,廢除吳興郡的稱呼,改稱“杭州”到唐朝貞觀年間,官方的稱呼又改為了“餘杭郡”不過民間,則依然稱其為“杭州”餘杭郡下轄錢塘、鹽官、富陽、新城、餘杭、臨安、於潛、唐山八縣,治所州城設在錢塘。由於隋朝時期溝通了運河,杭州成為江南甚至海外外藩的貨物集散地,社會經濟趨繁榮,人口也逐漸增加。據貞觀十年的統計,貞觀十年,杭州便有戶八萬餘,丁二十六萬口。
就是如此一個繁榮昌盛之地,如今,卻被一群國之蛀蟲啃噬得烏煙瘴氣。也正因為如此,杭州這個八大古都之一的人間天堂,從貞觀十二年九月初一起,就變成了江志軒的一畝三分地…
杭州的前任刺史複姓歐陽,名自輝,這個歐陽自輝可不是一般人,正是如今的江南都護府長史陳文遠的舅。而這個陳文遠,則正是和淮南都護府副都護李澤民一起,惹得李二陛下龍顏大怒的罪魁禍首,也是小小和江志軒夫婦此行最需要重點監察的人之一。因為這二人,就是那本彈劾奏章當中,蘇杭鹽鐵案的最大後臺和幕後老闆!
信任杭州刺史即將赴任的消息,早在半個月前便已經在杭州城傳開了。但是在官方和民間引起的反響卻截然不同。普通的民眾,聽說新調來的刺史大人,便是談笑間,令數萬蠻兵灰飛煙滅的新科狀元。當今天子最青睞和看重的得意門生。無不拍手稱快,互相奔走呼號,直言杭州有救。
而包括杭州刺史府長史歐陽自明在內的杭州刺史府,上上下下近百名官吏,以及杭州下轄的七個縣令,卻無不膽戰心驚如履薄冰。至於為何只有七個縣令,那是因為錢塘縣的縣令馮恭民,上任不足一月,便被杭州刺史歐陽自輝以違抗上官之命為由,抓緊刺史府關押了起來,生死不知…
然而,膽戰心驚也好,如履薄冰也罷,官場上的規矩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來送往這一條。今是貞觀十二年的九月二十八,十天前的九月十八,中秋剛過,這一干官員就在依依不捨和忐忑不安當中,擺了豐盛的酒席,備了豐厚的儀程,送走了他們的前任上司歐陽自輝。而今,新任的刺史大人,依足了官場的規矩來,他們又怎能不擺足了陣勢前去接?
為什麼說江志軒是依足了官場的規矩來的呢?因為按照慣例,官員上任是要避開正月,五月和九月這三個月份的。因為按照陰陽五行的說法,這三個月屬火。官員雖然為一方牧守,卻依然是皇帝陛下的臣子,而“臣”字。古音讀“商”
“商”屬金,而火又克金。為了不讓三五九這三個月的火,克了自己身為臣子的金,以免慘遭橫禍,所以要避開這三個月。
當然,這歪七拐八的說法,只是新上任和將要卸任的官員們,明面上冠冕堂皇的說法,連朝廷官方都是不認同的。實際上潛在的齷齪則是:三五九三個月,乃是一年中收稅的好時候,新任的官員,得讓離任的官員臨走前撈上最後一把,這才是本質…
而吏部下發的行文,卻是要求江志軒在九月一便到任。江志軒原本是卯足了勁,要聽吏部的安排儘早上任的。八月二他們便從京師出發,從京師到杭州,他們這一行都是騎馬或者乘坐馬車,最近的幾還是乘船走京杭大運河順而下,行兩三百里那是輕輕鬆鬆。兩千多里的路程,即便是步行,到九月初一也應該到了。
然而,江志軒不知道。小小卻從一些雜文野史當中讀到了一些關於新官上任方面的記載。發現了這個潛規則之後,她又特意請教過爹爹李如松和姑父秦遺風。得知在官場,的確有這樣的潛規則,除非是碰到那種愣頭愣腦的二桿子新官,否則,大家都會按規矩來…
有鑑於此,在隊伍趕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小小跟江志軒提起了這件事情。江志軒自然不屬於那種愣頭愣腦的二桿子行列,幾乎是毫不思索的就同意了愛的建議,命令隊伍原地紮營。歇息兩三之後,又向前趕個幾百裡。然後又紮營。
不過這樣磨磨蹭蹭的,總要向皇帝老兒和吏部那幫老烏龜有個代吧?少字好在隨行護衛的騎兵統領,乃是李嗣業在左驍衛的生死兄弟。皇家侍衛的統領,又是和江志軒稱兄道弟的秦。這倆人都懂得官場的規矩,知道江志軒顧忌的是什麼。於是兩人合計了一番,便分別上奏,說江志軒和小小夫婦,因為前面趕路太急,加之水土不服,身染疾病,只能放慢趕路的速度,邊趕路邊將養。
話說這天底下如果說有一件事情是百官都想瞞著皇帝老兒的話,怕就只有這種官場潛規則了。所以,李世民本就不會相信自己最為信賴的倆人,會合起夥來欺騙自己。雖然他心中焦慮蘇杭鹽鐵案,可也不好意思太過催促。而長孫皇后那邊,聽說小小一家子都病得不輕,也甚是著急,若非李世民的勸阻,指不定就派了御醫趕上去了…
與此同時,小小則派人提前趕到杭州,跟杭州的官員代,言道新任的刺史大人身染微恙,無法於九月初一上任。預計最快到任的時間,也是九月末,希望在刺史大人不在任的這段時間,各位手足同僚盡心盡力,為朝廷辦差。
送信之人著重強調了九月初和九月末兩個時間。如此明顯的暗示,杭州城中的一干官員自然心領神會,紛紛向送信之人,表達自己對新任老大的關切之情…
送信之人走後,這些官員們卻立馬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這位江大人既然如此上道兒,不如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拉他入夥。即便讓他拿大頭也沒關係,畢竟人家的地位高得多嘛,何況再怎麼說,咱們還得在人家手上混飯吃。”他這話一說出來。立馬有人反駁:“你腦子沒開瓢吧?少字拉攏?如何拉攏?人家是何等人物?堂堂的三元進士,天子的第一門生。人家的靠山是啥?那是京中的那位…”說著拱手朝京師長安的方向拜了拜,然後繼續說道:“你道那位如此破格提拔他是為何故?就是為咱們這裡的這事兒來的!這位江大人沒有家族牽絆,在朝中沒有錯綜複雜的關係,只能一心一意抱著那位的大腿。這樣的一個人,你拿什麼來拉攏?”先前說話的那人不服氣的反駁道:“既然你看得如此清楚,那你說說,咱們該如何?”另外那人一陣氣短:“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看一步吧…”
“切…”眾人紛紛豎起中指,即便是官職比他小的,也在心中豎了起來…
說了這麼多,拉了這麼遠,其實歸結為一句話,那就是杭州刺史府上上下下,以及下屬七縣的縣大老爺們心中都很糾結。究竟是該給這位新老闆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難而退呢?還是老老實實的接受現實,面對未知的懲罰…
但是沒這麼多時間給他們糾結了,江志軒雖然接受了愛的建議,將到任的時間推遲到了九月末,卻總不能一直這樣推遲下去吧?少字留給你們一個月時間,讓你們再撈一把,這已經是忍著自己心裡的承受極限來遵守的這個潛規則了。所以,到九月二十八這天,江志軒的儀仗和護衛隊伍,便已經到達了杭州城外三十里外的驛館。原本,他們到達驛館的時候天還早,是可以繼續趕路的。不過為了給城裡的官員們一些準備時間,同時也好試探一番他們的態度,江志軒和小小商量之後,還是決定在驛館歇息一晚,明再進城。
這一夜,杭州城內的官員們徹夜未眠…
翌上午,小小和江志軒是被翠巧叫醒的。話說昨到這驛館之後,驛館的驛丞得知這位面若冠玉,神采飛揚的年輕人,便是新上任的杭州刺史之後。頓時便如同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他鄉遇故知的遊子,親熱尊敬得如同見到了親爹媽。安排了這個驛館有史以來最為豐盛的酒菜,招待刺史大人和他的隨員。此外,見刺史大人帶著家眷,又特意安排了一間最好的獨立客房,供刺史大人和夫人">住宿…
當夜,小小和夫君住進去之後,在驟然改變的環境之下,新鮮和刺讓小夫倆頗為興奮,顛鸞倒鳳到幾近天明。隔壁的虎頭隱隱聽見爹爹和孃親的房間內傳出的呻聲,俊朗的淺眉皺成了一個大疙瘩,隨後又呼呼睡了過去…
等小小和江志軒洗漱完畢,各自換上自己的三品官服和五品誥命服飾,盛裝出來的時候。便見從驛館之外已經圍滿了人,當先站著的,是一名同樣身著四品官服的中年漢子,面白無鬚,神泰然。見江志軒和小小出來,這人面上稍稍有些驚訝的神,心中暗自想到:看來陛下對這小白臉果真是恩寵無邊。不僅如此年輕便官居三品,連其夫人">,也已經是五品宜人。
“下官杭州刺史府長史歐陽自明,率刺史府一眾屬僚,及杭州八縣縣令,恭刺史大人及夫人">…”雖然心中本沒有把江志軒這個年紀輕輕的封疆大吏當回事,但是官面上的文章還得做。因此,見江志軒出來之後,歐陽自明依然如是說道,他的話音一落,身後的一眾官員便依言拱手參見。這副陣勢,擺明了就是杭州官場中人,都是唯歐陽自明馬首是瞻啊…江志軒或許還需要思索片刻,才知道這些官員此舉的用意。小小卻是立馬就會過意來,她前世今生加起來,都已經活了四十多年了,這樣的事情哪裡還會看不明白。當下嫣然一笑:“多謝諸位大人盛情相…”江志軒也已經回過神來,抬頭淡淡一笑,聲音平和的拱手點頭道:“呵呵,有勞諸位同僚跋涉相,本官心中甚為不安吶。不過這江南的天兒,倒的確和京師有所不同,京師到了此時,早已驕陽勝火了。江南此時卻如同諸位同僚今之舉一般,讓本官覺著暖洋洋的甚是舒坦…”場中的官員見新任老闆年紀雖輕,話卻說得極有水準,且又絲毫不曾出敵意,反而隱隱有拉攏之意。心中都是一陣輕鬆,唯獨歐陽自明心中突然一緊:此人年紀雖輕,處事倒甚是老練,不可小覷,不可小覷呀。若是一不小心,說不定就因為此人,壞了自家兄長和上司的大事!當下臉上堆起笑容:“大人,夫人">,下官和諸位同僚,在城中的百年老店六福居略備薄酒,為大人和夫人">接風洗塵,還望大人與夫人">賞光…”他每稱一口大人,便會接著稱一口“夫人">”不僅是因為小小是朝廷冊封的誥命,同時也是在提醒身後的諸人,可以想辦法從這位年輕的刺史夫人">身上尋找突破口。在他看來,臉上掛著和煦笑容,嬌柔婉約的刺史夫人">,總不可能也如同刺史大人那般老練吧?少字身後的一眾官員聞絃音而知雅意,紛紛開口道:“請夫人">,大人賞光!”不著痕跡的就將小小這個“夫人">”放到了第一位。而且,這些人紛紛在心中做出了決定,回去之後,便讓家中的妾,想方設法的靠近這位年輕的刺史夫人">。若是能逮著機會,拿到她收受賄賂的把柄,那這位刺史大人,就只能乖乖的就範了…
小小注意到這些人不著痕跡的稱呼變化,心中瞭然,面上卻是一副嬌羞的笑容,輕輕走到江志軒耳邊說道:“夫君,既然各位大人如此盛情,咱們便赴宴去吧?少字”場中離得近的官員聽到小小對江志軒所說的話,心中暗喜:這位刺史夫人">,可真是好說話,有門兒…
江志軒有些詫異的回頭望了望平素甚是穩重的愛,不知她今為何舉止如此輕浮。不過看見愛那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的雙眸,以及愛臉上有成竹的笑容。他又瞬間釋然了:愛定然是發現了什麼。於是也不說破,裝作沉了一番之後,便頷首笑道:“諸位同僚如此盛情,本官若是推脫,豈不顯得太過矯情。也好,待本官將家眷和隨行護衛安頓好了,便隨諸位同僚一道,飲了諸位的這一席接風酒,哈哈…”他的話音一落,身後一直等著的秦便高聲叫道:“啟行!”頓時鼓樂齊鳴,最先亮出來的,就是江志軒開國伯的儀仗。這再次讓歐陽自明等一干人大吃一驚:沒想到此人年紀如此之輕,便已經身負伯爵之位,看來必須得注意了…
場中這些貪官汙吏們不知道,除了江志軒這個明面上的杭州刺史,開國伯之外,真正要他們命的,卻是那個他們以為愚昧好欺,方才還在打著主意賄賂,威脅的刺史夫人">,欽命江淮兩道巡察使——蕭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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