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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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第一次來吧,上去唱一首好麼?"
"我不會,我就想喝點兒酒…"收拾餐具的女服務員很和藹,大方得讓人不好意思。
"多來幾次就好了,歡您多提意見。我們這兒兩點關門,您不來點兒夜宵嗎?"
"不用…謝謝!"胖姑娘家住的不遠,馬義甫很快就回來了,臉不太好,半天沒說話。
"怎麼了?"慧泉問。
"她非問我你是幹什麼的,!老他媽信不過我,老想管著我,急了老子蹬了她!"
"她問我幹嗎?"
"她說你長得兇的…其實沒什麼,她怕我跟人瞎摻和出事兒,怕我不學好,!娘們兒見識。我要不想好用學麼?"
"我看她人不錯的。"
"是吧。我覺著也不錯,咱這模樣還想找什麼樣兒的?我去年在大眾電影院倒票叫人拘了半個月,她差點兒跟我吹嘍!現在她管我管得那叫緊…"
"人家還不是為了你好。"
"就是!我也想開了,廠子福利高,獎金也不少,踏踏實實過子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有錢就樂樂,沒錢也不眼氣。"
"你什麼時候結婚,"刷子愣了一下。
"不瞞你說,她跟我好她媽不願意,到現在還沒吐口呢!
…
你說我是不是太賤了?擱從前我他媽想玩兒誰就玩兒誰!"
"算了吧你!就你那點兒本事…"
"當然,哥們兒跟方叉子不能比,跟你也不能比,說正經的,你女朋友是哪兒的?什麼時候也讓哥們兒看看…"慧泉勉強笑了笑。
"看行,嚇死你!"
"誰?"
"
…
不是你請客麼?酒沒了,叫杯白蘭地怎麼樣?"
"哥們兒錢緊…"
"我有!"慧泉到跟馬義甫重新往是個錯誤。這人很油,而且井不關心他的處境。一點兒也不問他在勞教大隊過得怎麼樣,這是一時疏忽麼?人家本就沒把他的痛苦放在眼裡。刷子一直沒有問到他的母親。這也讓他失望。
馬義甫啼啼叨叨地講著他的戀愛史。
夜深了。窗外馬路上偶爾有汽車疾馳的聲音,超速行駛。這是機動車的最佳時刻。營業廳裡的顧客換了一批人.氣氛仍舊熱烈歡暢。服務員一個個神煥發。
大約一點鐘,咖啡館幾里走進一位滿臉絡腮鬍子的人。服務員和許多顧客都跟他打招呼。他一邊點頭寒暄,一邊在慧泉他們對面的空位子上坐下來。馬義甫好像認識他。
"您來了?"
"來了。"
"好長時間沒見了?"
"剛從廣州回來。他們僱的人來唱過了麼?是男的女的?"
"瞎掰!專業的不願來,業餘的又找不著。其實,學幾聲貓叫誰不會?"
"菸。這哥們兒…"
"我朋友。大子你不知道?"
"
…
好像聽說過。"
"剛出來。在東大橋賣衣服…"
"是麼?菸。"他把香菸盒伸給李慧泉。兩個人的目光迅速地碰了一下。李意泉自己點上火,又忍不住看了對方一眼。眼白很多,黑眼球有點兒向外凸,絡肥鬍子密匝匝地包住了下半張臉,看上去有股凶氣。
他的西服不太乾淨,拿煙的手指白而細長。看不出是幹什麼的,年齡超不過三十歲。他至少戴了三枚戒指,馬義甫有巴結他的神氣。
大鬍子給一個唱歌的女青年鼓掌,然後到窗那兒跟裡邊的人聊了起來。李慧泉到這人很明,有一種飽經風霜的味道,勞教大隊有一個綽號叫"鐵絲"的中年人,辦事說話也是這詳穩穩當當的。他的罪行誰也想不到,他在剛剛實行火葬的農村出售骨灰盒,他的所謂骨灰盒是地地道道的泡菜罈子,城裡哪個雜貨店都有。人怎麼樣,從表面是看不出來的,刷子西裝革履貌似大變,實際上和幾年前那個愚蠢的小玩兒鬧沒什麼區別。
"他是誰?"慧泉問。
"姓崔,叫什麼不知道。這地方不興問這個,他想讓你知道他自己就說了,他不說咱也甭打聽,到這兒擺闊的人都不善。"
"你好像認識他麼?"
"在文化宮辦舞場那陣兒就常見,咖啡館開業之後見過兩次,也就是點頭的情。我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他家是哪兒的?"
"可能是十里堡那邊的,不經常面。你別看他跟誰都,真知道他底細的沒幾個。王八蛋手很闊,可能真有來頭兒。"大鬍子站在窗兒旁邊喝了一杯咖啡,揚揚手,推門走了,刷子喝過白蘭地,語言越來越誇張,他的戀愛史正向鬧劇發展。
咖啡店開始播放關門前的最後一曲。旋律瘋狂響亮。顧客三三兩兩站起來,在狹窄的座椅之間扭動。一個穿皮夾克的姑娘動作幅度很大,瘦腿羽絨褲波似地在不長的過道里湧來湧去。
"好不好?好不好?"馬義甫眉上的紅悲輕輕搐。
"你瞧她,跟挨似的…呆會兒不定上哪兒賣去呢!"李慧泉用小勺把最後一塊沙拉填進嘴裡。刷子的髒話聽著不舒服,也不合時宜。他倒覺得那位站娘跳得不錯呢。至少,他就從來沒有他人家這樣痛痛快快地跳過舞。
"走吧!"李慧泉在馬義甫的腦門上拍了一下,刷子入神了,正拿眼剝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