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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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室白天劉川雙目無神,心情低落地和陳佑成一起做板報,陳佑成神神秘秘地和劉川咬著耳朵。
陳佑成:“他們有人說玻璃是病死的,還有說它是自殺的,這又不是鯨魚,這是熱帶魚!熱帶魚從來沒有自殺的。我仔細分析過,你的那條玻璃,既不是病死的,也不是自殺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它死於他殺,是有人故意把它,還有你那棵文竹,全都殺了!”劉川驚問:“誰?”陳佑成:“這個人就在咱們四班的內部!”陳佑成看著劉卅驚隍的面孔,說出了他的結論:“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咱們班的班長樑棟。”劉川:“樑棟!怎麼可能!”陳佑成:“怎麼不可能!你想想,那天中午你回監號吃午飯的時候不是還餵過”玻璃“嗎,”玻璃“那時候還活著,還好,對不對?”閃回:劉川走進監號用魚食喂玻璃。
劉川畫外音:“對,我餵它的時候,玻璃還從水草裡游出來找我呢。”閃回:三分監區的犯人正在教室裡聽法制課,一個隊長進來把樑棟叫了出去,樑棟擠過劉川身邊時陰鷙地一瞥…
陳佑成畫外音:“所以,玻璃只能是那天下午死的。那天下午咱們都在聽法制教育講座,你記不記得快下課的時候樑棟被王隊長叫出去了?我後來聽說王隊長是帶他回分監區到儲藏室搬東西去了,所以那天下午只有他—個人有作案時間。”閃回消失。劉川:“那他為什麼?”陳佑成:“為什麼,那還用說嗎,現在樑棟想回家過節都快瘋了,因為他媽得了癌症,可能活不過今年冬天。樑棟四十多了還沒結婚,人雖然有點陰,可真是個孝子,對他媽好得不行,他媽也對他好得不行。昨天我聽李京說他看見樑棟找龐隊長和馮瑞龍談爭取節回家的事,談得痛哭涕的。他肯定知道,咱們三分監區的兩個名額當中,四班只能佔一個,所以能在他回家路上橫刀立馬的對手,惟有你‘劉大將軍’啊!”劉川聽得目瞪口呆:“他想讓隊長扣我分?”陳佑成:“不,他想怒你,誰都知道你表面內向,其實子最急,他想讓你發怒。你發怒,然後做出不理智的事,這就齊活兒了!你就是因為這個子拆進來的,他想讓你也因為這個子,走不出去!”監號晚上劉川從水房回來,把洗好的襪子晾在自己的頭,然後出去打開水,等打完開水回來時,在監號門口看見樑棟從監號出來。劉川進屋,屋裡只有孫鵬在拾掇自己的鞋子,劉川看到他剛剛洗好的襪子不翼而飛,他用目光尋找,終於在下找到,不知被誰扔在這裡,上面染了塵土,顯然需要重洗。
劉川忍不住問孫鵬:“哎,我的襪子誰給扔在這兒了?”孫鵬搖頭,懵懵懂l董地:“啊,不知道啊。”劉川生氣地拿著襪子去水房重洗,抬眼看看洗臉的樑棟,樑棟塗滿肥皂的臉上若無其事。
監號白天犯人們起,劉川認真疊好被子。
犯人們列隊站好,幾個隊長進來評比內務,檢查到劉川前,隊長們議論著,打了低分。龐建東臉上無光,瞪了劉川一眼,劉川一看,他明明疊好的被子不知被誰把稜角癟了。
監號白天龐建東給四班犯人訓話:“今天全監區內務評比,因為劉川被嚴重扣分,所以咱們班被排在倒數第二的位置。劉川是改造積分最高的服刑人員,犯這種低級錯誤很不應該,扣你的分是小事,影響了咱們班的名次,對大家都是損失,希望劉川注意。”監號傍晚劉川把書架上的書擺放整齊,門外傳來集合的口令,劉川等人連忙出屋,最後—個出屋的是班長樑棟。
監號晚上犯人們收工回到監號,樑棟突然問:“今天誰負責打掃書架?”劉川:“我。”樑棟:“你是怎麼整理的,這麼亂。”劉川看書架,早上擺好的書籍此時已經歪七扭八。
劉川:“我,我早上整理過的…”樑棟:“整理過怎麼這樣?”—個巡筒隊長走進來,問:“怎麼了?”樑棟:“報告隊長,劉川沒把責任區衛生搞好,我們正在開展批評。”隊長也看見了書架上的凌亂,問劉川:“書架是你負責?”劉川答不上話來。
超市白天和劉川一起在超市上班的孫志勇勸劉川:“你呀,還是得忍。你不是想節出去探親嗎,後天就評選了,你就忍吧,別跟他吵,更不能跟隊長頂。哎,聽說你們做的板報明天就評比了,拿了冠軍你還能加分。”劉川聽著,默認。有人在叫孫志勇,孫志勇應聲而去。劉川也開始幹起活來。
談話室晚上劉川和陳佑成開始製作準備參賽的正式板報。劉川用黑、紅、藍三種調和三種不同筆體書寫文字,三分之二中文,三分之一英文。每個字都一筆一畫,極其認真。他用中英文對照寫了三分監區各班創作的改造警句,如:有書在手,惡遠走;如:小聲說話,大氣做人;又如:處世心要寬,改造身要嚴;又如:只為新生找方向,不為惡找藉口,等等。陳佑成畫的鳳凰涅槃的圖案,就像是天監廣場上那座雕塑的縮影。
龐建東走進談話室探看板報的製作進度:“怎麼樣了,差不多了吧,明天上午九點要送到六監區去,咱們今天晚上一定要做出來。”陳佑成說:“差不多了,只要不出大錯得徹底返工的話,今天晚上做完沒問題。”龐建東看看板報,說:“唔,我叫馮隊過來看看,差不多了。”筒道晚上馮瑞龍和另一位隊長跟著龐建東走向談話室。馮瑞龍一路說:“我剛才已經看了一遍了,我心裡基本有數了。”龐建東:“你滿意我就算完成任務了。雖然這板報是代表咱們三分監區的,可劉川和陳佑成都是四班的…”另一隊長:“那要是評了第一你不又多一份功勞?”龐建東:“我現在也不像剛畢業那會兒了,我現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馮瑞龍:“沒事,我今天下午專門到其他分監區探了一下虛實。他們的板報我都看了一眼,至少在製作的緻程度上,跟咱們還差著級別呢。你就等著抱金娃娃拿獎吧,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要是第三就是出意外了。”他們說著,走進談話室裡。
監筒早上劉川和陳佑成終於將製作完成的板報小心地抬出來了,擺在筒道里等著抬出去參賽。正值犯人們剛剛吃完飯洗碗放茅,於是有不少犯人圍過來觀賞。劉川跑回監號匆匆忙忙吃同號幫他打來的早飯,門外隊長在喊:“一班、三班、五班,動作快點,集合了啊。”劉川匆匆吃完了飯,走出監號時,看到三個班的犯人剛剛整隊離開監筒,而他們四班的班長樑棟恰正離開擺在簡道里的那塊板報。
劉川進水房洗了碗,然後走到板報前,他驚訝地發現,已經制作完成的板報不知讓誰給劃了一道兇狠的口子,整個板報顯然已無法再用。
劉川驚呆了半天,他突然忍不住喊了一聲:“這是誰的!”筒道里的人被這一聲叫喊驚住了,陳佑成跑了過來,也看到了他們的勞動成果已經毀於一旦。
劉川又喊道:“這是誰呀!有本事站出來,老在背後捅刀子算什麼英雄!”值筒隊長龐建東馬上喝止了劉川:“劉川你嚷什麼!你衝誰嚷啊!”其實龐建東已經看見劉川是衝著四班的方向喊的,他走到板報面前,也看見了那道口子,看見了劉川滿臉通紅渾身打抖的樣子,他沒再訓斥,但連續兩次命令劉川:“你先回號!劉川,聽見沒有,你先回號!”劉川忍了半天,才說了聲:“是。”監號白天劉川坐在監號的小板凳上,看著樑棟在監號裡進進出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劉川恨得牙癢癢。陳佑成也氣得臉歪歪的,他惹不起樑棟,便來撮劉川的火,蹭在劉川身邊說:“這下白辛苦了,呆會兒就評比了,這還抬得出去嗎,咱們棄權算了。劉川我這可是吃你的掛落兒,我又不跟他爭節探親,我招誰惹誰了。”劉川咬牙說:“我他媽真想他,先出了氣再說。”陳佑成:“你別呀,你節…”劉川打斷他:“你別老拿這事嚇唬我,我頂多節不回去了行不行!得分頭把椅我也不坐了行不行!實在不行我再進一回集訓隊,我他媽先出了這口氣再說!”筒道白天龐建東這時出現在監號門口,讓劉川出去。他帶劉川走向筒道端頭,向那個破損的板報走去。劉川看到,一監區的監區長鍾天水來了,站在板報面前,不知是在欣賞板報的設計製作,還是在審視那一道劃破的硬傷。見劉川過來,他轉過臉衝劉川笑了一笑。
鍾天水:“劉川。”劉川:“到。”鍾天水:“這板報是你搞的?”劉川:“報頭是陳佑成畫的,字是我寫的。”鍾天水:“怎麼破了,呆會兒就評比了,你們就這麼抬出去呀。”鍾天水的語言是批評的,口氣是商量的,表情是調侃的,劉川此時一腔怒火,也分不清鍾大是何意思,他忍不住用全監簡都聽得見的高腔大嗓,動地嚷道:“我建議分監區應該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誰在搗亂!我認為這是故意破壞,是拿集體的榮譽洩…”鍾天水打斷劉川:“要是查不出來呢?我看這事很可能查不出來,問誰誰不承認,那怎麼辦?”劉川的火氣卡了殼似的,答不出來。
鍾天水的聲音始終平和著,繼續說:“能不能再抓緊重做一下?”見劉川板臉不情願的樣子,他又將他:“要不我怎麼說你這個呢,就是不好,你受了委屈的時候,受了冒犯的時候,能不能不怒?能不能先想一想,用什麼方法先把問題給解決了!”劉川低著頭,仍未回答。
鍾天水淡淡地笑笑,說:“時間也許還來得及,趕陝重做一遍,能做成什麼樣做成什麼樣,怎麼樣?”鍾天水把這事說得如此平常,並沒把它當做一起嚴重的事件,並沒讓人嚴厲追查。而且,他再次說到了劉川的個。劉川也只好冷靜下來。
鍾天水:“好多事,只要冷靜下來,不難想。一想就清楚。今天這種事,就算查出來又能怎麼樣呢?就算查出是誰誰誰劃破的,他就能承認自己是故意的成心的嗎?不能。那不小心劃破一張板報,你說又能定人家多大的過錯?”劉川默認地站著,沒詞對答。
鍾天水又說:“你再長大幾歲就懂了,人在生活中碰到的很多糾紛,哪怕是很小的糾紛,是非很清楚的糾紛,常常就是解決不了,最後只能自己消化,只能自己忍了。只有忍了,才有可能把局面朝好的方向轉化。忍,這個本事你有嗎?心一寬就讓它過去,這本事你有嗎?”劉川還未回答,鍾天水已經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再問劉川:“劉川,我以前跟你說過,與人相處有三大法寶,你還記不記得?”劉川說:“記得。”老鍾說:“你說給我聽聽。”劉川說:“是。與人相處的三大法寶是,真誠、規矩、謙恭。”鍾天水還是平平靜靜地說:“不錯,你還記得。”他笑了一下“說明你能做到!”談話室白天劉川和陳佑成全力以赴,用超常的速度,把原來花了四個晚上寫了出來的那些文字,全部重寫在草草新裱出來的紙板上。陳佑成手忙腳亂地把他畫的那些報頭報尾的圖案,剪下來粘貼在新的板報上。
監筒、監區外白天劉川陳佑成和另外兩個犯人以及龐建東一起,一路小跑地把墨跡未乾的板報抬出了監區,向賽場跑去。
板報賽場白天各分監區的板報都擺出來了,由管教人員和服刑人員代表組成的評委們在逐一審視評議。三分監區的板報能看出明顯的倉促,在參賽的板報中間,顯得糙潦草。
超市白天劉川又來到超市上班,他的神似乎有幾分沉悶,有幾分不安。
小珂來超市對賬,見劉川心神不定,而且又給一個來採買的犯人算錯賬了,犯人疑問後小珂幫劉川又算了一遍才算清。
小珂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還是身體不舒服?”劉川強打神:“啊,沒有。”小珂:“是不是因為你們的板報沒得上名次?連前六名都沒進吧?”劉川:“不是,不是因為這個。”小珂:“我聽說你們分監區還是給你們加了分了,這種比賽,重在參與,重在過程,只要盡力了,名次不要看得太重。”劉川:“是。”小珂:“那你幹嗎還心神不定的?”劉川說:“沒有啊,沒有。”小珂說:“沒有怎麼心不在焉的?”劉川低頭沒有說話。
小珂也不他,只說:“注意點別再出錯了。”劉川說:“是。”超市外白天小珂走出超市,看到兩個民警正在超市門口聊天,她和他們打了招呼,又對其中一位三分監區的民警說:“哎,劉川今天可能身體不舒服了,你們回去再問問他。”三分監區民警:“早上來的時候不是好嗎。”小珂:“不是因為前兩天板報比賽失利的事吧。”民警:“不至於。”小珂:“你不至於,對他可是大事,他肯定投入很多心血了…”民警:“要說大事,今天的事對他來說才是大事,今天是我們分監區對節回家的犯人進行民主評議的子。”小珂恍然:“噢,是嗎,那劉川怎麼沒參加呀?”民警:“今年的評議採取背靠背的方式,劉川是候選人,所有候選人一律迴避。劉川今天不是在超市嗎,其他候選人也都安排他們到花房參加勞動去了。”小珂故作隨意地問:“評的結果怎麼樣啊,劉川得分高嗎?”三分監區的民警答道:“我出來的時候,各班正評著呢。”稍頓,那位民警不知為什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嚇了小珂一跳。
“你肯定不希望劉川節回家吧?”小珂愣了一下,沒琢磨出味道:“我?為什麼?”民警:“劉川在這兒收賬都幹了,節一走,這兒還得換人,這不麻煩嗎。”小珂鬆了口氣,從心裡往外笑笑,說:“我願意他回家,他有個,想他的,他節要是能回去看看,好。再說,節我也回家休息,超市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誰值班準負責,關我什麼事啊,笨!”超市白天劉川繼續為採買的犯人收賬,他心慌意亂,動作僵硬,記賬時筆畫哆嗦,一再出錯。
民主評議會上孫志勇發言的畫外音:“我同意劉川,劉川家裡只有一個,沒有其他親人,他的身體不好,應當讓劉川回家探望。”四班監號白天各班犯人正在對探親候選人作評議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