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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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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白天小珂頂風騎車,車上捆著幾本書籍。小珂的臉被寒風吹得赤紅。

監獄門口白天小珂上班,在門口碰上龐建東,她把兩本書給了龐建東。

三分監區白天中午,劉川收工回號,龐建東把書給了劉川。

龐建東:“劉川,你又給你帶書來了,老太太腿腳不好,能一次一次地找這麼多書來也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學,考不下來真是對不起老人家一片苦心。”劉川:“是。”鍾天水辦公室白天劉川被一位民警帶到鍾天水辦公室外,喊了報告,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他看到屋裡除了鍾天水外,馮瑞龍也在。

鍾天水:“劉川,過來,坐吧。監獄局的促改造運動會,聽說你報名參加咱們監獄籃球隊了。”劉川:“對,我還報了—個跳繩的單項。我們籃球隊的領隊就是馮隊長。”鍾天水:“啊,馮隊長年輕那陣是咱們監獄局籃球隊的後衛,我看過他的球,這小子體力好,防守也好。防守有時比進攻還要重要。”一個隊員問:“馮隊,那幹嗎這次不讓孫鵬參加呀?”馮瑞龍:“孫鵬剛剛從集訓隊出來不到兩個月,按規定凡從集訓隊出來的,六個月後才能重考計分{午可證,可這次運動會按局裡的規定,沒有計分許可證的犯人沒資格代表所在監獄參加比賽。”另一隊員:“不是說這次運動會不夠格的人可以憑外卡參加嗎?”馮瑞龍:“是啊,孫鵬要在沒有計分許可證的情況下參加比賽,除非他有重大立功表現。可立功這種事情,就算孫鵬有那個決心有那個膽量也有那個能力,可哪有那麼巧偏偏就能碰上那個機會!”隊員們一片議論。

生活衛生科庫房白天馮瑞龍帶劉川到庫房來領球衣和球鞋,發貨的正是小珂。小珂一邊幫著往劉川騎來的三輪小貨車上裝東西一邊問:“劉川你也是籃球隊的?會打球嗎?”劉川:“會。”馮瑞龍:“別稀里馬虎的,劉川是我們天河隊的主力呢。”小珂:“我就知道劉川以前唱過搖滾,鬧了半天打球也會,你經得起撞嗎?”劉川靦腆地:“還行吧。”馮瑞龍:“劉川在公安大學就是籃球隊的,正經練過呢。”馮瑞龍跳上三輪小貨車,劉川騎走了。小珂走回庫房,她在庫房門口望著他們的背影遠去。

監獄大院白天在騎三輪車回監區的路上,劉川替孫鵬向馮瑞龍求隋。

劉川:“孫鵬打球我看過,他在大前鋒的位置上確實很強,關鍵咱們天監籃球隊現在就是這個位置最弱,孫鵬閒在那兒不能參加確實可惜了。孫鵬現在不是表現好的嗎?”馮瑞龍:“我也沒辦法。監獄局既有這規定,你求我還不如去求孫鵬呢,讓他咬牙立一功,有立功表現我馬上給監區打報告申請讓他參賽。我跟你們一樣,說是坐三爭二望一,其實不想拿冠軍那是假的。”劉川問:“讓他立什麼功啊,有什麼機會啊?”馮瑞龍:“我哪兒知道有什麼機會,機會都是自己找的,機會要都擺在明面上那也沒他的份了。炸碉堡堵槍眼攔驚馬跳冰窟窿這種事,我到哪兒給他找去!”劉川一邊騎車一邊低頭琢磨。

養老院晚上小珂來看劉川的,給帶來她母親做的可口飯食。

:“你媽媽做的茄子真好吃,我年輕的時候,天天吃單位食堂,最愛吃燒茄子,我好多年都沒吃到這麼好的燒茄子了。”小珂:“我上次來也帶了一份燒茄子,我還怕您吃膩了呢。”:“不膩,哎,劉川也特別愛吃燒茄子,你能給他也帶一份去嗎,允許嗎?”小珂:“不允許,不過劉川他們伙食也還可以。您別光心他了。”:“上次我見他,他很瘦,臉也不好。現在好點沒有?”小珂:“那一陣他臉不好主要是心情問題,現在好多了,還參加我們監獄的籃球隊呢,我過去不知道他會打籃球。”:“他呀,一陣一陣的,有一陣愛打籃球,球鞋球衣買了一大堆,還都是名牌的。玩兒一陣又不玩兒了,幹什麼都是三分鐘熱氣。”小珂笑笑。

鐵藝車間白天犯人們分散在車間各處幹活。

劉川和孫鵬工作的小屋裡,一隻小麻雀正在窗口—趴著,劉川上去逗逗它,它竟慌不擇路地飛進了屋裡,落在地上蹦蹦跳跳,好像飛不起來似的,見劉川和孫鵬過來,翅膀撲撲稜稜煞是驚恐。人在大牆關得久了,對這類活物當然格外好奇憐惜,何況這小傢伙近在咫尺,不能不引起他們的興趣。先是劉川撲它,後來孫鵬也上來幫忙,好容易撲到之後,發現它的一隻翅膀果然斷了。

劉川掀著鳥翅:“喲,斷了。”孫鵬:“我看看,怎麼斷的?”麻雀與劉川目光相對,好像真的有所。它在他手上瑟瑟發抖,一對圓圓的眼睛可憐地眨著,眨得劉川心疼得不行。見左右無人,劉川對孫鵬說:“它飛不動了,咱們把它養起來吧。”孫鵬猶豫地說:“讓養嗎?”劉川說:“咱們悄悄養呀,就養在這兒就行。”孫鵬:“不行吧。”劉川目光巡睃,正好看到旁邊的牆角,堆著一堆砂紙盒子,劉川就把麻雀放進一隻空著的紙盒裡,還在紙盒的前後,各挖了一個通氣的小孔,然後把它放在那堆或空或實的紙盒下面,偽裝堅壁起來。然後,他拍拍手直起身子,看看孫鵬,孫鵬在小屋門口替他望風,兩人同時鬆了口氣,眼神之間,雖然都是七上八下,但也顯然達成了一項攻守同盟。

劉川表面膽大無忌,內心其實心虛膽小,說:“不會被發現吧?”孫鵬:“要是發現了,你就只能死不承認,這屋子誰都來,誰也沒證據非說是你藏的。”劉川看著那堆紙盒,心跳稍定,臉上漸漸現出一絲微笑。

監區、車間白天、晚上把一個秘密藏在心裡,是一件非常刺的事情。每個早上,每個中午,劉川都要在吃飯的時候,悄悄留下一點饅頭渣和米飯粒,有時還有一點菜葉,在出工時帶到車間,仔細地給麻雀餵食。看得出劉川特別疼愛這個小小的生命。

分監區談話室晚上劉川在樑棟的幫助下繼續練習跳繩,他越跳越快,氣吁吁。

籃球場白天劉川在場上練球,球的擊地聲和他的息同步轟響。

場晚上劉川帶領隊列比賽的隊員們頂風夜練,風聲和口號聲彼此呼應:“一!二!三!四!”鐵藝車間白天中午開飯,犯人們都去打飯了,四班班長樑棟走進車間小屋來找卡尺,突然,他聽到牆角的紙盒堆裡,傳來唧唧喳喳的聲響,樑棟嚇了一跳,疑心自己聽錯,他緊張地注視著那堆紙盒…

鐵藝車間白天吃完午飯,劉川正在幹活,一分監區的一個隊長和劉川的班長樑棟一起走進小屋,進來之後二話沒說,就直奔牆角翻查紙盒。劉川站在一邊,知道事情走了風聲,他的身體有些發抖,眼睜睜地看著隊長和樑棟把紙盒翻得亂七八糟。

小鳥很快被翻出來了,一分監區的那位隊長打開盒子往裡看了一眼,然後把紙盒砰的一聲放在工作臺上,嚴肅地盯著劉川孫鵬。劉川和孫鵬全都停了手中的活計,垂手站在各自的原位。

隊長問:“這是誰藏的,啊?”無人應聲。

一分監區的隊長緊接著威脅了一句:“是不是要把你們三分監區的隊長請來你們才說呀!”劉川不知怎麼一衝動就站出來了:“報告隊長,是我養的。”他沒用“藏”字,他用了“養”字。但他的“自首”還是讓孫鵬和樑棟都意外地一愣。隊長不多噦嗦,指指那個盒子,對劉川說了一句:“拿著這個,跟我走。”劉川兩手端著盒子,走出小屋,穿過整個車間,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在隊長身後,向設在車間門口的辦公室走去。他從盒子半開的縫隙中看到小鳥,看到它半躺在盒內,羽偶爾爹起,脖子裡發出咕咕的呻,劉川到萬分心疼。

進了車間辦公室,隊長先指指桌子,示意劉川把盒子放在桌上,又指指牆,劉川便走到牆,雙手抱頭,面壁蹲下,聽著隊長給他所屬的三分監區打電話,說劉川藏鳥的事,讓他們來人處理。

很快,龐建東來了,來了以後先看了鳥,再讓劉川轉過身來,問他隋況。

龐建東:“怎麼養的,養多久了?”劉川:“它自己飛進來的,養了四天了。”龐建東:“還有誰知道?”劉川:“沒人了。”劉川沒有供出孫鵬,儘管他屈身蹲在地上,但回答審問的神態,並無半點驚慌,平靜中甚至潛伏著一腔悲壯。

正說著,監區長鍾天水走了進來,龐建東和一分監區的隊長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龐建東:“鍾大。”鍾天水看見劉川蹲在牆邊,問:“怎麼了?”龐建東:“你看這個,偷著養四天了。”鍾天水扒著盒子朝裡看了看,出乎劉川意料,他竟然伸手進去,把小鳥從盒裡拿出,託至眼前細看。看罷,他問劉川:“好養嗎?”劉川先旺:“啊?”又說“好養。”鍾天水把小鳥放進盒子,又問劉川:“你怎麼想的,怎麼想起養這玩意兒來了?”劉川還蹲在牆邊,但雙手已經不抱頭了,而是扶著自己的腳面,他仰臉面向鍾大,說:“它受傷了,飛到車間,飛不動了,可憐的,所以我就養了。白天給它點水,給它點吃的,就是想讓它活著。”鍾天水點點頭,再次看看盒子裡的小鳥,自己叨咕了一句:“這還活得了嗎?”又看看牆邊的劉川,想了想,說:“這事,你怎麼不跟隊長請示一下呀,這兒畢竟是監獄,你畢竟是服刑人員,什麼事不能那麼隨便。雖然罪犯改造行為規範裡沒有明文止養鳥,但也不能張三今天養鳥李四明天養蛐蛐,那不全亂套了嗎,啊。”劉川低了頭,說:“是。”鍾天水又想了一下,轉臉對兩位隊長說:“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個活物,既然已經養上了,就讓他養吧。懂得愛護生命珍惜生命,這是好事,但也要有規有矩才行。我看先讓他養吧,下不為例。不要養在車間裡,可以帶到監號去,養好了放歸大自然。”鍾天水轉臉又對劉川說:“不過這事你沒向隊長彙報,不符合規定,該扣分還是得扣分。”劉川已經大喜過望,高興地答道:“是。”對鍾天水的意見,龐建東和一分監區的那位隊長顯然都有幾分意外,劉川能看出來的。但他們這種年輕幹警,在鍾天水面前只有服從的資格。龐建東說了句:“行。”又轉臉對劉川說:“你先幹活去吧,這盒子先放這兒,收工的時候想著到這兒來拿。”劉川沒想到鍾大居然如此寬宏大量,不僅饒了他,也饒了麻雀一命。他臉上綻放出的笑容,那笑容是從他的心底裡發出來的。他蹲在地上,但揚起面龐,衝鍾大,也衝龐建東和一分監區的那位隊長,滿心歡喜地再次大聲答應:“是!”三分監區晚上四班的犯人都圍著在看劉川的小鳥。

陳佑成:“這就是一般麻雀,不值錢。”李京:“我以前在德隆居飯莊吃飯。菜單上就有一道油炸麻雀,我嫌檔次不高沒吃,不過聽說特好吃。”孫鵬瞪眼:“把我們這兒誰拿油炸炸我估計你都敢吃!”班長樑棟:“準備睡覺了,大家散開吧。”大家散了,劉川小心地將盛鳥的紙盒放在頭。他用一點米粒喂鳥,但能看出,那隻鳥已經奄奄一息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樑棟:“劉川,別鳥了,上睡覺!”劉川連忙放好小鳥。

鐵藝車間白天因為鳥飛到車間裡來這件事情,一分監區的隊長們後來專門過來檢查了劉川他們幹活的那間小屋,發現窗子果然壞了,已經關不嚴了。

隊長:“上次鳥就是從這兒飛進來的吧?”劉川:“對。”隊長:“你們修一下,別耽誤生產任務,把它早點修好。”劉川孫鵬:“是。”鐵藝車間白天劉川和孫鵬利用做鐵藝欄杆的廢料,做了一扇枝葉連藤的鐵藝窗欄,還塗了雅緻的白漆。李京和陳佑成幫劉川和孫鵬一起拆下了原來小窗上黑的鐵條,換上了這扇白的鐵藝窗欄。

一監區的隊長過來檢查生產,一看窗戶,臉頓變。

隊長:“哎,原來窗戶上的鐵欄呢?”孫鵬:“拆了。”隊長:“拆了,誰讓你們拆了?”隊長的聲音俱厲,讓在場的犯人都不敢吭聲了。

又有兩個隊長聞聲進了小屋,聽說犯人把鐵條拆了,一個隊長再次喝問:“怎麼把鐵條拆了?誰拆的!誰拆的?”另一隊長:“你們三分監區的人到這兒幹活怎麼老是搞破壞,你們懂不懂這些鐵條是什麼,這是監獄的象徵,是服刑人員活動的界限,你們知道不知道拆毀這個界限是什麼質的行為,啊?”一個年長的隊長急急地對一個年輕隊長說:“叫分監區長來一下。”年輕隊長急急地去了。

一分監區的分監區長和好幾個隊長從車間外急步趕到現場。

很快,參與拆毀鐵條的劉川、孫鵬、李京和陳佑成等四名罪犯被反銬起來,押出了車間。

車間裡的犯人們不知出了何事,目光晾恐地遠遠圍觀。

獄政科白天劉川、孫鵬、李京、陳佑成被分別提至不同的屋子裡審問,李京和陳佑成當然齊聲鳴冤,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陳佑成說:“我們就是幫忙安裝了一下,具體拆毀鐵條和製作鐵藝窗欄的行為都是孫鵬劉川乾的。”在另一間屋內,李京待:“我們還以為是一分監區的管教幹部佈置的呢,我們真是沒想到這是孫劉二犯蓄意破壞呀!”獄政幹部:“孫鵬和劉川誰是主謀?”在另一間屋子的審問中,孫鵬待:“製作鐵藝小窗是我和劉川一起幹的,當時只是覺得比鐵條顯得漂亮,反正也能起到鐵欄的作用,所以就把鐵條拆了。”在另一間屋裡,劉川關於拆換鐵條的過程與初衷的供述,和孫鵬的代差不太多。

審訊民警:“你先不要說你們是什麼目的,我問的是你們拆毀鐵條,向分監區哪個隊長請示過沒有!”劉川:“沒有。我們就是覺得好看,當時也沒多想,我覺得確實好看的。”審訊者:“拆之前你們是怎麼商量的?”劉川:“我們就說這個比鐵條藝術一點,能美化一下車間環境…”審訊者:“你們誰先提出拆的,誰第一個提出來的?”劉川:“我先提的。”審訊者:“孫鵬怎麼說的,你一提他就說行?”劉川:“我提了以後他…他沒說什麼,反正這事是我提的,他只是幫靜忙,我是主謀,他是脅從。”兩名審訊者一問一記。劉川蹲在地上,雙手依然戴著銬子。

獄政科外晚上李京和陳佑成被放了出來,被三分監區的龐建東接回去了。獄政科的一位民警低聲對龐建東說:“這倆人看來責任不大,你們先接回去吧,以後有什麼問題需要找他們再說。”獄政科監號夜劉川和孫鵬這一天沒被允許回到自己的分監區,而是被押到獄政科的獄內偵查隊的監號分別關押。當天晚上由獄政科負責獄內案件偵查的民警分別繼續審問。

強炳林辦公室白天獄政科的負責人在向副監獄長強炳林彙報:“…昨天晚上我們獄政科的獄內案件偵查隊又審了一遍,事實大體清楚,雖然沒有證據能說明劉川孫鵬拆毀鐵條有脫逃和故意破壞的動機,但這個行為本身在咱們天河監獄的歷史上,也算是絕無僅有了。犯人私自拆毀錮鐵欄,從質上說,應當算是一種破壞監管設施的行為。這種事我們的意見還是不能簡單就事論事的處理,還是要殺一儆百,否則以後非亂套不可。”強炳林翻看著審訊筆錄,若有所思地問道:“破壞監管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