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心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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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清柔跟桑清婉商量完畢,桑清柔又將適才遇到逸安王護衛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桑清婉便跟她一起去找大夫人商量對策。
不過桑清婉的意思是,讓姜氏只當不知,由桑清柔帶著桑梓去賠罪更好。
起初桑清柔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後來桑清婉說:“你要母親跟你一起去賠罪,那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母親苛待了她嗎?
倘若只由你帶著她過去道歉,那便是姐妹間的小矛盾,誰家兄弟姊妹之間,還能沒有點小摩擦了,這件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姜氏也讚賞的點頭道:“婉兒說的對,這件事情母親不手,對大家都有好處,就由你帶著她過去吧。”桑清柔有些不情願,可還是派人將桑梓帶了過來,然後一起去了隔壁的院落賠禮道歉。
子猷在客房門口攔住她們說:“逸安王現正在跟淨慧大師參談佛法,暫時不見外客,王爺說小事而已,不會因此責怪,請二位姑娘回去吧。”桑清柔一聽,心裡頓時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敢再打擾王爺的清淨,這就告退了。”桑梓抬眸,十分的望了子猷一眼,有心道謝,卻又礙於桑清柔在不好多言。
懿軒站在窗前,看著她慘白的臉,還有那有些發青的嘴
,不覺就攏緊了眉心。
子猷適才回來說,她被人用了“摧心裂骨”這種酷刑,懿軒忽然間就覺得有些憤怒。
這種刑罰乃是用來對付十惡不赦之人,或著是死牢裡用來撬開殺手死士的嘴,男人尚且受不了這裂骨錐心之痛,她一個小姑娘,怎麼受得住?
看著她扶著簡兮蹣跚離開的背影,懿軒的臉很不好看,搭在窗臺上的手,不
就握緊了窗欞上的橫木。
以前做太子的時候,他也曾跟沐睿一起去桑府玩過幾次,他們家都有些什麼人,他大體有些印象。
尤其是後來鳳凰吉兆的事情出了之後,司天監更是將桑府的許多事情,事無鉅細的都向他稟報過,但他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婉玥新逝,他心裡始終有個打不開的結,短時間內,他並沒有冊立新後的打算,甚至曾想過這輩子都不再立皇后了。
婉玥敦厚善良,若論婦德,當得起天下的表率。
關鍵是,懿軒自幼多疑,婉玥是難得他肯信任的少數人之一。
青梅竹馬的情,他對她可謂瞭解至深,若不是當年因為他與陸芙瑤的那段孽緣,也不至於傷她如此之深,以至於讓他抱憾終生。
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珍惜她,等到他想回頭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此次來護國寺,就是因為皇后百天忌,他心中煩悶難抒,想找個清淨點的地方靜靜心而已。
桑府的這位三小姐,即便司天監不說,他也印象頗深。
懿軒登基前被人暗中行刺過很多回,但被一個孩子刺殺還是頭一次。
他記得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次他跟表兄沐睿一起去桑府觀賞一幅古畫,從桑握瑜的書房出來的時候,被一個小丫頭撞上,了滿身的糞水。
當時桑握瑜就非常的生氣,狠狠的罵了她一頓,懿軒不是心狹窄之人,當時並未在意,只趕緊去沐浴更衣了。
當他正在浴桶裡舒服的閉著眼睛,享受那芬芳的花瓣浴時,聽到門扇吱呀一聲,有人進了屋子。
起初他以為是桑府送衣服的奴才,也就沒有提防,繼續舒服的泡在水裡沒有睜眼,直到忽然有個冰涼的小手伸進水裡,抓住了他的小蘿蔔,他才受驚驀地睜開了眼睛。
當時他就看到有個只比浴桶高出一點點的小女孩,雙眸圓睜,拿著一把雪亮的匕首,想要伸手去閹割他的命子…
他輕而易舉的就制服了她,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當時她瞪著仇恨的雙眸說,她並不恨他,只是想為自己的母親報仇而已。
當時他說:“如果本宮在桑府出了事,桑家必會被誅連九族,你也是桑家的人,不怕死嗎?”她搖頭,一副要與桑家同歸於盡的決絕神,“我不怕,那是我的心願,只是連累了你,卻並非我本意。”那時他震驚不已,頭一次在一個孩字的臉上,看到那樣生無可戀而又不顧一切想報仇的決心。
懿軒沒有追究此事的很大原因在於,她說了那句,“只是連累了你,卻並非我本意。”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傷害他,只是迫於無奈的下下策而已。
不知為什麼,當時他非但沒有動怒,反而是有些同情她。
事情是他壓下的,因為他不想看到她受責罰,但事後桑桓還是去了東宮請罪,然後將她逐出了京城,遣送回了祖籍田莊上。
懿軒聽說桑桓這個決定的時候,似乎也覺得,將她送走才是最好的決定,不然留她在桑府,遲早會沒命的。
一晃多年過去,偶然遇見,彼此皆不相識,她的身量長高了些,人也比小時候看上去更加古靈怪的,可是她在桑家的處境卻似乎並沒有多少改變。
子猷進來的時候,懿軒問他:“怎麼樣,傷的重嗎?”適才看見她那強行支撐的樣子,子猷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之前我在東牆下,聽到桑梓姑娘對她身邊伺候的人說她沒有內傷不礙事,她自己好像也懂些醫術,可是剛才看上去,情況似乎不大好…”懿軒臉上沒什麼表情的又轉過身去望向窗外,只是那雙寒峻的眸子越發的有些深冷了下去。
礙著這帝王的身份,許多事情他做起來都束手束腳,所以他才借了逸安王的名號想幫她一把。
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可憐,可又堅強的讓許多男兒都為之汗顏。
皇帝在窗前站了許久,最後微微垂首,似含無奈的淡淡吩咐了一句,“子猷,淨空大師的醫術很好,等會讓他過去看看吧,不必讓不相干的人知道是朕吩咐的,也不必讓她知道是朕在幫她。”
“是,屬下明白。”子猷答應著去了,臨近黃昏趁著天黑用齋飯的空檔,帶著淨空大師去了桑梓的小院。
那把門鎖很容易就被子猷打開了,不過他向淨空師傅躬身行了個禮,就迅速閃身不見了。
淨空大師進門之後,也只含糊說白天遠遠的看見過她,見她似是身體不適就過來看看。
桑梓心中存疑,可人家不願明說,她也並不深問,但有一點她很清楚,不管淨空師傅說的是不是實話,肯對她發善心的人,絕不會是大夫人和她的那兩個女兒。
淨空師傅診完脈留下一小瓶藥丸說:“姑娘無大礙,放寬心休息幾天就沒事了。”簡兮一開始還以為桑梓只是為了不讓她擔心,才故意說自己沒事,如今聽淨空師傅也這樣說,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眼下也顧不得大夫人的責罰了,淨空師傅走後,簡兮便扶著桑梓出了柴房,仍舊回了客房去住。
半夜,桑梓正沉睡著,簡兮守在她的邊打著瞌睡,絲毫沒有留意到門窗縫裡湧進的滾滾毒煙。
桑清柔站在門外,吩咐隨行的婆子小廝用力的扇風,嘴角帶著惡毒的冷笑,她就不信,她桑梓能有九條命,次次都運氣那麼好的有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