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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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我。”有人嗚咽地在被褥下動一動。

“展雲。”她秀髮蓬鬆，伸出一隻玉臂，拍拍枕頭“來，睡到我身邊。”這是三和自己的，她很自然躺下。

展雲籲出一口氣。

“你還不收工？”

“家裡只得一個人，不想回去。”

“剛才拍到哪裡？”

“導演心緒紊亂，匆匆忙忙去醫院探望冬虹，他待她有點真心，所以，還是結婚好。”三和問:“你呢，你可希望組織家庭？”展雲且不回答“整間房整張都是白，你喜歡素淨，你眼中不進半粒沙。”三和微笑“隨得你怎麼說。”

“你我萍水相逢，說話好不投機，三和，你有許多過人之處。”

“那是因為你我並無利害衝突，不同行，又不同格。”展雲卻笑“可是你我都是女人，對一些囂張善妒的女來說，所有女人都是假想敵。”三和笑問:“你的男友不來接你回家？”

“許多人不相信何展雲我沒有固定男友。”

“為什麼？”

“你沒聽說過？少年時我拍過幾輯照，做過豔星。”三和怪心痛“明知有害，為什麼那樣做？”展雲瞪著她“我最討厭你這種人，略比人順景，便作其不諳人間煙火狀:為什麼賣友來求榮、為什麼要向上爬、為什麼拋棄子…別人的不幸統統惡毒猥瑣，你則高度清麗。”

“展雲，別衝動。

“展雲提高聲音“為什麼？求生存，因為人總得活下去。”三和說:“那些都是藉口，你除外，我相信你。”

“每次記者問起我，我都說我已再世為人，通通不記得了。”

“我不相信你已忘記。”

“我不是想你相信。”三和說:“你對記者所有問題都已有固定答案，不怕臨時手足無措。”

“我們都不是初入行了，人生如戲，此刻倘若有人走到你面前示愛，你也知道如何應付。”

“是，”三和點頭“我在心中也練了一些對白臺詞。”她頻打呵欠。何展雲咕咕笑起來。

再想說話，她發覺三和已經睡著。

展雲剛想起，看到門口有人。

助手輕輕說:“展雲，這位先生找榮小姐。”展雲一怔，這人好面。

那高大的男子一見上有兩個年輕女子，更加錯愕，說不出話來。

兩女曖昧和衣躺上，一睡一醒，同樣雪白麵孔與濃髮，一個正看著他。

“三和睡著了，你是誰？”他認得那確是三和，但為什麼在大學做科學研究，生活平板無奇的榮三和和今會這樣香豔旎地與一個美貌女子躺在上？

他一定神“我叫易泰，我冒昧了。”誰知那女郎笑著點點頭“你是三和從前的男朋友，所以不拘禮。”她知道他名字？他怔住。

女郎笑咪咪“這個‘前’字真坑人可是？前、前夫、前朝舊臣、前塵往事…英雄不提當年勇—請問你來幹什麼？易泰被女郎一輪嘴搶白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女郎下來，身上只穿舊t恤及短褲，身段驕人，雙手撐著，仍然笑容可掬。易泰猛地記起來“你是何展雲！”

“是，我是展雲，你有什麼話說？”易泰忽然認輸:“我來得不是時候。”這時，三和在上轉了一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