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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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座半大的城市。
不大不小的這片地兒,不繁華但忙碌。在這個人人都急急奔走的城市中,沒有人去看《讀者》和《青年文摘》。那樣的哲學在這裡沒有棲身之地,誰還記得純純的陽光和微笑,更別提純純的愛了。這裡的小書亭一點也不友好,廣告紙作外套,渾身上下花花綠綠嚴嚴實實。書亭裡的書彷彿也生了不少怨氣,在影影綽綽的廣告畫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個個垂頭喪氣的,是在埋怨世界的凌亂嗎?
人頭攢動的地方是火車站,各式的人群在這裡匯合,忙著去下一個目的地歇息或繼續奔忙。大大小小的包和人們的軀體遮沒了火車站前空地本有的膚和純淨,看不見噴泉水池欄杆地磚的完整模樣,它們擰著眉頭接納四面八方的來客。
有吱吱呀呀的琴聲入耳,穿過動的人們的頭髮和身體,在空中游移。尋聲望去,一位頭髮灰白的老人,瘦的上身赤著,臉上滿是溝壑和風霜,那是歲月用刀子刻的。老人手中是一把琴,叫不上名字的古舊樂器。油烏的琴頭架在一條殘腿上,斷腿的創面被破舊的褲管遮住,一條假腿用破布包著,僵硬而死氣沉沉地伸出褲管。老人的面前是一個搪瓷茶缸,那茶缸跟它的主人一樣斑駁。細心聽下,斷斷續續的曲調裡含滿了艱辛與愁苦,淒涼似這個季節的風。
沒有人停下來去看老人一眼。茶缸張著大嘴,耐心又絕望地等待著。老人未曾停止拉琴,也不曾開口乞求,只是用琴聲講述著自己抑或悲慘抑或淒涼風雨飄零的一生。
不知道老人落魄於此是因為什麼,是那條殘腿?還是那把舊琴的淒涼之音?經歷過坎坷的老人坐在破爛的行李上,淡然地打量著這座半大的城,打量著過往的行人。不敢走過去施捨,總覺得老人像看透了什麼,是仙人一樣的守望,而不是卑賤地向世人乞討。如同阿炳,潦倒地走完一生,卻給了後人太大的震撼。
夜漸濃,半大的城亮起了自己的燈,五彩繽紛地閃爍,打扮成大城市的模樣。馬路上依然車輛川不息,路旁依然有人乞討,依然有人在為明天的飯食發愁;街心的花園裡有孩子在笑,路燈下有戀人相擁…半大的城看著這一切,眼皮硬了起來,有了睡意。
夜深了,城睡了。路邊長椅上的拾荒者,是不是也能安然入眠呢?明天太陽昇起來的時候,他們的眼中,會不會有老人的那一份淡定呢?
半大的城這樣想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