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奇緣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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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小龍心頭暗暗付道:“這兩人縱非神仙，也已練到飛行絕跡之境了！”凌杏仙幽幽一嘆，說道:“龍哥哥，我們要練到他們這樣，那就好了。”嶽小龍到十分失望，因為綵帶仙子說過，自己兩人，若是沒學成劍術，就不能上銅沙島去。他一想到母親身陷島上，就恨不得立刻翅飛回，和齊夭宸一拼。

月是將圓未圓的好，此時清光如水，萬里無雲，身在絕頂，真有人生幾回月當頭的美！

但嶽小龍想起母親身陷孤島，也想到此行徒勞跋涉有負綵帶仙子的殷望，但覺五內如焚，那裡還有賞月的心情？回頭說道:“杏仙，我們走吧！”凌杏仙道:“我就不相信只有他們的‘同心劍’，才能剋制齊天宸，難道我們學的閃電劍掌、擒拿、點手法、亂石穿空身法，再加上天雷指、珠砂指、和拂門多羅葉刀，都一無用處，走，龍哥哥，我們這就上銅沙島去。”嶽小龍聽她一說，也不覺雄心陡起，點點頭道:“杏仙，你說的對，求人不如求已，憑我們所學，好歹也要和他們放手一搏。”兩人相繼退下琴棋臺，一路踏月而行，迴轉集仙。

姑仙子正在跌坐行功，聽到兩人回來，不覺緩緩睜目，含笑問道:“你們見到兩位老神仙了麼？”嶽小龍點點頭道:“見是見到了。”凌杏仙搶著道:“我們是來向仙子辭行的。”姑仙子嫣然笑道:“那是兩位老神仙不肯傳你們劍術了。”嶽小龍就把自己兩人見到南宮修夫婦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姑仙子沉了一下，柔聲說道:“兩位老神仙數十年來，從沒收過門徒，不肯傳你們劍法，原是意料中事，但府主既然答應派張總管下山，前去調查銅沙島之事，也總算差強人意。此事有府主出面，諒齊天宸也不敢逞強，令堂和二師姐等人，自可安然回來，你們也不用為此耽憂了。”說到這裡接著微微一笑道:“你們兩人難得蒙狄夫人垂青，傳授上清心法，已是福緣不淺，回去之後，勤加練習，自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凌杏仙還是氣鼓鼓的道:“他不肯傳我們劍法，學他的內功又有何用？”姑仙子笑了笑，正容道:“你莫要小覷了它，上清心法，乃是玄門正宗練氣法門，武林中各門各派的內功口訣，都不能和它相提並論，你們只要用心練習，十年有成，江湖上只怕很少再有你們的對手了。”嶽小龍想起昨天在三官殿避雨之時，那和白衣堂主約會的人，極似張總管口音，幾次話到口邊，都忍了下去。

姑仙子秋水般目光何等犀利，看出嶽小龍幾次張口言，都沒開口，不覺臉含輕笑，凝眸問道:“嶽兄弟，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我和二師姐情逾骨，在我面前，但說無妨。”嶽小龍臉上一紅，囁嚅的道:“晚輩心裡確實有一件事，但不知該不該說？”姑仙子微笑道:“不要緊，你只管說出來，就是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嶽小龍看她這樣說，只好說道:“晚輩昨上山之時，曾在山腳一間小廟避雨，張總管和人也約在小廟相見…”姑仙子神情微微有異，問道:“那是什麼人？”嶽小龍道:“銅沙島的白衣堂主年秉文。”

“年秉文？”姑仙子臉訝容，間道:“是君子扇年秉文？”嶽小龍點頭道:“是。”姑仙子點頭道:“你們沒有看錯？”嶽小龍道:“晚輩兩人躲在神龕裡面，沒看到張總管的面貌，只聽年秉文稱他張兄。”姑仙子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嶽小龍就把昨天三官殿聽到的話，一字不漏，說了一遍。

姑仙子吃驚道:“如此說來，張總管和銅沙島已經有了勾結。”嶽小龍道:“這個晚輩不敢確定，但他和年秉文約好在白龍人，是銅沙島要劫持的人，該不會錯了。”凌杏仙道:“就是不說他和銅沙島勾結，這張總管目光不正，一臉好笑，一看就知不是什麼好人。”姑仙子看了她一眼，輕輕吁了口氣，說道:“小姑娘，你大概也看出來了，張總管一直糾纏著我，要我嫁給他，像兩位老神仙一樣，合籍雙修…”嶽小龍暗暗叫了聲糟糕，心想:“自己方才不該告訴她，張總管和年秉文勾結之事。”凌杏仙口快，憤然道:“仙子嫁給這樣的人，豈不是鮮花在牛糞裡了。”姑仙子笑了笑道:“我當年就是自負殊，不肯嫁人，如今早已心若止水，那裡還會再動綺念？”凌杏仙道:“那麼仙子怎不拒絕他，讓他好死了這條心。”姑仙子柔婉的道:“我早已和他說過不止一次，怎奈張總管依然糾纏不休，嗯，我原想離開此地，無如我昔年練的是一種旁門惡功夫。除了甘願走上歧途，愈陷愈深，不可能中途回頭，這些年來，多蒙兩位老神仙指點津，才能免受魔火焚心之苦。”凌杏仙心中暗道:“不知他練的是什麼功夫，竟有這般利害？”嶽小龍拱拱手道:“晚輩兄妹打擾仙子清修，我們要告辭了。”姑仙子星眸一轉，嫣然笑道:“不要緊，你們既然來了，我想再屈留你們一，等過了明晚再走。”嶽小龍道:“仙子有什麼事麼？”姑仙子道:“明天是八月中秋，各地趕來的武林中人和修道之士，不在少數，你們既然來了，豈可惜過？”凌杏仙道:“明天是會期麼？”姑仙子笑了笑道:“不是，明天是紫芝仙子種紫芝仙草的期，若能採得紫芝仙草，就可長生不老，自飛昇。”凌杏仙睜大眼睛，問道:“真有這樣的事嗎？誰也不知道，因為這是六十年只有一次，大家不知是那一年，但每年中秋，都有可能就是六十年的一年。你們既然就在恆山，自該多耽上一天再走，萬一仙緣巧合，採到紫芝仙草，那就比學成‘同心劍’還高過千百倍呢！”凌杏仙好奇的道:“紫芝仙子到底是人還是真的仙子？”姑仙子道:“紫芝仙子自然是天上的神仙，可不像我們會了幾手武功，就自稱仙子。”凌杏仙問道:“偌大一座恆山，怎知她在什麼地方種下仙草呢？”姑仙子道:“離這裡不遠的紫芝峪，有一座白龍，內石嶙峋，深不可測，據說紫芝仙子就住在裡面…”嶽小龍聽他說出“白龍”登時想起張總管和白衣堂主年秉文約好了“白龍人”之言，心頭不覺一動。

只聽姑仙子續道:“傳說每六十年的中秋之夜，月光照到口的時候，紫芝仙子便在口種紫芝仙草。這紫芝仙草只是一粒種子，從種下之後，頃刻之間，就會萌芽、發葉、開花、結果，但也很快就會沒入土中。等在四周的人，必須在開花結果的時候下手，才能來到紫芝仙寶，不然，下手的太快，早摘花未開，稍謾一步，摘遲了芝花已逝。”凌杏仙聽出興趣來了，偏頭道:“只要守候在白龍口，怎會採不到手？”姑仙子笑道:“那有這麼容易？據說紫芝仙子只要看到人影，聽到人聲，就不肯出來，這六十年就算白等了。因此想採紫芝仙草的人，必須在月亮未上之前，就躲在兩邊山上，拼息凝神，隱伏荒草石叢之間，直等紫芝開花，才能飛身而下，你道兩邊山峽，和石有多遠？”凌杏仙道:“不知道，”姑仙子道:“少說也有數十丈距離，一個武功再高的人。就是施展‘縮地成寸’或‘浮光掠影，等上乘輕功，也不可能一步飛掠過去。”凌杏仙道:“那簡直不可能。”姑仙子笑道:“採擷仙藥那能太容易了？”嶽小龍道:“真有許多人守在山下麼？”姑仙子道:“自然有，長生不老的紫芝仙草，這是多麼動人的事？苦守上半夜又算得什麼？反正今年沒遇上，還有明年，年年都有一個成仙的希望。”嶽小龍道:“不知這多年來，有沒有人看到過紫芝草？”姑仙子道:“每年都有神奇的傳說，因為它要六十年一次，又不知究是那一年，因此有人等了一生，都沒等到。”凌杏仙道:“仙子有沒有去過？”姑仙子道:“這裡每年都有許多人去山上守候，我從沒去過，但你們如果願意留下來，我就陪你們一同去。”凌杏仙聽的心動，回頭道:“龍哥哥，我們要不要過一天再走？”嶽小龍自然知道她的心意，笑道:“仙子既然要我們多留一天，恭敬不如從命，看看我們有沒有仙緣，也是好的，”凌杏仙喜形於，咭的笑道:“我也不想採什麼仙草，只想看個究竟，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嶽小龍道:“那你最好在山上住上六十年，才會遇上。”凌杏仙道:“你呢，你想不想做神仙:要是想做神仙，那就在這裡住上六十年，總有一次真會給我們遇上的。”姑仙子含笑看看兩人，忽然幽幽一嘆，自言自語的道:“我真羨慕二師姐，有此佳兒佳媳…。”接著笑道:“快子時了，該是我練功的時候了，你們也坐下休息吧！”嶽小龍、凌杏仙也不客氣，就在姑仙子身旁坐下，運功調息。

一晚很快的過去，第二天兩人閒著無事，就開始研練狄夫人傳授的內功心法。

傍晚時分兩人吃過乾糧。姑仙子從裡取出一柄長劍，拂試了一下，回眸笑道:“我已經有二十年沒用此劍了。”嶽小龍心中不一動，暗想:“今晚到白龍去等紫芝仙草，何用攜帶兵刃？”思忖之間，姑仙子已把長劍佩好，朝兩人嫣然一笑，道:“我們還是早些去的好，可以走了。”嶽小龍、凌杏仙早就準備好了，說走就走，這就隨著姑仙子步出集仙，直向紫芝峪而來。

這紫芝峪原是群山環抱的一處幽谷，草如茵，山花遍野，使人如置身在江南三月！

凌杏仙喜道:“這地方真好，”姑仙子笑道:“這裡是紫芝仙子府所在，自然是鳥語花香，四季如，但你皆從這裡上去，不過一里光景。到了虎風口，就是風和煦的三月天氣，也是山風呼嘯，極為駭人，若在嚴冬，北風橫掃，幾乎遊人絕跡，無人敢從那裡經過。”她邊說邊走，一路指點著山風光，領了兩人朝東北首走去，山拗間矗立著一座殿宇，氣象宏偉，那是太尉飼，再進去就是白龍。陡巖磷峋出一座高大的石窟。

這時天已經漸漸昏暗下來，望去黝黑如墨，看不清內景物，但聽泉滴有聲，隱約傳來，驟聽起來好像有人在內走動，越發增加了白龍的神秘。

姑仙子領著兩人在紫芝峪走了一圈，然後在白龍左側山上，找了一處岩石，隱蔽住身形。

這一瞬工夫，果然看到有不少人，陸續趕來，大家各自在白龍附近，找到可以隱身的地方，隱下身去。

這些人當然都是為紫芝仙草來的，不管它僅是傳說，但服了仙草，可以長生不老，總究是一件使人十分誘惑的事。

天愈來愈黑，紫芝峪中柔軟的草坪，和四周如屏的山巒，全被夜所籠罩！

這時從谷口來了一大一小兩條人影，那一箇中年漢子牽著一個小孩的手，邊走邊說，往裡行來。

只聽那小孩聲音間道:“紀叔叔，仙人要什麼時候才會出來？”那中年漢子道:“要月亮照到口的時候，仙人才會出來。”小孩聲音又道:“你有沒有見過她？”中年漢子笑道:“沒有，但有人見過，說那仙人生得很美，當她種下仙草。心裡一高興，還會在口邊唱邊跳。”小孩聲音道:“如果我們把仙草搶走，她一定會氣的要哭。”中年漢子道:“你看，這四面已經有很多人躲著，大家沒說話，我們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就不能再說話了。”小孩聲音道:“為什麼？”中年漢子道:“仙人聽到人聲，就不肯出來了。”小孩聲音道:“那我們快不要說了。”中年漢子拉著小孩，也在一處大石後面，藏了起來。

這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因谷中除了細微的輕風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這兩人說的話聽來自是十分清晰。

凌杏仙微微一怔，悄聲道:“龍哥哥，你聽，這小孩的聲音，好像是南宮珏！”嶽小龍笑道:“小孩聲音，都差不多，南宮珏家在神池，相距幾百裡，怎會到這裡來？”凌杏仙肯定的道:“不，南宮珏的聲音我聽的出來，我想一定是他。”嶽小龍道:“那麼這姓紀的會是誰呢？”凌杏仙道:“你沒聽他叫紀叔叔？也許是他家裡的人？”兩人正說話之間，只聽姑仙子低低說道:“那姓紀的叫做紀剛，是會仙府一名僕人。”凌杏仙突然心中一動，說道:“是了，龍哥哥，南宮珏姓南宮，府主也姓南宮，莫非南宮珏是府主的什麼人？”嶽小龍突然想起前天白衣堂主和張總管會面之時，張總管曾說:“兄弟已命人趕去，把他接上山來。”如此看來，莫非張總管派人去接的，就是南宮珏？白衣堂主年秉文親自趕來，要劫擄的人，也是南宮珏無疑？想到這裡，不覺輕晤一聲道:“不錯，南宮珏可能是府主的後輩…”姑仙子含笑道:“府主有個侄曾孫，前年也到山上來過，大概只有十來歲，不知他是不是叫南宮珏。”凌杏仙道:“不會錯了，南宮珏的爺爺，不會武功，練的是吐納工夫，已經有九十歲了，南宮珏也沒練過武，他從小就學打坐。對了，那天靜坐的姿勢，和狄夫人傳我們的玄門心法，完全相同，那他準是府主的侄曾孫了。”嶽小龍瞿然點頭道:“這就是了，我一直奇怪，南宮珏一家，並非武林中人，銅沙島要劫持一個小孩，究竟有何企圖？原來他們擄劫南宮珏，是因為南宮珏是會仙府兩位老神仙的侄曾孫。”凌杏仙道:“你說他們想以此要脅二老麼？”嶽小龍道:“可能如此。”凌杏仙道:“龍哥哥，我們遇上了要不要管？”嶽小龍道:“我們總不能眼看著銅沙島把人擄走，袖手不管。”凌杏仙氣道:“依著他們兩人那股子自高自大的模樣，咱們真該袖手旁觀。”嶽小龍笑道:“府主只是不肯收徒，你沒聽說，他們數十年來，從未收過門人，狄夫人傳我們內功心法，已是異數了。”凌杏仙哼道:“誰稀罕她什麼心法，我們練了十幾年自己家傳的內功，不是也很好麼？”正說之間，只聽一個蒼老聲音傳了過來，說道:“你們兩個娃兒，說話有沒有個完？月亮已經上啦！”這人敢情已經等了幾十年，怕紫芝仙子聽到人聲，不肯出來。

凌杏仙低哼了聲，道:“你急什麼？”那蒼老聲音道:“你還敢和老夫頂嘴，今晚若是把紫芝仙子嚇跑了，老夫就把你當人參果吃。”姑仙子嬌笑道:“老丈看我薄面，別和我師侄一般見識。”那蒼老聲音道:“老夫已經等了五十三年，今晚說不定就會出現，只要沒人打擾就成。”銀盤似的皓月，漸漸從東首山凹間升起！

紫芝峪一片草坪，灑上了燦爛光輝！

兩邊山岩之間，雖然隱藏著不少為紫芝而來的人，但月光一出，山谷中便聽不到半絲聲音！

紫芝峪四面都是崇山峻嶺，看到月亮，少說亦比平地要遲上個把時辰。

“山高得月遲”等到那銀盤升空，如水光華，也漸漸照到白龍口！

這是最珍貴的一刻了，多少人眼巴巴的等了一年，希望全在此時。只要紫芝仙子種下仙草，只要自己能夠一把搶到，眼看就可立地成仙，白月飛昇！但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一個孩子聲音的驚呃之聲！

這聲驚呃，雖然十分短促，也並不太響，但因大家都在摒息凝神，等待紫芝仙子出現之際，這聲音就像閃光一般，劃破了寧靜的紫芝峪！

嶽小龍、凌杏仙同時到心頭一震，因為這一聲驚呃，正是從南宮珏藏身的石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