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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在這次廷杖中,張居正的兩位學生在抗擊打能力上,表現出了完全相反的特質,吳中行被打之後,差點當場氣絕,經過奮力搶救,才得以生還,休養了大半年,還杵了一輩子柺杖。

但趙用賢就不同了,據說他被打之後雖然傷痕遍佈,元氣大傷,卻明顯能扛得多,回家後躺了一個多月,就能起跑步了。

這是一個奇蹟,同樣被打的兩個人,差別怎麼會這麼大呢?要說明這個問題,我們必須以科學的態度,嚴謹的神,去詳細分析一下這個明代特有的發明——打股。

關於打股問題的技術分析報告廷杖,也就是打股,是明代的著名特產,大庭廣眾之下,扒光褲子,出白花花的股,幾下去,皮開綻,這就是許多人對打股的印象。

然而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各位,打股,並非如此簡單,事實上,那是個技術工種。

據人體工程學原理分析,明代的廷杖是一種極為嚴酷的刑罰,因為那跟你在家捱打不一樣,你爹打你,無非是用掃把,小子,慘無人道點的,最多也就是皮帶。

但廷杖就不同了,它雖然也用子,卻是大子,想想碗口的大以每秒n米的加速度向你的股著陸,實在讓人膽寒,所以連聖人也說過,遇到小子你就挨,遇到大子,你就要跑(小仗則受,大仗則走)。

而執行廷杖的人,基本上都是錦衣衛,這夥人平時經常鍛鍊身體,開展體育活動,隨手一掄,不說開碑碎石,開個股還是不難的。

所以經過綜合分析,我們得出如下結論,如無意外,二十廷杖絕對足以將人打死。

但一直以來,意外始終在發生著,一百杖打不死的有,一杖就完蛋的也不缺,說到底,還要歸功於我國人民的偉大智慧。

縱觀世界,單就智商而言,能和中國人比肩的群體,相信還沒生出來,而我國高智商人群最為突出的表現,就在於從沒路的地方走出路來。

打不打股,那是上級的事,但怎麼打,那就是我的事了,為了靈活掌握廷杖的髓,確保一打就死,或者百打不死,錦衣衛們進行了艱苦的訓練,具體方法如下:(有興趣者,可學習一二,但由此帶來之後果本人概不負責)明朝那些事兒5[1132]找到一塊磚頭(種類不限),在上面墊一張宣紙(一點就破那種),用子猛擊宣紙,如宣紙破裂,則重新開始,如此這般不斷練習,以宣紙不破,而磚頭盡碎為最高層次。

如果能打到這個級別,基本就可以出師了,給你送過錢的,就打宣紙,打得皮開綻,實際上都是軟組織損傷,回家塗了藥,起來就能游泳。

要是既無關照,又有私仇的,那就打磚頭,一下去表皮完整,內部大出血,就此喪了命那是絕不奇怪。

順便說一句,在當時,另一個技術工種也有類似的練習,那就是砍頭的鄶子手,這也是門絕活,作方法與打股恰好相反,找一塊平整的,然後在上面放上一塊宣紙,用刀剁宣紙,把下面的剁碎,上面的宣紙不能破損,就算是爐火純青了。

練這一手,那也是深謀遠慮,如果給錢的,一刀下去就結果,不會有痛苦,不給錢的,隨手一刀,愛死不死,多久才死,反正是你的事。

如果有給大錢的,那就有說頭了,只要不是什麼謀反大罪,不用驗明首級,再買通驗屍官,犯不著人頭落地,就能玩花樣了:順手一刀砍在脖子上,看上去血模糊,其實上大血管絲毫無損,抬回去治兩天,除了可能留個歪脖子後遺症外,基本上沒啥缺陷。

這才是真正的技術含量,什麼“庖丁解牛”和砍頭打股的比起來,實在是小兒科。拉到刑場上都殺不死,打得皮開綻都沒事,這就是技術。

技術決定效益,這是個真理所以長久以來,打股的錦衣衛練技術,畢竟人家就靠這手本事混飯吃,不勤奮不行,但久天長,朝廷也不是傻瓜,慢慢地看出了門道,為保證廷杖的質量,也研發了相應的潛規則口令,分別是:打、著實打、用心打。

所謂打,就是意思意思,誰也別當真,糊兩下就沒事了。

而著實打,就是真打了,該怎麼來怎麼來,能不能得住,那得看個人體質。

最厲害的,是用心打,只要是這個口令,基本上都是往死裡打,絕對不能手軟。

這三道口令原本是潛規則,後來打得多了,就成了公開命令,不但要寫明,而且打之前由監刑官當眾宣佈,以增加被打者的心理壓力。而趙用賢和吳中行的廷杖命令上,就明白地寫著著實打。

明朝那些事兒5[1133]既然是著實打,那就沒什麼說的了,雖然有人給錦衣衛送了錢,也說了情,但畢竟命令很明確,如果過輕,沒準下次被打的就是自己,和錢比起來,還是自己的股更重要。

但問題依然沒有解決,既然同樣是著實打,同樣是讀書人,體質相同,為什麼吳中行丟了半條命,趙用賢卻如此從容?

原因很簡單,趙用賢是個胖子,而吳中行很瘦,用拳擊術語講,這二位不是一個公斤級的,抗擊打能力不同,趙用賢有脂肪保護,內傷較小,而吳中行沒有這個防護層,自然只能用骨頭來扛。

這一結果也生動地告訴了我們,雖說胖子在找老婆、體育活動方面不太好使,但某些時候,有一身好肥,還是派得上用場的。

捱打之後還沒完,吳中行和趙用賢因為官職已免,被人連夜用門板抬回老家(沒資格坐轎子),這場學生罵老師的鬧劇就此劃上句號。

當然,不管他們出於何種動機,是否有人主使,但這兩位仁兄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軟話,堅持到底,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敬佩。

但在整個事件中,最讓人膽寒的,卻不是張居正,也不是這兩位硬漢,而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