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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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恩把照片收妥“筠姑,老實跟你說吧!我不在乎對方無力支付每小時七百美元的諮詢費,我之所接這宗案件,都是為了語眉。”林庭筠並不訝異,他會為語眉做的瘋狂事可多了,這不算稀奇。
林子恩自顧自地續道:“那天,我帶語眉和小杰去海邊,那名華裔女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淪為波臣,語眉哭得淅瀝嘩啦的,吵著要我帶她去死者家中問。”林庭筠微微一笑,語眉心地善良,可惜偏和小恩無緣,唉!
林子恩續道:“我拗不過語眉,只好帶她去,碰巧遇到喬治那蠢驢正和死者的父母爭論不休,堅持要帶屍身去解剖。他當場問我有沒有膽子接這宗案件,我有何不敢?檢方有現行法撐,我有憲法作後盾,法律牴觸憲法者無效,他輸定了。”說到這裡,見他眼中出毒蛇般的兇光,林庭筠忍不住倒了口涼氣。
喬治在語眉面前向小恩挑釁,命便是十成去了九成,小恩不會放過他的,她為即將敗下陣來的檢察官默哀兩秒。林子恩斂去殺氣,換上陽般和煦的笑容“我行事自有分寸,筠姑別為我心,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林庭筠目眩神馳,小恩微笑的樣子有陽光的溫暖,令人絕對想不到在他燦爛的笑容裡,竟然隱藏著那麼冷殘的想法。若不是逮著他不及隱藏的殺氣,有朝一她若接到喬治的訃聞,決計想不到竟是他下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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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關語眉咕嚕嚕地灌著花式摩卡咖啡,一杯接著一杯,林子恩眉心揪成一團,這丫頭剛從科索沃難民營逃出來嗎?這副饞樣,太誇張了。
“你今天沒吃早餐?”他關切地詢問。
必語眉小嘴一扁,萬分委屈地訴苦“沙奇七早八早就起煎牛排,害我一整天的食慾都飛了!他老是我吃,我要跟他離婚啦!”林子恩淡笑,笑容中摻雜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語眉只是說說而已。
“子恩,綾甄懷孕了,”關語眉神秘十足地說“我想去臺灣陪她待產,剛好醫院跟臺灣方面要做技術,我申請前往擔任外科指導,許可已經批下來了。”林子恩問道:“你去臺灣看綾甄,那小杰怎麼辦?”語眉該不會忘了她還有個一歲大的兒子吧!
必語眉灑脫地笑道:“留給沙奇啊!小杰是沙奇的命子,帶著他哪兒都去不成,我才不想下飛機就被沙奇抓回去哩!”磨蹭著坐到林子恩身邊,她開始諂媚了“子恩,你最好了,哈比…”林子恩捏了捏她微俏的鼻尖,縱容地說:“我知道了,你把哈比的檢疫證明出來吧!我幫你辦手續,讓哈比跟你回臺灣。”必語眉歡欣鼓舞地跳起來,尖叫道:“子恩萬歲,萬萬歲!”咖啡廳的侍者上前委婉地制止她繼續喧譁,她只得訕訕地坐下來,哪知超高分貝的慘嚎聲緊接著震得眾人的耳膜嗡嗡作響。
法庭中不可以使用電子儀品,她乖巧地把傳呼機關閉,目不轉睛地觀看林子恩痛宰檢察官,樂不可支,出庭後卻忘了開機。
這下子禍闖得大了,住院醫師怎麼能讓醫院老半天都找不到人?
她按下電源鍵,傳呼機馬上“譁、譁、譁”地響個不停。
讀完一則又一則的訊息,關語眉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在短短几小時中,居然發生那麼多的意外事件,急診室肯定忙得人仰馬翻,她身為住院醫師,蹺班又不復機,回去後只怕難以平息眾怒。
抓起桌上殘餘的餅乾往嘴裡,她口齒不清地說道:“子恩,我先回醫院去,哈比就拜託你了。”
“我叫老劉載你去醫院,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搭地鐵。”喇叭聲在窗外響起,關語眉立即衝出咖啡廳,鑽進勞斯萊斯的前座。
林子恩放心不下,追上來吩咐她“老劉,記得到她家拿哈比的檢疫證明,文件放在玄關櫃子的第一層屜裡。”子恩的記真好,連她這個狗媽媽都忘了哈比的檢疫證明放在哪兒,他卻記得。關語眉丟出十數個飛吻,歡然道:“子恩,拜拜!”從後照鏡中看到少爺聳立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老劉不輕輕嘆了口氣,少爺這麼痴心,語眉小姐為什麼還要嫁給別人?
這個問題,他迄今仍然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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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幫幫忙吧!我解不開這張磁片的保護密碼。”金髮帥哥走到一張被檔案資料淹沒的電腦桌前,神疲憊的他揮舞著手中的磁片,哀嘆連連。
“什麼磁片這麼難破解?我看看。”辦公室內惟一的少女好奇地抬起頭來,波般的黑秀髮披落在肩上,不長不短,泛著淡淡的自然光澤。
金髮帥哥油嘴滑舌地調笑道:“琬兒甜心,快幫威廉哥哥把密碼揪出來,威廉哥哥有恩必報,今天晚上先酬謝你一頓法國料理,之後再去希爾頓飯店狠狠地睡上一覺!”何琬瑩臉漲得通紅,威廉火辣辣的言語令她不知所措。男人…都是這樣的嗎?她答不上來,長到二十多歲,在這段不算短的歲月中她連一個外人也沒有接觸過。她父母生前也是組織的派員,在一次失敗的任務中,夫婦倆不幸被彈掃中,在斷氣的前一剎那,何敬軒把年幼的女兒託付給換過庚帖的金蘭之,也是現任“冠羽畫眉”的首腦…雷博士扶養成人。
雷博士公務纏身,泰半的時間都把故友遺孤丟在電腦前自生自滅,小女孩沉浸在只有電腦才懂的零與一世界中,長久下來學得一身可驚可怖的破解本領。
不管是金鑰密碼、加密數位簽章或是驗證金匙對,對何琬瑩這種高手而言,本沒有所謂滴水不漏的安全環境,那只是商人騙錢的噱頭。
午後的陽光耀眼燦爛,忽然之間,何琬瑩內心中湧起一股出去走走的渴望,成成晚跟電腦打道,快透不過氣來了。
她連百貨公司都沒逛過,多麼慘淡的青。
威廉笑道:“琬兒甜心,別發呆了,快回魂啊!”何琬瑩回過神,赧顏不語,臉上紅尚未完全褪去。
同僚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責備道:“威廉,琬兒清純得很,你別欺負人家。”威廉嘻嘻一笑“說得好!我是大野狼,像琬兒這種嬌滴滴的紅帽小姑娘,給我牙酚詡不夠呢!”一名同事嗤之以鼻,斥道:“痴心妄想!琬兒已經名花有主了。”威廉大呼不平,指控道:“大家來評評理,米契都七老八十了,竟想強摘琬兒這株含苞待放的幼蕊,太離譜了!”其實,何琬瑩的未婚夫米契正值盛年,並不像威廉形容的那麼老態龍鍾。他是“冠羽畫眉”的首席爆破專家,談吐詼諧風趣,個溫柔體貼,不失為女完美的情人。
“有什麼辦法?米契是雷博士替琬兒挑中的夫婿哪!”
“琬兒甜心,你跟威廉哥哥私奔好不好?”威廉眨著眼睛詢問,不安分的手臂覬覦佳人不盈一握的纖。
何琬瑩嗔道:“威廉,你再鬧,我就不幫你破解密碼了。”威廉抓耳撓腮,參詳了半天,他放棄了。
“琬兒甜心,威廉哥哥不鬧啦!你一定要幫我把密碼找出來。”頓了頓,他彷彿變了個人,正經八百地解說:“fbi的幹員說這張磁片裡記錄著泰國毒梟洗錢的帳務資料,是他們賠上好幾條人命才來的證物,讀不出來豈不白搭?”辦公室的氣氛登時肅穆起來,許多人都圍到何琬瑩後頭,看著她把磁片入磁碟機中,開始破解磁片的保護密碼。
她纖指如彩蝶般在鍵盤上翩翩舞動,威廉看得無趣,打個哈欠“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破解出來呢!”一陣暴怒的咆哮聲在他身後響起“那你還叫琬兒,她的事情不夠多嗎?”威廉縱身跳開,媽媽咪呀!米契什麼時候回來了。
“七老八十”的米契手裡拎著十來雷管,黃褐的頭髮豎立,像只蓄勢待發的雄獅,正打算撲殺染指未婚的大野狼。
他怒氣衝衝地大吼“威廉,你這個不帶種的男人!琬兒的工作多得做不完,你居然還把自己的事丟給他。”威廉嚷道:“解密碼不是我的本行,怎能怪我找琬兒幫忙呢?”米契怒道:“總而言之,你是個窩囊廢!”威廉的笑容僵在臉上,雙手藏在身後,悄然拾起桌上的原子筆。
“嘿!老兄,話別說得太絕,大家後還要共事哪…”驀然間,威廉手一揚,原子筆勢如破竹地出,不偏不倚擊中米契的右手腕,雷管頓時掉落滿地。
威廉吁了口長氣,安心不少,米契是個怪胎,身上隨時都背有塑膠炸葯,那些雷管在他手上不知道何時會引爆,還是下來比較保險。
怒不可抑的米契上去扭住他的衣襟,揚聲大喝“兔崽子,你皮在癢嗎?”正當兩人準備拼個你死我活時,許久不曾出現在辦公室的雷博士不知打從何處冒出來,罵道:“米契、威廉,你們兩個在搞什麼!”聽到他的咆哮聲,熒幕前挪出一顆小腦袋來,水盈盈的眼波楚楚動人,何琬瑩柔柔地問候“義父,您回來了。”瞥看拳頭還停在半空中的米契,她問道:“米契,你什麼時候來的?”米契自怨自艾地瞎嘆數聲,琬兒一坐到電腦前就渾然忘我,他和威廉幾里外也聽得清清楚楚的爭鬥聲,竟沒傳進她的耳朵裡。
何琬瑩轉頭衝著威廉笑道:“不用等‘何年何月’,我找到密碼了。”威廉歡呼一聲,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她的電腦前,看她鍵入一串數字,熒幕上赫然出現整片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毒梟在全世界各地洗錢的記錄。
一堆人圍著她同聲讚美道:“琬兒好強哦!”雷博士微喟一聲,沉默地取出磁片,低聲說:“米契、琬兒,你們跟我進來。”無比欽羨地看著米契環住何琬瑩的柳,兩人跟著雷博士進入內室協商,威廉酸溜溜地猜測“雷博士要給一老一小倆口辦喜事嘍!”
“辦喜事總比辦喪事好啊!每次出任務,回來的人愈來愈少。”威廉笑容隱斂“冠羽畫眉”人員的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換句話說,年初招募十個新人,到年尾就有八個塵歸塵、土歸土、上帝的歸上帝,想來真令人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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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博士眉頭打了個死結,默默從最底層屜取出一張小小的照片輕嘆“琬兒,這是你的父母。”照片中,男子英華內斂,端凝穩重,卓爾不群的氣勢渾然天成,他身旁的女子一張瓜子臉兒,秀麗出眾,神間幸福洋溢。
睹物思人,想起緣慳一面的雙親,她不由得眼前模糊,淚水潸潸而下,撲簌簌地滴在衣襟上。
米契輕輕摟住未婚削瘦的肩膀,低聲勸。
雷博士緩緩地敘述“琬兒,你父母都是華裔的科學家,當年,他們夫都是組織的中砥柱,重要不言可喻。”
“你母親於毓是個慧眼識英雄的奇女子,她和你父親彼此相愛,結為連理,雖然少了親友的祝福,卻相知相惜、鶼鰈情深。”雷博士嘆口氣“你父親何敬軒秉恬淡,他不喜歡勾心鬥角的職場生涯,空有一身好本事,卻不願意到矽谷的科技公司大展所長,遇到小毓時,敬軒還只是個小程式設計師,後來才被我延攬入組織效命。於家財富薰天,不準小毓嫁給默默無名的窮小子,小毓不顧家人的反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溜出來和敬軒私訂終身。”想起作風前衛的於毓,雷博士莞爾而笑,悲傷的心情瞬間沖淡不少。
“若不是琬兒的五官生得和小毓如出一轍,我真的懷疑她們是直系一等親。”不像飛揚跳脫的於毓,琬兒出生後就很少哭鬧,於是她得了個結論…女兒比較像文靜的堂妹于。
從櫃子裡掏出一隻純金打製的長命鎖,雷博士把照片進金鎖夾層,再把金鎖鏈戴在義女白皙的頸子上“這是你母親的遺物,於家的女孩一出生,長輩們就會打長命鎖給她們保平安,小毓和她堂妹于各有一個。”何琬瑩看著長命鎖上的刻字,哀傷地嘆道:“上面有我的名字呢!”雷博士解釋道:“小毓說她和堂妹很小就約好了,將來要把長命鎖送給各自的女兒,鎖面刻上名字,才不會搞混。”米契問道:“琬兒的外祖於家很有錢嗎?”雷博士點點頭“於家旗下的產業不計其數,醫院、餐廳、券商…等等,各式各樣,應有盡有。於家只生了小毓和于兩個女孩,小毓為了嫁給敬軒,出走前簽了拋棄繼承的同意書。”雷博士直視著義女,輕聲道:“琬兒,你母親視錢如糞土,如果你想回去於家繼承孫女的權利…”何琬瑩昂然截口道:“我不希罕,他們看不起爸爸,我才不希罕他們的臭錢!”雷博士讚許地頷首,這孩子外和內剛,平常沒什麼脾氣,一旦執拗起來,可沒那麼好說話。於家曾對敬軒不禮貌,也難怪她反應烈。
沉默半晌,他艱難地開口“東南亞的毒品走私益猖獗,我們不能再坐視了。”她不解地問:“這事不是由fbi負責的嗎?他們也查扣到磁片了。”雷博士苦笑嘆道:“從磁片中只能挖出冰山一角,國會要的是將毒梟一網打盡。”米契嗤笑一聲“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掃毒哪像他們說得那麼簡單?”雷博士又嘆息道:“如果中情局不能出令人滿意的成績來,國會揚言要杯葛中情局的預算,局長只好命令未曾失手的‘冠羽畫眉’支援這次任務。”米契不由得大皺其眉,詢問道:“我也要去嗎?”雷博士點頭“不只是你,這次琬兒也要出任務。”米契驚恐地說:“博士,琬兒沒有受過訓練,不能叫她真槍實彈地和敵人作戰!”何琬瑩也驚呆了,她一向只負責後勤支援,從來沒上過最前線…
雷博士分析道:“毒窟的戒備十分森嚴,無論再微小的關卡都要通行密碼才能進出。特務人員哪來的時間從東南亞連線到美國?所以要琬兒隨行,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拆出密碼。”米契揪著自己的頭髮,暴躁地踱來踱去“太危險了,我不同意!”何琬瑩安撫未婚夫“米契,我不怕,我願意和大家一起去。”雷博士嘆了口氣“事已至此,誰也不能不去,趁這幾天的時間,你負責教琬兒基本的求生技能和槍械的使用方法。”米契還想再說,何琬瑩搖頭示意未婚夫別再多費舌,義父絕不會輕易讓她涉險,既然他開口要她隨行,表示此事已沒有轉圜餘地。
不似米契的觳觫惴慄,她纖細的手指摩撫著頸子上的長命鎖,想到父母在天上看著她,她心中再無一絲畏懼!
只是,她不知道雷博士並沒有合盤托出實情。
這次出擊,即使強如“冠羽畫眉”能夠活著回來的成員,只怕也十中無一,中情局長要雷博士有全滅的心理準備。
所以,他才會把長命鎖提前給義女,就怕後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