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天下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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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若是北條大人,他怎會這樣不明天下大勢?”
“是。原因便在他與德川大人是親家。”
“北條以為德川大人會站到他一邊?”
“像是。本阿彌先生便是這般推測。”
“那麼,德川大人呢?”
“當然毫無疑問。”曾呂利重重點著頭,他可能想說,對德川儘可放心,因為德川是站在秀吉一邊的。
在木實的指揮下,兩名侍女端來了三份膳食,還送上酒壺、酒杯。
“來!請飲酒。從宗傳先生開始。”木實先替宗傳斟酒,又轉向蕉庵道“隆達剛才來說要給您彈三絃,唱小曲,女兒告訴他,您有客人,要他稍等。”
“隆達?他是來給我唱他拿手的小調的,先給新左斟酒。”
“是!失禮了!請,曾呂利先生。”木實一面給新左衛門斟酒,一面道“父親,隆達說,萬代屋宗全先生好像病得不輕啊!”
“萬代屋病重?”
“是。阿小姐太可憐了,萬代屋先生如有不測,孩子們都還那麼小…”蕉庵不聽女兒唸叨,道:“新左,絕不可把槍炮賣給北條和伊達啊!”他聲音很低,語氣卻甚是嚴厲。曾呂利似大吃一驚,把杯子自邊移開,望著蕉庵。
蕉庵心平氣和,轉向木實道:“萬代屋病重?”
“是,天過後就咳嗽不止,有時還痰中帶血。”
“阿會甘心做遺孀嗎?”蕉庵沉著“新左,為了北條一門,要密切監視去往小田原的船。”接著才把視線轉到女兒木實身上,嘆道:“那姑娘可能真為關白而生。”
“唉,這種事,阿應不會答應。”木實道。
“新左,不可之過急。雖不可心急,但亦有必要使關白大人知曉,時勢已然變化。”蕉庵道。
“先生說得是。”
“或許不只是茶道可以利用,狂言劇、三絃也不錯,還有大鼓、胡琴、和歌…”蕉庵又道。
“對了!”曾呂利像突然想超了什麼“關白摘了一朵有趣的花。”
“女人?”蕉庵驚道。
“是。便是寄在有樂齋大人家的淺井長政之女茶茶小姐。”
“淺井家的小姐?”蕉庵不南面苦澀,加重語氣“不妥,不妥啊,新左!”
“這…”曾呂利未明蕉庵的意思,蕉庵卻不再多言。不過,宗傳似明白了,道:“若把淺井小姐放在身邊,不如利休居士家的阿。”他故意讓曾呂利聽得明白些。
“但是…要佔得好戰的秀吉大人的心,談何容易!”新左道。
“新左,關白並非好戰啊!”宗傳笑道。
“哦?”
“他雖不好戰,可是戰事之外的事他卻不甚懂。因此,堺港入教他開礦,讓他學茶道,讓他喜歡狂言,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勸他娶那個麻煩的…”
“在下怎會勸他娶茶茶?可能有樂大人也甚是不滿此事。”
“此事確實不妥。”蕉庵笑著接下去“不過,不提也罷。最重要的是九州凱旋歸來之後的事。”
“是,凱旋歸來後,馬上會在北野舉行空前的大茶會。”三人酒罷,木實開始服侍他們用飯。午後的陽光灑在走廊上,走廊對面的松花開始凋落。
“北野的大茶會,北條、上杉、伊達都會來,斯時再讓大家停止爭鬥吧。”宗傳道。
蕉庵微微搖頭:“還不到時候。”
“反正只要有戰亂,就做不成大事。”
“關鍵並不在戰亂!”蕉庵斷然道。
“哦?”
“如今天下太平,乃是源自織田大人。而讓織田公踏出這一大步的,便是齋藤人道道三。他教給了信長公拋棄陳規舊習之法。他把女兒許他為,目的卻是要取信長公人頭。織田公從此步入無父無兄無神無佛的殘暴之道。現在的武將,幾乎都傳承了那個時代留下來的暴惡習。除了關白,還有許多人不知有比戰事更好的解決爭端之法。用什麼方法讓這些武人醒悟,才甚是關鍵。”
“的確如此。”
“因此,不要糾纏於無聊的意氣,要致力於創造太平盛世,讓百姓安居樂業。遊藝也好,文學也罷…可是,只有這些還不夠,因為戰事仍無法消除。一旦手頭豐裕,便又馬上動刀兵之念。”
“是。”曾呂利應道“現在亦是如此,五奉行正虎視眈眈,處心積慮為發動戰事尋找藉口。”
“他們從小就被灌輸了這種念想,實是很難改變。故而堺港人定要認真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南海之寬廣。”蕉庵慨然道。
“誰要出海?”
“現在助左衛門正大造船隻,準備去呂宋!人們應該把此事當成自己的事,助他一臂之力。”
“父親,再吃些嗎?”聽木實一問,蕉庵放下茶碗“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引向大海。”
“父親。”
“什麼事?多嘴。”
“小西先生說過此事。”
“哦?他說什麼?”
“他說,一定要順應大勢才是。”
“順應大勢,哈哈。用物藥使人改換心態嗎?”蕉庵道。
“不,自從火燒比睿山以來,世人對古有神佛產生了懷疑。現在信奉洋教的人漸多了起來。”蕉庵突然狠狠皺起眉頭,斥責道:“你住嘴!”木實反而毫無懼地對宗傳道:“先生也信奉洋教了吧?你當已受洗了,我聽阿說,不只是先生,小西先生、高山先生、內藤如安先生、蒲生先生,都陸陸續續受洗了。”宗傳有些驚惶失措地搖搖手,道:“這…不是信仰,我真是個惡鬼啊!”
“呵呵!神父說過,即使是惡魔,天主也會施恩,會拯救。”
“木實,休要說了!”蕉庵又斥道“順其自然吧。海內還未統一,就播下分裂之種,真是不明大理。”木實笑著到父親面前撤下食案,還有些不服氣。宗傳嘆了一聲,好不容易暢快起來的蕉庵,又因洋教之事黯然神傷。宗傳也經常去拜訪索德羅神父,他也看出那個洋人不一般,可又覺得這與洋教教義無關。若真如木實所言,最近堺港洋教信徒不斷增多,仔細審度,其實是一方有所企圖,另一方喑藏野心,好像在互相利用。
人心逾越了教義!蕉庵始終擔心此事。現在必應放眼世界,因此洋教與佛教之間的衝突和矛盾,可說就是另一次一向宗之亂。
“必須早下決斷。”宗傳道“一旦決心已下,就當刻不容緩,我現在便去海邊尋去博多的船隻。”蕉庵無言,以犀利的目光看著木實指揮下人收拾碗盤。曾呂利也憂慮起來,房中氣氛緊張。天下之人似不再信仰古已有之的神佛。
木實無意間碰到了蕉庵的痛處。一想到這個,曾呂利就坐立不安,汗浹背。
曾呂利知木實之言讓蕉庵何等焦慮。他認為,應接近禪,引入“空寂茶”讓武將之心進入新的境界。當然,他也知這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武將都玩茶道,卻無人由茶入禪,只因武器和通商直接聯繫洋教。如此一來,堺港人無形中培育出了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