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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一九三六—&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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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納於一九三六年八月一到二十世紀福克斯電影製片廠報到時,他仍在找一幢大的住宅足以容納下他的一家和僕人傑克·歐立弗與納西莎斯·麥克愛溫。不久他找到了一個住宅,正在珊塔·孟尼卡北面,還配齊了幾間僕人的住房並且景宜人。在晴朗的子,他可以一覽珊·加布里爾山脈和加塔林納島。這個住宅離這個電影製片廠太遠,花錢又太多,但是他和愛斯蒂爾都喜歡它,並且因為他們有一輛汽車,一個司機,自己工資又高,他們決定買了它。

對於好萊塢的人們來說,福克納的生活似乎是私人的。工作之餘,福克納喜歡帶著吉爾到海濱去。那是遛彎兒和講故事的一個好地方,他高興地看著吉爾和其他孩子們玩。然而威廉和愛斯蒂爾認為,他們的生活似乎是社的。他們間或招待象另一個電影腳本作家華爾·柳通及其夫人這樣的鄰居們,象本·華生與焦爾·耶這樣的朋友們,甚至象克拉克·佳寶、霍華德·霍克斯夫婦或羅納德·科爾曼夫婦這樣的名們,或者有時同他們一道出去玩。他們處境不錯,雖然金錢依然是爭論的源,已不再是個大問題。他們仍然擺脫不了控制著他們的怨恨、妒嫉、憤怒和暴行的模式。幾周過去了,這期間他們兩人都繼續濫飲,她定期地喝酒,他有時喝,有時不喝。並且他們都開始向朋友們講自己情上的傷痕和創傷,以表示對另一方的報復。

福克納對其抱怨最多的朋友是梅塔·杜赫蒂。福克納在奧克斯福逗留期間,梅塔與一個名叫烏爾夫幹·芮布勒爾的鋼琴家墮入了情網。現在,她和芮布勒爾繼續在旅行,福克納從奧克斯福回來了,她又發現自己還是鍾愛著他。在談中,好和福克納繼續談到似乎他和愛斯蒂爾可能“達成某種和解”因而安排不致損害吉爾、維多利亞及馬爾科姆的一項離婚。但是福克納顯然知道形勢到此事不利,他沒有作出允諾。

“讓我們這樣說吧,”他告訴梅塔“我希望你永遠屬於我,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會永遠如此。”他們暫時滿足於空的希望和零散的聚會,恢復了他們的曖昧關係。通常他倆獨自出去到馬騷·弗蘭克斯這樣的地方,或在梅塔的房間裡幽會。偶爾梅塔與福克納及古爾一道到海濱去遊覽。有一個晚上,他與她商妥到他與愛斯蒂爾租的住宅吃飯,在那兒,他把她介紹給愛斯蒂爾,說她是本·華生的朋友。和梅塔相比,愛斯蒂爾似乎個小、表情憂鬱、弱不經風。然而後來愛斯蒂爾知道了梅塔真正是誰的朋友時,她表現是兇狠而斷然的。她願意作出調解,特別是假若這意味著她可以更濁立地生活的話。但是他不願同意離婚,這使好需要從新開始,或放棄她所需要的任何東西,其中包括她的名字,她的家和她的女兒。

聲名狼藉和已年滿三十威脅著梅塔,她害怕與福克納的生活繼續下去。不久,她開始轉向芮布勒爾,他不僅談到了結婚,而且還提了出來。九月底之前,她一直注意聽,到十二月,她同意了。雖然她仍去看福克納,他依然希望她會給他們“稍為長一點的時間”她也是決心已定。早先,他們成為愛人後不久,福克納看見她在喬治·革爾希溫、柯爾·波特及李加德·羅吉斯寫的樂曲聲中與其他男人們跳舞。情況已經清楚,其他的舊模式本身將要重複的時候,而他的角卻一直扮到底。他去會梅塔,給她談到自己正在做的工作和他到的愛情,一直要求她回心轉意。隨後,婚期臨近時,他祝願她幸福,之後就走開了不久,她旅行結婚,使她到了紐約、倫敦和德國。

“獻給梅塔·加彭特爾,”福克納在《押沙龍,押沙龍!》發行僅三百冊的裝版的第一頁上寫道“哪怕她到了天涯海角”福克納竭力使他的苦惱的夫關係和痛苦的戀愛不致影響他在電影製片廠的工作。他衣著守舊,寧願穿領帶整潔的花呢咖克,談話審慎,語氣頗為鄭重。他的穿戴和儀表使他具有“高等法院法官的嚴肅態度”的某種氣度。但是受審判的是他,他是知道的。因為他的合同中有一條規定,假如他在工作中喝酒就取消合同。他需要重訂合同而不是取消合同,他著手幹指定給他的任務,這些任務無論如何不意味著有失他的身份。雖然他在寫作電影腳本中從來沒有完全到愉快,也從來沒有把工作作得最好,他仍然努力去做一件帶來聲譽的工作。

儘管他很努力,成果則是形形的。他又一次創作了篇幅令人驚訝的一本書。他周圍的大多數人得知後都敬佩他;其中有幾個開始對他懷著愛慕與真誠的心情。但是他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沒有能夠為其原有的目的服務。他的一些電影腳本似乎常常是沒有系統的和混亂的,好象入了其他一些故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甚至當這些電影腳本遵循著一條故事脈絡發展時,它有時表明是無用的。

“比爾寫作宏偉的作品,”達維德·恆普斯蒂德後來說“但是它們很少與當時的電影有關。”開始時,福克納從一項任務到另一項任務地幹著,從《奴隸船》到《大轉變》到《小艦隊》到《跳舞廳》;有時候,他“沒任務”;從一九三七年三月到六月,他不斷地寫作《莫霍克人的鼓聲》。除兩個事實外,一切都變了:他為二十世紀福克斯寫的語言,如達里爾·扎魯克談到的,很少適合於電影腳本,更少給他帶來愉快。他總是憎恨為金錢寫作的思想,然而他正是這樣乾的。

“我只是不斷地給自己說,”他後來說“‘他們星期六要給我工資,他們星期六要給我工資。’”情況表明,福克納不適合於他的工作,他既超過又不如一個有素養的電影腳本作者,他周圍的人們對他的好意證明是寶貴的。他在工作中飲酒並“因病”而在發薪缺勤時,情況就變得極為困難了。甚至當他定期飲酒時,他通常要實行相當的剋制。然而在他的剋制完全失敗了的時候,如一九三六年秋季的幾次情況,當時梅塔準備與芮市勒爾結婚,一九三七年再次發生這種情況,當時寂寥和挫折壓倒了他,他可能在“一個烤箱裡甦醒過來”這是他對黎巴的雪松林和好珊瑪裡坦醫院①取的詞。從昏和衰弱中恢復過來的過程往往是困難的,顯然對他來說在一個醫院的白效應的背景的對照下似乎特別丟臉。

自然,福克幼幾年間飲酒時斷時續,經常引人注目,有時喝得爛醉。他懷著某種心情,喜歡“發酒瘋”就象他幾年前以扮演小丑取樂一樣。他懷著另一種心情,喜歡演戲似地表演他能喝大量威士忌酒而不醉。戰後不久,他開始使自己表現為把酒當作對某種可怕的痛苦或可怕的悲痛的止痛藥。然而一般地說,他可以喝威士忌“或讓痛苦折磨。”吉爾出生後,他曾經戒酒一年多。只在某種事情發生使他“心裡亂糟糟”時,他才失掉了控制。

受害的飲者的苦難經歷仍然是他生活和作樂的一個經驗,一九三六年底與一九三七年初在加利福尼亞,他開始較少地以飲酒作樂而較多地以飲酒作為自己的生活。這個改變的部分解釋在於他和愛斯蒂爾都很痛苦。原來直到一九三九年《野棕櫚》出版時,情況才清楚,梅塔的來和去深深地刺痛著他。但是還有其他較不明顯的解釋。他真正討厭好萊塢:沒有誰願意生活在那兒,他告訴他的一個弟弟說“除非他們能從那裡掙到錢。”他失掉了來自家庭的安,特別是失掉與住在羅萬·俄克和在奧克斯福附近的小山與樹林相聯繫的那些安。他討厭在近處的人們最喜歡的娛樂:好萊塢絲毫沒有減少他對社聚會和雞尾酒會的蔑視。八且,幾乎剛好是狄恩死後的九個月,作飛行特技表演者和教練魏爾隆·歐門利死了,他是作為芝加哥與南方航空公司的正規的按規定時間的定期客機的乘客而喪生的。一個月後,福克納恢復了飛行。但是在麥英斯·菲爾德租的飛機上單獨飛行是非常寂寞的。對他的死去的弟弟和喪生的朋友的回憶引起了恐懼和痛苦。要經過幾個月,飛行才又會變為一種娛樂而不只是對意志的嚴厲考驗。

然而比他的普通娛樂更重要的是,他失掉了場地和令他滿意的工作。他居住的房屋和他工作的有遊廊的平房都沒有提供主要供他自己用,配有可拆開的門柄的一個房間。如他講的,電影多得寫不完,他發現幾乎不可能做自己的工作。看《押沙龍,押沙龍!》的長條校樣的事還拖延著,面前什麼都沒有,他幾乎病倒了。儘管談到要寫一些新故事或一部新小說,抓住的最適當的幾個計劃集中在一件舊的工作上:首先是《押沙龍,押沙龍!》,其次是他已經給《星期六晚郵》寫的一些連載故事。因為他在好萊塢,他決定將湯姆斯·薩特彭的故事出賣作影片。他作為自己的代理人,可以掙足夠的錢以便完全從電影中解脫出來。但是他已經將價格從“十萬美元?否則不成”削減到五萬美元,也沒找到一個買主,他的計劃完蛋了。後來,他的心情又十分煩亂,他回到了白亞德和潤哥的幾個故事中去。他於十二月寫信給本涅特·賽爾夫說,他把已經給《星期六晚郵》寫的一些故事編成一本書,藍登·豪斯對此有意否?

已知他的其他職務,特別是他那心煩意亂的頹喪的情況,他認為創作《未被征服的》是個很好的計劃。它包括重要的修改和改編,但是隻佔新作的不大份量,並且這部作品比較容易的幾部分,即修改為改編的部分,傾向於使人想起較大的困難,包括這個唯一延長的擴大部分——一段長的結尾的情節題為《魏冰納的氣味》。《魏冰納的氣味》對較早的一些情節著意加以描繪,使《未被征服的》由繁變簡,因而將一系列的故事變成了一部小說。雖面臨相對容易的任務,福克納依然進展緩慢。在他可以在修改上作出大的進展之前已是天了。在他可以寫完最後一段,使他的這部作品結束之前,已是七月中旬了。

福克納將《未被征服的》的最後一部書稿寄給藍登·豪斯時,他孑然一人,又一次準備離開好萊塢。五月,愛斯蒂爾與吉爾已回到奧克斯福;七月,二十世紀福克斯宣稱,他們對於他的合同的下一個選擇不興趣。因為他對“電影到厭倦,被電影搞得筋疲力竭”並且因為他在寂寥中非常想看到吉爾,面對著這前景,他可能到某種藉。但是他覺到的主要是失敗。金錢曾經是太多了:他一九三六年在好萊塢掙得了將近兩萬美元,而在一九三七年頭八個月,他卻掙得了兩萬一千美元以上。為了實行關於不被金錢所苦惱的舊的夢想,他需要更新和較大的薪金,而不是終結。

在好萊塢的最後幾周,福克納工作很少,飛行很少,也很少飲酒。之後,他向少數朋友們告別,他與達里爾·扎魯克定下了一次約會時間,以便告訴他,他對他和他的電影製片廠的看法。到九月,他回到了奧克斯福,和他的女兒玩,在白利樹林裡散步或騎馬。他於四月已對三十英畝的地塊實行了買地權,決定將它買下作為於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他的四十歲生對他自己和他的家庭的獻禮。

雖然已離家一年以上,可是他不久又離開了。十月中旬他到了紐約,繫戀著幾件事情——《未被征服的》的出版,金錢並且還有梅塔·杜赫蒂·芮布勒爾時刻在他心上。哈爾·斯密斯曾經想盡量長地留在藍登·豪斯以便看到《押沙龍,押沙龍!》的出版,但是從那時他就轉到《星期六評論》工作去了。自《薩多里斯》以來這是第一次,福克納出版一部小說沒有經過斯密斯。他希望在他的新編者薩克斯·康斯的辦公室通讀該書的最後修改稿。此外,他希望同羅伯特·哈斯談話。假若藍登·豪斯同意將他節省的錢存起來,每隔一定時間送給他特定的金額,他就可以避免將它亂花掉。

福克納與康斯和哈斯在工作中相處甚為融洽,並且首先他的社拜訪也進行得好。他做一點工作並作幾次預定的面外,還有足夠的時間去看望哈爾·斯密斯、金·戴溫及梅塔·芮布勒爾這樣的老朋友們。一天下午,他在一次通常的雞尾酒會上看見了舍伍德·安德森,他決定過去和他談。他們之間的尷尬過去以後,他們作了幾年來的第一次談話。從那次邂逅相晤中,給福克納留下了那一刻的清晰回憶:當時,他的這位老朋友驟然“顯得比他寫過的無論什麼人都高些、大些。之後,我想起了《溫尼斯堡》、《俄亥俄》和《蛋的勝利》及《馬與人》的某些篇章。我知道我曾經看見,現在正見著在很大(太大)程度上居住著矮人的大地上的一個巨人,即使他只作過兩次或許三次與巨人相稱的友好的表示。”雖然同安德森的這次復對福克納至關重要,他不久花了很多錢去紐約旅行。他的飲酒已逐漸增多,最後幾乎變成了經常的,這主要是因為看見梅塔顯得過於悲痛。在他決定作這次旅行之前幾周,她曾寫信給他說,她希望再見到他。他希望重新燃起她的愛情之火,同意和她相會,沒料到卻發現她不願意作他的情人。他回到奧克斯福後不久,就蟄居書齋,開始寫一部小說,以努力“避開他那斷腸的愁思”;他在紐約,貓在亞爾岡昆的他的房間裡,爛醉如泥。金·戴溫注意到福克納不在並回憶起《聲音與憤怒》的不幸後果,就開始尋找。戴溫找到了福克納,他獨自躺在地板上,人事不省,穿著短褲,周圍堆著酒瓶。這次,他除了非常虛弱外,在背上受了三度燒傷,傷處正對腎臟,這顯然是由於長時間貼著暖氣管造成的。

戴溫在一個大夫和幾個友人的幫助下,開始照顧福克納,使其康復。在恢復的幾天中,出現了神更緊張的跡象,戴溫到憂慮。他問福克納,他是否特別想見什麼人。他回答說,焦爾·耶或舍伍德·安德森。聽到他老朋友的要求,安德森來了。他坐在福克納邊,非常瞭解當時的情況和他決不會直接承認的一些需要,和藹而平易地和他談話。這是他們相互見面的最後一次。

福克納可以旅行時,戴溫陪他到了羅萬·俄克,並和他呆了幾天,直到他的體力開始恢復。

“我到好一點了,”福克納寫信給羅伯特·哈斯說“雖然還要些時候,我的背部才能痊癒。”結果證明,康復時間比他預料的要長些:有許多被刮削下來的東西,有幾處皮膚移植,有些染,很痛,會留下永久的疤。然而幾周之內他又在寫一部小說,他叫做《假若我忘記了你,耶路撒冷》,這個書名他勉強地改成了《野棕櫚》。寫完後,他要求本涅特·賽爾夫將此書的幾個複製本寄給三個人——金·戴溫、舍伍德·安德森與梅塔·芮布勒爾。

開始時,寫作進行順利。因為疼痛使他不能安睡,他開始在夜間寫作,這是自《當我彌留之際》以來的第一次。雖然他在一九三八年比一九二九年時寫得更慢,他害怕恢復寫作習慣的苦惱卻比過去少了。

“這部小說寫得很順利,”他於十二月寫信給哈斯說,接著說,他預期可在五月以前寫好。後來,由於疼痛厲害和寫作得慢,他改變了自己預定的期。六月底而不是五月初,他才能將他的打字書稿郵寄給藍登·豪斯。

他的小說以夏洛蒂·裡滕梅耶和哈里·魏爾博恩開始,後者為了愛情犧牲了安全、尊嚴和金錢。夏洛蒂和哈里對生活的要求是奢靡的,就象貴族情侶的要求那樣,而他們付出的代價是嚴重的。福克納雖然著重描述他們命運的淒涼,可是卻以他們風韻事的結局作為他們的故事的開頭。這部小說以痛苦的、難以忍受的、幾乎歇斯底里的語言和情節開篇:夏洛蒂,這個因哈里的暴對待而導致不幸產的受害者在密西西比河邊的一間破爛的茅屋裡躺著奄奄一息。哈里為幫助她作了無效的努力,請來了一位上年紀的大夫。大夫在快要死去的她面前主持其事,幫助使哈里認罪。夏洛蒂與哈里因而不僅喪失了他們願意冒著金錢、尊嚴和安全方面的危險而得到的那些東西,而且也失掉了他們所珍惜的東西:哈里的自由和夏洛蒂的生命。

福克納發現並著手寫作夏洛蒂與哈里的痛苦故事之後,開始覺得“漏掉了什麼東西”為了適應他覺到的需要,他作了一個決定或者發現,將一部傳統的小說變成了實驗的小說。他開始寫《老人》,作為對《野棕櫚》的對偶之作。他所追求的不是對他的故事的堪與媲美之作,而是擴充它的內容並控制其緊張程度的一種方法。為創作“篇章替的這兩個故事”他開始發展主題的與敘述手法的對比與倒置。哈里·魏爾博恩開始時在一個醫院的整潔而安全的環境裡;這個高個犯人開始時則在一個監獄的簡陋而範圍狹窄的地方。當哈里接到一個參加宴會的請柬時,高個犯人卻遭到洪水的襲擊;他們各自都發現自己離開了曾經隱退的那個簡單環境、並且各自發現被一個陌生女人纏住。他們猛然地被推出了秩序井然的環境,面臨著危險的奇遇,而女人們則提供著原始的難以解決的紛擾、糾葛與誘惑。這兩個男人中的一個順利地生了一個孩子,而另一個則搞糟了,產。在他們的奇遇之後,兩人的結局都是進帕奇曼監獄。

這兩個男人中,高個犯人顯然更象口頭傳說中的英雄。面臨著洪水與命運力量所加諸於他的危險,他證明自己是機智而勇敢的。他作著“他不得不做的,用他不得不幹的神去幹。”然而這個高個犯人儘管具有英雄氣概,他似乎受到了阻礙,這主要因為他所追求的和平是空的,他所為之服務的秩序是縮小的。作為一個年輕人,他曾經讀過《偵探報》。他從該報中得到了關於英雄的錯誤概念和一個愚蠢的計劃,因此他用一盞郵購的燈、武器和手巾裝備著,企圖搶劫一輛火車。他被他閱覽的東西惑,隨後又被一個成的少女引誘,他希望以他的英雄氣概和金錢給人以印象,然而他永遠地幻滅了。他剩下的一生曾經按心中的一種想法生活著:一生中儘可能做得少一點並且不與女人往。由於洪水將他從小小的生活中趕了出來,他表現出非凡的忍耐、機與勇敢。然而,他依舊是誠實的,因此回到了他被洪水逐出的那個監獄。帕奇曼是他的耶路撒冷。他選擇牢房的侷限的縮小的生活,部分原因是他覺得應該這樣做,但主要是因為它既使他從渺茫的自由中解脫出來又使他遠離女人。

“女人,”他終於說“狗!”象高個犯人一樣,哈里害怕並且不相信生活和女人。他認為醫院是一個避難所,在那兒聲音和刺只是作為威嚇進入,因而決不會使人驚訝。他在那樣的避難處已經生活了二十七年,完全不冒什麼危險。他遇見夏洛蒂·裡滕梅耶時,自己仍是個童貞男子,其清楚的想法是使每天與前一天一樣。哈里正情思似火而又很怯生生和勉強。而夏洛蒂更是愛情紅勝火,她從他那裡也看出了這種渴望。作為一個少女,她看過一些香豔的愛情故事。她從那些故事裡得到一個看法,她相信愛情應當“全是月,始終是。永遠,直到我們中的一個死去。”對於她的這種期望來說,她和一個普通商人的婚姻是一個嘲笑。而且她希望的正是在於她把哈里的較好的一面看作缺陷:由於發現美妙的愛情正在消失而從塵世生活得到了救助。

哈里從他的安全而受到約束的環境裡被熱戀趕了出來,因而到驚訝。因為夏洛蒂的視野更寬闊、愛情更奔放,哈里成了她的追隨者和情人。他們從他們在新奧爾良的旅館房間到芝加哥、猶他和密西西比去。哈里和高個犯人同樣具有最深刻的懷疑和恐懼,並且同樣有著在避難處的經驗,他丟棄了它們。我們在他那裡看見的緊張就象我們在這部小說中觀察到的動搖一樣表明著深刻的矛盾心理。但是哈里據夏洛蒂的暗示所作的並保持著對她的回憶,加以選擇是為了較大的愉快與痛苦而不是為了較小的安全與平靜。最後,儘管遭受的苦難極大,損失涉及一切事情,他相信愛情和苦難比平靜、尊嚴與財富好:“是的,”他認為“在憂傷與無事之間,我寧願選擇憂傷。”他到痛苦,想自憐;覺得失敗,他後悔和悲哀。但是他並不以徒然的悔恨來佔有自己的生活,他並不把監獄的名字叫做耶路撒冷。他在監獄裡忍受著因為有了豐富的閱歷:高個犯人接受監獄是為了避免坐監。雖然他們的故事將他們帶到了同一個地方,哈里是非自願地去的,因為他為了愛情的緣故犯了反對社會的罪。

因為《野棕櫚》完全不是一部小說,我們也沒有詞來評述它。福克納認為它是一部統一的作品(他的想法是高個犯人的故事“只是為了突出夏洛蒂與哈里的故事”並且他把這兩個故事寫成了替的一些章),這並不意味著他在偶合的經驗方面的成功。大部分讀者顯然覺得,它並不成功,部分原因是儘管有幾種聯結,這兩個故事仍然是過於分離的;而部分原因是《老人》並沒有遭受到《野棕櫚》那樣的變幻無常,也很少遭受到《野棕櫚》中的坎坷。然而講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們至少必須加上兩件事。第一,儘管它的形式是奇怪的,它的兩個故事卻因它們的並列而提高了。單獨地閱讀,《老人》似乎不夠結實,並且延長得超過合理的限度;單獨地閱讀,《野棕櫚》從頭到尾都太痛苦了,它的狂喜和苦惱顯然也都過於強烈。假如《野棕櫚》的極其強烈得益於緘默,那麼《老人》的強烈程度小些則得益於在描寫方面增加了細節。第二,這部書中較大的幾個問題與它的形式關係甚少,但是與它的女人們的關係甚大,或更確切地說與其中的一個女人的關係甚大,因為《老人》中的這個冷漠的年輕農村婦女除了使高個犯人苦惱外,並不使任何人發愁。

另一方面,夏洛蒂·裡滕梅耶顯然是這部小說裡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她惹起了她與哈里共享的愛情,她對付著他們遭遇的災難。她的需要是奢侈的,作為是果斷的。沒有一項要求是她不準備放棄的:已經拋棄了丈夫和孩子,她堅持要把她未出生的孩子墮胎,所有這些都是為了她叫做的“當‮子婊‬”的緣故,這是她對追求愛取的詞。然而她在情方面尋求的就是她追求的的確是真正的愛情,或者至少是對愛情的某種希望。

“我以前告訴過你,”她說“也許我試圖要說的是希望。”愛地·邦德任所希望得到的滿足,然而最終找到的卻是失望。而夏洛蒂卻無比熱情地去尋找著。她的夢想包括這樣一種願望:愛地將這種願望與野生的雌鵝及在風狂雨暴的黑夜裡來的“微弱、尖細的而狂暴的”聲音相聯繫;但是它也包括合歡,並且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包括夫關係。夏洛蒂自然嫌惡風俗習慣,她對於只是神上的然而是高尚的密切結合不興趣。但是這種情變成了她生活中的奇蹟,終於成了真正的愛好。她對一切限制都到憤怒,特別對愛情的兩個敵人:社會與時機到憤怒,正在這個時候她夢想著美滿的結合,這種結合美滿得超出了她的想望,使一切情都歸於沉默,一切動作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