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九五一—&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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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的嚴峻考驗和聖誕節過去之後,福克納又回到他的兩個未完成的計劃來。假若他的《寓言》的結尾似乎很遙遠,那麼《修女安魂曲》的結尾顯然已經在望。然而好幾周的時間他都不能完整地加以利用。他和約安·威廉斯的事被擱置起來,毫無進展,使他心神不安。一旦“別的任何事情都沒有了,完全沒有了,就只是寫作”這足以使他寧靜;可如今沒有什麼可使他靜下來。只是靠很大的努力才能進行寫作,他開始尋求他曾經加以避免的那種娛樂。在幾個星期裡,他陷入了一種生活方式,這規定著他以後幾個月的生活。不能寫作了,他開始遊蕩,從一個地方游到另一個地方。
他對格林威爾作了短途旅行之啟,到好萊塢呆了幾周。在格林威爾,他對裡維出版社版的《盜馬賊》一書的清樣簽了字。在好菜塢,他為霍華德·霍克斯工作,寫了以威廉·巴芮特的《上帝的左手》為基礎的一個電影腳本。這些冒險事業中的第一個是本·華生和賀丁·卡特爾在有利於他們的條件下進行的:得到的錢很少;第二項冒險在五週內得到了一萬四千美元。然而他和另一方之間的較大差額必須持續幹下去才行。因為現在苦惱著他的是時間而不是金錢,他需要有辦法充實自己的白天。他不能進行寫作,發現自己賦閒的本領也沒有了。三月,他回到了羅萬·俄克,既不覺得他的稿子引人入勝,也沒有發現他通常的任何一種消遣還有啥興味。似乎他青年時期的痛苦與缺乏自信驟然間與他成年時的失望與對自己缺乏信心攪合在一起了。眼下大的成功已經贏得,帶來了報酬與聲譽,他覺得這是空的。四月,法國決定授給他榮譽退伍軍人協會的軍官的頭銜。之後不久,他斷定,為了寫作他的寓言,他需要去瞻仰凡爾登。
儘管他喝酒多(在途中有個年輕的
人坐著
到驚奇,他算了一下,他一天喝了二十三瓶馬丁尼酒),旅途還是一路順風。他途經紐約時,看見了魯斯·福特。她在等他寫完《安魂曲》。登陸法國後,他把大部分時間消磨在巴黎,而不是在凡爾登。他和一個年輕的作家編輯孟尼克·莎羅蒙在巴黎街頭漫步,後者為加利馬爾德工作。他回憶起自己首次在法國的旋行,當年他是個一無所有的
子,他憑弔了殺死馬匹的戰場和文學巨匠們經常光臨的地方。
回國途中,他在紐約作了停留,去看約安·威廉斯,她既盼望他來,似乎又害怕他那赤熾的情。但是他需要的是寫作,他知道這一點。回到奧克斯福,他寫完了畢業
賀詞,他同意過在吉爾畢業時,他要講話祝賀。在一九五一年五月二十八
,五十四歲時,他參加了第一個畢業典禮,作了簡短講話,強調他在諾貝爾講話中突出的主題。但是那時他也在寫《安魂曲》,這次他養
蓄銳要寫完它。象《聲音與憤怒》的附錄和《騎士的一著》一樣,《修女安魂曲》從幾個有趣的方面看都是回顧過去。它的對白簡潔,
練,反映著在好萊塢學到的收穫。其矯
造作的風格使人想起《拉線木偶》。在基本情節上,它恢復了鄧波爾·德芮克的故事。在《聖殿》的第一個場面與《安魂曲》的開頭的場面之間有著一系列的大事件。鄧波爾和她的父親從歐洲歸來後,與戈萬結了婚,夫
倆定居下來,過著沉悶的互相尊敬的生活。然而她不能忘懷在孟菲斯
院裡與雷德及波伯依廝混的時刻,她僱用了一個改造好的
女和
毒成癮者蘭西·曼尼葛作她的傭人。鄧波爾把蘭西當作自己的心腹,(鄧)她回憶起一生中一次大的可怕的冒險。後來,雷德的哥哥以敲詐相威脅出現了,她和壞人的密切關係又表面化了。蘭西害怕鄧波爾和她的孩子們遭到最壞的事情,
到苦惱和慌亂,她殺死了鄧波爾的一個孩子,以竭力拯救鄧波爾一家,這行動是出於愛而不是出於惡意,她的意圖也是為了犧牲自己。
《修女安魂曲》對這些事件的解決是很關心的,特別關注鄧波爾與蘭西的下場,因而把焦點集中在內部及外部的衝突上。鄧波爾是臧否未定,反之蘭西的命運實際上卻是註定了的。加文·斯蒂文斯將負責對蘭西的審詢和執行的事擱置一旁,他自己關心著鄧波爾在道德上的覺悟。為了使她作一種道德上的論證,他設法使她對自己作新的認識。然後招供。因此我們通過這個戲劇的情節就想到了國家的關懷和加文;斯蒂文斯的關心之間是存在距離的,國家方面極想處死蘭西,它表現的關懷只是在法律和尊嚴方面。它對於個人的命運、無辜與罪惡的細微差別、招供與履行的可能,是漠不關心的。
社會的見解與斯蒂文斯的見解之間產生了分歧,福克納部分地用對話與情節,部分地用散文序言的方式對此進行了探索。他原先設想把《修女安魂曲》寫為三幕話劇,可是逐漸改變了想法。於是,在最後努力寫完這部書之前幾個月裡,他決定用一篇散文的引言來介紹,將其作為開場白,加在每一幕開場的前頭。他因而將他的著作由一個話劇變成了“某種小說,並以兩種方式將其篇幅擴大了:他堅決將約克納帕陶法的歷史寫進情節中,並將約克納帕陶法的歷史與密西西比的歷史結合了起來。
這些引言中的第一篇引言叫作《縣政府》(這個城市的名字)集中描述福克納的虛構的王國,它回溯了約克納帕陶法仍是邊陲之地的歷史,直到如今的變化。在這一篇中,福克納不僅回憶了他的縣城的殖民者的名字,而且出明顯的反現代的思想。他將昔
與緩慢的時間及清楚的目的相聯繫,而當今則是與狂亂的旅行、對於速度的追求和對唯運動的崇拜。引言的第二篇相當短,講到傑克遜與密西西比。這篇題為《金
圓屋頂》(開始是這個詞)。它將歷史的
與各種各樣的資料結合了起來。結果,傑克遜似乎比約克納帕陶法更合乎標準和更奇妙。雖則它顯然不是虛構的,可終歸仍然是太現代和太典型以致不符歷史真實。引言的第三篇《牢獄(甚至還沒有完全消失?)》,又回到了傑斐遜與約克納帕陶法的故事。一些家族的名字又開始
傳,家族的題材又開始佔到優勢。它的中心情節使我們幾乎回到了一個世紀之前——回到了一個被判決了的少女,她在監獄的窗戶上亂寫上自己的名字賽西利亞·法爾梅和處決
期一八六一年四月十六
。她的行動是一種輕蔑的表示、對遺忘說不的二種方式,不僅將她與蘭西·曼尼葛相聯繫、而且與福克納對這樣一個藝術家的定義相聯繫:這個藝術家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短促的,也明自“他必然會走過遺忘之牆的
子是會到來的,”他決心“在那個牆上留下一個潦草的書寫。”福克納認為他的幾個散文篇章放在這些情節之前,是一些情節的完整部分。他後來說,它們是必需的,可以在這個作品中“起定位法的效應,使其成為和諧的安排。”為了提供一點小的神秘,它們加強了“對白中簡單然而很
烈的
鋒。”可是除了達到這些目的之外,它們還產生了一個雙重
的問題,第一,因為它們不適於作戲劇演出,第二,因為它們在修辭上比這個作品的戲劇
的核心更強。
假著這個問題第二部分只是在一九五一年九月二十一這部作品出版之後才顯
出來的話,那麼問題的第一部分幾乎立刻就清楚了。在快寫完《安魂曲》時,福克納對“寫作生涯
到倦怠”他想以騎馬和收穫莊稼來消度夏天。結果是,他把夏天的大部分時間和秋天的一些時間消磨在紐約和波斯頓,試圖將他已經寫好的這部作品改寫成可以將魯斯·福特塑造在其中的一個劇本。末了,他把這個改編的工作留給別人,這個劇本終於在十多個國家上演了,其中包括德國(一九五五)、西班牙(一九五六)、法國(一九五六)和希臘(一九五七)以及英國和美國。鑑於這個劇本是由阿爾伯特·卡穆斯翻譯的,認識到在這個別具風格的悲劇中,有幾個人物是他們自己的劇場中所
悉的,法國人的反映很熱烈。但是在一九五九年,這個戲劇最後到紐約時,安魂曲》的連續演出太少,太不引人注目,與福克納曾經在一些斷斷續續時間與約安·威廉斯及幾年來與魯斯·福特報共同具有的夢想太不相稱。
福克納把《安魂曲》擱置一邊,回到了奧克斯福,想寫完這本“鉅著”他在下午和傍晚,經營農場、泛舟或騎馬,努力在上午進行寫作。但是約安·威廉斯依然使他戀,這使得他既不能很好的玩,也幾乎不能進行寫作。不久,他發覺自己懷疑是否能完成自己已經開始的寫作。
“我太老了,不得不丟掉一個二十三歲的姑娘?。”他寫信給約安說:“現在,我應當贏得擺脫此事的權利。”他希望“不斷作好準備、養蓄銳?以便再幹。”以努力等到這個僵局的結束。但是這個等待的時間沒有到來,他不僅變得煩躁不安而且變得不顧一切。他在一九五二年二月,隨後又在三月從馬上摔了下來,這第二次使他背部受了重傷。他懶得等了,決心於四月份去歐洲消度。
他首先到了斯德哥爾摩,拜訪了愛爾斯·約遜。然後到了巴黎,拜訪了孟尼克·莎羅蒙,她的丈夫和新生的孩子,他找到了藉。可他仍然不寧靜。他的背部幾次受重傷,
到非常痛。他所喜歡的物藥;威士忌,不但使他衰弱了,而且還加劇了失眠症,失眠症在過去幾年來已經惡化了。在巴黎,在一次緊張的狂飲之後,他被送到醫院治療。醫生告訴他,他的兩
脊椎早先已經骨折,顯然有關節炎併發症的跡象,建議進行外科結合手術。他拒絕進行外科手術,繼續旅行到了奧斯陸。在那裡,在一項體育療法的方案中,他覺得他的病痛得到了暫時緩解。
他決心擺脫那些限制和嚇唬他的那些人們,起程回國。他途經孟菲斯時拜訪了約安。然後回奧克斯福寫作,竭力描述他所瞭解的他倆的情景。假若他們可以在他們所樂意的任何時候自由自在地會晤、散步和暢談,他願意接受她所定下的限度。
“但是事實上,”他最後說“在我們壓服這個愛情的開端之前,我的心緒是不會寧靜的。”三年來,他又是導師、又是父親,又是求婚者。但是他愛她,這是無法代替的。
幾年前,他曾經描寫過一個男人,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力量去挑惹女人,這是不能忍受的”現在他知道,一個男人認識到自己不再有著那樣的力量,這也幾乎同樣是不能忍受的。一九五二年夏的某個時候,約安相信了他的需要,曾經成了他的情人。然而隨後的幾周,他發現了痛苦而不是寧靜。到陷入了困境,約安逃走了。他覺得遭到了拒絕,很是悲哀。他告訴她不用悲哀,因為他承受的悲哀有他倆的悲哀那麼大,他自己竭力準備看見這事的演變。他寫道,假若他們愛情的萌發的結局將是唯一的結束“那也很好;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在悲哀與
本就沒有之間,我寧願選擇悲哀。”他一度探究了自己的悲哀,希望將它寫成詩歌,如他在寫《蚊群》和《野棕櫚》時一樣。他
到身體很不中,他“找出這部鉅著的稿子,去潛心寫作。”但是寫作似乎不再是對付不幸、沮喪和肝腸寸斷的一種方法。
“興許我將不得不和我眼前的生活一刀兩斷,”他寫信給哈羅德·歐伯爾說“至少在一段時間需要如此。我似乎已經喪失了工作的心。我不能找任何事情為之工作和寫作。”他寫信給愛爾斯“約遜說,大的苦惱是身體普遍到不適,一種幾乎是不斷耗盡
力的不幸。以致“對任何事情都喪失了信心”早些年間,他曾經建立了一個生活:最大限度地依靠他所創造的天地,將對旁人的依賴減至最小限度,這使他成了一個“自豪的自食其力的人。”他獨自走著,不需要“別人的任何東西。”在那些
子裡,他曾經相信“有一個上帝在照應著真正的藝術家,因為沒有什麼事情象這事一樣重要。上帝是知道的。”但他總是更多地是作家,而不是讀者,他總是對自己正在於的事情更
到高興,而對自己已經於過的事情則次之。當他對其小說世界的追求鬆弛下來的時候——當他對於小說創作是行得通和可行的關聯的思想停滯下來的時候——他的需要開始轉變,他的信心開始動搖。
一九五二年秋季的大部分時間,他消度在住院和出院之中。飲酒仍是最可靠的晴雨表,他喝酒越來越多。但是他也患了非定期的疾病的突然發作。很久以來,他就知道他那想象力的極其稀有的天賦是與他格上的缺陷結合在一起的,他明白他
神上的存在需要玩
危險的花招和發展一種相當大的自欺,特別是飲酒很久以來就是一種求助和徵兆。他更加頻繁的彷徨仍然碰上了疾病的突然發作,而這幾次疾病的發作卻嚇壞了他。他
到身體有病,他將遭遇某種事情,他想竭盡努力,以恢復自己心情的平靜。他十一月間在紐約接受了一些電休克療法。這之後,醫生告訴他,他似乎溫柔而具有依耐
,幾乎有點孩子氣,需要
情與溫存的撫
。
福克納在紐約住院治療之前不久,曾在普林斯頓接受過一次記者訪問,這時他回憶起安德猻·蓋德的話:“他只傾慕那樣的書,其作者們為了創作它們幾乎獻出了生命。”他於十二月回到了奧克斯福,決心作最後的大努力以寫完他的寓言。語彙仍然要麼象短促噴泉一樣忽然而至,要麼就不一定有,往往是詞彙來的時候,似乎不甚恰當。他回到紐約的幾周裡,準備在那兒住上幾個月。興許是那兒離約安近一些,並且得到薩克斯·康斯的幫助,他又得以開始了寫作。
在一個醫院裡,實驗開始時兆頭不祥。隨後,福克納開始了寫作,他時而寫他的寓言,但有時也寫寫短篇的東西。他寫了一個《週末再光臨》的故事,故事中的一個男人經常喝酒,以便通過痛苦,體會意義。之後他寫了兩篇隨筆,文中似乎明顯地帶著傷。在第一篇文章裡,他滿懷深情地回顧了自己在新奧爾良與合伍德·安德森在一塊兒的那些
子。在第二篇文章裡,他滿懷鄉愁地回憶了自己的故鄉,他曾把這兒描述成神話般的王國,也回憶了大戰後的歲月,當年他曾經是“一個
者、一無所有的但是溫和的
人,”熱烈嚮往自己以後當一個詩人。
在幾乎是沉默的兩年之後,進行寫作使他到快
,儘管這部鉅著仍然進展緩慢,儘管回顧加強了他的想法:他的大多數著作將傳諸後世。他除了對自己過去創作的
到敬畏外,覺得自己以前是個作家和他眼前的這個人之間的差距是比較清楚的。他想到自己過去寫過的那些書,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可以表現驚人技巧的某個先例。
“如今我第一次認識到,”他一九五三年四月寫信給約安·威廉斯說“我有著驚人的天賦:我沒有受過任何意義的正規教育?然而卻創作了我所寫的那些作品。”四月,愛斯蒂爾患了幾乎致命的腦溢血,福克納趕緊回到奧克斯福。之後,他於六月作了一次短途旅行,去馬薩諸州看從松樹莊園畢業的吉爾。但是現在他打算回到奧克斯福,作另一次最後努力。整個孟夏和仲夏,他象往常一樣緊張地寫了些東西。早先愛斯蒂爾曾經拒絕他和約安之間的愛情瓜葛。後來,她終於同意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希望她的同意可以導致一種表面上的相互尊敬的合作,她曾經提出邀請,請約安到羅萬·俄克來往和工作。但是愛斯蒂爾也開始過一種較為獨立的生活。她決定離開這兒,到墨西哥城去,因為吉爾準備在墨西哥城上大學。這樣以便讓福克納在羅萬·俄克寫書稿並且去盂菲斯看望約安。許多個月來,這是第一次:福克納的寫作能力持續了下來。到九月底,他已經接近寫完書稿。他覺得有點要加以修改的那一章多沒有變動,但是這部在十年前就已開始的著作終於接近完成了。幾個月前,他曾經斷言“一部偉大的著作總是伴著痛苦而誕生。”如今,他似乎要表示《寓言》的誕生是多麼痛苦,他開始在興高采烈與沮喪之間猛烈地擺動。比通常要惡化些,他的恢復使他在孟菲斯和比海利亞之間的醫院裡進進出出。
福克綿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以便開始修改,這其間,羅伯特·考蘭在《生活》雜誌上發表了上、下篇的文章,標題是:《福克納秘史》(一九五三年九月二十八)和《神話中的人》(一九五三年十月五
)。考蘭把福克納描寫成“一個小個瘦長而結實的男人,長著一頭剪短的密密的鐵灰
頭髮;”鬍髭稍黑;薄薄的高拱的鷹鈞鼻;眼瞼厚厚的,深邃而烏黑的眼睛,久經風霜的棕褐
的臉龐。考蘭接著強調福克納喜歡
菸和他的傳奇似的飲酒。考蘭報道說,福克納“不是一個飲酒過度的人,但是更確切地說,是一個自己追求的醉酒的避難者。”福克納仍然堅決認為,他的私生活應當是秘密的,他離開奧克斯福去紐約,打算在孟菲斯讓約安搭車一道去。他決心現在修改的這部書,他決定將其取名為《寓言》。整個十月並且進入十一月,他仍在改動和改寫。他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在奧克斯福開始寫這部著作,於一九五三年十一月在普林斯頓寫完。
《寓言》裡有許多彩情節,其中包括克林斯·布魯克斯所正當地讚揚的兩個情節:喜劇似的搜查放在無名士兵墓中的一具屍體和格拉格隆將軍被三個陌生的美國聯軍的士兵所殺害;一個是出生愛俄華州的一個白人農民、一個是出生密西西比州的黑人和出生布魯克林的一個暴徒。有幾次,這個下士和這個陸軍老帥之間的對抗是引人注目的。開頭一場,佈景和氣氛是很重要的,福克納在寫作上下了大的力氣。儘管有些時刻幾乎象福克納所希望的那麼好,然而《寓言》有著很大的缺陷。它不僅緊張而且不靈活;它太審慎和太不自然,太直截了當而又太
象。在福克納的所有作品中,這部是摸索
的探索與舍伍德·安穩霖相聯繫的準確
與純潔的最明顯的例子。
這部作品失敗的原因有幾個,它們都既涉及它的原始資料又關係到創作時間拖得過長。假定提供給這本書的來源偏於象,那麼它的冗長而複雜的歷史不僅增加了混亂而且還形成了累贅。最後對於太多的場景進行了太多的描述,想法和意見的變化太多,最重要的是思想太豐富了,必須用較大的純潔和深度才能證明拖延是正確的。福克納為了追求普遍
,塑造了一個名叫科爾普勒爾的男主角,他的一生在引人注目的細節上剛好和耶穌的一生相似。他為了追求純潔,將他的年輕男主角塑造為純樸而沒有受過教育的。從科爾普勒爾佩戴的服飾看是沒有特殊修養的,雖然他仍然是可愛而忠實的,他並沒有特殊的宗教信仰,他不提上帝,聲稱和任何人都沒有特殊關係。他所具有的是相信人類有能力本著無私的慷慨與愛來行動。發現這種信念給予他的明顯力量之後,他使十二個追隨者聚集起來,開始說服聯盟部隊和德軍放下武器,停止殺戮。
由於在盟軍最高司令部與科爾普勒爾的對抗中加進了一系列的次要情節、枝節話和話,使得《寓言》的寫作進展緩慢。當這個事件出現的時候,我們就知道,象我們經常在關於棄兒的故事中所瞭解的一樣,科爾普勒爾絕非一個普通的棄兒。正好相反,他是盟軍最高司令部司令老元帥的兒子。老帥試圖以他官方的職位說服他的兒子放棄和平的事業。他勸說無效,就下令將兒子處死。然而料爾普勒爾的神秘血統所起的作用,除了將他的故事與湯姆·瓊斯的故事以及耶穌·基督的故事聯繫起來之外,只是大大地將情況搞混亂了。我們所要塑造的耶穌式的主人公,他的父親卻是一個與戰爭有關係的人物,這就迫使他對兒子既扮演引誘者又扮演毀滅者。然而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去塑造的是一個意志堅強的兒子,他拒絕解釋和叫苦,兀立著、幾乎是沉默的,除了用毫無表情的和最簡潔的語言偶爾侃侃而談,問問少數問題外,拒絕透
自己的信仰。這個老元帥卻適成對照,他非常詳細而且加油加醋地敘述自己的主張。——第一,問題是,他幾乎象他的兒子一樣話中帶刺,無所顧忌;第二,他一再地自相矛盾。結果是,在這部小說緩慢地、煞費苦心地向這種對抗發展的時刻,老帥與這個年輕的科爾普勒爾之間的對擾產生的結果卻太小,這個對抗中可能發生的事情:(現實主義者對理想主義者、具有優越
的高人一等的統治對普普通通的平民,父親與兒子,)沒有一件是充分地實現了。到頭來,我們只能在時間與歷史的囉囉唆唆的老人與一個年輕人,一個永遠鎮靜的人之間,在擁有權威、地位與責任的父親與富於理想與原則的兒子之間找到小小的矛盾。
這個對抗的幾個顯著方面類似於《去吧,摩西》中的卡斯·愛德蒙與艾克·麥克卡斯林間的對抗。而且《寓言》與《去吧,摩西》都傾向於象與說教,恰如它們的男主人公艾克與科爾普勒爾傾向於剋制與殉道一樣。而且在這兩部作品中,福克納的同情是分離的,部分原因由於們的偏見之故,必須處理父母與子女、生活與藝術的關係並將其
入他所描寫自衝突中。然而末了,在這兩部作品中虛構成分與寓言成分之間的差異太大了,這意味著,福克納認為首先遇到的問題是至關緊要的。
“我認為,”他曾經說“《新約全書》充滿了觀念,而我對觀念卻知之不多。《舊約全書》充滿了人物?、英雄和下人?我喜歡讀《舊約全書》,因為它充滿了人物,而不是觀念。”從因而建立起來的這個特點出發,得出兩個至關重要的觀點:《寓言》的基本的密切關係與其突出的結構都同樣屬於《新約全書》型的,福克納作為一個作家的才華與他作為讀者的愛好是一致的。他那虛構概念、更加明顯的意識形態的認識和更直截了當的道義說教的傾向顯然存在於《去吧,摩西》一書中;而且隨著福克納老景到來和筋疲力竭,之後來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加之他名聲遠播,在在都使他的上述情況更加厲害。這個傾向就是:樂隊指揮台的作用開始大為加強,他發表聲明的需要也增加了。在《寓言》中,我們看到了這個方法的一些結果。它表明,福克納作為一個道德說教主義者的出現對於他作為一個小說家的生涯的意義。似乎他那富於創造力的自我幾乎正在被迫為一個外國獨裁者效勞。福克納在其事業的早期,與其他作家同樣具有深刻的理論興趣和真誠的道義上的關心。從他事業的大部分來看,特別是從他的最偉大的幾部小說:《聲音與憤怒》、《八月之光》、《押沙龍,押沙龍!》來看,他不相信
象概念和對體系的懷疑仍然與他對理論的興趣和他對道德上的關心成為對比。其結果,他寫的一些小說將可能發生的事情戲劇化了,而沒有為其見解作辯護。另一方面,在《寓言》裡,與在他的許多公開聲明星一樣,他決定
地向單一化邁出了步伐,而這是一些建議所要求的。
福克納談到《寓言》時曾經說,他談到《押沙龍,押沙龍!》時也可能講過:“我主要講的是父親不得不在犧牲或者拯救他的兒子作出選擇的故事,我認為這是一個悲劇。”因為講那樣的故事一部書成了傑作,另一部著作則有著可悲的缺陷,人們對此到非常奇怪,《寓言》是否沒有表現某些較深刻的障礙,加上
象化是其素材的特點和摸索是這部著作的特點。《寓言》畢竟不只是父子衝突的另一個故事。它特別是這樣一個故事:這個兒子採取誘惑的和幾乎是不知不覺的天真無
的方法,陰謀推翻父親。父親的答覆是經過仔細考慮的,並且講給一個有繼承權的兒子聽。除了父親的勝利似乎是必然的,甚至除了兒子在寧靜和一聲不吭中聽任命運安排之外,這個故事最引人注目的是福克納的不能抑制的矛盾心理。早先,他曾經給予孩子們很大的同情,並講了很多話。在《寓言》中,他對科普爾勒爾表示某些同情,但是他的大部分語言和大部分力量都花在老元帥身上。此外,在這部書裡,所有的女人都是保持疏遠的。科普爾勒爾有他的馬麗和馬薩。他死後,屍體被
給他的姐姐去埋葬。但是和平,最大最
象的一種和平,是真正促使他行動的唯一事業。他直到死都是一個頭腦單純和令人吃驚的公正的人,他在蒙受的死中找到了使自己的人格趨於完善的方法。甚至他表示要抵抗的時候,似乎是希望免職·對《寓言》的嚴峻考驗告一結束,福克納就乘飛機赴歐洲。幾個月裡,他一直在為結局作準備。但是他仍然發現以後的結局有令人麻煩之處。吉爾已快滿二十一歲,她渴望著自立。作為“對她長大成人的一個表示,”他把《寓言》獻給了她。對於約安·威廉斯,他心愛的另一個人,他已將《聲音與憤怒》的書稿給了她。但是約安顯然
到不安。他明白,他作為她的情人的經歷已是明
黃花。早先,他在寫給哈羅德·歐伯爾的一封信中,已談到要與現在的生活一刀兩斷。代之而來的是,他接受了一個新的任命:與霍華德·霍加克斯合寫一部題為《法老的土地》的影片。
一九五三年十一月三十,福京納離開了紐約?乘船去巴黎,酒瓶不離手。在隨後的幾周裡,在巴黎作短暫逗留;然後去意大利馬季歐爾湖上的斯特里薩,之後去瑞士的聖·摩里茲,他試圖與霍克斯及哈里·庫爾尼茲合寫一個電影腳本。他喜歡斯特里薩,聖·摩里茲次之。在聖·摩里茲,演員和旅遊者太多了。但是在這兩個地方,他都不能寫作。他不斷地動窩,去斯德哥爾摩,拜訪了愛爾斯,約遜,去巴黎,拜訪孟尼克和濟恩?傑克斯·莎羅蒙,還去英國的肯特郡拜訪了查託與溫達斯的哈羅德·雷蒙。一月,他在羅馬與霍克斯及庫爾尼茲一道開始工作。他喜歡羅馬,特別是羅馬的泉水;他覺得庫爾尼茲是個聰明而有才華的合作者。但是福克納正喝得爛醉。
“哎呀!一瓶馬丁尼酒啊,我到自己更大,更聰明,更高了;兩瓶下肚,就過量了,哎呀,我
到最大、最聰明、最高了,”他寫信告訴勞倫·巴卡爾說,”喝下三瓶,我就吃不消,爛醉如泥了。”實際上,越來越不能控制他。二月,同事們離此赴開羅,福克納回到了巴黎。幾天以後,霍克斯與庫爾尼茲在開羅等他到來,卻瞧見一輛救護車大聲鳴笛而過,從飛機上卸下一個擔架將他載上,簡直不能令人置信。隨後幾天,首先住在醫院裡,然後住進旅館,他逐漸得到康復。之後。他竭力想回去寫作。但是寫作電影腳本顯然無助於排遣他的沮喪。十二月,他寫信給約安·威廉斯,努力讓她相信“我們之間沒有
本的變化。”他說,他想作她的父親,作一個“這樣的父親,?他總是希望、竭力把你的願望、夢想與幸福置於首位。”他希望最重要的是,她不要對於他們曾經是愛人的往事
到遺憾。
“我知道那樣對我反而好些。”他說“而且我也知道,你以後什麼時候也會知道,那樣對你也會反而好些。”但是情況已經變了的想法始終縈迴他的腦際。他回憶起《寓言》的素材和許多年來,他為寫作此書花去的力。他於二月寫信給薩克斯·康
斯說“我喜歡這本書。”但是他憂慮不能自己,害怕它結果
清楚是一部“失敗之作”三月,他得悉,約安已與埃思拉·波溫結婚。幾周以後,吉爾寫信給他說,她想和一個名叫小保羅·桑梅爾斯的西點軍校畢業的年輕軍官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