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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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久了,凌雲雪的同學們便也知道了原來她本是高自己一屆的學姐,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停學了一年,新近才復學。聽相的學長學姐講起,原先她的子也沒這般冰冷,至於是什麼原因導致她情大變,那便是無人知曉了。而更令眾同學驚奇的是,這位絕美的凌同學學習起來也是不甘人後,那股認真勁兒無人能及,但她又從不住校,從不在校裡晚自習,總是一放學後就匆匆離去,這樣的反常行為,也在私下裡引起了不少議論,關於她的猜測有多個不同的版本,只可惜,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同學敢於把這個疑團拋向凌雲雪本人,而她本人也對各種的言蜚語置若罔聞,甚至連不滿的神也不曾表過。
轉眼間已是十月末了,凌雲雪下了課,就匆匆地向校外走。現在早晚已經有一些涼意了,她便徑直去了z大附近的商場,給女兒買了兩身秋裝,這才往家裡趕。因為向東借給她的五萬塊錢要餘下三年的學雜費,還要採買母女倆的生活用品,現在她每一塊錢都得掂量著花,所以她都沒敢揀好的買,只在打折的櫃檯心的揀了兩件便宜的。
開門進了屋,她一眼就發現了坐在廳里正在逗婷婷玩耍的母親賈如月,見自己進來,賈如月臉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消失了,換上了因尷尬而訕訕的神。她連忙把婷婷往旁邊的小上一放,扯上了薄被蓋好了,就急急的回房而去。凌雲雪看著她的背影,那身皺巴巴的褐外套和黑西褲都極其老舊,不少地方有磨白的痕跡,也不知道她是在哪裡翻出來的。她的頭髮也沒有梳過,顯得頗為凌亂,在後腦勺的位置,甚至出現了幾縷白髮。其實何止如此,這才幾個月的功夫,賈如月就好像老了十歲一般,平時也不化妝了,一張欺霜勝雪的玉臉漸黯淡,削瘦,下巴也越發尖了,原先略見豐腴的神韻早便沒了痕跡。
見母親惶急地逃進房裡,緊閉房門,凌雲雪心底泛起了一絲久違的難以言明的情緒。她搖了搖頭,暫且不去管這念頭,便匆匆的放下了書包,提著購物袋走向女兒,剛看到她可愛的笑臉,心裡便油然生起一股暖意。如果她有其他選擇,便連上學這段時間她也是不願意把女兒給母親看管的,但她有嗎?不過平心而論,雖然母親不知羞恥,與曾經屬於自己的男人做下不倫的醜事,但她對外孫女的照顧還是很心的,若非如此,她又怎能撇下女兒安心繼續去學校上課?
凌雲雪定下心神,這才發現女兒身上原來已經穿上了一套美的秋裝了,看那個牌子,絕對比自己手上提著的貴了十倍不止。毫無疑問,這是母親悄悄給買回來的。她很不想承她的情,但該死的是,這套美的嬰兒套裝真的很襯粉雕玉琢的女兒,乃至於她竟然下不定決心。就在這躊躇中,她一轉眼便發現了旁邊的沙發上,還整整齊齊的疊著兩套其他款式的嶄新童裝,另加兩身樸素的嶄新運動裝,看尺寸顯見是給自己的。
凌雲雪深呼了兩口,緊抿著嘴,終是沒動沙發上那幾套嶄新的衣裳,徑直抱起女兒,進了自己的臥室。逗了女兒玩了一會,她聽到大門開合的聲響,知道是向東也回來了,便習慣地哄女兒小睡片刻,準備去做飯——跟向、賈兩人各不搭理的這幾個月裡,她早便知道了,若果自己不先用廚房做過飯,他們兩人斷然不敢先用。曾有一次自己不想吃飯而沒做晚飯,結果那一晚上他倆都沒吃上飯。
把女兒哄睡後,凌雲雪出了臥室,直接進了廚房。她不用看也知道,向東鐵定是在茶几上碼字,實際上,他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客廳和廚衛,兩個臥室平時都是緊閉著,不容他入內的。
在廚房的案臺上,有著涇渭分明的兩套調味用品,一套是凌雲雪的,另一套自然是那兩人的。一生上火凌雲雪就暗叫一聲糟糕,因為她記得自己的食鹽已經用光了,今天忘了買。然而下一刻她便發現自己那個裝鹽的罐子已經被雪白的細鹽填滿了。
凌雲雪柳眉抖了一下,去拿鹽的纖手僵在半空,遲疑了一會,終究還是取了一勺。把一碟青菜炒好,她拉開了冰箱,要待拿點蒸個餅,然後便見三個做好了雪藏著的三份完整的菜在裡面整整齊齊的碼著——無一例外都是自己最愛吃的菜,而如果自己視而不見的話,這幾個菜明天會無一例外的變做賈如月的午餐。都幾個月了,明明自己本沒吃過一筷子,她還是這樣堅持的把這些菜做好放冰箱裡頭,期待自己吃上。
賈如月覺喉頭裡有些發梗,然而她硬著臉龐,無視那幾碟菜,還是從急凍室取出了一塊瘦,切了一小塊,做起過來。
把飯做好了,端進了房間,閉上了房門,吃好了,凌雲雪還是沒聽到廚房裡鍋碗瓢盆的聲音。又過了半晌,廚房裡終於有聲音傳了出來,聽那魯的範兒,顯然是向東在後,忽然聽向東的聲音在廳裡響了起來:“趕緊出來給我吃飯!看看你,都瘦成這麼樣子了,還三天兩頭不吃飯?”顯然,又是賈如月無心吃飯了。
臥室裡凌雲雪一陣默然。
這一晚凌雲雪輾轉反側,難以入寐。她本來以為,與母親撕破臉皮後一切都會很簡單明瞭,她將帶著對母親的恨意生活到人生的盡頭,然而這才幾個月她便發現,事情並不如自己設想的那麼簡單。母親對她明顯的敵意視而不見,反而加倍透支她的生命力,在竭力地悄悄地為自己母女倆打點一切,雖然這一切都故意被自己忽略掉。在這幾個月裡,自己的不領情讓母親漸畏縮、黯淡,顯然,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自己也恨不了她幾年了,她勢必很快就凋謝、逝去,成為一個漸被遺忘的存在。
或許那便是她所期望的吧!凌雲雪渾然不覺,淚水已然佈滿了她的雙頰。她此刻才恍然驚覺,原來這麼多年來,母親從來就是為父親,為自己而活的,從來沒為她自己活過——除了跟向東在一塊的這段短暫時光。而在這段時光裡,她生命的怒放,那絕代的芳華是那樣的攝人,乃至於她都曾經暗自猜想,倘若母親不是嫁給了父親,而是有一段更好的機遇,她會變成什麼樣的奇女子?
唉…凌雲雪對月長嘆。母親是錯了,但她的內心,自己又何嘗真正嘗試去了解過?當想到母親可能會在幾年內在自責、悔恨中死去,她忽地又有一種深切的悲哀和懼怕。那個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給了她生命,無微不至地照顧了她近二十年的母親。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還剩下什麼親人?
或許,世界上是與非的界限真的不必劃得那麼清楚吧,理之所至,六親不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凌雲雪緊緊地咬著下,連彼處滲出血絲了也茫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