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集：臨危受命修羅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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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陳明被鬼嬰咬中，蕭雲飛連忙衝上前去，一把提著嬰兒的背心，從殿門口扔了出去，轉頭再看陳明，短短數息之間，面變了又變，此刻已如死灰一般。他強提神，一把拉住蕭雲飛，快步退回到蒲團前，腳下毫不停歇，連連踢動石子，轉眼間又組成一個陣法，將剛剛湧入大殿的群妖又檔在面前。

一聲嘆息，陳明身子一顫，在蒲團上盤膝坐下，臉蒼白幾如死人一般，許久，方才換過一絲氣來，苦笑道:“好厲害的毒，這下老夫只怕要功德圓滿了。”蕭雲飛看他面初時慘白如紙，此刻卻泛起紅，知道乃是迴光返照之兆，顯然是沒救了，雖然相識不過片刻，但二人共同歷經了一場生死，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一些情，不由也心下黯然。

“也怪我不該如此託大，”陳明嘆了口氣:“唉，忘憂啊忘憂，你是算準了我們老哥倆都要埋骨在此啊。”忽然又歡喜道:“老夫一世與佛無緣，此刻卻死在這大雄寶殿當中，這難道不是緣法麼？”蕭雲飛雖然與他相識不過半天，可是卻也深知他雖然行事古怪，卻乃是大有慈悲心腸之人，心下十分悲痛，驀地生出同仇敵愾之心，當下一握神弓，鼓起勇氣道:“老爺子，我揹你衝出去。”這話出口，難免有一絲託大的嫌疑，若是全盛時期，就是讓他全滅了這群妖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可壞就壞在，如今的他身受重傷，莫說帶著一個人，就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夠完好無損的闖出去。

“上神，老夫平生不受人恩，概因不想欠情之故。現在看來，一切皆有定數，半點不由人啊。”陳明了口氣，接道:“你若真想幫我，便帶這七寶琉璃盞離開此地。此寶乃是佛門至寶，歸於道家也無不可，只是萬萬不可落入這群妖之手，否則道消魔長，生靈塗炭，我九泉之下也沒面目見忘憂老友了。”說完，他將那七寶琉璃盞拿過來，放在蕭雲飛的掌中，蕭雲飛仔細一看，這琉璃盞中。竟然沒有燈油的，卻仍然散發著柔和寧靜的光芒，瞧著這光芒，心裡驀地憑空生出些悉的慨，不由得痴了。

陳明眼看著蕭雲飛半響也沒應聲。急道:“老夫生平不肯求人，這是頭一遭，你放心，后羿神族這份大恩，老夫縱然身入輪迴，他年也必有一報！”

“唉。都說我不是什麼后羿神族了，況且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這盞燈要真是寶物，為何你不用它退敵？”蕭雲飛有些奇怪的問，雖然受傷了，但憑藉著強大的靈覺，他依舊能夠應得到，這琉璃盞之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雖然無法與神弓相比，卻也足以驚天動地，滅仙殺神！

“唉，這佛門至寶，無相無法，連忘憂那老傢伙也未必知道它的用法，我又如何得知，只能各隨機緣。何況，就算知道用法，也未必可以輕易使用，要知道此刻門外雖然百妖雲集，可其中多半是懾於忘情幾人的威不得不前來，這些妖物雖非人道，卻也不一定個個論罪當誅，輕動寶物，濫造殺孽，豈不是罪過麼。”聞言，蕭雲飛低頭不語，這陳明雖未出家，卻處處秉一顆佛心，自己被暗算成了這般光景，眼見命不保，卻仍不肯濫殺無辜，真是令人好生敬仰，想來今世沒有佛緣，也真是無可奈何之事。…，可是，這樣的慈悲真的對麼？

蕭雲飛猶豫半響，終於還是忍不住道:“老人家，豈不聞佛家亦有降魔手段，慈悲太過，錯放妖物，難道不是為禍蒼生麼？能以殺止殺，方是大慈悲啊。”陳明聞言一呆，整個瞬間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臉變了又變，喃喃的道:“難道我錯了不成？”這時，那幾名領頭的妖人已經進入大殿，就站在蕭雲飛二人面前，眾人之間的距離，幾乎一探手就能觸及，可是他們四顧茫然，彷彿本看不到蕭雲飛二人的存在。

兩儀微塵大陣，可以化咫尺微塵為萬古洪荒，正反五行大陣可以融合五行，開闢天地，同樣的道理，任何陣法，演化到了高深的境界，都可以自成空間，陳明的修為有限，但他的陣法造詣，實在是高深無比，這陰陽五行八卦陣在他手中，卻是神奇到了極點。

蕭雲飛心下稍安，卻聽陳明開口道:“老夫已至這般田地，對錯已無意義，若有來生，再好好參詳這個話頭。眼前這陰陽五行八卦陣乃由設陣人的法力維持，此刻我已經油枯燈盡，維持不了多久了。”說完他掙扎著坐起身子:“趁我還有口氣，給上神打開一條通路。”聞言，蕭雲飛不為之動，連忙阻止:“老人家，你都這樣了，就別亂動了。”說完，揚了揚手中的神弓，出聲道:“你不是我是后羿神族嗎，這些妖魔鬼怪，卻還不放在我的心上。”陳明搖頭失笑:“你雖然修為高深，可惜有重傷在身，一身神通難以發揮，不足以對抗如此之多的妖魔，老夫我雖然老眼昏花，可也還看的分明，是是非非，這其中的緣故，只怕只有你自己心裡才能明白了。”說完陳明雙手連連揮動，蕭雲飛只覺眼前一花，面前赫然出現一條大路來，陳明伸手在蕭雲飛背後猛得退推了一把，喝道:“還不快走，切莫回頭！今受你大恩，陳明他年必有一報！”蕭雲飛身受重傷，猝不及防被他這麼一推，腳下一個踉蹌，身子竟然不能自己的向前一傾，捧著琉璃盞向前飛奔出去。

霎時之間，蕭雲飛只覺得耳畔呼嘯聲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血紅袈裟的高瘦和尚，他旁邊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妖冶女子，應該就是忘情和尚和那天水夫人了。看那身形，這天水夫人倒真像是個蛇。再往後是一群群張牙舞爪的妖，各具形狀。他們固然凶神惡煞，卻好像看不到自己一樣。

這時，背後傳來陳明慈悲的低誦:“若世間有罪孽，願盡歸吾一身；如生靈有悲苦，但僅落吾一人……”蕭雲飛肅然大驚，只覺得腦中腥然一響，這是修羅捨身咒！

他之前曾經閱讀過瓊華派數百年收集而來的經典，包括佛道兩家，這修羅捨身咒便是其中之一。

佛為天人說四念處，阿修羅說五念。佛說三十七道品，阿修羅說三十八道品。佛於靈山，說餓虎食羊事。問:“汝等在場，如何自處？”乾達婆答:“孤弱者豈能不救？”佛問:“虎不食則死，其當死？”迦樓羅曰:“弱強食，此乃天道。”龍族昔被迦樓羅為食，駁曰:“羊生天地，即為虎食焉？”再問:“汝等在場，何如？”帝慈，曰:“吾當捨身飼虎。”

…

，佛笑，搖頭:“汝身對凡間萬物譬如無物，飼之何用？”帝對曰:“降生為人，以身飼虎。”夜叉慎細，聞言反駁:“虎食人而知味，天下蒼生有難。”眾神沉寂。

佛問修羅:“汝當如何？”修羅王笑，不答。

佛嘆曰:“修羅王降，大千世界皆因汝沉淪為獄，無上佛國也因汝而降臨塵世。”眾神茫然，修羅王飄然而去。

若世間有罪孽，願盡歸吾一身；如生靈有悲苦，但僅落吾一人。殺戮滿地如何？血海滔天如何？若得佛國降臨，吾即墮六道之底亦歡笑以對。

蕭雲飛猛的回頭，只見陳明雙掌合十，接著他雙掌錯開，左手平端在前掌心向上，右手中指微屈，與拇指捏在一起，隨著口中一遍遍的咒語，周身都被華光所包圍。

修羅本是六道中最為悲苦的一種，揹負著宿命的罪孽，永墮在輪迴之中。現在陳明口誦阿修羅王捨身咒，充滿著被世人誤解的悲傷，也凜然充盈著一往無回捨生取義的大無畏勇氣，怎不叫人肅然起敬。

“轟！”驀地一聲驚雷似的巨響，陳明已然消失，半空中赫然出現一尊三頭六手的佛身來，華光四，上有香雲環繞的迦藍華蓋，足踏七祥雲，面目猙獰，怒目圓睜，法相莊嚴。

蕭雲飛身子一顫，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過頭去，向前狂奔，只覺身後一陣土崩瓦解般的震動，彷彿百尺高樓坍塌、千丈高山崩潰，緊接著那些妖眾的慘呼聲傳來……。。

難道陳明臨死前終於徹悟，對這些妖孽大開殺戒了麼？

可蕭雲飛也知道陳明的法術陣勢已經漸漸失效，稍有遲延，只怕就走不了，當下撒開兩腿，玩了命的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覺背後一生巨響，接著一陣巨大的氣傳來，蕭雲飛的身子被重重的拋飛出去，接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