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海上漂來的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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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他們進來吧!我正在想,看了那段新聞,他們會來的。”他們排成一隊走了進來。男孩子們摘下帽子,忙著解開外套的扣子。這樣,萊娜就先跟著楊娜走到廚房裡。楊納士正坐在那裡喝巧克力牛。
“巧克力牛裡再加點水,大家都來喝一杯!”他對楊娜說。
楊納士還開玩笑!看了那種壞消息,他還有心開玩笑?喝巧克力牛!孩子們,甚至連皮爾,都沒話可說了。
“楊納士,您看見報上說的了嗎?”萊娜問。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楊納士嚴肅起來了。
“看了沒有?當然看了!而且看了許多遍,都能背出來了。可是孩子們,你們別信以為真!那個混身油墨的人,坐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個什麼地窖裡,四面都是摩天大樓,連一尺見方的天都看不到,他能知道什麼鸛鳥?”楊納士不屑地了口氣。
“怎麼樣,我跟你們打賭,他連鸛鳥和公雞都分不清。想想看,鸛鳥從不飛到城裡去。可是他好像什麼都懂!還知道鸛鳥都在海里淹死了!風暴來的時候,他坐船出海去了?他看見鸛鳥都掉在海里了?他看見鸛鳥的屍體都衝到堤上來了嗎?”
“當然沒有!"楊納士生氣地自己回答。
“他有一桶油墨要解決,而且還要填滿一張報紙。報上還有一塊空白,於是他就把什麼鸛鳥新聞填了進去。他什麼都想得出來。一般認為。據猜測。據估計!”他諷刺地引用著報上的字眼。
“誰認為?誰估計?印報的人!好叫韶若的孩子們著急!”楊納士生氣地說。他看著孩子們又看看自己的大手。楊納士想,如果那個可恨的印報人在這兒的話,他和他的脖子就都好受不了。
“你們有人看見鸛鳥的屍體衝到堤上來了麼?”楊納士問。
“沒有,”萊娜說,“我們也沒有去看。”這個回答太糟糕了。楊納士好像把她看成了那個可恨的印報人。
“辦報的!油墨!黑字!”楊納士哼著鼻子說。
“聽著!那些鸛鳥,每年要旅行兩次。想想,如果那個辦報的從地窖裡出來,冒著風暴坐船出海,離堤不到十尺他就會沉下海去。可是你們的父親不會沉。對不對?他們會安全回來,因為他們是內行。鸛鳥呢?也是內行。當然,也許有少數會掉下海;可是鸛鳥並不是聽天由命,讓自己掉到海里作魚餌。它們也很聰明,不會讓風暴把它們困在水上。早在風暴來臨前,它們骨頭裡就覺到了。本用不著念什麼報紙新聞。”楊納士把鸛鳥的智慧和報紙的愚蠢作了強烈的對比,聽來像是真的。楊娜正傳遞著一杯杯熱巧克力,楊納士這才安靜下來。
“不久就知道了。風暴會使它們幾天不能活動。把它們吹散到各處。可是再過幾天,天空就可以找到鸛鳥了。它們三三兩兩地飛來,而不是一群群的。因為它們被風吹散了,但決不會吹到海里去。也許除了幾隻傻氣、年輕的,第一次上路會遇難,可大家都會到家。”
“可是,楊納士,您星期說的那些年輕的鸛鳥,正是我們韶若需要的。”野洛焦急地說,“您說,年輕的鸛鳥才會找韶若這種新地方,老的只會回到老地方去。”
“正是這樣,你這傻瓜。”楊納士不耐煩地大叫道,“你看不見嗎?風暴倒是幫了我們的忙,它把鸛鳥吹得到處都是。那些本來要去德國的,會到我們荷蘭來。他們已經耽擱了一星期,所以不能再飛到幾百裡以外的老地方去了,只好將就些,在第一個看到的輪子上住下來。”孩子們充滿希望地望著楊納士,一邊喝著熱巧克力。他說得那麼肯定,比報上印的都肯定。而楊納士也不住在地窖裡,他坐在輪椅上,多年來不做別的,只看鳥。楊納士以前是個漁夫,所以他也瞭解海和風暴。
“這些天,風一直從海上吹來,”艾卡慢慢地說,“即使鸛鳥在海上,也會被吹上陸地來的,對不對,楊納士?”艾卡想到了這點。
這時好像巧克力牛的滋味也變得好多了。真是好喝呀!楊納士喝了一大口。
“這才像話,”他對艾卡說,“就是這樣,這才是按道理推測,不光是印了黑字的報紙。‘一般認為’,‘據猜測’,‘據估計’!”他又生起氣來。從鼻子裡呼出來的氣吹在杯裡,竟吹出泡泡來。
“女主人,巧克力牛裡再加碗水,”他對楊娜說。
“我們大家都再要一杯安安神。混帳報紙!”廚房裡的空氣突然變得又舒服又自在了。楊娜在爐旁說了句笑話,大家都笑了。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一面喝著巧克力牛。喔!害怕擔心之後,能和楊納士坐在一起,真舒服。
楊納士等大家喝完巧克力牛。
“現在,”他說,“我要你們到起坐間來看看。”
“喔,楊納士,不要!”楊娜反對道。
“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是孩子。”楊納士說,“不是囉囉嗦嗦的主婦。來!都進來!”大家一個個走進楊納士的起坐間。艾卡的車輪放在桌上!除了沉進運河的鐵圈,那輪子已經一片片拼湊在一起了。地板上滿是發鏽的馬口鐵片、木片和木屑。這間屋裡亂糟糟的,但這些大吃一驚的孩子們眼睛只是盯著桌上的舊輪子。楊納士用一片片鏽錫皮包在木輪圈的外面。整個輪子已經用膠水和釘子拼湊起來了。車輻也都安裝好了,車軸在屋子中間的桌上高高立著。
“你們覺得怎麼樣?”楊納士驕傲地說。
“你們想,我要認為鸛鳥不會來,我會費那麼大勁兒嗎?我把櫻桃樹上的繩子扯掉了,把上面所有的錫罐子都用了。用這些長滿鏽的錫皮包住木輪邊,這樣就不會亮晶晶地把鸛鳥嚇走了。再包幾塊錫皮,釘幾個釘子,過一夜,膠水乾了,就可以上楊納士的屋頂了。這當然是說,艾卡,如果你同意的話。”
“喔,天哪!”艾卡說。
萊娜的雙眼亮起來了。
“這就是老師說的,只要我們動手開個頭。看現在,第二個屋頂馬上也要有輪子了。誰知道?也許有一天韶若每家屋頂都會有輪子的。”
“而且有樹,”奧卡說。
“我們也種樹。”
“可是哪裡還找得著輪子?”野洛說。
“可不要找好幾年呀!”
“好幾年?不!”楊納士說。
“我早就想到了,孩子們,我們可以自己造輪子。我只需要木材,而每次風暴之後大海會帶來一些木材。”
“對了,楊納士。”皮爾高興地說。
“我們大家沿堤去找,甚至可以從這裡找到特納。杜瓦公公散步時要是看見了,可以告訴我們,我們再去搬。”
“我把它們造成輪子樣的東西。”楊納士答應說。
“只要有像輪子上車輻那樣的橫木,鸛鳥能造窩,就行了。要結實一點,能經得住一對鸛鳥。他們並不挑剔。只要木材和錫皮就夠了。這也給我點事做。”
“喔,這次風暴以後,會有各式各樣的木頭漂來。”艾卡說。
“我們會把您的院子堆滿。楊納士,您要放在哪裡,我們給您搬。”他興高采烈地說著。
“可別打我起坐間的主意。”楊娜在門口說。
“賣完麵包回來,收拾都來不及,你可不能把我起坐間變成造輪廠,堆滿又溼又髒、海上漂來的破爛兒。”
“院子裡的小棚子可以作工廠。”楊納士立刻決定。
“哈,我們需要搞一個‘韶若車輪及鸛鳥會社造輪廠’之類的招牌。”
“韶若車輪及鸛鳥會社。”萊娜叫道,“楊納士,太好了!這包括我們大家。就這麼辦好了。再有輪子的話,放在西博婆婆第三的房頂上,再一個放在杜瓦公公家。以後的我們再抓鬮決定。楊納士作會長,老師作副會長,然後…”
“夠了,”楊娜說。
“現在我作副會長,宣佈散會。不然你們的母親會以為深更半夜,你們被風暴捲走了。開步走!也紿我點時間把這間屋子整理一下。
“看來,這件事我們沒有表決權,”楊納士說。
“晚安,孩子們。”
“晚安,楊納士!”大家興奮地思索著,“韶若車輪及鸛鳥會社”的會員們順從地一個接著一個走出了楊納士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