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福旦夕間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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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過程總會讓人焦慮。出走已是倒計時,心跳開始不規則。
晚上去餐廳吃飯,正好在門口聽到福嫂和洪非塵的對話。
“老爺!風公子也不小了,男大當婚,憑我們公子的人才,想嫁來的姑娘多了去了!公子他孃親去得早,老爺您要為公子做主啊!”洪非塵笑道:“我心裡記著這事呢!等這段子忙完了,自然會差人好生張羅!”慕風也在座,他淡淡道:“多謝大哥費心。”福嫂瞟一眼慕風,急道:“老爺!這事可不能耽擱了。不要…耽擱出什麼事來。”最後一句聲音很弱。
老洪卻似沒有聽清,不再答福嫂的話。他衝立於門側的我點點頭,伸手招呼我入座。
福嫂皺眉看我一眼,兀自不肯離去。她轉而對慕風道:“公子,小姐是我一手服侍大的,小姐臨走前唯一的牽掛就是公子。老爺和老老爺對公子也很看重,公子你早成家,安心協助老爺光大洪家的生意,小姐泉下有知,也會很歡喜的!只要你願意,這城裡漂亮的姑娘有的是!”福嫂的話實在太多了,又彷彿話中有話,老洪不免狐疑地看著福嫂,銳利的目光在她和慕風身上掃視。最後,竟然停留在我身上。
“大家吃飯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我鎮定地微笑,舉箸夾了塊魚片。
這三個月,遇到的複雜的事情太多了,人也漸漸沉著起來,原本衝動的子改變了不少。我優雅地咀嚼著魚,沒有出一絲異狀。
老洪看看我,笑道:“嗯!先吃飯!福嫂你也去吃飯吧,過段時間我來幫風弟好好選一選!”慕風輕輕道:“謝謝大哥。”然後垂首默默吃了一口白飯。
萬曆二十九年五月二十一,天氣陰霾。灰的天空,似乎隨時會墜下漫天的雨滴。氣壓很低,心裡悶得難受。
早上,洪非塵按時出門工作了。慕風也同時出發去了成衣鋪。
他倆一走,我就開始進入莫名緊張狀態。
我掙的那些金銀都已悄悄讓慕風轉移走,此刻兩手空空,無所事事,唯有坐在房間裡以寫字做偽裝,一秒一秒地等待著約定時間的到來。
等待,是痛苦的。萬分焦灼地捱到了巳時,我深深了口氣,定了定心神,緩緩步出洪府。
站在釘滿銅釘的硃紅大門前,我回首最後望了一眼這生活了三個月的地方,那兩幢飛簷紅楹的珠灰樓房,留下了我古代之旅的最初記憶。
對面馬路邊,停著一輛黑的大馬車,車軲轆很大,車身很高。一個頭戴竹編斗笠、身穿灰緊身衣的車伕,正低著頭坐在車上,似乎在悄悄打量周圍的情況。
我走過去,打招呼:“這位大哥…”斗笠連忙坐好,目光閃爍地看著我問道:“可是容若若姑娘?”我點點頭。
“上車!”斗笠沉聲道。
我趕緊爬上了大馬車,還沒坐定,就聽“駕…”的一聲,馬兒飛奔起來。
車廂很大,椅子上放著個包袱,打開一看,果然是給我換的小號男裝。我匆匆套上,又飛快地把頭髮束好。
剛心驚膽戰地裝扮停當,還沒來得及口氣,馬車就停了下來。
“下車!”車外傳來斗笠冷冷的話語。
到了?
我連忙下來,卻驚訝地發現…
馬車,居然,停在知府的衙門口。
“你怎麼把我帶到這裡?!”情勢不妙,情勢不妙啊!我顫聲質問,心兒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斗笠寒聲道:“在下奉命行事,還不快進去!”斗笠冷著臉把我押進大堂。
赫然坐在大堂中央的,竟然是那曾經被我狠狠甩了一巴掌的老魔…安賦康。
斗笠把我往地上一按:“還不快快拜見安大人?”原來劉知府立案審查後,衙門事務是由安同知暫時接管。
真是…冤家路窄啊!
“果然!昨天丁侍衛所說不假。呵呵呵呵!”安賦康摸摸山羊鬍子,笑了幾聲。
“丁侍衛?”何方神聖?
安賦康笑眯眯地說道:“洪夫人!沒想到吧!昨天,我派丁侍衛去洪家調查劉知府的事情,沒想到他意外聽到了你和那慕風的秘密!”他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似乎遇見了平生最有趣的事情:“洪夫人!你一向言談清高,我還以為真的是個貞潔烈女!卻沒想到幹出‘叔嫂通姦’這種事情啊!哈哈哈哈哈!”我氣得雙目圓瞪:“安賦康!你不要公報私仇!”安賦康冷哼兩聲,也不理我,徑自吩咐道:“帶人犯慕風!”慕風的雙手被戴上了鐐銬,但他依然保持著拔的姿態,出塵的氣質。看到我,他微微一笑,眸光瀲灩:“禍福旦夕間,今早我到衣鋪不久就被官差帶來這裡了。若若,你別害怕!靜觀其變吧!”看到他這般輕鬆自如,我的心奇異地安定下來。我點點頭,深深看著他,幾乎忘記身處何地。
安賦康撫掌道:“哎呀呀,果然是郎情妾意呀!原來洪夫人喜歡的是俊俏兒郎!嘖嘖,我們的慕公子也很有眼光、很有手段呢!這麼刺手的花兒,輕輕鬆鬆就摘到了!”慕風微微一笑,也不理他。
安賦康有絲尷尬,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傳…洪非塵。”慕風聞言收斂了笑容,他靜靜看著我,輕聲道:“若若,這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但事已至此,我們就實話實說吧!”兩個衙役把洪非塵和洪福、福嫂、小禾、阿布都帶到了堂下。其中一個年老的衙役把洪非塵引到堂上。
“洪老弟!老哥我代理劉知府執掌衙門事務。沒想到啊,第一樁案子就是貴府的叔嫂私奔案!”安老賊齜著牙笑道。
洪非塵極為震驚:“此話怎講?風弟一向守禮,晚詞也端莊自重…安大人,想必您是誤會了!”安賦康擺擺手道:“誤會?呵呵,非也!非也!你看你夫人這打扮,顯然要遠走高飛啊!”老洪仔細看我一眼,臉鐵青,抿不語,那眼中,卻似要噴出火來。
安賦康大笑:“傳人證丁大海!”很快,一個瘦的黑臉漢子被帶上來:“參見大人!”
“丁侍衛,你把昨天所見所聞在堂上再說一遍!”
“是,大人!昨天小的去洪府執行公務,無意中聽到堂上人犯慕風對人犯朱晚詞說什麼今天巳時正從家裡出來,對面會有接應的車馬來。他們約好了接頭暗號,慕風還叫朱晚詞在馬車裡換上男裝,改了髮式,打扮成男子。”老洪聞聽此言,難以置信地瞪著慕風和我,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呵呵,洪老弟啊,莫生氣!誰能看得出來,你這位莊重高雅的夫人,是這麼個**蕩婦呢?!哈哈,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呢!我今早派人在貴府門口等,果然巳時前有輛黑馬車來接應!我的人就把那車伕帶走,留下的人等朱晚詞這婦入甕!傳…馬車伕!”立刻,有兩個衙役押著箇中年車伕上場。
“說!是否是這堂上的人犯慕風叫你在洪家門口等這堂上女犯朱晚詞?”安賦康惡狠狠地質問。
怎料那馬車伕倒是硬漢,一聲不吭,堅決不指認慕風。
老洪緩過神來,他艱澀地說道:“大人,這其中必有誤會。這是我洪家的家事,不如讓在下把慕風和晚詞帶回去細細審問吧!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呢?”安賦康瞥一眼老洪,譏嘲道:“老弟你戴這麼一大頂綠帽子,還不肯相信事實啊?這也不是家事,大明律例上可寫得很清楚的!”老洪一窒,臉晦暗,好像氣出了內傷。
“這犯了咱大明律例,你說我當管不當管呢?”安富康輕笑道。
好可惡!什麼大明律例!那麼多作犯科的不抓,那麼多民生大計不管,卻出動這麼些人來整我,分明是報復那一掌之仇!我恨恨地瞪一眼安賦康,老賊卻笑得更加得意,更加猖狂了。
看來,安老賊此番是有意要把我往死裡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