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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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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氏握緊了楊堅的手說:“夫君!我要你也來做一回皇帝!”楊堅直驚得一把捂住獨孤氏的嘴:“迦羅瘋了…”鄭譯奉旨護送小轎抬著獨孤氏離開掖宮時,正好遇到回京探親的尉遲勤覲見宣帝,奏稟西蜀諸務。

君臣寒喧過後,尉遲勤無意問及獨孤氏出了何事,聽宣帝略具實情後不擔憂道:“陛下,楊皇后天恬靜,此事倒也罷了。只怕楊堅和獨孤夫人那裡,不會就此罷休的。”宣帝聽尉遲勤如此言說,一下子觸了自己的心事。他原本就對楊堅存著三分的疑懼,此時更難放心了。於是便問:“以公之見,朕當如何了斷?”尉遲勤猶豫了一會兒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宣帝默默不語著,不知是否應該乘勢殺掉楊堅,免除後患。一時又念及麗華與自己的多年情分和隋公夫婦多年以來對自己的佐護之情。

對他下手,於情於法似乎都不合。

尉遲勤看出宣帝的猶豫,籌劃道:“陛下可將將楊堅召進宮來。如果他對此事心存忌恨的話,見了陛下一定會有怨怒之氣,只要他指責陛下,陛下便可借怒火發作而除之。”宣帝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不妨藉此一試楊堅。

於是立即下詔傳楊堅進宮。並對左右心腹武士待:“隋公上殿覲見,如果神異常或有什麼怨言羞辱於朕時,爾等不必等待下旨,即可動手殺之。”左右武士喏喏領命、退隱待守。

獨孤氏被人抬回隋公府後,楊堅又氣又痛又憐,且預到這樁禍事恐怕還未到底。卻不知此時宮中已經張下網羅,單等他去自投呢。

兩人正說話時,家人匆匆走來報說:宮中侍衛進府傳詔,陛下有事宣隋公進殿!

楊堅登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來!硬著頭皮接了旨,待宮人去後,便求鄭譯授以援救之策。

鄭譯揣度:宣帝情無常,忽暴忽靜,此時詔隋公進宮,只怕一是想觀察一番隋是否因皇后和獨孤夫人之事而心生怨怒,看看隋公有什麼說法;二來,也有可能是安撫隋公一番。三呢,也不可排除宣帝很可能聽什麼人的話,宣隋公進宮就是想尋機加罪。

兩人商議了一番,一致決定待三天之後再進宮覲見。那時,宣帝即使還有火氣,怕也早已冷靜下來了。

鄭譯又反覆叮囑:“隋公,吉人自有天佑。再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只有見機行事了。到時,我也會相機行事,以助隋公的。隋公只要切記一點就是:隋公吉人天相,陛下雖情暴躁,公若守定方寸,以柔克之,泰然處之,必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楊堅拜別鄭大夫,閉門謝客三

三天裡,楊堅始終守在獨孤氏身邊,親自端湯喂藥,扇涼敷膏。

獨孤氏醒來後,握著楊堅的手兒垂淚道:“夫君,我不要你再做什麼朝廷的大司馬、大後丞了…”楊堅一面為獨孤氏搖著蒲扇,一面撫著她額前的頭髮,心酸地說:“好好,迦羅,我一切都聽你的。咱以後再也不做什麼王侯公伯,再也不要什麼榮華富貴了。咱回咱們的華陰老家去,做一介布衣百姓,平平安安地過此一生,好麼?”獨孤氏握緊了楊堅的手,望著楊堅的眼睛說:“不!夫君!我要你也來做一回皇帝!”楊堅直驚得,一把捂住了獨孤氏的嘴:“迦羅瘋了…”獨孤氏望著楊堅的眼睛繼續說:“迦羅沒有瘋!夫君,當年有人為曾我父親算命,言說我們姐妹七人中,至少要出三個皇后!聽說有人為你看相,說你‘目如曙星,相貌奇偉,手生奇紋,儼成王字’,我父親也曾找人私下看過你的相。這也是當年我父把我嫁給你,並把獨孤家祖傳數代、秘不示人的《兵家秘笈》傳於你,而不是傳給我六位兄長的原故…”楊堅不覺大驚:“夫人緘口…”直到三天後,楊堅方才遵詔進宮。

宣帝此時在紫極閣乘涼,楊堅聽宣趕到紫極閣時,見甬道兩旁林立著持戟荷劍的武士,個個一臉的威儀。

楊堅不慌不忙、神安寧地一路穿過武士陣列的青磚小徑,最後趨步跣足來到宣帝歇涼的閣前臺下跪拜。

見楊堅來到,宣帝劈面就問:“朕三天前便已下旨詔見,隋公何故拖到今才來見朕?”楊堅跪道:“陛下,臣接旨後即刻沐身反省,整整戒齋三,故而耽至今方敢仰拜聖容。”沐身反省、戒齋三乃是朝臣對君主的最高崇敬。宣帝有些不大相信:“哦?怎麼,隋公果然戒齋三?”楊堅神情憂鬱地奏稟:“臣在府上躬省三,實在自愧治家無方。如此酷暑,皇后竟不知體諒陛下病苦,反倒任頂撞,致陛下龍體不安;臣更愧疚內人獨孤氏,明知陛下與皇后乃夫鬥氣,卻也闖進宮中來火上加油。臣愧疚不安,今請憑陛下處罰。”一面繼續叩頭不已。

楊堅的話說得很誠懇,宣帝不覺有些動了。其實靜下來,想想自己與楊皇后當時也不過只是夫鬥嘴而已。楊皇后勸說自己也是出於愛護自己的身子,更無私心。只怪她當時不肯給自己留一點面子,自己直到被到死角上,才動怒說了絕情的話。

原以為隋公定會因此記恨在心,誰知不僅未見他有什麼怨言,也不為女辯白,反倒如此躬身自省,便覺得自己未免氣量狹小、小題大做了。

宣帝嘆了口氣,一面說:“嗯,隋公平身賜坐。”楊堅謝坐之後,宣帝道:“隋公,我這裡正好有剛從井水裡鎮好的西瓜,隋公不妨暫解飢渴。”一面就令左右武士將西瓜抱進閣來。

一名帳前帶刀侍衛遵旨,將一個綠油油的大西瓜抱在楊堅面前的案上,出隨身所佩明晃晃新月形彎刀,舉刀朝西瓜砍下。

刀起瓜裂,只見明閃閃的刀刃上沾著鮮紅的汁,分明有項梁舞劍之意。

宣帝在一旁冷眼打量楊堅,見他面對武士的彎刀,始終舉止端祥、神自若。心內嘆:果然是隋公啊!此時此刻,仍舊能心懷坦蕩,實在不像是存了什麼私心芥蒂的模樣。不覺對他更生出幾分敬意來。又想到慧忍看樣子是死心踏地的要做和尚了,朝廷恐怕也是指望不上了。而面對如狼似虎的諸王,朝廷中恐怕還離不開這位一向守誠穩重的岳父來牽制他們。

宣帝令侍衛賜瓜給楊堅。

楊堅接過西瓜咬了兩口,不覺讚道:“陛下,此瓜沙味甜,不知出自何地?”宣帝答道:“此乃西域進貢的種子,御苑的園丁在宮裡栽培而成。”楊堅讚道:“果然是好瓜!沒想到這西胡之地的東西,在咱們中夏也長得這麼好。”宣帝說:“比起隋公夫人自己栽植的西番石榴也算不得好。我記得,兒時我和公主、漢王年年秋天都盼著隋公夫人的石榴進宮。”說到此處,君臣二人不覺心平氣和起來。正好一陣清微涼的風吹來,宣帝又吃了兩塊井水鎮過的涼西瓜,不覺心下暢快,言談神情更和緩了。

宣帝令宮人遞過一把蒲扇,令楊堅扇涼。楊堅一面謝過,一面又道:“臣教女無方,小女不知體諒陛下理萬機的辛苦,惹陛下身心不寧。臣以為陛下詔臣進宮,一定會處罰臣的過失。萬沒想到,陛下竟是如此寬厚…”宣帝微微點頭:“其實也怪朕,這段子以來,朕的心氣也過於浮躁了些。”楊堅道:“陛下自小就是心溫良、喜好清淡之人。親政以來,萬機繁擾,煩躁易怒不過是疲勞太甚的原故。常到山水幽林走走,勿使過於勞便會鬆緩一些。”宣帝嘆道:“隋公知我啊!我正有此意。”楊堅道:“陛下,皇后平素不大發火的,這次許是犯了女人愛妒的通病?唉,說來,這天底之下的女人,其實一樣的愛妒。論說,皇后比起她母親迦羅的情倒還算溫柔恬靜。此話乃是家醜,臣常以為恥,今天也只對陛下一人私下訴說——臣因此從不言納妾二字的。”宣帝道:“哦?朕見滿朝文武中,也只有隋公一人未曾納妾。往朕也曾聽人說起過夫人愛妒的話,我還並不大相信,如今看來言不虛傳。”楊堅苦笑道:“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話說到這裡,楊堅初進宮時那種劍拔弩張的陣勢,不覺已轉到眼下翁婿之間的家務閒話了。

宣帝又令左右上來了冰鎮的綠豆酸梅湯,一面令楊堅用湯,一面說:“隋公,論說起來,皇后平素也並非不知禮義之人,而且在後宮嬪妃中與姐妹的相處也敦睦,堪稱是懿德過人。這次…”宣帝的話未落音,突然就見楊堅手下的幾個跟隨神倉皇地一頭闖進來,一面急報說:“隋公,夫人在府中突然中暑,昏倒在小書房裡了…”楊堅急忙攔住:“無禮!找個郎中瞧瞧就是了,沒見我和陛下正在說話?”宣帝心下明白,或許獨孤氏果然因掛牽隋公之故而發病也是有的,但也不說透,忙道:“隋公,朕其實也沒有太要緊的事,朕改天再與你敘談,眼下先回府照顧夫人去吧。”楊堅急忙謝恩並向宣帝告辭:“謝陛下!請陛下恕臣失禮了。”宣帝道:“隋公先請回府。我馬上令人去傳皇后,著她帶一位御醫過府去,為隋公夫人診治。”楊堅眼含淚花,再次叩謝:“臣叩謝陛下不罪浩恩。”待眾人出了宮門,左右悄悄對楊堅道:“隋公,鄭大夫和夫人怕隋公在宮中與陛下萬一話不投機招致大禍。故而才出了這麼個掉虎離山之計。”楊堅長噓了一口氣。

直到此時,他才發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里裡外外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濡透了。整個身子虛脫得連握馬韁的力氣都沒了。

尉遲勤事後得知陛下竟然放走了楊堅,不覺扼腕嘆道:“唉!陛下,這分明是放虎歸山了啊。”其實,尉遲將軍哪裡知道宣帝的心思?眼下,宣帝雖對楊堅不乏防範之心,但並未發覺楊堅有什麼害人之心。而且有他在朝,至少還能對宗親諸王和尉遲家族起到牽制作用。如今的大周江山並不安穩,西北有突厥、吐谷渾連年的騷擾侵掠;南面有大陳的虎視眈眈。楊堅不是齊王和王軌,至少不是自己的宿敵。若只為一時疑心便要除掉他,那該除掉的人只怕太多了。

宣帝倒是聽從了楊堅進宮時敘談時出的主意:既為靜養、也為探望母后和妹妹之故,微服出行,常常偷閒來到山間小住幾。如此,或與太后、公主說些朝廷掖宮之事,或是攀到對面慧忍修行的山間,讓慧忍為自己理理經絡內氣,切磋一番武功禪佛,仍舊勸說一番慧忍隨自己下山。如此,果然神智身心比在宮中清多了。

這次,宣帝中午爬到山頂的二祖庵,當天傍晚便接到了京城來的急報:邊關羽檄飛傳,吐谷渾於中夏邊地獵火狼煙、演武集兵,恐有侵擾大周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