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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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公主沉
了一會兒又說:“大禪師，弟子今天冒闖貴寺，還有一事相求…”
“施主請講。”賀公主卻緋紅了臉…
自幼生長在皇家宮苑的賀公主，天
中更渴望外面那個自由的天下。
在她的記憶中，外面的天浩無邊際，無拘無束。從童年開始到年及笄冠以來，她便開始常常夢見自己飛出皇宮，和翰成哥在綠野山林自由的奔跑，在清碧的大河裡遊，在天上飛翔…
在她的心目中，父皇只是這座皇宮后妃和王公大臣的最高神祗。翰成哥卻是外面那個更廣袤神秘世界的主宰。他是高入雲端的大山和無邊的森林，是天空和田野，是奔湧的河
和滿崖滿壑的野槐花，密密的葦叢，大片的蕎麥花，紅滿山岩的杜鵑，是鳧雁、蟈蟈、
蜂、蝴蝶和樹頭嘶鳴的知了，是鄉間農舍的青梅紅棗，是宮中無法得見的自然萬物。
皇宮儘管很大，其實她能去的地方很少。除了太后和母妃的兩處宮殿，可以在左右跟隨陪伴下可以自由出入之外，**後，她甚至連兩位同胞皇兄的寢宮也不能隨意進出的。因而她越發
覺皇宮的無趣，世外的自由了。
她無法忘卻，兒時
孃每次帶著自己離開鄉下時，翰成哥總是在車後飛跑追趕的情形。漸漸地，她開始生出一種不安，她想，是她奪走了翰成哥的母愛，是皇宮鎖住了她的夢想和渴盼。
這次出宮她總算衝破數年的壓抑和矜持。只是沒有料到，竟是越發的失魂落魄了。
在宮中待了幾天，賀公主再也無法抑止痛苦的思戀，再次悄悄跑出宮去。不料，連著幾次出宮都沒能尋到翰成哥。每次周家的人都說他出門了。問什麼時候回來、去了哪裡，卻說不大清楚。
她既不敢多問，也不敢在外久留，每次都悵然而歸。末了再也忍不住，乘娘娘不在跟前，低聲詢問:“孃，翰成哥不在京城？他去了哪裡？”孃看了公主一眼:“你私自出宮了？怎麼知道他不在京裡？看我不告訴娘娘去！”公主的臉一下子紅了，伏在孃跟在撒嬌道:“孃一向最疼我了！我才不信孃會告訴娘娘。孃，你快告訴我，哥哥去了哪裡？”孃一邊低頭繡著活兒，一邊淡淡地說:“和人結伴遠遊去了。”
“去了哪裡？多久回來啊？”
“誰知道呢！一下鄉下的野孩子，走就走了，回就回了。哪裡像公主、太子出門，天下百姓萬民瞻仰，想藏也藏不住。”公主咬著嘴
，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孃，成哥哥走時有沒有留下書信什麼的？”孃眯著眼，在花繃子上比了比綵線，眼也不抬地說:“誰知道呢？就有，他自己也該
待人送去了吧？”公主聽了半晌不語。
孃見公主那模樣一時有些心疼。想勸她幾句，卻又不得不讓自己狠下心來。決定在她面前從此再不提翰成一個字。
雖這般打定了主意，可是眼見賀公主一天天愁容不展的模樣，心內實在後悔，當初若不讓他們兄妹相識相見，哪裡會生出今天這是非？如今兩個冤家都這般痴
不悟，竟連個人人都清楚分明是一條走不通的道也看不透了。
公主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翰成哥突然不告而別？
她接連又出宮了兩次，翰成哥仍舊音訊沓無，又見每在孃跟前再提及翰成哥的話時，孃總是懶懶的不肯多說時，心下便已猜出了七八分！她料想，肯定是翰成哥告知了孃實情，孃
他回山城老家去了！一時又恨自己怎麼早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她決定立馬回山城一趟。
“孃，我想回山城孃的老家一趟。”公主說。
孃楞住了:“去那裡做什麼？”
“孃你瞞我！翰成哥他就在老家！我去找他！”
“他不在老家！”秀月猶豫著說。
“不管他在不在，我也要去找找看。”公主拗上了。
孃清知公主的子，擔心她這樣不管不顧的遲早會惹出更大的禍事來。知道終究也瞞不過去，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公主，他真的不在山城老家。”
“那他在哪裡？孃快告訴我！”
“他…出家當和尚去了！”公主見孃的眼睛一時浸滿了淚，哽著聲說。
“啊？孃！他…他出家哪座寺院了？孃快告訴我啊！”賀公主一下子仿如掉進了冰窟窿，她抖著嘴說:“孃怎麼不早告訴我實情？我…我現在就去找他回來！”孃趕緊捂住她的嘴，一邊也淚道:“我的小祖宗！你這樣張張揚揚的，沒見著他人，就先送了他命啊。公主，你想沒想過，只怕還會牽累到娘娘、太子，還有別的許多人…”公主臉蒼白得嚇人，直直地望著自己。
孃怕她這樣子，娘娘正好此時闖進來，瞞都瞞不住時，只得回過頭去拿好言哄她說:“公主，孃的話還沒完呢。其實，他出家倒不是真的去當和尚…”公主淚眼朦朧地問:“孃，他是為了躲我麼？”孃拭著淚:“他若是想躲你倒好了！他是去拜師學武，說什麼將來要汗馬取侯…”直到此時，公主的神智才略略清醒了一些:她的翰成哥雖沒有對她許諾什麼，卻已經開始默默上路了。而她似乎也才意識到，橫在他們面前的，將是一條怎樣一條漫長而艱難的路…
賀公主雖說幾次都忍不住要立即出宮到少林寺去看看翰成哥。可是這次為了她的翰成哥和孃，她反倒懂得冷靜了——少林寺距京城路途遙遠，哪裡得似在京城裡，人不知鬼不覺便出宮逛了一圈。
去少林寺卻不是一兩天就能返回的。一路之上又要翻山又得越水的，必得有宮人衛士陪著才行。得想個什麼法子讓母妃和孃為自己遮攔一些才行。若硬是貿然出宮，不僅會連累母妃孃，末了肯定還會給翰成哥釀成殺身之禍…
賀公主苦思冥想幾天，終於得了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