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篇第一百一十三章局勢與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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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陣之選,應使敵就我勢,勿令我就敵走”我正對著一群年輕的將校侃侃而談,指點張新做關中地理圖上課,其中好些都是前方輪換過來的,多少聽說過我的事蹟,一片深以為然或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新附的韋應物等赫然也在其間,這個史上號稱文武雙全的已經不怎麼年輕詩人,也很有些年輕人的熱血狂放,不願意待在中軍府,輕鬆顯赫的執仗侍御,而自請到前線去報效國家的,我自然無不準的,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武學進修些時間再說,畢竟,但對於他將來的預期,他是關中本地人士,又曾是遊俠中人,相對膽大心細豪曠無忌的嚴季鷹,更沉穩內斂,我倒是有培養他作為羅先副手的打算。
還有些明顯剛穿上軍裝的不久,軍中赫夾衣寬口馬絝的常服,穿在身上,還有些不自在,有些還留著些僧道俗的痕跡,則是那些江湖出身的。特別是那位清微子老頭,恨不得把有點本事的門人,都進軍中效力的。甚至還說動了同輩的一個長老參加了為遊擊軍頂點清除要害的刺殺派遣隊。
這便是扯虎皮做大旗的好處了,那些後世那些名家大作剽竊的多了,凡進武學的,先在基礎理論課上對我的大作,來個下馬威,在心理上有了個驚歎拜服等等,望山仰止的第一印象,再紙上談兵的使喚教訓起來,就服帖的多了。就算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也會當成非常之人的非常之事。
“為什麼,遊擊軍能夠周旋於數十倍之敵,就是廣大的周旋空間,可以用動分散,拖累敵人,然後再利用天時、地利、人和等因素,創造條件,以最少的代價吃掉最弱的敵人”
“敵眾我寡,硬拼才是傻瓜,以己短擊他長,勝了也是殘勝,敗了就萬劫不復”
“因此接戰前不斷用各種手段削弱敵軍,才是改變力量比的存亡之道”
“最關鍵的,關中大地,有百姓為耳目,民軍義勇為廕庇,這是遊擊軍如魚得水的基,因此嚴明軍紀極是重要的,安民互濟是必須的功課”
“當然,這是在國土上作戰,到處是家鄉父老,不能做敵境一般的處置”(事實歷史上長期的拉鋸戰,雙方都把國土當成敵境,不斷的叛亂和割據,雙方陣營反覆的燒殺抓搶,將北方大部分地區破壞如焦土,甚至繁華如斯的河北、河南,也曾出現過千里無人煙,累累白骨野狗的景象,國土的殘敗,從本上破壞了中央王朝恢復的基)“沒有立足修養的據之地,不能得到百姓支持的,那不叫遊擊了,那叫做寇的東西,因此,如果不能正確處理與百姓的干係,那就洗乾淨脖子把”轟然應和道。
“現在我們說說這製圖之法”底下頓時起了些嗡嗡嘈雜,我皺了眉頭掃了一眼,頓時將聲音壓下去,雖然我距離那種神鬼辟易的王八之氣,還有很長的距離,但是好歹久居人上拿捏過生殺的,一點點威壓還是有的。比較讓我安的是,鼓譟的都是些新進的,那些資格老一些士官學員倒沉穩認真的很,對新事物接受能力和對我的信心,也不是一兩天了“行兵之法,素有天時、地利、人和,前番講的是人和,這製圖也是地利的一部分,作為一個合格的領軍,就必須學會把握戰場的形態,製圖就是其中一項,將來還要學沙盤佈陣之法”兩名虞侯抬進一卷大的事物,翻攤開來幾乎排滿了老大一面牆,嶄新的等高線、標號,符文,頓時引了無數的目光…
我手頭的這張算是這個時代能做到最確的地圖之一了,用的是東晉沿襲過來的製圖六體法,即晉代製圖學家裴秀提出的繪製地圖的六條原則。(裴秀字秀彥,河東聞喜(今屬山西省)人,晉武帝任宰相。他據“六軍所經,地域遠近,山川險易,徵路迂直”校驗了魏國留下的舊圖。由於舊圖繪製略,加之地名改變,他在門客京相璠的幫助下,編制了我國最早的地圖集—《禹貢地域圖》、《地形方文圖》)他總結了前人制圖經驗,提出了地圖製圖的六條原則,即“製圖六體”:一為“分率”用以反映面積、長寬之比例,即今之比例尺;二為“準望”用以確定地貌、地物彼此間的相互方位關係;三為“道里”用以確定兩地之間道路的距離;四為“高下”即相對高程;五為“方”即地面坡度的起伏;六為“迂直”即實地高低起伏與圖上距離的換算)。
我自然沒有現代軍事地圖測繪的本事,但是沿用古法提出一些改進,還是可以的。光為了繪製這圖,我在關中的人馬中特意派遣了些會勘輿的,還折損了些相關的人手,才歸結出這張東西。
韋老二固然花好月圓了,自然毫不客氣的讓加倍的能者多勞。我現在閒了下來,心情一好就喜歡給人上課,拼命的把我所知道的軍事常識輸灌出去。
反正自從我一時興起組建的那個參軍團,也終於發揮了效用,開始走上軌道後,把主將的各種事務都分負責,有什麼問題,都自有參軍團先決計再出若干意只要拿最後主意就可以。
其實到了如今的規模和局面,我已經不需要親自出馬授課了,有什麼戰術戰略指導的東西,只要給出方向,都有人盡心竭力去做的很好,不過難得擺平了韋老二的事情,有得閒來,就拿這個名目偷偷懶也好。看著那些被我拿革命前輩戰術理論,忽悠的滿臉崇拜和尊敬的古人乃至未來的名人,也是一種不錯的消遣。
而前方進展還算不錯,除了我偶爾冒充高深莫測,據歷史中記憶,給予一點大致指導外,前方那些人表現的都還不錯。
我現在數的上號的部隊,分做幾處,看起來人數不少的,但是成分和來歷各不相同,卻可以分成若干體系的,我在成都的本軍是關中民壯擴編成的新軍,大散關衛伯玉所部主要是漢中州軍守捉兵,高達夫所轄的邊軍,在加上武關嚴武尚未成規模的商州義勇,以及羅先以關中豪傑義士為主體的遊擊軍,我手中可以運用的資源看似可觀,但無形間,在朝廷有意無意的默縱下,已然構成一個微妙的局面。,我這個主將雖然可以號令無阻,生殺予決,但那是在朝廷和國家的大義前提下,這些部隊為共同的目標而唯命是從,但是如果是某些野心膨脹的人想尾大不掉,這些不同體系的部隊,就會變成最大的阻力。
又看了幾封最進的奏報,金州的高適部很快遭到大舉增兵的藍田關方向反撲,正步步為營打的如火如荼的,這位高老將是個很塌實的人物,手下八州六鎮的健士被他捏合在一起,幾戰磨礪下來,沒讓對方討得好去,例行的軍情奏報依舊水般的傳送下來,輪換的人馬也水般的增補上去,倒是不虞有失的。
商州的嚴武部在上次大戰中損失不小,特別商州的民勇,因為新成軍訓練時間也不長,混戰中暴出號令不齊反應不及的弊端,折損的最厲害,補了新軍以存活下的人為底子,以新《補訓大綱》之法,正在休整起來,但還是時不時突破關東寶應等地賊軍的封鎖和監探,呼應一下游擊軍。
幾處之中,惟有大散關衛伯玉最是風平靜的。
不過,衛伯玉在後方的一力支持下,也狠狠整頓所部,裁汰亢弱,釐清空員,罷退處置了好些人,整軍也整出了些振奮的新氣象。
雖然不乏有些背景的不服,糾結這背後的勢力上書投告,不過因為隸屬龍武軍的特殊,待他們的呈狀層層上達中書、門下,再經殿中省,週轉到我手上,我又秉承了我哪個時代某些“人民公僕”的一貫優良作風,等個十天半個月想起了,只批了個“待查”就繼續踢回去玩文字循環的遊戲。
隨著山南大營的推進,大散關有徹底變成後方的傾向,不過衛伯玉這號,也不是甘於寂寞的主,收民,屯軍田,積軍谷,輪戰開始後,還不時派出小部人馬越過崔使君的轄區,簡裝輕騎大老遠的跑到關西的扶風、陳倉等地逛逛練兵,順便給與山南大營拉鋸攻戰的正烈的叛軍安忠直部,製造點背後煩惱。
儘管我沒有刻意去做什麼,倒是潛移默化之下,歷史還是在這裡轉了個奇怪的彎,叛軍似乎有些不妙了,祿山稱帝后,以舊臣陳希烈、張垍為相,自餘朝士自願或者不自願皆授以官,於是賊勢大熾,西脅汧、隴,南侵江、漢,北割河東之半。
然而叛軍雖然建立了政權,卻沒有明確的綱領和長遠的目標,自從攻取長安後,只道天下大局已定,不可平,大多沉於安逸富貴,終飲酒尋歡做樂。
而關內諸賊將皆猛無遠略,既克長安,自以為得志,夜縱酒,專以聲寶賄為事,甚至倒賣起了偽朝的官職,從州刺史到別駕、長史到縣令、典吏都估價若干,按照自己劃定的地盤公然售賣之,以至於傳起對“刺史滿街走,別駕多如狗”亢官滿街盛況的笑談。
當初雖然多少派出些快騎追索,那也只是抱了萬一的思想,卻多不放在心上了。是以賊軍多無復西出之意,故上得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亦無追迫之患。
遠在洛陽的安祿山不意上遽西幸,乃遣孫孝哲將兵入長安,以張通儒為西京留守,崔光遠為京兆尹;使安忠順將兵屯苑中,以鎮關中。而我比較關注的,在叛軍西征中出奇謀大敗資深老帥哥舒,建有大功的總招討崔佑乾,卻被安祿山遣使改的兵留潼關,雖然司掌要害,卻已經被關中的權利中心給邊緣化。
事實上,就算頭腦比較清醒的崔佑乾即便有心所為,但終比不上孫孝哲、張通儒這些身份尊崇的親貴,擎制甚多,佔領長安後又因為封庫城之事,與那些叛軍將來很是產生了些齷齪,沒過都久就被打發去駐守潼關的,而由孫孝哲、張通儒、安忠清司分其權,安定下來後,總領徵西之銜也實際被這幾位架空,能驅使為戰不過所部。
而孫孝哲為安祿山所寵任,平用事,常與嚴莊爭權;入關後,安祿山又使監關中諸將,張通儒等亦皆受制於孝哲。孫孝哲為人豪侈,嚴的,果於殺戮,賊黨多畏之,是以專大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