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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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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柏枝也伸了頭,想看看鍋裡。令狐安卻沒動。他在接手機。方靈問他可回來了?他說已經到了大平,正在同胡吉如同志一道看路上積雪。通知縣委在家的常委,下午三點召開個臨時常委會。

方靈問:“那議題…就是抗雪嗎?”

“一是抗雪,二是有關礦業改革。”

“遠水同志那邊…”

“也通知一下。你看著辦吧!”令狐安放了電話,胡吉如正把大鍋的蓋子拿開,原來是一隻偌大的牛頭。而且是整頭,甚至連牛角都還留在上面。當然已經是很短的一小截了,只具有象徵意義。肖柏枝往後退了點,說:“怎麼連這…”

“這好啊!”胡吉如邊用筷子撥著牛頭邊道:“整牛頭是今年土菜市場的一大特。這大平土菜館就因為這,每天來的人不斷。整牛頭上桌,得提前兩天預訂。”

“那今天這是…”於者黑問道。

“這你就別問了。”胡吉如朝門外喊了聲:“來人吧,動筷子了。”馬上就有一個女服務員過來,手裡拿著把尺長的刀子,一手拎著牛角,一手就在牛鼻子前的位置上下刀子了。很快,一塊薄薄的牛被割了下來。服務員朝胡吉如望著,胡吉如示意她先遞給令狐安書記。令狐安卻揮揮手道:“女士優先吧!女士先來。”肖柏枝粲然一笑,接了,放到嘴裡,嚼了嚼,說:“真不錯呢。有味道。”服務員又一塊塊地將牛頭上的牛割下,盛放在盤子裡。然後將牛頭再沿著兩隻牛角分開,整個兒氽入湯裡,蓋上鍋蓋。胡吉如說:“這得再喝湯。這牛頭湯比什麼湯都好。濃淡相宜,滋補和中。”於者黑笑著說:“胡書記對牛頭深有研究啊!這是不是也可以叫做牛頭經濟?”

“這個提法好。”胡吉如道:“就叫牛頭經濟。令狐書記,您看…”令狐安嘴裡正嚼著片牛,眼睛望著肖柏枝,聽了胡吉如一問“嗯”了聲。胡吉如說:“令狐書記,我敬你一杯吧?”令狐安端著杯子,喝了口。兩個人喝的都不是酒,是茶。湖東縣從年初開始,就在令狐安的要求下,開展了新一輪的效能建設活動。其中一項硬規定就是工作的中餐不得飲酒。十個多月來,湖東為此處理了三十多名幹部。現在,中餐不飲酒,基本上成了一條紅線。沒有特殊情況,誰也不會隨意去碰。按照大家的說法:為著喝餐酒,得了個處分,划不來。剛才吃飯前,胡吉如也有意無意地問了下令狐安:要不要上酒?令狐安沒有回答,這就等於否定了。不喝酒,飯桌上多少就有些生硬,也有點沉悶。尤其又是跟縣委書記一塊兒吃飯,胡吉如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端著茶杯,跟於者黑碰了下,又掉過頭,跟肖柏枝意思了下。令狐安突然問:“大平的兩家礦山,都是大平本地人經營的吧?”

“是的,胡天和胡地弟兄倆經營的。不過,也有很多人入了股。”胡吉如道。

“這樣小規模的礦業開發,效益不高,且在技術更新層面上,難以有投入,不利於礦業的健康發展哪!”令狐安停下筷子“我一直在想怎麼解決我們的礦業低效高耗的狀況,也就是集約化經營。但這樣改革,肯定會觸及一部分人利益。吉如同志,你覺得怎麼樣?”胡吉如將嘴裡的牛使勁地了下去,他望了望令狐安,腦子迅速地轉了起來。令狐安此時提出這個問題,用意何在?他要達到的目的又是什麼?他皺了下眉,才道:“我覺得令狐書記的指示十分有必要。現在的礦山必須要進行改革,要向著集約化經營邁進。否則,礦山開發就一直是短期行為,只開採不投入。”

“不錯。”令狐安點點頭。

吃完飯,胡吉如請令狐書記到鎮裡休息一下。令狐安沒有同意,而是上車直奔縣裡。路上,王平來電說他們很快也要到湖東了。他帶來了省電視臺和晚報以及報的記者。令狐安道:“你們就先看吧。到處都在行動。我晚上陪你們。下午,我得先開個常委會。”

“行!你就放心。”王平掛了電話。劉宏圖卻又打電話來了。令狐安問他昨晚上酒多不?劉宏圖說:“當然多了,而且多得太多。上午到部裡坐了會兒,就找地方睡覺了。一直到中午,吳部長那邊接待人,喊我,我才醒了些。頭疼死了。令狐啊,你想想中午吳部長接待誰了?”

“這…”

“南明一。”

“啊!”

“吃飯時,我特地提到你。南明一說最近很有些人在告你的狀哪!吳部長說:是幹部就有人告狀。除非這個幹部不做事。要做事,就會得罪人。不能單純地以別人告狀來論一個同志。”

“啊,是吧。”

“是啊!不過,南明一好像還是有些…令狐啊,我看你得好好地給南明一彙報彙報了。”

“這個我知道。”劉宏圖說:“關鍵時刻,可不能含糊啊!令狐,這一步要是再滑了,將來就沒有機會了。我還是同意閔慧講的觀點:在這個時候,與其做外圍工作,還不如在內部做點政績。當然,這政績是內功,也要外化。不然…是吧?”

“謝謝。還請你多支持啊!”令狐安笑道。

劉宏圖又哈哈了兩聲,就把電話掛了。令狐安握著手機,這一會兒,他心裡堅定了一下。他似乎找到了下午常委會的方向了。

兩點半,令狐安到了縣委。剛一下車,方靈就上來,道:“常委們都通知過了。除了遠水縣長外,其餘都準時參加會議。”

“好。”令狐安邊說著邊往辦公樓內走。方靈又道:“市紀委上午來電話了,說下週二書記要過來。”

“啊!”李長是南州市委常委、紀委書記,令狐安心想:李長這個時候過來,而且事先也沒有打招呼,難道…李長是南明一的人,這在南州大家都曉得。南明一在和向濤爭副省長落選後,從省農委主任的位置上調到南州來任書記。第二年,他就向省裡要來了李長。李長原來在省林業廳任副廳長兼紀委書記,李長到南州剛剛一年,就扳倒了兩位正處級幹部,這算是給南州幹部們一個下馬威了。南明一旗幟鮮明地支持他,因此,李長這個紀委書記在南州,某種意義上成了三號人物。南州市市長匡亞非,是個典型的好人。雖然不是一個好官,但是是一個儒雅的長者。匡亞非在向濤當南州市委書記時,是副書記。向濤離開南州前,南州市原市長李永,突發腦溢血逝世了。向濤提名匡亞非當了市長。向濤這一著,在令狐安看來,是很明智的。有匡亞非在,向濤離開南州後,整個的基還是穩的。官場上這幾年,經常出現一種情況:人走了,事情就出來了。向濤在南州主政八年,怎麼能不留下一些難以解釋的問題呢?一點不留下,作為一個主政者,就不太正常了。關鍵是留下了的,怎麼處理。向濤力主匡亞非當市長,就是看準了匡亞非的厚道,同時也讓匡亞非有一種知遇之。一個人的心裡,有了恩,那他就會不遺餘力地為他要恩的人考慮。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向濤離開南州幾年,雖然外面有一些不同的傳聞。但到了市領導這一層次,就幾乎全被滅了。這不能不說是向濤的明智和聰慧。可是,現在,是李長要來。一個大市的紀委書記親自來,會是一般的檢查工作嗎?

不會的。令狐安不用想就肯定了。

到了辦公室,令狐安先是坐了會兒。秘書小徐知道令狐書記有個習慣,到辦公室後,要靜一會兒,不想讓人打擾。因此,過了十來分鐘,小徐才送了杯茶進來,彙報說:常委會的準備工作都就緒了。另外,上午永恆礦業的老總熊明來過,他給令狐書記您帶了件東西,就放在您辦公桌的屜裡。

令狐安朝小徐瞟了眼,哼了聲:“什麼東西啊?啊!”小徐臉一紅,說:“我也不知道。放在那兒呢。”令狐安一伸手就拉開了屜。在最外面是一隻信封,他迅速地用手摸了下,第一覺告訴他,這裡面應該是一封信。這是他預料中的。像熊明這樣的礦主,在江湖上行走了多年,他知道哪些該做,哪些應該怎麼做。他能把東西留給領導的秘書,就說明了一點:這東西事實上是半公開的。令狐安拿出信封,當著小徐的面拆開,果然只是一封信,裡面的字也不多,大意是說:政府那邊有個別領導要求部分礦主,就現在礦業的經營有關問題,向上級領導進行反映。他認為這是針對令狐書記的,因此特寫封信,請令狐書記注意;同時告訴令狐書記,我熊明是跟定了令狐書記的。請書記放心!

令狐安看完後,將信遞給小徐。小徐拿著信,地掃了一眼。他不能全看,但也不能不看。然後道:“令狐書記,那我就將這信放我那兒存著了。”

“嗯,先存你那裡吧!以後像這樣有情緒的意見,都同樣處理。”令狐安喝了口茶,開始看桌上的文件。小徐出去後,令狐安馬上給熊明打了個電話,一開頭就罵了他一句:“搞什麼搞?以後不要隨便對政府領導亂評價,知道嗎?”熊明大概是沒有料到令狐安書記會是這個態度,一時愣了下,才道:“我這都是…不過,令狐書記啊,我還是個黨員呢。黨員給領導反映自己的想法,也算是正常吧?”

“是正常。可是你這想法有些太…”令狐安本來還想說熊明這想法太直了。但還是沒說出口,只道:“以後注意一點。”熊明是永恆礦業的老總,以前是湖東一家小礦的老闆。令狐安到湖東後,熊明是第一個與他接觸的礦主。熊明的姑父是原來的南州市委的副秘書長,因為這層關係,熊明直接找到了令狐安書記,要求經營湖東當時最大的礦山永恆礦。令狐安當時也有些為難,但細一瞭解,永恆礦其時已處於即將倒閉的邊緣。而且,熊明已經通過鮑書,做好了前期工作,只是在縣長葉遠水這一塊卡殼了。令狐安很快就在聯席會上,強硬地通過了永恆礦業的轉讓決定,並且因此,正式開創了縣委書記直接抓礦業的先河。

讓礦業老總們就經營問題,給上級領導反映,這不明擺著就是要跟我令狐安來唱對臺戲嗎?

方靈推門進來,喊道:“書記,都到齊了。開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