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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袋斜街10號】(02-07)作者:劍走偏鋒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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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劍走偏鋒1219

字數:26159

Act02地球上最不受歡的客人

我是帥哥:誒,帥哥,你在嗎?

愛心123:帥哥好,我在

我是帥哥:過獎過獎,我沒你帥!

愛心123:……

我是帥哥:問你個事兒啊

愛心123:請講

我是帥哥:上次,就上回我去

愛心123:嗯。

我是帥哥:你知道我是誰吧?

愛心123:知道,上次你過來帶了倆母龍貓^_^

我是帥哥:……對,就是我。

愛心123:你接着説,需要買龍貓用品?

我是帥哥:不是!上次你的贈品還沒吃完

愛心123:那是?

我是帥哥:你能跟我配種嗎

愛心123:……

要説這世界上有大腦先天缺氧的,那真不是假話。

杭航堅定自己從梁澤身上領教到了。其實説話是門藝術,不一定真要面對面,即便這麼打字也是門兒藝術,它能充分顯現出一個的格。説話委婉的人一般比較圓滑世故,説話表情符號多的人一般內心空虛,説話開門見山的人一般比較豁達,説話……張嘴你就想他的人,那就一定是大腦回路獨特的了。

有這麼問的嗎——你能跟我配種嗎?

是個人也該説:我的龍貓你能給介紹配種嗎。

什麼叫我能跟你配種!

我跟你要是能配上,那你那兩隻母龍貓也能配上了==

網路那邊的梁澤還在一個勁兒的問,杭航皺了皺眉頭,拿出了顧客聯絡薄。這事兒顯然不'説',那就説不清楚了,那就能給他氣死了。

梁澤蹲在椅子上,手逗着龍貓,眼睛盯着屏幕,手機忽然響了。

媽媽的,這是誰啊?電話打的真不是時候!

「喂?」梁澤接起這個陌生的號碼沒一點兒好氣兒,他琢磨了一個多月了,覺讓他的兩隻母龍貓孤老終生頗為不厚道,尋思來尋思去,他就想起了上次杭航給他展示的那隻雄龍貓,那隻看着生龍活虎的,也喜興,那能不能……

「你好,是梁先生嗎?」

「對,我是,你哪位?」

「我是杭航。」

「杭航是誰?」

杭航拿着電話,忽然覺自己被問住了,這問題真堪比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人忒不是東西,名片拿了看都不看?氣憤之下,杭航想了一下,決定讓梁澤難堪:「你不是要找我配種嗎?」

「啊!啊,啊,是你啊。對對對,是跟你配種,是!」

杭航噗嗤就樂了,這種人的嘴上豆腐真是白吃。

「你樂什麼啊,我很正經的,我就是要跟你配種!」梁澤莫名其妙。

「……」杭航笑不出來了,一點沒覺愚到他,反而有種自討沒趣的覺。

「我跟你説,」梁澤夾着電話還在逗龍貓,「上次你給我看了,雄器官完整的,歲數不大吧?以前配過沒?費用怎麼算?」

「梁先生,」杭航受不了了,「我稍微糾正一下。」

「嗯?」

「你不要老你、你的,請説……」

「您?」

「……」

「那好,上次您給我看了,雄器官完整的,歲數不大吧?以前配過沒?費用怎麼算?」

「是……你的龍貓,你能把龍貓倆字兒帶上嘛!」

「呃……」梁澤一愣,照着自己的腦袋就一巴掌,「咳!是是,我注意,哈哈哈……這不是你也明白嘛!」

我虧你笑得出來,杭航瞪着天花板運氣。

「我那不是倆母的嘛,我想了想,要是沒公的,她倆得多寂寞啊,我就想起來你那隻,你看……」

「這我也不知道,都是選擇的,得看咔咔的態度。」

「哈?還得跟你女朋友商量?」

杭航想掛電話,説真的,他最後悔的就是打了這通電話,好麼,這回免費火星周遊了,地道火星人!

「喂?喂?你信號兒不好?」杭航好半天沒説話,梁澤以為斷了。

「咔咔是我的龍貓。」

「啊?哦,那還看什麼態度?關一起不行?」

「把你跟一女的關一起你發情?」杭航目光怒視筆直向前,凶神惡煞的眼神讓正前方籠子裏的小狗一陣惡寒。

「能是波霸嗎?」

「……」

「其實差不多就成,我也不太挑。」

「……」

「喂?喂?誒,你怎麼又不説話啦?」

梁澤又是拎着大籠子進的煙袋斜街10號,不早不晚,六點,又是杭航準備進餐的時間,他進門之前還跟送飯的小姑娘打了個照面兒。

杭航抬眼看見梁澤腦神經就跳了一下,繼而糾結。

「帥哥,你得換個手機,你那手機不着調,先是説話老聽不見,後來響鈴是不是也有問題了?」梁澤把籠子放在櫃枱上,擦了一下額頭的汗。

行了,這人儼然登門拜訪了,你還有什麼招兒?

「到發情期了?」杭航儘量笑容可掬。

「發情期是什麼?」

「……」

「這……不是隨時都行嗎?」

「那是你。」

「哦,你意思是公的隨時都成,母的不行?」

「……」

「帥哥你今天心情不好?怎麼話這麼少?」

「還可以。」杭航喝了口水,壓驚。

「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我跟你説啊,這事兒你不用太放心上,女的好哄……」

「説你的龍貓。」杭航用力的捏着杯子。

「龍貓不急,説説你,你看你總苦着臉……雖然咱倆不,但是,都是男人,經驗,沒事兒。」

「我沒女朋友!」

「哎呀,你看你都多大了,還為這個事兒不好意思?又不是初中生。」

「母龍貓的發情期一般28天到35天一個週期,每次持續四天,會排出一小段白蠟質的東西,通常都很難發覺,因為她們會吃了,所以你要細心觀察。」杭航決定切入正題。

「吃了?」梁澤很快就被帶跑了,「吃了多髒啊?」

「……這是生理習。」

「哦。那……」

「你的龍貓目前有這種分泌物嗎?」

「沒注意。」

配的話,考慮什麼品種?」

「你那我看了,你那就好,哦,不對,你那龍貓,哈哈哈……」

杭航微微皺眉,「謝謝……這個不由你決定,得讓它們先彼此悉。」

「怎麼悉?個愛的小屋兒?」

「敢問……您的職業是?」

「哦,咳,你看我都沒自我介紹過,哈哈哈……我是寫小説的。」

杭航沒想到他真能回答,這明明是擠兑他!不過一聽説他寫小説的,就繃不住去揣測了,「武俠?」

「不是。」梁澤笑,看着杭航用白薯片逗出了龍貓'一休',這還是她偽裝雄時候落下的名字,另一隻叫'小葉子'==

「玄幻?」

「不是。」眼看一休被放進另一隻籠子,梁澤忍不住問了,「這是?」

「讓她跟咔咔隔着籠子悉一下。」

「哦。」

「幻想?」

「嗯?」

「是不是寫幻想小説?」這三個是杭航勉強能跟梁澤這人搭配起來的小説類型。

「我寫文藝小説。」

杭航剛拿到小葉子,被這麼一刺差點兒把她當沙包投擲==

「不像是吧,哈哈哈……我朋友們也都這麼説!」

「那他們的觀點很靠得住。」

「呃。」

小葉子被放到了另一隻龍貓旁邊。

「這樣就行了,看看它們各自能不能相上。」

「哦。那得等多久啊?」

「不一定,要一點點來,現在只是初步讓它們悉,等過幾天如果互相有好,可以再挪的近一些。」

「啊?那我住哪兒啊?」梁澤瞪大眼睛看着杭航。

「你説什麼?」杭航不得不重複一次,他覺自己是幻聽。你?你該住哪兒住哪兒!

「我説它們這樣每天挪一公分的,我怎麼辦?」

「什麼叫你怎麼辦?」

「我不能離開它們啊!」

「……」

「可是我把你龍貓帶走我也不好辦,這……它們不認我,而且……」

「顯然是它們留下,你回家。」

「我……一休!小葉子!」

「什麼??」

「哦,這個叫一休,那個叫小葉子。」

「……」

「你小時候不喜歡一休哥?」

「……還好。」

梁澤愁眉苦臉,思踱半天,最後一咬牙一閉眼,「為了一休跟小葉子的幸福!我忍了,這樣吧,我每天這個時候過來看它們!」

「這個時候?」

「對,我一般下午三點起牀,一直陪它們玩兒,六點吃飯,晚上才開始寫東西。」

「那就是三點過來?」

「不用,六點吧,吃好飯我再散步回去,正説應該加強鍛鍊吶!」

「……」

「今天你也給我訂盒飯了?你怎麼知道我這時候來?哎呦,紅燒啊,我喜歡……」

「我……」杭航快哭了,上次海紅的飯就被這小子吃了,海紅無奈的笑笑説,沒事兒,我減肥。

「都快涼了,一起吃唄。」

「我……」

「哦,對了,龍貓配種多少錢?現在錢嗎?」

「不用,也沒有額外費用,我們只收取寄養費。」

「哦,多少錢一天?」

「30。」

「行,我先給你多少天的?」

「後付費也行。」

「成!那,我飯錢……也後付?」

「……」

「別不好意思帥哥,親兄弟還明算帳呢,對了,不該吃這麼油膩的,我的肚子啊……」

「嗯?」

「你看!」梁澤説着就起了Tee,「你瞅瞅,腹肌都快沒了,忒缺乏鍛鍊!」

門口風鈴響,老顧客李小姐抱着博美憨憨進來了,正看見梁澤着肚子給杭航做展示。那姿態倍兒怪異==

丟人……

Act03無可奈何的常駐客人

我是帥哥:我下午上網找資料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情漫畫!怒!

愛心123:哈哈哈哈,好看麼

我是帥哥:很多空白處……

愛心123:==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憤恨

我是帥哥:我有啥可憤恨的,不畫我也知道什麼樣兒

愛心123:……

我是帥哥:我只是很怨念這樣的稿費太好賺了,比普通漫畫少畫多少筆呢!

愛心123:……

我是帥哥:你幹嘛呢?

愛心123:看店啊

我是帥哥:那我耽誤你嗎?

愛心123:我正跟幾個客户做網上

我是帥哥:哈哈哈,那就是不耽誤嘍?都是旺旺聊天麼!

愛心123:……

我是帥哥:唉,三點了,我得健身去了,不能陪你聊天了,你不怪我吧?

愛心123:你快去吧……

三點半整,梁澤準時到達了健身房,還是那樣,沒幾個人,還是那樣,那健身教練又熱絡的過來了。梁澤想裝作沒看見,那人卻跟他打起了招呼。

要説這位教練吧,你説不出來什麼不好,他很熱心,也很專業,笑容隨時掛在臉上,特有耐心,特有經驗,唯獨……梁澤不大喜歡他是因為,他總會有意無意的碰觸他。一開始倒沒什麼:胳膊啊、大腿啊、腹肌啊……這都屬於正當接觸,可是越往後越不對頭,他會有意無意的往梁澤兩腿中間摸一把==

「今天也很準時啊。」健身先生温柔的笑。

「啊!哈哈……」

「還是按照原計劃?」

「這……呃,我今天想游泳。」

「計劃中斷可不太好,不容易達到預期效果。」

「我……」

「你得堅持啊,不能因為辛苦就逃避,不想要腹肌了?」

「……好吧。」

就這樣,梁澤只得再一次跟這位健身先生往器械處走去。

器械室今天出奇的安靜,往常還能有一兩個人,今兒愣是一個沒有。梁澤踅摸着,覺這事兒有點兒不大……靠譜。

「還是先臂力練習吧。」

「哦,好……」梁澤點點頭。

開始的二十分鐘嘛事兒沒有,梁澤漸漸放寬了心,可接下來等他躺在器械上練習腿部肌,健身先生湊了過來,按着他的腿,「不能偷懶哦。」

「啊,哈哈哈……是!」

那雙手順着腿撥,眼看又要往倆腿中間去,梁澤騰的一下起來了。

「怎麼回事?」健身先生繃着臉。

「呃,啊,是這樣……我那個吧,忽然想起來有個電話忘了打了。」

「等我們練習結束再説。」

「不不,很重要。」梁澤説着起身往門那兒逃竄。

「在這裏就要聽我的安排。」

「是,是,我很快,就五分鐘!」梁澤猛然拉開門就出去了。

一路小跑來到更衣間,梁澤開了櫃子,腦子一團糟。這可咋辦?這人明顯不對勁,這……忒不着調了!可他又不能得罪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更何況這張健身卡花了他將近5000塊呢!

正頭疼,手機響了兩聲,短信提示音。

梁澤拿出來一看,是杭航。

【好消息,小葉子跟準相公情已經培養的很好了,剛剛我把它們放進了同一只籠子,一會兒你過來就能看到!】

梁澤想也沒想就撥了杭航的電話。

杭航剛發完短信把手機撂到桌上,它就響了起來,拿過來一看,居然是梁澤。

「喂?你不是健身呢嘛?」

「靠的,帥哥你得幫幫我!」

「啊?幫什麼?」

「就是……那個吧……」

「哦,你是想問一休跟咔咔?它們還是那樣,不能着急。」

「不是,不是!媽媽的,讓我怎麼説啊!」

「你……這到底怎麼了?」

「我,我不是健身嘛……」

「是啊,我也很好奇你怎麼給我打電話。」

「是這樣……」梁澤背靠着更衣櫃,咳嗽了一下,「就我那教練吧……他……」

「消極怠工?」

「不是。」

「guanggu別的客人不管你?」

「不是。」

「刻薄?」杭航把所有可能猜測了一遍。

「也不是!」

「那是?」

「他丫有事兒沒事兒老摸我!」

「哈哈哈哈……你怕癢啊?」

「靠靠靠!不是癢癢的問題,是丫老往我jiba那兒摸!」

「……」

「呃,對不起,我又俗了,可是爺實在受不了了!」

「這……這是騷擾。」

「他腦殼是不是壞了啊,我又不是大姑娘,往我兩腿中間摸個蛋啊!」

「你不如直接跟他説你沒這個興趣,讓他放尊重點兒,態度記得強硬些!」

「可……可是,關鍵吧……」

「嗯?」

「我不大敢得罪他……」

「哈?」

「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而且我也不能為了這個費我的健身卡不是……」

「啊……是。」

「所以我着急啊,誒,帥哥,你給我想想辦法啊!」

「這……」杭航的腦子轉着,靈機一動,「這樣,你跟他説你是top。」

「啥?top?這什麼意思?」

「你説就是了。」

「不是,你給解釋解釋,我不大明白,説這個就管用?」

「對!誒,我先不跟你説了,朱小姐帶着'超人'來了。」

「哦,跟朱小姐問好!」

「……」杭航臉都綠了,這人……真是……

梁澤這兩個多禮拜每天六點準時報道,那泰然自若的態度啊,很多老主顧都問:生意不錯啊小杭,又僱了一夥計啊,輕鬆多了吧==

掛斷電話的剎那,杭航突然有個惡的念頭——不如讓猛男調教調教他!

梁澤收好手機,鎖上更衣櫃,從更衣室出來了。

我是top。這是嘛咒語?

回到器械室,健身先生仍舊在等候,室內也仍舊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繼續,當那位又開始不老實的時候,梁澤一臉認真的説:「我是top。」

健身先生愣了一下,剛毅的臉立馬換上了一副柔媚的神態,「哈尼,我早就知道的。」説着就往上撲。

「哎呦我!」梁澤徹底崩潰==

梁澤五點半不到就闖進了煙袋斜街10號,門口的風鈴響的倍兒劇烈,杭航抬頭,剛説這是哪一位這麼魯,就看見梁澤一臉怒火的闖了進來。

「呃……送飯的還沒來呢……」杭航一愣。

「帥哥!你太欺負人啦!」梁澤直奔收銀台而去,雙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杭航面前,「你這不是存心害我嘛!我差點兒被噁心死!」

「啊?什麼?」杭航目瞪口呆。

「我説了那句我是top,那jiba人就撲了上來,一通親,一通摸,説什麼哈尼我早就知道,哈尼我會好好滿足你,哈尼……」

杭航用最快的速度捂住了梁澤的嘴,一邊死命的按着梁澤一邊點頭哈的衝老顧客馬笑,「您選着,選好喊一下海紅。」

「嗚嗚……杭航!你幹嘛!」

梁澤被捂着嘴一路拖出了寵物店,杭航臨出去,還跟馬寒暄,喊了一聲海紅,讓她出來照應一下。

梁澤一路被拖上了二樓,杭航用鑰匙開門,順手把梁澤推了進去。

「帥哥!你這是幹嘛!」梁澤進屋兒,瞪着杭航。

「廢話!你跟我店裏那麼大聲喊來喊去,我還做不做生意啦!」

「靠!天地良心,帥哥你坑死我啦,你知道我多噁心嗎?他的口水什麼的沾了我一脖子!」

杭航看着梁澤,特別想繃着不笑,然後好好安開導一番,可他就是忍不住,一想到一個猛男牌兒'鮮的每C'扭動着往梁澤身上撲,他就……那場面得多逗啊!

「帥哥你怎麼了?怎麼這表情?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梁澤發現杭航的臉擰着,關切的問。

「哈哈哈哈哈……」杭航再也繃不住了,瘋笑起來。

「誒媽呀,你笑個什麼大勁?不是神經出了病吧?可別,我今兒受的刺夠多了。」

杭航還是笑,梁澤抓着頭皮犯暈。

這是梁澤第一次上到二樓,以前他注意到有二樓,但不知道是幹嘛的,今兒算是見識了,敢情是人類居住的場所。嘖嘖,倍兒整齊,倍兒有情調,尤其從那扇微敞着的窗子望出去,整個後海盡收眼底。

這是一間很大的客廳,地毯厚厚的,沙發寬敞,西洋式的傢俱很摩登,四十多平米的空間,敞亮、寬闊。客廳往裏延伸還有另一道門,想來是通往卧室的。

「帥哥你別笑了,你是住這裏嗎?不錯的唉。」梁澤已經忘了那個變態的健身先生,大喇喇的走到窗口往窗外望去。

要知道他家從不曾這麼整齊過,雖然小時工隔天就去一次,可隨着他那些無用收藏的增加,基本神仙也收拾不出來了。

杭航順着氣,儘量讓自己不再爆笑,你別説,認識梁澤雖然麻煩,可他帶來的樂事兒也不少,這讓杭航平淡的生活豐富多彩起來。

「誒,跟這兒住你多愜意啊。」

「還好吧。」杭航平復了氣息,從冰箱裏拿了一聽可樂給梁澤,「壓壓驚。」

梁澤這才又想起來他風風火火殺將到這裏來的原因,「媽媽的,都賴你,你那都是什麼大魔咒!那孫子跟瘋了一樣!」

杭航又想笑,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我也沒想到麼。」

「你……帥哥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啊!合着被騷擾的不是你,你讓他親的口水嘩啦的你試試!」

「我沒這興趣。」杭航攤了攤手。

「廢話!小爺我也沒有!那人真是活見鬼了,不知道腦子被什麼給踢了!」

「喝可樂,喝可樂,安靜安靜咱們下去,我還在營業中。」

「我説那'Top'到底嘛玩意兒?」

「呃……」

「問你呢,説話啊!」

杭航心裏掂量着怎麼回答,這照實説了指定……

「喂喂,帥哥你發呆什麼呢?」

「哦,其實是意大利人的一種方式,」雖然騙愣子不厚道,但杭航還是決定善意欺騙,今兒二愣子受刺不小,就別再落井下石了,回頭説了實話他跑了是小,買賣、大客户失是大,「説這句就表示,對不起,我不是變態,我是正常的。」

「啊?那他怎麼反而更瘋狂了?」梁澤看着杭航。

「呃……這,可能是他變態太深了。」

「嗯嗯,很可能。」梁澤點頭,「反正我放棄器械了,決定明天開始練習瑜伽,售卡小姐給我推薦的,説對腹部贅很有療效!」

「成吧。」杭航點點頭,看了看梁澤,忽然眼前出現一畫面:一幫嬌小的女人跟着教練學習瑜伽,中間夾雜一大男人……

詭異的很。

梁澤平靜下來跟杭航回了寵物店,一起吃了飯,又跟他的龍貓玩兒了會兒,基本恢復了常態。仲夏傍晚來購物的顧客很多,杭航有了梁澤這熱心幫手頗輕鬆。梁澤見誰都笑嘻嘻的,倍兒熱心賣力的圍着顧客。杭航忽然想,梁澤要是每天過來當楊白勞可真不錯。但……當然那是不可能的。等他的小葉子跟一休配種完畢,他就不會常來了。稍微有些失落。

九點多店裏的客人漸漸少了,海紅進了準備室清掃,一會兒沒事兒就可以提前離開,梁澤一邊跟杭航聊天,一邊哈皮的逗龍貓,正説着,忽然停了下來。

杭航一愣,「怎麼不説了?」

「我忽然想起來,還沒給你展示我這半個多月的成果,看,我的肚子!」

又是突如其來的猛起Tee,「怎麼樣?不錯吧!」

「你……」

「怎麼?看不清?你等我了。」梁澤説着一把拽下了Tee。杭航基本要昏厥了。説來也巧,就是三筆一個'寸'字兒,店門口的風鈴響,杭航的發小兒齊霽牽着他的金'猛男'進來了,「呃……」

齊霽呆滯了,杭航也呆滯了,「呃。」

梁澤猛地回頭,看見了進來的一人一狗,頓失禮。

「你怎麼過來了?」杭航了上去。

「啊……我……正好想出去吃飯,就説把'猛男'帶過來洗個澡,一會兒我過來接它……」

齊霽是跟杭航説話,可眼睛還是盯着梁澤,這人……

梁澤覺大事不妙,客人一定以為自己BT了,得罪了杭航的客户可是大事兒!他的腦飛速轉着,一邊套着Tee一邊説,「這位先生,我是top!真的,帥哥能給我作證!」

按照杭航的解釋,梁澤堅定的認為自己是時髦的在説——我不是變態……

齊霽牽着'猛男',徹底暈了,滿臉的五官擠在了一起,「小航……你……」

杭航的雙手都攥成了拳頭,如果它們不捲曲,杭航打賭十手指此時一定會圈住梁澤的脖頸!

天地良心!一世英名啊,就這麼被這二愣子給毀了!我給你證明個啥?證明你是top?那我成什麼了?

小兔崽子!

Act04深井冰

我是帥哥:誒,帥哥!你在嗎!!

愛心123:……你今天起的真早

我是帥哥:被吵醒的!!

愛心123:哦?

我是帥哥:我洗衣機,新買的,就壞了!

愛心123:不能夠吧?

我是帥哥:天底下的商家都黑心啦!

愛心123:……

我是帥哥:哦,帥哥,你不算,你最厚道!

愛心123:你洗衣機怎麼壞了?聯繫廠家沒有?

我是帥哥:聯繫了,可是電話老佔線!

愛心123:具體症狀是?

我是帥哥:它響!響的聲音還特別大!

愛心123:哈?甩乾的時候嗎?

我是帥哥:不是!

愛心123:那是漂洗的時候?

我是帥哥:不是!

愛心123:難道是注水的時候?

我是帥哥:不是!這些時候都靜音!

愛心123:那到底什麼時候響?

我是帥哥:洗完了的時候!

愛心123:深井冰!

我是帥哥:嘛玩意兒?

愛心123:那是提示你洗好了==

我是帥哥:深井冰是什麼意思?

愛心123:你輸入法找字兒累嗎?

我是帥哥:……

(十分鐘後)

我是帥哥: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是神經病!

愛心123:……

我是帥哥:誒,我以前那洗衣機不響啊!

愛心123:那是因為型號先進了,及時提示你可以晾衣服了

我是帥哥:我不想讓它響啊!

愛心123:那你退貨吧!

(五個小時後)

我是帥哥:帥哥!現身!

愛心123:回籠覺醒了?

我是帥哥:沒有,一直沒睡,我給廠家打了無數個電話,他們就以產品沒病不給我退貨!這些人的良心都讓狗吃啦!!

愛心123:……深井冰!

「哈羅!」梁澤推開寵物店的門,一臉笑容的進來了。

杭航正給客人介紹貓爬架,衝他點了點頭。

梁澤見杭航很忙,沒有打擾,而是直接去找他的龍貓了。

一休還是跟咔咔隔着籠子互不理睬,偶爾小掐一把。母龍貓一般體型比公龍貓健壯,每次一休撲上來,咔咔都打哆嗦。

梁澤看了一會兒,發現咔咔不對勁,小腦袋上禿了一塊。就是一小塊,還圓圓的。

這是怎麼回事兒?

梁澤伸手想摸摸咔咔,咔咔一跳,躲開了。

吃了閉門羹,梁澤撇撇嘴,手往上找小葉子去了。

小葉子跟不知名龍貓X君已經住進了一間屋子,此刻因為是龍貓不愛活動的白天,不知名X君慵懶的靠在小葉子背上,兩人依偎在一起特別温馨。

梁澤凝望着這對,想跟它們玩兒又怕打擾它們,正猶豫不決,小葉子睜眼了。可能是嗅到了主人的味道,它整理了一下皮,跳了過來。

梁澤大喜,拿了白薯片給它。

X君注視了好一會兒,扭扭捏捏的也過來了。梁澤又拿了一片白薯幹給它。X君小心翼翼的飛速奪下,叼着零食跳上了吊牀,邊吃邊看着梁澤。那片白薯消失的速度出奇的快,X君吃完,又看了看梁澤。梁澤跟小葉子玩兒,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它,但見它顫顫巍巍的過來,試探着蹭了蹭梁澤的手指,見梁澤笑,這才放心大膽的示好。

「嘿!它喜歡你啊。」杭航送走了客人,站在梁澤身邊,很詫異。

X君是個謎一樣的人物。嗯,是的。龍貓一生只認一個主人,所以必須在它們很小的時候手,最遲不能超過四個月,因為時間久了,它就會認你做主人,顧客就沒法將它帶走了。話説X君今年已經兩歲了,不知道是被詛咒還是什麼緣故,龍貓一隻只被帶走,唯獨它不被理睬。本來杭航打算把它跟咔咔都自己飼養的,可這位X

君很不喜歡杭航,原因也簡單——他跟咔咔更好,它嫉妒==

就這樣,X君成為了這家寵物店裏獨特的存在:對人不理不睬,吃飽混天黑。給X君餵食的是杭航,每次他開籠子放進食物,X君都躲他遠遠的。白天一動不動,而在杭航看不見的夜裏,食物會一掃而空。杭航曾惦記讓它跟咔咔溝通一下,可僅僅一夜的嘗試,咔咔落病了——圓形症。

圓形症在各類動物身上均有體現,包括人類,當它們遭受巨大刺緊張不安的時候,就會出現斑禿。這種疾病對龍貓來説很致命。因為龍貓是動物中囊最豐富的,每個孔含有三十到四十,禿起來相當醜陋==

咔咔的圓形症杭航用了很久才給它治療好,直到……一休的到來。

昨天,他發現咔咔又禿了……

「嗯,是,我也沒想到,它喜歡跟我玩兒的。」梁澤嘿嘿笑。

在杭航看來,梁澤具有某種不可言説的動物魅力,這事兒從他養了兩隻母龍貓就可以得見。兩隻鮮少打架,還都跟他特別親暱。龍貓本就不像狗啊貓啊之類的尋常寵物,天裏跟人就願意親近,很多人龍貓養了七八年彼此情也一般。而梁澤不同,他的龍貓跟他才一年半,就親的跟什麼似的==是因為這傢伙愣到沒危險嘛?

「唉,帥哥,我盯着小葉子跟這位這麼久了,它們怎麼不配呢?」

「廢話!你辦事兒的時候願意讓人看着?」杭航鼻子都歪了。

「我?哈哈哈……越有人看越興奮!」

「……」杭航不知道用什麼詞兒去罵他了,用'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它們一般什麼時候配啊?」梁澤問。

「夜深人靜。」

「哦,那怎麼開始呢?」

「一般他們會先親吻,互相聞外生殖器部位,伴隨追逐。」

「哈哈哈……有前戲的哈。」

「……」

「那要配多久啊?」

「極短,也就幾秒種,然後分開各自梳理髮。」

「那能嘛?」梁澤認真的看着杭航。

「我想把你關倉庫裏!」

「呃……」

杭航轉身往收銀台去,梁澤猛地想起咔咔的異常,「誒,帥哥!你的咔咔謝頂了!」

杭航的雙手握在一起,骨節咯咯作響。

「是不是病了啊,你給它看病沒有?上藥了嗎?」

「不是病……」這幾個字兒從杭航的牙縫裏被生硬的擠出。這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是?」

「被一休嚇得!」

「……」

今天客人不多,十點杭航就放海紅走了,梁澤因為早清兒洗衣機那事兒不大,一點兒不想動筆,倒是跟杭航店裏一直待到十點半。

兩人一起打掃了店鋪,鎖門出來,杭航覺餓了。晚上盒飯供應的紅燒排骨,梁澤飛快的吃完了自己那份,又去盯着杭航碗裏的。

杭航有個病,喜歡吃的東西總要留到最後,這就吃虧了。因為他也愛吃排骨,就特意留到最後,結果撞見梁澤狗一般的眼神……善人的個爆發到極點,他慷慨的就把排骨夾給了梁澤。梁澤樂,迅速全部消滅乾淨,一點兒沒愧疚……杭航這個心疼!

「你餓嘛?」杭航收起鑰匙,看着梁澤。

「還行,你餓了?」

「嗯,有點兒。」

「誰讓你晚上不好好吃飯!」梁澤義正言辭。

杭航恨不能大耳瓜子給他貼上去——廢話,對着圓白菜跟土豆絲還有蒜薹我能有食慾嗎?

「一起吃點兒吧。」梁澤説着往院門外走。

「嗯,吃點。」杭航附和,「你想吃什麼?」

「隨你!我沒不吃的!」

「嗯,能看出來,典型的雜食動物。」

「哈哈哈哈……」

「那就就近吧,鼓樓有家老店特地道。」

「成!」

來到那家滷煮店門前,梁澤就黑了臉,這輩子他從不挑食,唯獨不吃豬下水!

「你……滷煮愛好者?」梁澤不可思議的看着杭航。在他的印象裏,愛吃這玩意兒的一般都是衚衕串子啊、糙大爺啊等等等,可怎麼看杭航,怎麼跟這些不搭嘎。杭航生的斯文,俊秀,談吐舉止也特別好,怎麼就愛吃這玩意兒?

「對,特喜歡吃,今兒也是想到這個就饞了。」杭航笑,推開了門,「你也愛吃吧?」

「呃。」看着杭航那張歡喜的臉,'不'字兒生生被梁澤嚥了下去。

「李大爺,滷煮兩碗!」

櫥窗裏探出一張糙老爺們兒的臉,「嘿!杭航啊!今兒關的早啊?」

「對,早。」

「成勒,等着啊!」

梁澤坐下來,光是這滷煮的味兒就讓他夠死過去一回的了。

「這家,相當地道!」杭航正準備演説,卻看見梁澤拿了煙出來,點上。

「你煙?」他從沒見過樑澤煙。

「嗯。哈哈,是。」梁澤笑。

「沒看見過你煙……」

「那可不,跟你店裏那麼多動物,我不好意思。」梁澤抓了抓頭,「你不介意吧?」

「哦,沒事兒,不介意。」

「你剛才要説什麼?」

「你看我這腦子,我想説,這家店啊,你別看不怎麼起眼兒,也沒什麼名氣,但!我跟你説,不比小腸兒陳差,味道一頂一。」説到最愛的滷煮,杭航眉飛舞。

「走着您嘞!」店主端了兩碗滷煮過來,哐啷就撂在了桌上,「特意給你多加了大腸兒!」

「謝謝大爺!」

杭航拿過碗,放了醋、辣椒,迫不及待就開動了。

梁澤看着杭航,手裏的筷子扒拉來扒拉去,就是一口都吃不下。

杭航迅速的吃完了一碗,抬頭看梁澤,他那碗還冒尖兒呢。

「你……」

「我……」

「不餓?」

「這……」

「説。」

「我不吃這東西……」梁澤愁眉苦臉還是説了實話。

「……你早説啊!李大爺,包子三兩,豆粥一碗!他家包子也。」

「成嘞……」大爺探頭,「你滷煮追加一碗嘛還?」

「不用,夠吃!」杭航説着拿過了梁澤面前那碗,「你一會兒嚐嚐他家包子,保準你下次還來。」

「對不起啊……」梁澤蹭了蹭鼻子。

「哈?」杭航叼着豬心,費解的看着梁澤。

「讓你掃興了。」

「什麼話啊,有人好這口兒,有人就不好,這是……選擇問題。」

梁澤愣住了,從沒人這麼遷就過他,那幫子狐朋狗友一起,從不考慮他是不是喜歡,比如那個牛蛙火鍋……梁澤一口都不吃,但還是要服從別人。

「包子,熱的。豆粥,今兒倍兒粘糊!」大爺把東西端了上來。

「吃,趕緊,特香!」杭航笑。

「嗯,好。」梁澤也笑。

梁澤不知道他跟杭航算嘛,店主與顧客?不對吧?他可有事兒沒事兒就找杭航。朋友?好像誰也沒給過彼此這個定義。那……

「包子我偷一個。」杭航的筷子夾了一隻包。

「吃!」

想那麼多幹嘛?

杭航那句怎麼説的來着?

——深井冰!

「唉,帥哥,我盯着小葉子跟這位這麼久了,它們怎麼不配呢?」

「廢話!你辦事兒的時候願意讓人看着?」杭航鼻子都歪了。

「我?哈哈哈……越有人看越興奮!」

「……」杭航不知道用什麼詞兒去罵他了,用'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它們一般什麼時候配啊?」梁澤問。

「夜深人靜。」

「哦,那怎麼開始呢?」

「一般他們會先親吻,互相聞外生殖器部位,伴隨追逐。」

「哈哈哈……有前戲的哈。」

「……」

「那要配多久啊?」

「極短,也就幾秒種,然後分開各自梳理髮。」

「那能嘛?」梁澤認真的看着杭航。

「我想把你關倉庫裏!」

「呃……」

Act05二愣子生病了……

我是帥哥:急急急!

愛心123:……如律令?

我是帥哥:你快告訴我怎麼開罐頭行嗎!

愛心123:==

我是帥哥:你也不知道?

愛心123:我知道!!

我是帥哥:那你快告訴我啊!

愛心123: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愚我?

我是帥哥:愚

愛心123:你怎麼可能不會開罐頭?

我是帥哥:確實不會啊,哭,我的黃桃罐頭啊!啊啊啊啊啊!

愛心123:……有改錐嗎?

我是帥哥:有!

愛心123:撬一下罐頭邊兒,空氣出來就能擰開了

(三分鐘後)

我是帥哥:帥哥!你不僅是帥哥,你還是天才!!

愛心123:吃上了?

我是帥哥:對!可好吃了!!謝謝!!!

愛心123:我能問一下嗎?

我是帥哥:問什麼?

愛心123:你第一次吃罐頭?

我是帥哥:不是啊!

愛心123:那你以前都是怎麼吃的?

我是帥哥:以前?砸碎了就着玻璃碴子一起吃啊!當然,大的會挑出去。小的,纖維那種,我就沒辦法了。

愛心123:……

我是帥哥:多謝啦!

愛心123:你説的不是真的吧?

我是帥哥:真的!今兒是沒力氣砸了,我好像有點兒發燒。

愛心123:哈?

我是帥哥:你忙吧,我下了,去睡覺,88

愛心123:喂,你行不行啊?

我是帥哥:放心,沒事兒,冒吧,下午見!

杭航凝視着屏幕,手指輕敲着桌面。發燒了?

這幾天是開始秋涼了,他總是從健身房過來,一件Tee一身汗,走的時候夜風起來,難免不冒。

家裏有沒有藥?自己會照顧自己嗎?

杭航覺得自己有點兒奇怪,怎麼會這麼擔心那二愣子?

中午的光景,太陽正炙熱,陽光順着窗口灌入室內,落在杭航身上。冷氣停了,天還是有些熱,只有一台老電扇吱吱嘎嘎的得瑟。

楞神的工夫兒,門口的風鈴響,接着是大狗呼呼氣的聲音,繼而,「想什麼呢?」

杭航抬頭,笑,關閉了旺旺的窗口。齊霽前天就約了帶『猛男'過來洗澡。

「沒,昨天沒休息好吧。」

「哦?」齊霽笑,還想説什麼,崔盈盈從倉庫出來了,「啊,齊霽好!」

「誒,你好,忙呢?」

「不忙不忙,」崔盈盈説着過來一通胡嚕猛男,「猛男洗白白嘍……」

「剛進貨,有點兒亂。」杭航從收銀台後面出來。

「我們進去洗。小杭,我一會兒再理貨!」盈盈拉着『猛男'進了準備室。

「沒事兒,一會兒我就了,你忙吧。」

「猛男要是再咬你裙子……我打他。」齊霽加了一句。

「一起曬曬太陽?」杭航拉開了店門。

「行啊,正好能顆煙。」齊霽點頭。

院子裏有着清的風,有棵茂密的椿樹,有厚厚的如同草甸子般濃密的草地,那條從門口延伸進來的石板路蜿蜒曲折,雖然不長,但足夠形成某種情調。

杭航和齊霽在鐵藝的桌子旁坐下,齊霽點了煙,抬頭從樹影斑駁的縫隙中探尋那一絲一絲的天空。

「最近忙不忙?」杭航淺笑着。

「還好,活兒壓得稍微有些多。」

「你的稍微永遠是別人的特別。」

「哈哈哈哈……」

「悠着點兒,別又三天倒家裏沒人知道。」

「嗯,不會了,呵呵……」

「就會口頭兒上應付。」

「誒,沒必要吧,不能我媽囑咐你看着我你就照辦吧?」

「我是看管的還不夠……」

「喂!」

「真的,你得注意多休息。」

「別説我了,説説你!」齊霽在嘴上從不是任何人的對手,即便在唯一沒有障礙的發小兒杭航面前。他就是如此,初中的時候甚至被懷疑有自閉症。其實只是不大擅長與人罷了。

「我?説我什麼?」杭航不大明白。

「……我忍不住……想……」

「想幹嘛?」

「……」

「説。」

「八卦一把……」

「哈?」

「你……你那個top幹嘛的啊?」

「靠!」杭航差點兒沒倒在草地上。

「説説……介意嗎?」

「我跟他沒關係!」

「哦?怎麼我看來有?」

「真的,就是我一客人,他龍貓想配種,所以老過來。」

「不用吧?放你這兒不就行了。」齊霽眯眯笑。

「不成,他離不開他的龍貓!」

「可是……光我看見他就得有小一個月了吧……也該……」

「這不是還沒配上嘛!」

「得,好吧,你不承認就算了。」

「嘿!什麼叫不承認啊!」

「他是做什麼工作的?每天這麼過來不耽誤工作?」

「説是作家……」

「作家?寫什麼的?」齊霽一愣,這得算半個同行啊——他是史學類翻譯。

「據説是文藝小説。」杭航説着,還真不知道梁澤具體寫什麼。或者換句話,他一點兒沒把他當作家,怎麼看怎麼不像。

「文藝小説?叫什麼?」

「沒看過,不知道。」

「我問你他叫什麼。」

「梁澤。」

「誰?」

「梁澤。」

「不可能吧?!」齊霽的眼鏡兒差點兒掉下來。

「……這……難道你知道這位?」

「我的天兒,你信嘛,這人是個鬼才,絕對用不了多久就能上位!」

「那才是活見鬼……」杭航慶幸自己換了隱形眼鏡。

「走走,進屋兒我給你百度!」

七點半,杭航看完了梁澤的獲獎作品——《萌》。七八萬字的小説徹底讓他對他刮目相看。太難以置信了,這東西竟然會是那二愣子寫的!故事跨度很大,從文革前到改革開放,一個男人多半生的經歷,體現了人文的思考……

梁澤今天沒有來,錯過了他最心愛的晚飯時間,錯過了他最心愛的龍貓時光,錯過了他最心愛的紅燒排骨。

杭航思踱了一下,還是給梁澤掛了電話,那二楞子好像也是一個人住,別回頭跟齊霽似的,病了三天三夜快死了才被人發現……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聽,對方有氣無力的,「帥哥啊……對不起,我燒得糊里糊塗……忘了告訴你我今天不過去了……過不去了……去不過了……」

成了這位明顯燒糊塗了,「吃退燒藥了嗎?」

「沒了……家裏沒藥……」

「怎麼不去醫院?」

「麻煩,一下就過去了……」

「……你住哪兒?」

「嗯?」

「問你住哪兒!」

「啊!別管我,你忙吧……」

「我一會兒關了店去看看你,你得吃退燒藥,不吃會燒成傻子。」

「啊?別啊……傻子不是慘了。」

杭航很想説——你已經夠傻了,再傻就無可救藥了——可還是繃住沒説,擠兑病人忒不厚道,「對啊,不能變傻子。」

「嗯……我住國子監,甲30號院兒,3號樓,1門,301。」

杭航掛了電話就在看錶,捱了半天才過去四十分鐘,他有些焦躁,説不上來的焦躁。也許是習慣了照顧人照顧動物:人就是齊霽,這是打小兒的孽緣;管動物又是他的職業,總之他就是此刻難以安靜。

「海紅,」杭航拿了薄外套起身,「我有點兒事兒處理,你看一會兒,沒人就關店。」

「哦,好。」海紅在逗貓,微笑着點了點頭,「你忙。」

杭航沒有開車而是步行,一是藥店不好停車,二是想走路安靜一下。

藥店基本沒人,杭航買了一些藥,補了處方才出來。

國子監街兩側槐蔭夾道,大街東西兩端和國子監大門兩側牌樓彩繪,是北京僅存的建有四座牌坊的古建街。早年間,是國家管理教育的最高行政機關和國家設立的最高學府。

這地兒杭航悉,以前跟齊霽總來這邊玩兒,去雍和宮燒香也是必經之路。很容易,他就摸到了二愣子的老巢。你別説他住這地兒合適,文化人麼。雖然這點杭航打死不願意承認。人的大腦也許真是有分區的,不知道二愣子是不是把他所有的大腦都扔在了文藝區,結果落得這麼生活白痴加無能。

敲門,沒人應。杭航使勁敲,不知道二愣子是不是睡死了過去。

五分鐘後,門才打開。這門一開,堪比鬼門開,嚇得杭航一哆嗦。

這人什麼打扮啊?——一身豹紋睡衣,要多沒品有多沒品。

「帥哥你好……」梁澤有氣無力,「請進。」

進了這屋兒門才真是跨進了鬼門,這什麼見鬼的地兒?——進門就是一面照妖鏡(蘇格拉底魔鏡),實木陳列架上有個像鹿又像馬花裏胡哨的玩意兒(唐三彩),沒有靠背的沙發上是個絨怪物(泰迪熊),旁邊是套老舊的中式桌椅,上頭碼放着土的掉渣兒的瓷器(式茶具)……

杭航都不忍再看了。

「帥哥你提前下班了?還不到十點呢。」梁澤抓着頭髮進了卧室。

杭航只得跟了進去,「是。今天沒什麼客人。」

「唉,那得虧錢了吧?」

梁澤的卧室更能謀殺杭航的眼球——豹紋的牀品、鐵藝牀、西洋衣櫃、無法描述造型的單人沙發、等等等等……

「帥哥,我難受的,你自己坐……」梁澤鑽進被子,眼睛因為發燒紅紅腫腫的。

「你先吃藥。」杭航在牀頭櫃上尋找杯子。杯子找不見倒是看見一隻瓷碗,「你家杯子在哪兒?」

「哦,牀頭櫃上,就這個。」梁澤説着指那瓷碗。

「呃……」

「飲水機是桌面上那個……」

杭航望過去,好麼,多啦A夢==

伺候二愣子吃了藥,二愣子靠在牀頭,講解着他的藏品,雙目雖説不是炯炯有神,卻也神不少,「這個,哈,還有這個,就你坐的這單人沙發,這是我去諾丁山的時候,從那集市淘的,創意吧!哈哈哈……世界上就這麼一個。」

杭航無奈的點頭,心想——幸虧就一個,惡了吧心的,大規模生產能賠進去一個微軟!

「還有那個,桌面上那個,那是美國土着人頭上頂的羽。」

鬼才信==杭航咳嗽了一下,「你躺下休息吧,發燒得多睡。」

「帥哥!」梁澤忽然拉住了杭航的胳膊,「你真是好人!我休息,你自己參觀吧,每個藏品你都可以摸哈!」

參觀我才深井冰!杭航心裏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説,「嗯,你躺下。」

梁澤很快就又睡着了,杭航嫌惡的看着他的豹紋睡衣、牀品,非常莫名其妙。梁澤這人雖然愣,可平時過來穿着有品味,怎麼家裏這麼……後現代?後現代都是客氣的,本就是……沒品大王!

等他呼基本平穩了,杭航覺得問題不大就想告辭,誰知……

「我愛你!」梁澤忽然撲了上來,死死摟住了杭航。

「啥?」杭航驚了。

「小葉子……」這是梁澤的第二句。

梁澤做夢了,夢見小葉子變得很大,跟宮崎駿的電影《龍貓》裏那個龍貓一模一樣,它摟着他,温暖他,給他安==

「我給你剃個禿瓢兒得了,你變一休,去找小葉子。」杭航氣結。

他想扒拉開他,無奈梁澤抱得太緊,整個體重都壓了上來。

早知道我就繼續坐在那惡了吧心的沙發裏了。杭航倍兒懊惱。現在好了,死活扒拉不開這二愣子==

梁澤很燙,還總試圖踢被子,杭航以蹩腳的姿勢被他抱着,一不能驚醒他,二不能讓他貪涼……

這是遭了什麼詛咒了!

走是走不成了,還不能睡。踅摸一會兒,杭航看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拿它頂着吧。用一個超級難拿的姿勢,杭航順利夠到了本子。待機了,需要密碼。

會是什麼呢?

杭航實驗了一下:小葉子。

不行。

一休。

不行。

那會是?

突發奇想:新佑衞門。

PASS了。

杭航瞬間想到——我是天才。可三秒鐘之內他就想哭:自己怎麼跟二愣子思維接軌了?這不是墮落了嗎?

一個文檔開着,標題叫做:花開不敗。

想來是梁澤的小説。

杭航把文檔推到最上,開始閲讀。

這是一個發生在很久之前山西的故事,故事講了一個白姓女人,如何在男權世界爭取一席之地,講述她的錢莊如何運作,講了她的寡婦生涯,講了那個劫道的土匪,講了他們的愛情,一直講到女人的長女……

故事停止在長女十八歲,白姓女人患了重病,戛然而止。

杭航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梁澤——『我是帥哥',好吧,算是帥的。

他高呼『我愛你'的剎那,説沒動心,那就有點兒不誠實了。

Act06好朋友

我是帥哥:帥哥!

愛心123:……每次看見這倆字兒我就……

我是帥哥:哈哈哈,別謙虛!

愛心123:==

我是帥哥:誒……那個,早上那個……

愛心123:別在意,能理解。

我是帥哥:嗯嗯,理解萬歲!

愛心123:退燒了吧?

我是帥哥:對!

愛心123:還得注意,多捂着點兒

我是帥哥:明白,嗯……那個,還有……

愛心123:説

我是帥哥:早上醒過來我想了想,我好像總給你添麻煩……

愛心123:我耐好……

我是帥哥:不會把你累成內傷吧?

愛心123:哈哈哈哈!怎麼會

我是帥哥:唉,擔心之

愛心123:不會的,你有意思!

我是帥哥:謝謝!對了,你看了我的收藏品嗎?

愛心123:……

我是帥哥:有喜歡的嗎?我可以送給你。

愛心123:不用,你好好收藏吧,我心領了^_^

我是帥哥:那……我家你覺得怎麼樣?

愛心123:……好。

我是帥哥:沒有缺陷嗎?任何意見都可以提!

愛心123:説實話?

我是帥哥:當然!咱倆有什麼可掖着藏着的,都這麼了!

愛心123:都好的,除了那個豹紋睡衣,我還真沒被雷到的地方

我是帥哥:哈?你不覺得很帥氣?

愛心123:==扯成遮羞布,還差不多……可以當作原始美

我是帥哥:……

中午兩點多的光景,店裏很安靜。氣兒的都午休了,包括崔盈盈。杭航卻不困,人還出奇的神。開了盤兒蜘蛛紙牌,玩兒到一半就覺得自己心散。早上那事兒太有驚無險了。

話説昨天還是沒熬住,靠着靠着還是睡着了。早上是生物鐘自然醒的。牀上很熱,後背貼着自己的那具軀體更熱。有個什麼東西一直頂着自己。杭航睡糊塗了,糊糊的,那人貼的又那麼緊,那頂着自己的東西又蹭來蹭去,讓他本能的就把手順到了身後。

這不賴杭航,認誰在陌生的環境醒來,尤其是成年人,都會認為那是419過後的夜晚。

握住的東西很灼熱很神,而那東西的主人隨着他的動作還會發出朦朧的悶哼,很有那麼點兒撥的意思。

挽救了大局的就是那牀豹紋被子。杭航想轉身去親吻去掠奪,微微睜眼,卻看到滿牀的豹紋,繼而……是一個沒品的穿着豹紋睡衣的二愣子。

那剎那跟天打雷劈似的,杭航不但消停了,手也跟摸了生化品似的立馬撒開。説實話,並不是那張臉讓他熄火兒,純是那豹紋……

大雷。

腦子本意識不到那人是誰,只知道豹紋忒沒品。等冷靜下來,杭航在記恨豹紋的同時又謝它——真把這二愣子辦了比遭遇豹紋更……

也許是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牀猛烈的震顫,那二楞子居然睜眼了。

大眼兒瞪小眼兒,將近一分鐘,二愣子抓頭,掀開被子往下看,繼而一聲『呃'.

杭航大驚,生怕剛發生的事兒二愣子知道,誰曾想還沒來得及想對策,二愣子着眼睛説,「我做了一夢……」

杭航機械的點頭,看着梁澤,梁澤尷尬的笑,也點頭。只可惜這場生理反應全然沒有消退的意思。

「我去一下衞生間。」他説着下牀走了。

杭航瞪着天花板,一分鐘過去,又瞪着那噁心巴拉的單人沙發,一分鐘過去,繼而轉向多啦A夢飲水機,一分鐘過去,最後……眼睛往卧室外面瞟。

他自會是什麼模樣?

這想法出來,杭航立馬跳下了牀,留了張便條就走了。

事情大條了,他似乎真有點兒盯上這二愣子了==

這……按説不應該吧?可……他對他的關心於店主跟客人似乎有些超出範圍,似乎每天等待二愣子推開門成了習慣,似乎有他的生活格外樂和,似乎……

跑輪輕微的聲音讓杭航一機靈,往架子上望過去,小葉子似乎睡醒了,正哈皮的玩兒。説來也,這倆只略算算得三個月了,入房也得有將近倆月了,就是……不配!

這是啥暗示?

老天爺故意讓梁澤每天出現?

杭航從不信『命'這種東西,年年去雍和宮燒香也是陪着齊霽。每每他都擠兑他——香火燒得這麼虔誠,等佛祖讓天上掉下一林妹妹?

行了,看來這事兒不是誠心的問題,是機遇,跟摸彩票似的,輪上誰算誰。齊霽的林妹妹沒掉下來,他腦袋上倒是掉下一二愣子==

杭航在成年之後基本沒跟什麼人正經相處過,多是你情我願的419,這原因齊霽分析過很多次,不知道為什麼好好先生杭航對情沒一個正確態度。但齊霽不知道不代表杭航本身不知道。有些青時代的傷害是會跟隨一個人一生的。

杭航念大二的時候在聊天室認識了一位,兩人很投緣,見面往也很順利。對方是中央院兒的學生,大四,畢業階段時間很空,兩人總在一起。杭航喜歡他彈鋼琴的樣子,喜歡他修長的手指,喜歡他南方人細膩的長相。現在想來,那初戀基本該算美好,如果……嗯,如果,不是那麼一個結尾。這位畢業之後去了德國念研究生,臨走的時候跟杭航信誓旦旦、甜言語無數,可出去不到三個月,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電話開始找不到人,寫信沒有回信,最後只收到一封mail——分手的。其實如果只是分手,倒不會給杭航造成什麼傷害,可恨就可恨在mail上説:你別再這麼執着的找我了行嗎?都讓人不上氣來,這樣沒必要吧,大家不過是個伴兒。杭航很生氣,看了信就往他的公寓打電話,恰巧,對方接了,杭航一通質問,對方卻説,這種事兒哪兒有這麼認真的?杭航説,我很認真啊。對方説,那你真是小孩兒,大家認識一場別這麼尷尬好不好,我也給你你想要的了,不過都是片刻的歡愉。

這事兒從開始到結束也就一年半不到兩年的時間,卻給了杭航揮之不去的陰影——這圈子是沒情可言的。所以之後他都是選擇自己比較能挑上眼的,大家隨便混混,天亮了就一排23。

杭航從小喜歡動物,大學讀了獸醫專業就更加喜歡。受了刺之後,更加更加喜歡。動物很善良,它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至死不渝。你的一生,陪伴寵物一段,寵物卻用盡一生陪伴你。

可……真的沒有期待嗎?還是説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那……也總會惦記驚喜吧?

為什麼會覺得有點兒喜歡那二愣子呢?

杭航認真的想。

説實話,他跟梁澤認識不算太久,也不是多麼悉的朋友,但他能從他身上讀出一絲動物的天——特別善良、特別單純,單純到幾乎不具備人類的很多劣。他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不算計、不計較得失、不功利、不拐彎抹角。他總是大大咧咧的笑、不拘小節、想什麼説什麼……怨不得世界上最任的、最喜好分明的齧齒科動物龍貓那麼喜歡他==

這似乎能解釋部分為什麼杭航會對他有那麼點兒覺,卻不能解釋全部——梁澤該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那就是一典型的直人、是杭航認為這世界上唯一不能調戲的一類人羣。

「哈羅!」

隨着風鈴響,梁澤樂着進了寵物店。

杭航的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這病號兒美滋滋的幹嘛來了?

「你……」

「我好了!太想念一休跟小葉子了!!」梁澤直奔他的龍貓就去了。

他的雙手一直背在身後,方向一換,杭航看到了梁澤身後的盒子。

梁澤是下午四點多又醒過來的,一身的汗,燒退了。人不暈了,就起來,看見了牀頭櫃上的便條——【注意吃藥,注意休息。杭航】

這才想起來昨天杭航過來看他,繼而想起早上的尷尬。從沒有一個男人醒來睡在他身邊——不是自己,就是跟某個妞兒,這些都不怕那生理反應,唯獨……

更可恨的是早上小弟弟怎麼都安靜不下來,他還去衞生間解決了一下。

這事兒忒不靠譜了。仔細想想,打把一休跟小葉子送過去,自己的生活就健康的不得了——每天中午起牀,玩兒一會兒,騷擾一下杭航,然後去健身,之後按時到寵物店,十點離開,晚上寫作……週而復始。各類『局'統統告別了他的生活,什麼酒局、飯局、rave

party、KTV……等等等等。打他從事寫作以來還沒這麼健康過!這覺不壞,而且很好,人規律思路也清晰,更不會喝的酩酊大醉醒來身邊不知道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自打三次失戀,老哥止他再找女朋友,他的生活就是一灘爛泥,沒人理睬,孤孤單單。但自打認識了杭航,生活似乎就開始有奔頭了,每天過來拜訪那是必不可少的!他們該算是好朋友了吧?雖然寄養費一分不少還得……

更更難能可貴的是,第一次生病有人照顧!梁澤剛開始對世界有個認知,父母就出了意外,於空難中雙雙離開,他的親人只剩下了大他八歲的哥哥,那一年,哥哥剛滿二十歲,他像父親一樣承擔起了家庭的責任,大學中途休學,開始料理父母留下的公司,開始成為上班族,開始肩負重任。哥哥總是很忙,梁澤也鮮少生病,即便病了也不願意讓哥哥擔心,忍一忍就過去了。

昨天,是第一次知道生病有人照顧是那麼好,隨時可以喝水,有人給擦汗,要幹嘛喊一聲就好。很讓人覺得幸福!

臨出門,梁澤選了一個他最喜歡的、最有紀念價值的收藏包裹好帶了過來。他喜歡、他視為寶貝,就覺得杭航也會喜歡。他想送給他,表示對他的謝。——這種人本不會考慮別人到底會不會喜歡,他就固執的認為,喜歡=

=

其實這樣不能怪二愣子梁澤,二愣子一直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基本都是大家無聊湊一起,一個人無聊不如眾人一起無聊。大學時代、這個人生最重要的友時段,梁澤每天跟圖書館看書,倒不是要當書呆子,是實在不大適應繁瑣的住宿生活。選中文系也是因為別的什麼都不興趣、不擅長就混了一箇中文——這總比英文靠譜。在圖書館不是看就是寫,試着投稿,退稿次數越來越少。畢業分配選擇不是太多,學中文的不是進研究院就是教書,哥哥問他想幹嘛,二愣子答曰,當作家。這事兒哥哥跟嫂子都笑,認為這孩子有點兒神經。

「這個!給你的!」梁澤看了龍貓好一會兒,才發覺手裏還拎着東西。

「哈?」杭航一愣。

謝你昨天照顧我!」

「哦。」杭航點點頭,「什麼東西?」他一邊説一邊打開了盒子。

裏面……是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這是我藏品裏最心愛的印第安服裝!我還穿着照過像吶!送給你,你喜歡野美!」

「……」杭航拎出來,好麼……真野,穿上就能勉強蓋住股,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串項鍊!他還穿着照過像?媽媽呀,幸虧沒放大擺客廳==

「你也穿着照吧!可神氣了!」

「呃……不了,照了也不知道擺哪兒……」

「送人啊!我放大給我哥了,他就掛在客廳!來人都問這是誰!」

「什麼?」

「我哥都説是酋長,倍兒牛!」

杭航想替二愣子哥哥哭一鼻子……

「誒。」二愣子忽然回頭。

「嗯?」

「你説咱倆算什麼?」梁澤認真的問。

「呃……」這話嚇了杭航一跳,一般男人會問另一個男人這種問題嗎?

「你『呃'什麼?我問你呢,咱算啥?」

「……」杭航答不出。

「誒,你這什麼臉?我不是要跟你套近乎減免寄養費!」

杭航還真沒想到這裏。

「我就想問問,咱倆算朋友吧?關係很好那種!」

「這……」杭航想了想,哭笑不得,「算。」

「太好了!」梁澤眉開眼笑,「第一次有朋友!我的人生還能完整點兒。」

「這話怎麼説?」

「我一直沒什麼朋友,就是真的可以用『朋友'二字定義的那種。昨天你照顧我,讓我認識到,我也是可以有的!」

「得……」

「嗯。」

「這跟你人生完整又有什麼關係?」

「哦,我哥不讓我女朋友了,也就是説我要孤老終生了,有個朋友我心裏有點兒安!」

「你意思是……讓我陪你孤老終生?」這都什麼話?

「靠!不是!我……」梁澤想不出來怎麼解釋了——這明顯是方人嘛!怎麼這麼不會説話!

「不是,你哥為什麼不讓你女朋友?」以前跟梁澤聊天説到過他家,知道他父母過世了,就一個哥哥結婚還搬走了,要不聽説他生病着急呢!

「哦,我哥説我磁場不對,遇上的女的一個比一個不着調。」

「哈?」

「嗯。第一個卷錢跑了;第二個説懷孕要結婚,結果孩子不是我的;第三個,第三個其實還可以,但就是跟別人私奔了……」

杭航瞠目結舌。

「我哥找一大師算命,説我命裏不能有女的,要不準倒黴!」

「那……也不能……就……」

「無所謂了,我也失望的了,呵呵……就這樣吧。」

「這……」

「帥哥!」梁澤認真的盯着杭航,「不用安我,都過去了,沒事兒了,哈哈哈哈……」

杭航心説:我沒想安你啊!這是好事兒吧?

「別安我,千萬別,我還有小葉子跟一休!」

「……」

「真的,不用安。」

「……」

「你別這樣,我不難過,我很堅強!」

「我來了。」海紅推門進來,門口的風鈴輕輕的響。

「帥哥!你真的不用安我!」

「哎呀,小梁怎麼了?」海紅聽着不對,關切的問。

「他N年前失戀了。」杭航無奈。

「哈?」

「對頭!我都跟帥哥説沒事兒了,他還非要安我!」

「……」

「很難過?」海紅望着梁澤。

「其實沒事兒,不過就是……」

他看來很需要安,第二次聆聽的時候杭航就這麼想。殘念不是一般的深啊……

Act07Date!路漫漫兮其修遠

我是帥哥:哈羅……

愛心123:==

我是帥哥:這是嘛表情?

愛心123:我上火了

我是帥哥:啊?多喝水!

愛心123:嘴也裂了,剛才還鼻血了……

我是帥哥:這火夠大的

愛心123:是啊

我是帥哥:唉,多吃蔬菜水果

愛心123:冒好了就一直這樣

我是帥哥:啊?我冒好了你就上火?

愛心123:……你這個大腦分區!我是説我冒完了就這樣了。

我是帥哥:哈?你什麼時候冒了?

愛心123:……都孫子你傳染的!

我是帥哥:呃。你怎麼沒什麼症狀?

愛心123:是我進了醫院你才能看出來嘛?

我是帥哥:這……我……

愛心123:沒事兒,今天這2杯子柚子茶,估計就搞定了^_^

我是帥哥:哈哈哈,你喜歡喝那個?

愛心123:好喝死了,謝謝你買給我

我是帥哥:嗯嗯,你喜歡就好。那東西得在進口區買,還不便宜!

愛心123:原來如此……

我是帥哥:對啊,一罐子99

愛心123:……

我是帥哥:咋了?

愛心123:我要節省……

我是帥哥:別介,你這點兒出息==

愛心123:哈哈哈哈哈

杭航看着屏幕,喝着柚子茶,嘴角上揚着。

經過這幾天的分析,他儼然確認了自己最近這種低智商的行為純屬戀愛了。

嗯,是的,他確認他喜歡上那二愣子了。

對於杭航來説,下一步就是看看怎麼發生進展。

從沒跟直人處過,也知道基本沒什麼可能,但……戀愛中的人都相當有膽識。杭航也不例外,他也想挑戰高難度。

他那天整理了一下,得出幾點心得:

1梁澤願意跟他一起

2梁澤

3梁澤的龍貓是人質

4梁澤沒對象

——這麼看來形式還是一片大好的。得出擊!

可……對這麼一主兒,怎麼下手是個問題。

杭航那天跟同志論壇發了個帖子,內容如下:

喜歡上一個直男,笨笨愣愣的,依賴我,如何入手。

跟帖如下:

1#:打暈了上。

2#:跟他説:我愛你。

3#:樓主你帥嘛,我也是直的!

4#:他對你怎麼看呢?他知不知道你是彎的?知道要是還跟你起膩那就是他愛上你了!

5#:讓他更依賴你啊,比如漫的約會什麼的,總之讓你成為他的全部。

6#:這年頭還有直男嗎?

……

基本成了一張搞笑帖。

不過杭航倒是對那個約會的建議有那麼點兒意思。

説的也是,認識這麼久了,天天都是店裏見,雖然二愣子每天風雨無阻按時報到,但……他那不是衝着他那龍貓嗎?如果沒有一休跟小葉子……會是怎樣的?

想到這裏,杭航抬眼看了一把小葉子夫婦,這倆……真矜持,同居數月還不……圓房。再看看一休,仍舊震懾着咔咔……

前天已經跟梁澤説不用再寄養費了,杭航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這麼拖着不是事兒。梁澤聽到這消息特開心,説:你真好!帥哥!他一點兒沒有不高興的意思,説沒事兒這樣好的,一休跟小葉子開心就成,我每天也能過去找你玩兒會兒。

這話就很曖昧了。

真的,就這話堅定了杭航的決心。

一休叫了一聲兒,咔咔縮回了屋裏。

杭航同情的看着咔咔,忽然覺得自己不厚道,為了自己的配偶問題給咔咔來了一場不靠譜的包辦婚姻。圓形症還是沒什麼好轉,但惡化的趨勢倒是控制住了==

我是帥哥:帥哥!沒事兒我下了,晚上見!

旺旺的消息提示音響起,杭航收回了視線,手指馬上動了起來。

愛心123:誒,你去健身?

我是帥哥:今天不去了,看會兒書。

愛心123:不忙?

我是帥哥:嗯,不忙。

愛心123:我今天也不忙,一起出去轉轉?

我是帥哥:好啊!

愛心123:你想去哪兒?

我是帥哥:都行!你呢?

愛心123:去看看秋裝吧

我是帥哥:成!

愛心123:好,我臨出門給你電話

我是帥哥:嗯,我看書等你。

杭航拿起了手機,電海紅,問她今天能早些過來嗎,又進準備室跟盈盈打招呼問她方便今天加班不。兩人都説沒問題,杭航樂着就上樓了。

洗了澡,三點多,杭航給梁澤打了電話,梁澤説這就出來,讓他稍等片刻。

這片刻……足有一個鐘頭。

那輛M6停在院兒門口按喇叭,杭航抬眼看,沒理睬,直到梁澤從裏面出來。

杭航沒想到他開車來,這不瘋了嘛,大週五的擁堵高峯==

從店裏出來,杭航看見梁澤拿着手機,而後立馬自己手機響了。他衝着梁澤過去,那人看了他一眼,又往店裏看。

「看什麼呢?想看看一休跟小葉子?」杭航走到了梁澤面前。

「啊!」梁澤大叫一聲,定睛看着他,「啊!帥哥!是你!」

杭航直暈,不是我是誰?

「你你你……我都沒看出來,你怎麼戴眼鏡兒啊!」

「哈?」杭航這才想起來剛洗澡的時候習慣的換了框架眼鏡。

「更帥了!上車!」梁澤説着拉開了車門。

「你也不嫌週五堵車。」

「沒事兒,什麼都堵,自己車裏還舒服些。」

「地鐵跟誰堵?」

「呃……我忘了。」

車駛出煙袋斜街,梁澤開了CD,杭航一聽就皺眉,這是什麼音樂?

一男的倍兒2的唱:小小的人兒啊風生水起呀,天天就愛窮開心吶,逍遙的魂兒啊假不正經吧,嘻嘻哈哈我們窮開心。我是誰家那小誰身強賽過活李逵,貌俊賽過猛張飛擀氈髮型亮又黑,是走南闖過北氣質出眾又拔萃,長江黃河喝過水和鞭炮地雷親過嘴……

「這是什麼歌兒?」

「窮開心!好聽吧!」梁澤樂。

「2的有姿態……」

「哈?」

「換一首?」

「這……一張碟我都刻的這個。」梁澤扭臉看杭航。

杭航閉眼,預到這『約會'不會有什麼好兆頭==

好聽的,多逗啊,越聽越開心!」

「對,窮開心……」

「哈哈哈哈……」

「咱去哪兒?」杭航看着街面上烏龜爬行的眾車,覺去哪兒都不如上月球靠譜兒。

「你説!」

「……SOGO吧,還好走點兒。」

「成嘞!」梁澤點頭。

「嗯。」

「認路吧?」梁澤問。

「啥?」

「我時常走錯路。」

「那你開車幹嘛?」

「咳,沒事兒,條條大路通羅馬!」

「左轉!」正説着,杭航眼瞅着他們就要走上『歧途'了==

「靠!提醒的真及時!帥哥就是厲害!」

「……」

府右街堵的一塌糊塗,長安街不變燈,整個新華街從南到北一直堵。

「誒,帥哥!」梁澤説着湊了過來,跟狗一樣使勁兒的聞杭航。

「幹嘛呢?」杭航不明所以。

「帥哥你身上味道不對!」

「啊?」杭航一愣,洗澡了啊,就怕還是寵物身上的味兒。

「真的,不對!」

杭航也聞了起來,絲毫沒覺察到異味,「哪兒不對了?」

「不是平常那個味兒!」

「平常什麼味兒?」

「就是……好多種味道!」

「……你覺得那種味道好聞?」杭航眼珠子差點兒迸出來,沒隱形眼鏡接着就是不行。

「嗯。特好聞,嗅嗅就知道是你的味兒!」

「深井冰。」

「哈哈哈……」

杭航無奈的看着梁澤,那種味兒他居然會喜歡,了!

二位嘎悠到快六點才到宣武門的SOGO,停車還算順利,進了商場兩人隨意的溜達,梁澤對什麼都不大興趣的樣子,不怎麼看衣服,一直嘴不停的説話。杭航買了一件外套後,決定吃晚飯去。

「晚上想吃什麼?」杭航跟梁澤下了扶梯。

「都行啊。」

「總得有特別想吃的吧?」

「呃……啊!對!正好跟南邊兒,咱吃羊雜!」

杭航的眼鏡掉下來了,吃什麼?羊雜?還有比這個更沒情調的嗎?

「你不愛吃羊?」梁澤見杭航不説話,追問。

「……吃。」

「那就行!牛街那邊兒有個店子,不大,不如月盛齋,但是還成。」

「行吧。」杭航汗,你小子夠狠,我上着火你讓我吃羊!

「嗯,走!」

「你沒什麼要買的嗎?」

「我?沒有。之前買過了。」

「哦。今天穿的這件?」

「不是,這是去年買的。」

「那新買的呢?」

「衣櫃裏啊,難得你問這麼傻的問題。」梁澤樂。

誰傻啊?杭航恨不得一巴掌拍梁澤腦袋上,衣服在最貴的時候買了不穿掛衣櫃,你説誰傻?

果不其然,那是家倍兒沒情調的店,跟滷煮店不找錢,都是半大的小門臉兒,四處油乎乎的,人不少。

「兩碗雜碎,燒餅四個,燒羊一斤,炸咯吱也要一份。」梁澤練的點,而後抬頭,「松吃嗎?」

「都行。」杭航機械的點頭。

「那就要一份兒,他家這個一絕。」

夥計離開,梁澤點了煙,「我惦記吃這個很久了,一直沒過來。」

「為什麼?」

「一個人折騰,其他朋友不愛來這種地兒。」

「這種地兒怎麼了?」

「對啊!帥哥!我就喜歡你!越是這種小店越好吃,你一會兒嚐嚐,準保比你那滷煮NB。」

杭航聽着,下巴基本掉了,他説什麼?滷煮?這人的大腦到底怎麼了?跟牛街、跟清真店、跟回民聚點兒説……滷煮?

好麼,話音兒剛落,其他幾桌兒人都往他們這裏看。

「梁澤……」杭航跟桌子底下踢了梁澤一腳。

「嗯?」

「別説滷煮……」杭航用口型説。

「哈?」

「別説滷煮。」

「別説什麼?」

「滷、煮。」

「滷煮啊?嗯,不説,這是清真店子!」這聲兒更大了。

杭航眼看切那位師傅力道加重了==

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帥哥你怎麼了?」梁澤還沒反應過來,看着杭航,腦子一轉,幹了!「我……我很少犯這種錯誤……就是你那……什麼什麼,刺的我。」

「行吧……」杭航要哭了。他發誓,他再喊一句滷煮大師傅能出來提刀砍死他倆。

老店的味道就是差不了,梁澤跟杭航吃了不少,用餐完畢倆人出來,杭航瞪着梁澤,「下回可別跟人清真店裏説滷煮了。」

「明白!我今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哈哈哈……」

「唉。」杭航嘆息。

上了車,路況通暢了,兩人折返。

杭航摸着嘴,倍兒疼,這上火看來是得持續幾天了。

「好吃吧!」

「嗯。好吃。」杭航點頭。

「咱倆真!什麼都能吃一起説一起,除了那滷煮!」

「……」

「誒帥哥,我怎麼覺得你話少了?吃飽了困了?」

「不是。」

「那是?」

「嘴疼……」

「嘴疼?説什麼不該説的了?那也該是我嘴疼吧?我跟清真店説滷煮……莫非這你也能替我挨報應。」

「滾蛋!」杭航氣結,「我上火!」

「啊!」梁澤可算是醒過懵兒來了,杭航上火……他還……拉着他吃羊==

「柚子茶白喝了……」杭航靠在副駕駛上,想着這『約會'無比懊惱,還不如跟店裏耗着呢!——想跟二愣子發生什麼漫,這一行為本身就夠2!

「你喝,回去再喝,沒了我再買給你!」梁澤表決心。

杭航瞥了他一眼。梁澤叼着煙,聽着那《窮開心》,霓虹的光澤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帥氣的五官。罷了,誰讓自己喜歡上這麼一人。

「我真給你買,你別省着喝!」

「……那東西超濃縮的,我喝一年都沒問題。」

「哦,哈哈哈……」

得,你窮開心吧。

路漫漫兮其修遠,拿下二愣子,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這需要遭受極大的摧殘,經歷巨大的神經崩潰,遭遇各種離奇的刺……

小子,你等我拿下你的,我不……

好好先生店主心裏的小惡魔已經拿上三叉戟了==

「誒,帥哥……」

「幹嘛?」

「沒事兒,你不用説話,聽我説就行。」

「説。」

「今天真高興!跟你一起特自在。」

總算有句人話,看來這『約會'勉強能得2分,不至於零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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