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外的風】(全)高甜【作者:星星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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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星腦袋
字數:32,115字
原作於PIXIV(ID:24008955)
「恭喜你哦,新人……噢不對,你已經畢業了,不能這麼稱呼你了……嗯,該叫你……」
名為薩拉託加的艦娘淺笑着輕輕踮起腳,即使這樣身材高大的指揮官也不得不稍微低下一點頭,才能讓前者為其戴上一頂白的軍帽,象徵碧藍航線陣營的金帽徽閃耀着柔和但是足夠引人矚目的光輝。
就像深秋的海風牽扯起無數金黃的落葉,那些來自同一棵樹上的葉片卻有不一樣的形狀,名為薩拉託加的艦娘當然也不只有一名,而雖然同名的艦娘們在容貌和格品質上都大同小異,但也會因為自己以後的經歷在許多細節的地方有諸多的不同,所以人們也一直猜測「海軍學院的薩拉託加」——一般人們這麼稱呼這名相比其他薩拉託加艦娘更加成的薩拉託加艦娘——的過去。
傳説中她是自碧藍航線陣營存在之前就已經存在的「0號艦娘」,是碧藍航線陣營建立的推手與見證者;也有人説她是碧藍航線陣營深藏不漏的大佬,僅憑一柄銼刀就能拒敵於領海外,大概。
總而言之,這名被很多指揮官私底下稱呼為「銼刀怪」卻不減對其尊重的薩拉託加艦娘,明明可以因為長期的貢獻在碧藍航線裏擔任要職,卻最終選擇了擔任一名普通的海軍學院講師,多年來送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優秀畢業生,而今天,顯然「薩拉老師」門下又多了一名前途無量的指揮官。
「……該叫你指揮官了。那麼,恭喜畢業,指揮官。」
小加加輕笑着舉起右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白皙的手指輕輕壓着粉的髮絲,配合薩拉託加那張艦娘毫無瑕疵的含笑俏臉,不像是最後的告別,反而更像是朋友間的俏皮打趣。
「薩拉老師……」
指揮官苦笑着回禮,心中慨萬千,卻張口結舌。
「哎呀,果然你們這些壞學生只有這種時候叫的『薩拉老師』才帶點真情實。」
小加加有些沒好氣地用手撥開被風撫散的髮絲,只不過嘴角的笑意就像海邊不曾停歇的風,撫平了指揮官的內心。
薩拉老師的學生傳着這樣一個傳説,某一屆的學生曾經在目睹了薩拉老師給他們的學長送行後,曾經私下暗戳戳地討論為什麼沒見薩拉老師因為分別而哭泣,其中有人半開玩笑的解釋道是因為薩拉老師是那種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實際上非常涼薄的人。然後那一圈人被偶然撞見並且偷聽的薩拉老師一人賞了一個暴慄,然後沒好氣地吐槽説:
「如果要是每畢業一個學生我都要哭一次,海平面都要淹到學校啦!」
大概是這種有些老成的話和作為妹妹艦的「薩拉託加」一貫俏皮可愛的形象出入嚴重,這句話和背後的故事就這樣伴隨着大家對「薩拉老師」「小加加」「銼刀怪」等等等背景的猜測以傳説的形式傳了下來。
「好啦,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薩拉託加後退了幾步,上下端詳着指揮官的形象,滿意地點點頭。
「你的指揮船已經在學院港口停靠了,走吧,它會帶着你去你即將上任的港區的。」
跟隨者薩拉老師一路從授勳的大講堂走到學院的港口,最後登艦之前,薩拉老師直了身體敬禮,以往一直以嬌小可愛形象著稱偶像系薩拉醬此時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莊嚴與肅穆。
「為了澄淨的大海……」薩拉老師嚴肅地説。
「……為了澄淨的大海。」指揮官也認真地重複。
「那麼,祝你一路順風。」
然後薩拉老師突然笑了出來,又變成了平時那個可愛模樣,「嘛……雖然指揮官的擔子很重,但是你也要學會愛自己才行,以後的工作之餘也要多注意一下身邊人哦?保護海岸線的同時呢,也不要忘記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呀。」
看到薩拉老師又變成悉的樣子,還説着什麼「尋找自己的幸福」這樣有些難以理解的話,已經站在甲板上的指揮官有些無奈地向薩拉老師揮手致意。
而薩拉託加安靜地站在碼頭,舉起的右手纏繞着兩從頭上解下的黑絲帶,與隨着散開的粉髮絲一起飛舞在温柔的海風裏。今天晴波高,即使指揮艦已經緩緩地離開海港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指揮官依然隱隱約約地能看見那一抹粉的剪影。
多年來,薩拉託加老師就這樣站在碼頭目送着所以畢業的指揮官們離開,一個又一個。今天也是如此,直到就連那艘指揮艦都消失在海平面下再也看不見。
……
……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指揮官了,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一滴水珠落在了企業白皙的側臉,微微的涼意讓她回過神,然後企業才發現天不知何時開始有些灰暗。
前世艦船的那些記憶,以及身為艦娘本身對於大海的親和,讓企業深刻地知曉大海的陰晴不定,明明她剛剛走上這片無人的港區時天還一碧如洗,現在鉛的陰雲卻沉甸甸地壓迫在頭頂,彷彿醖釀着一場恐怖的風暴,但是卻又可能在下一刻便無事發生般散去。
自從大海中甦醒時,那些包裹着她身體的洋帶來了命運的啓示,企業就知道自己後續的人生都將和一個註定的人緊緊纏繞。
指揮官。
彷彿本能般知道該這樣去稱呼即將見到的那個人。
可昏黑的雲朵大大阻礙了企業的視線,包括她早已放飛的艦載機,不存在的線條在她和那些放在天空中的「眼睛」牽扯在一起,但卻依然無法搜尋到指揮官的蹤跡。
企業輕輕嘆了口氣,選擇收回了艦載機,畢竟並不知道指揮官會以何種方式在什麼方向到來的她這樣近乎漫無目的探尋還是效率太低。但這並不意味着她就此放棄,排除了一塊區域讓艦載機回來補給,然後再去探尋下一片區域,企業並不準備讓自己和指揮官的初次相遇全部給所謂的「命運」。
即使在那被無數人津津樂道的「命運的五分鐘」裏,企業,她,獲得了命運的垂青。但用「垂青」這種帶有強烈主觀彩的詞語本身就是對命運的否認,而企業不相信命運,所以,哪怕是對被命運指定的指揮官,企業堅持要用自己的雙眼親自去看、去選擇。
列隊歸航的艦載機飛在半空中就變成了一隻神俊的白頭鷹,停駐在企業伸出的手臂,隨着企業放平手輕輕蹭了一下低頭來看的企業的臉,然後就像到了什麼一樣隨着艦裝一起消失,企業輕輕抬起頭。
不知何時,海平線出現了一點隱隱約約的影子,向着港區碼頭駛來很快就能看得清楚,目力極好的企業當然還能看到那個站在甲板上遙望着港區的身影。
遙遠天際與海平面相接之處的鉛沉雲朵卻開始緩緩地褪出了湛藍的天空,金的陽光劃破了黑暗,一開始還顯得有些微弱,但很快就變得燦爛如同傾瀉的黃金瀑布,温柔的光芒淌着像水一樣灌滿了天空與大海,剛剛像是醖釀了一個風暴的陰沉天氣彷彿只是命運開了一個惡趣味十足的玩笑。
企業卻已經無暇顧及什麼天氣了,她微微仰着頭看着從舷梯走下的指揮官。
相比普通人有些高大的身材,筆的碧藍航線海軍制服穿在指揮官身上顯得十分合適,白的軍帽下的面容並不多麼的英俊,卻相當耐看,尤其是那雙黑的眼眸,堅毅卻又温和,走在偏西的頭裏,讓企業有些複雜的內心也隨着寧靜下來。
而指揮官也在看着。
温柔的陽光自寬敞到有些空曠的港口向建築林立的港區核心區蔓延,讓港區的一切清晰無比。
木製結構的低矮宿舍掛着隨風飄蕩的鯉魚旗,在一朵一朵的櫻花叢中時隱時現,棕的屋頂與走廊彷彿落上了一層粉白相間的雪;聖潔的白教堂外壁鑲嵌着金邊,反的陽光甚至比海面的鱗光更加璀璨;而更遠處的大講堂繞着中心的廣場顯現出了明顯的弧形,而外牆上蔓延上的玫瑰與白牆本身同樣光潔。勤勞的土木工程專業的小黃雞大多都戴着安全帽身着反光衣在各種建築與地面上飛舞穿行,一副認真打掃的樣子。
無論如何,在內陸或者學院裏都是隻存在於教材上用作説明的景象,卻這樣生動而鮮活地呈現在指揮官面前一覽無餘,但是指揮官的目光卻只停留在港口。
指揮官看着企業。
黑邊的白軍帽端正地扣在了頭頂,然而被壓着的及白直髮連帶着企業身上的黑風衣都被海邊不曾停歇的風向着一側揚起,翻卷的衣襬時不時還出紅的內底,更顯得一動不動的企業身材更顯拔。敞開的大衣之下的企業上半身着一件有些單薄的白短襯,間靠上的部位繫着黑的帶讓企業身體的曲線更加明顯,而下半身着黑的百褶短裙,一點點雪白的大腿也隨着不安分的裙襬在風中若隱若現。修長的雙腿併攏,踩着一雙黑的高筒靴,足部的鋼鐵鞋面閃爍着金屬的光澤,但鞋底的部卻被塗成了類似船底的紅,這也是部分艦娘們外表上的統一標緻之一。
企業的眼神就像立在風中的她本人一樣平靜,從外表來看是一名英氣十足的美麗女,而指揮官還更深知在這份美麗與帥氣外表之下「企業」這個名字的真正意義,但不知怎麼的,指揮官此時最主要的想法卻還是覺得企業那對淺紫的眸子很漂亮。那抹淺淺的紫很淡,像是藍的天空留在教堂玻璃上轉瞬即逝的弧光,必須湊近了才能看到。
過去在學院裏當然通過教材看過了企業等其他艦孃的模樣,可冷冰冰的圖片和線下直接見面帶來的受卻完全不同。
被染成了金的波伴隨着「唰唰」的聲音不斷沖刷着海灘,或者砸在岩石上化作雪白的泡沫,眼前企業略顯灰白的髮絲也被扯散在風中。吹拂着企業的風也吹拂着指揮官,柔軟的觸擦過脖頸和臉頰,癢癢的讓皮膚都浮現一點凸起。指揮官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可海邊除了海水那股淡淡的鹹腥味之外還能有什麼味道?但指揮官就是聞到了,像是落在臉上還帶着珠清涼的花瓣或者是雨後的青草、泥土、和略顯冰涼的風,明明不該有什麼味道,但指揮官就是受到了。淡淡的馨香化作喉腔間的甜味,不算濃烈卻又無比清晰地盤桓着。
「……你好。嗯,企業?」從企業那雙很漂亮的眼睛裏面回過神,指揮官才後知後覺地打了個招呼,莫名的緊張情緒讓指揮官忍不住又用手壓了壓帽檐。
「嗯,你好。我是約克城級二號艦,企業,向你報到,指揮官……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企業先是行了一個軍禮,然後笑了笑,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眼前這個男人並不多麼耀眼般英俊,但與高大身材形成鮮明對比的温和神情卻相當令人安心,令她天生就有一股親切。
「嗯,可以。」指揮官心情有些微妙地回答,「……謝謝。」
「為什麼説謝謝呢?」忍俊不的企業輕抬着手遮住了弧度變大了些的嘴角。「指揮官,我們還是先去參觀一下港區吧,以後會在這裏生活很久。」
生活……很久嗎?
指揮官的思想有些飄忽,然後對上了企業安靜的視線,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説。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後知後覺的指揮官才帶着企業向港區深處走去。兩個都是第一次來到這片港區的人,便用好奇的視線打量着這片以後他們會一起生活很久的地方。但指揮官仍然有些恍惚,就像意料之外地遇見了企業,雖然一直傳説每一名新人指揮官上任時都會附贈一名企業,但是新人麾下就能有一名綜合實力絕對算航母天花板的艦娘是否搞錯了什麼。而且當指揮官面對這些本來該説是驚喜的發展,才發現自己也確實沒有做好準備。比如説當企業見面時稱呼他的那一句「指揮官」,比如説要和企業要在這裏生活很久……
撲騰騰的小黃雞組成了一條黃的水線,將連着指揮艦一齊運來的各種物資不斷運送至倉庫,留下了字面意義的一地雞,又被圍着白圍裙的另一部分黃雞們打掃收拾乾淨。而當指揮官與企業路過這些黃雞時,它們總會停下來行禮,也不知道以雞翅的構造怎麼做得出來人類的動作,滑稽到有些可愛。
到達港區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大建擴充艦隊。
看着心智魔方化作那些歷史上或者赫赫有名或者不是那麼引人注目的艦娘然後開心的和自己打招呼,指揮官這才有了上任的實。
艦娘們的表現也各不相同。
比如説內華達一出來就相當少見的一邊摟着指揮官的脖頸一邊説着「喲,少年~以後多多指教了!」然而作為妹妹的俄拉克荷馬卻有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毫不在意地把指揮官朝上按,和笑容勉強的指揮官對上視線後才回過神來似的微紅着臉和指揮官打招呼;滿臉聖潔笑容的光輝一手扶着帽檐一手輕輕拉起半透明的潔白裙襬向指揮官行了個淑女禮,但出來大片大片的雪白細膩卻依然令人面紅耳赤;本來該像光輝一樣向指揮官行着皇家通用淑女禮的胡德卻面無表情的抱着站在一邊,因為旁邊的俾斯麥在向指揮官點頭致意後就主動走向了胡德,説着什麼類似於「不計前嫌」「合作」之類的話,如果不是俾斯麥身後咬着指尖笑眯眯的歐親王,想必勸説的效果會更好一點。還有站在指揮官身旁的貝爾法斯特,完美而瀟灑的女僕即使才接觸這個港區,就可以開始幫助指揮官進行着宿舍分配與後續資源的管理……
隨着心智魔方不斷轉化成活生生的艦娘,一時間,大建現場熱鬧無比。而眾艦娘也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指揮官大建,平等的以同樣熱切的態度接着每個新姐妹的到來。當然,也有膽子大的像聖路易斯這樣以「借出好運」為由頭理由調戲指揮官的人,不過當雪風也這麼説之後,是天城掛着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拉過了雪風到一旁安。
繼承了前世經歷的艦娘們在隨後互相認識的過程中也表現出了明顯的相關。
比如説飛龍蒼龍翔鶴瑞鶴在重櫻小圈子裏面打招呼的同時,就有意無意地看着有點遠的企業,一副指揮官都能看出來的相當在意的模樣。至於白鷹的那一圈,幾乎就成了企業的個人簽名會。
而指揮官也看着企業。
看着女灶神圍繞着企業轉來轉去,掛着温柔的微笑卻態度有些強硬的把企業的黑大衣都拉了上去,遮住了企業出來的肩膀;而企業則是輕輕撫摸着靠在自己身邊的聖地亞哥散亂的紅髮絲,潔白的手指在宛如海藻般舞動的髮絲中若隱若現,她似乎有點好奇老戰友怎麼變得有點憨了呢。
「指揮官,大家的住宿都安排好了。」
伴隨着貝爾法斯特到身邊的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站在指揮官身邊輕輕側着頭説:
「還有一件事,請指揮官選一位秘書艦。」
秘書艦,指揮官當然知道這是幹什麼。除了艦孃的本職工作外還要常負責協助指揮官的部分文書工作。當然,這個「部分」相當值得商榷。不乏有艦娘本着為指揮官排憂解難的想法連帶着指揮官的工作也全包了,導致指揮官逐漸變成了吉祥物一樣的存在,為此海軍部還專門發佈了止艦娘參政的規定。
不過曾經關係很好的海軍學姐卻對此嗤之以鼻,「説到底,這不過都是我們夫關上門自己的事情罷了!海軍部想管也管不到……啊,後輩桑……所以我非常推薦首婚貝爾法斯特,完美瀟灑的女僕,你懂的……就是婚後生活有點……」
一邊説着這樣的話一邊錘,明明在學校時還是受很多人追求的強勢漂亮黑長直學姐,結果婚了貝爾法斯特後眼可見的胖了一圈,畢業後再次回到學校都讓好多人差點認不出來,整個人的氣質也從原本的幹練與雷厲風行變成了彷彿中年Ed再起不能的社畜大叔,去酒吧簡單喝一杯酒都要喊酒保加點枸杞大棗的那種,就這還要説自己還想再婚幾個女僕隊成員,最後要把伊麗莎白架空云云的醉話。
搖搖頭將學姐不堪重負的子拋在腦後,指揮官點點頭,而貝爾法斯特順着指揮官的視線看到了企業之後也淺淺的笑了一下,説了句要去清點倉庫之後就安靜地退下。
之後就是很正常的程,給艦娘們更換強化裝備,學習技能,然後再發問卷拜託明石採購裝備,最後又是一個慶祝的歡宴會,一套整下來頭都偏西了。
皇家女僕隊表現出了驚人的素養,利落地收拾打掃好了食堂,而剩下的艦娘們無事可幹,則三五成羣地四處閒逛或者開趴。
而指揮官在處理完首並不算多的工作後也選擇了散步,遠遠地看到碼頭上有一個站在海風裏的背影,正在眺望着已經融入海面一半的落,不是企業還會是誰呢?
「企業,內華達要拉着布萊默頓她們一起開派對,你不去麼?」
指揮官走到企業身旁站定,灰白的長髮被從海岸吹向海面的風散,若有若無地擦在指揮官的手背與脖頸上,癢癢的,而海天相處的夕陽也橙紅如血,彷彿正在融化一般將海面染成了深紅。
「嗯,我想等會再去。」
企業挽了挽髮絲,這個動作給企業增添了幾分對她來説有些少見的柔美氣質,讓指揮官心跳都有點加速。
「指揮官?」企業微微側過頭。
「……沒什麼,女灶神很關心企業啊。」指揮官只能沒話找話。
「唔,因為在以前女灶神就……」突然回過神一樣,企業面有些古怪地説,「……所以指揮官剛剛是在看我的……肩膀?」
該怎麼回答呢?説沒有看吧,可是一開始企業的大衣並沒有很認真地穿好,反而是非常瀟灑地出了雙肩,所以還是看了幾眼的……可要説看了的話……
「嗯……嗯……因為女灶神那樣還是有點在意……」指揮官硬着頭皮轉移話題,「企業在看落麼?確實很漂亮……」
企業一怔,點點頭然後説:「是的……以前很少見到過這麼和平的海上的落,所以想多看看。」
「……做我的秘書艦吧,企業。」
話一説出口,指揮官就有點後悔。在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後,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在使自己語氣保持平靜,結果開口前那次有些明顯的深呼還是暴了本人緊張的心情。
企業……應該察覺到了吧?
指揮官不着痕跡地瞟了一眼身旁的企業,然後又將視線投向正在暗淡下來的海面。
算了……發現了就發現了,當指揮官任命秘書艦那也是天經地義清清白白問心無愧……
「是,指揮官。」
然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企業就是面平靜的點點頭,彷彿只是……接受了一個命令?
「……這不是一個命令哦,企業。」指揮官笑了一下。
「如果這不是一個命令,我也會接受,指揮官。」企業也笑了一下,她轉過身來,伸出一隻手,待指揮官握住後認真地説:
「以後的子,合作順利。」
「嗯,合作愉快。」
此時此刻,最後一點落從兩人相握的手中落入海平線,彷彿是在見證了什麼誓言似的。企業也看着指揮官,看着落的血紅光芒在自己的指揮官身上留下即將消散的痕跡。前世的記憶裏企業看過了無數次的落,但就算是她也未曾預料到,往後的子裏,她會將指揮官的身影連同這份已經悉的不行的景無比深刻地烙印在腦海裏。
……
深夜,指揮官的辦公室。
港區的一切隨着指揮官的到來才慢慢起步,而艦娘們的除了常訓練演習還有各種出擊任務還有裝備強化這樣的後勤瑣碎資源分配都需要指揮官一手抓,白天的行程被各種槍林彈雨滿,稍微輕鬆一點的文書工作也只能留到深夜了。什麼?讓貝爾法斯特這樣的能幹艦娘幫忙?指揮官不願意的原因一是不想像之前的前輩一樣那麼快的墮落,多少掙扎一下,二就是……
指揮官看向右手旁的企業,足夠寬大的辦公桌除了能放下一疊疊的文件之外當然也能容許兩個人一起辦公。
而如今積壓了這麼多的工作,並不能説企業不擅長文書工作,恰恰相反,企業表現出了相當的練,指揮官也幾乎不能做的更好。除此之外,在涉及到港區近海海防、演習覆盤、出擊任務的具體計劃制定等等方面,指揮官還能憑藉曾經豐富的作戰經驗給出很多行而有效的建議,讓指揮官避免了所謂「紙上談兵」的尷尬情形,而在以往,這都需要不斷吃虧再學習的。
某種意義上的少走幾年彎路,更何況企業作為艦娘相當靚麗的外表也能作為工作期間的調劑,偶爾看一眼心情都放鬆不少。
筆尖劃過紙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當在文件上劃下最後一筆,原本被握在手中直立着的簽字筆就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氣神一樣咕嚕嚕地滾到了有點遠的地方,然後被一隻潔白的手撿起放回了指揮官跟前。
「結束了麼?辛苦了,指揮官。」
企業着鬢髮坐了回去,掛着淺淺的笑容看着指揮官,也許也是在為勞累的一天結束而高興。
「嗯,你也辛苦了,企業……其實如果你的事情已經做完可以先走的,沒必要等着我。」
一邊説着,指揮官長出一口氣,也不急着走,反而舒舒服服地癱在了辦公椅上。
「我的工作不止有指揮官你分發給我的那些,協助指揮官完成全部工作也是我的責任,所以我不能先於指揮官你離開。」
一邊説着,企業把自己的座位還拉進了一點,利落地收拾着有些狼藉的桌面。被收攏的文件在桌面上砸了兩下變得整齊,企業搭在座椅扶手上的髮絲也彈跳了兩下,癢癢的擦過指揮官的手背。而即使已經是在坐着收尾的工作,企業的背也依然得直直的。
好像一開始坐在這裏企業都這麼一直着背……不累麼?
想到這裏,指揮官一下子坐正,然後斟酌着語氣小心地説:「嗯……企業……你不累麼?」
「我還好,怎麼了,指揮官,突然這樣子説?」企業雙手的動作一頓,然後將疊好的文件放入文件夾,轉過頭,淡紫的眸子裏面滿是好奇的意味。
「唔,沒什麼。就是覺企業你好像從來沒有那種……有些累的樣子?比如説背一直得好直……我就做不到,話説回來其實配發的辦公椅坐起來還舒服來着,你也沒必要這麼……嗯……緊繃着?」
企業笑了笑,她學着指揮官的樣子靠在了椅背,可依然得筆直的背反而讓企業覺得難受,最後還是坐正。起臉側的白髮併入耳後,企業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
「……習慣了,因為畢竟還在工作……我這樣讓你困擾了麼?抱歉,我還是有些不適應戰場之外的環境……」
指揮官歪了歪頭,看了一眼辦公室落地窗外的夜,然後輕笑着站了起來走向門口。而企業動作卻慢了一拍,剛剛繞了一圈走到了辦公桌前的室內空曠處,指揮官就關閉了室內燈。
「請等一下,指揮官,我還沒……」
然而指揮官只是含笑靠在門口,抱着十分放鬆的樣子,讓企業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今晚的天很好,閃亮的明月彷彿是漆黑天幕漏出來的一個窟窿,清涼的月光就像水一樣從中淌而下,幾縷格外明亮的就恰好從辦公室的落地窗淌入了室內,淹過了企業的身體,攀附在她的白髮上熠熠生輝,像是靈。
那扇落地窗彷彿消失了,原本氣氛總是有些沉重的辦公室內一下子就和遠方的夜連接起來變得有些曖昧,心跳的咚咚聲在汐的嘩嘩聲間都顯得無比清晰。
「現在覺怎麼樣?」指揮官笑容十分閒適,有一種惡作劇成功的覺。
「……指揮官……」企業的語氣有些無奈。
「嗯……放鬆嘛……放鬆……至少現在可是『下班時間』,我連燈都關了……」指揮官臉上掛着促狹的笑,甚至還伸了個懶。
「所以企業你這不好的?突然陷入黑暗環境的時候也很冷靜,我還以為你會召喚出艦裝然後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因為這是在港區……」説着,企業一愣,她輕輕搖了搖頭,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指揮官。嗯……謝謝你。戰鬥和工作之外的生活……我會去……習慣的。」
「記得關門哦。」再次認認真真看了一眼站在月光中的企業,指揮官雙手兜走進了只有月光照耀的走廊裏。高大的背影刻意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甚至顯得有些滑稽,但企業的內心卻頭一次由衷地放鬆下來。
微微低下頭,於是耳鬢的髮絲又一次垂落,企業將其撿在手心,在皎潔的月光裏彷彿真的轉着光暈,異常的柔美。
也難怪偶爾當她抬起頭回應指揮官的視線時,總會發現指揮官的視線落在她的長髮上。
……
「……所以企業,如果我惹女灶神生氣的話,你能幫我説話不。」
港區各項事務已經逐漸走上了正規,但各種工作不減反增。
正是中午的吃飯時間。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的指揮官在發現每次去食堂二十分鐘就能吃完的飯在各種突發因素的干擾下得兩個小時才能解決後,果斷選擇了在辦公室解決。而眾艦娘看着指揮官這麼認真敬業自然也是十分動,力所能及的支持着指揮官的工作,而其中最上心的艦娘之一……就是女灶神。
「絕對沒有因為企業也和指揮官一樣沒辦法好好吃飯的原因哦。」
一邊這麼笑眯眯的説着,女灶神為指揮官送來了午飯。
「……女灶神其實很温柔的。」企業抱着和指揮官形制完全不同的飯盒,放緩的語氣讓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微妙。
「女灶神上次生氣也只是因為阿貝克隆比偷吃她做的便當而已……」
「本不是簡單的偷吃好吧……」指揮官頭疼的了額角,「阿貝克隆比吃完當場就吐了,然後還把剩下的偷偷倒進了給皇家艦娘們準備的炸魚薯條裏面——天啊,就連英國人都吃不下去的東西!而且廚房還能爆炸來着……怎麼會有人想試試把魚雷做成天婦羅啊?」
「算了,畢竟是女灶神的一片心意,而且確實能吃……企業,我們……」
指揮官嘆了口氣,向面愈發古怪的企業看過去,卻突然眼神一凝。
「……咋回事?為什麼你的餐盒和我不一樣?」
「不……包裝不同而已……」企業少見的有些慌張,更讓指揮官發現了事情不對勁。
「讓我看看!」
指揮官飛撲過去雙手抓住了飯盒,然後被反應靈的企業迅速抓住了另一邊,結果兩人就開始拔河。
正常情況下貧弱無力的人類當然無論如何也無法反抗心智魔方成,然而在辦公區域既不能召喚艦裝企業也害怕太用力傷到指揮官,所以現在的局勢尷尬的僵持着。然後因為兩人在用力,飯盒的盒蓋都鬆動掀起了一些。
「……還説沒區別!我都聞到味道了!」指揮官嚷嚷道。
「……因為我的這份是貝爾法斯特小姐做的。」猶豫了一下,企業決定實話實説,並且飛速地補充道:「其實當指揮官你決定暫時不去食堂用餐時,不只是女灶神。逸仙小姐、貝爾法斯特小姐……很多人都很關心你。但是讓大家一齊來會亂套的,所以最後決定,嗯,輪班。」
「也就是説不用天天吃,那還行……也不對啊!按理來説不應該是女灶神優先給你做飯麼?」
指揮官直勾勾地盯着企業。
「……企業……你是我的秘書艦對吧……」
「但是這種不在職責範圍內……」
「但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麼女灶神只給我一個做飯!」指揮官一副不拖人下水就難受的醜惡嘴臉。
「嗯,那個。因為女灶神太關心我了,從報道那天開始,無論是我吃飯還是穿衣她都會很擔心。恰巧作為秘書艦我也不想去食堂用餐,所以……」
「所以……」指揮官的眼神愈發不善。
「……所以我和女灶神説,嗯,希望她也多照顧一下指揮官,畢竟你才是港區的領導者。」
……
總而言之,當意識到被企業或多或少坑了一把之後的指揮官二次嘗試搶奪企業的便當失敗後,終於放棄了掙扎。
宛如接期末考試般忐忑不安地解開飯盒,指揮官本來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團不可名狀之物,結果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扭曲……怎麼説呢,有種工業化的美。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塊呈現淡黃的茶且微微透明的長方體,像是秋季盈滿了的蜂巢橫切面或者説是香蕉樹主切開的中心區域。竟然意外地有食慾,而且目測長寬高的比例差不多在9:4:1?太奇怪了,這可是食物誒……應該是食物吧?反正出了直尺擦乾淨之後在企業一言難盡的目光下比量了一下,居然還是一樣的比例。
總而言之,女灶神,這個女人用堪稱狂妄的方式無情地向指揮官展示着自己的廚藝。
至於這塊……蛋白塊?應該是蛋白塊的東西旁邊還有兩個近似正方體的東西,相對來説正常了一點,能讓指揮官大致猜測到材料。
位於右上角的是一個白的正方體,看表面凹凹凸凸的樣子有點像是大米制品,但是完全沒有完整的米粒形狀,硬要説應該算是水稻種子的屍塊。下方看表面紋理和深綠的顏倒是能看出來是蔬菜糰子,但是做成正方體的樣子也側面表現了廚師內心已經扭曲成比鍊金城市的下水道還複雜的模樣。
猶豫了半天還是下不去手,指揮官面無表情地轉過頭:
「……你一直看着我我會吃不下去的。」
「嗯……我覺得還是我看着會保險一點,如果您……出現了什麼問題的話。」
好吧,能讓身經百戰的企業對指揮官的稱呼從你變成您的居然只是因為要去挑戰女灶神的便當,指揮官突然覺得也不是不能試試,更何況,其實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離譜的樣子。
想來想去,指揮官決定先試試這個正方形的飯糰,畢竟無論如何單純的飯也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吧。
因為被做的過於細碎,指揮官乾脆用勺子舀了一口,結果發現……
什麼都沒有。
字面意義上的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是舌面和咀嚼帶來的牙齒阻讓指揮官知道自己的的確確是在吃什麼東西,那麼這團物質已經理論上無限接近於車庫中的噴火龍一樣的事物,讓指揮官懷疑自己是否正在進行為名吃飯的活動。無論是應該有的澱粉被水解成葡萄糖的甜味亦或是米粒原本應該有的軟糯口。甚至指揮官在咀嚼時都在懷疑咀嚼這個動作本身到底是不是有意義的,牙齒是否起到了磨碎食物的作用?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指揮官甚至都不知道嘴裏這團物質此時是否咀嚼到位。就像學者們知道夸克之內還有更加廣闊與神奇的存在,可是受限於不夠先進的技術對近在咫尺卻無比遙遠的秘密隔着有生之年沒有希望突破的屏障,像是一個在寒風中蹣跚的旅人,去叩開一扇永遠不知道能否打開的門。巨大的虛無如水一樣淹沒了指揮官,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浸入了海底,原本遠處的聲都隨之出現在了頭頂,伴隨着逐漸加重的窒息逐漸遠去……
「咳……咳咳咳!」
突然,喉嚨間傳來強烈的阻,指揮官立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好在有一旁的企業遞過來的白水。
仔細想想,應該是女灶神擔心指揮官吃飯不仔細咀嚼因此把米飯得粉碎,結果導致米粉和唾混合成了扭曲的團狀物,差點把指揮官噎死,但也因禍得福的讓指揮官從那種幾乎要把人沒的孤獨中甦醒過來。
簡直是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的便當,甚至還附帶神損傷!
指揮官劇烈地了幾口氣,反正主食是不準備再動了。那個據説是蛋白塊的東西也透着一副詭異的樣子,再試試蔬菜吧,清水煮就最健康了,應該不會有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相信女灶神,再吃一口就不吃了,也算仁至義盡了。
用筷子見縫針地將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菜葉挑開,即使指揮官心裏不斷地安自己這就像剝粽子一樣,但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自己給木乃伊寬衣解帶的情形。
綠的蔬菜看起來倒也正常,指揮官嗅了嗅,倒也沒什麼味道。
如果吃起來和飯差不多倒也沒什麼好怕的……
一邊想着,指揮官將筷間的蔬菜放入口中,然後,動作頓住了,隨後又不信地咀嚼了很多下,表情十分彩。
正常的水煮過後的蔬菜味道,夾雜着濃郁水汽味道的淡淡菜香味,在指揮官的舌頭經歷過彷彿一片空白的味覺地獄之後突然接觸到貨真價實的「味道」,彷彿舌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地躍動,突然豐裕的味覺直接在口腔裏面爆開,水汽退散之後濃郁的草香味幾乎也同時出現在了鼻腔,一陣一陣地直衝天靈蓋。強烈而新奇的受讓指揮官頭皮發麻,卻從心底泛起一股莫名而強烈的喜悦,嘴角壓抑不住地向上勾起,心臟砰砰地加速跳動,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彷彿要飛起來了一樣。但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指揮官一邊思索着一邊繼續字面意義上的咬牙切齒,讓腮幫子都疼了起來,甚至能到臉部肌的肌都隨着過於用力有一種拉絲的覺,表情猙獰無比。
宛如一家開了十幾年的小飯館後廚也用了十幾年的破抹布一樣的堅韌口,堅硬的牙齒和強有力的咀嚼肌都無法撕破這經過女灶神宛如鍊金術一般加持過的植物纖維,像是驅逐們軟綿綿的主炮出的雜♡魚炮彈在戰列大姐姐們宛如嘆息之壁的裝甲上無力地擦出一片火花卻最終跳彈的可憐情形。
指揮官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雙手用力着僵硬的面部,將猙獰的表情成風輕雲淡的模樣,然後默默地接過了企業遞來的紙巾,將老抹布吐了出去。
最後指揮官將目光投降了最後那塊最為扭曲的蛋白塊,讓指揮官改編之前只嘗兩口決定的已經不再是食慾這麼淺薄的東西,何況也沒有,而是好奇,對未知的好奇。宛如數百年前寧肯啃着能被當做武器的黑麪包和餅乾都要去探尋地圖上未知區域的探險家一般,強烈的好奇壓倒了死亡的恐懼。
一不做二不休,指揮官乾脆用勺子挖了一大塊,閉着眼睛捏着鼻子灌進了嘴裏。
指揮官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冷。
聖誕節的夜晚好冷啊。
大雪已經不再落下,舉目可及的世界銀裝素裹,卻一個行人也沒有,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只有赤着腳走在街道上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在積雪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小小的腳印,彷彿她就是天地間唯一在活動的事物。
沒有行人,自然也賣不出去火柴。冷極了的小女孩只好尋找到一個角落,慶祝聖誕節的人家的燈火也只吝嗇地出來一束,照在早已麻木的身體上卻比雪還要冷。
奄奄一息的小女孩用凍僵的手艱難地劃燃一火柴,在渺小而微弱的火光中,旁觀視角的指揮官看到了自己迄今為止的一生。
在一個温暖而濕潤的環境裏面慢慢長大,然後呱呱墜地,再大聲哭泣着被穿着白衣服的人高高地舉了起來,周圍的人卻都盯着你發笑。然後就是平平淡淡地長大,上學,和一些人關係很好,和一些人關係不好。但那也不重要,最後考上了海軍學校,印象最深刻的都還是報道時家人們既捨不得又釋然的表情。然後經過了幾年的學習,終於能成為了夢想中的指揮官……
恍惚中,身體輕飄飄的宛如枕着雲朵的指揮官看到了一對漂亮的淺紫眼眸,宛如破碎的紫羅蘭似的顏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自責、愧疚……
……是天使啊。
指揮官下意識地伸手去觸摸,想要戳破這個過於美好的夢境,結果手心傳來貨真價實的温熱。
四周翻騰而扭曲的線條逐漸減弱,企業那張美麗的臉頰逐漸清醒。
「……指揮官?!能聽到我説話麼?看我的手指,這是幾?」
「……嗯……1?」指揮官還有些懵懵懂懂,覺腦袋輕飄飄的,天靈蓋彷彿消失了一樣冒着涼氣,周圍的場景仍然有些扭曲而象,但清晰的場景也越來越多了。
這個時候指揮官才發現自己和企業正處於辦公室內的大空地上,然後自己的姿勢……大概是枕在企業的膝枕上?
然而還不待指揮官細細受,就突然眼前一花,然後整個人都被企業公主抱了起來。然後企業一腳踹開虛掩着的辦公室大門,飛快地向衞生間跑去。
一路上覺到內臟都要被癲均勻的指揮官頭更暈了,還不待指揮官詢問,企業就拖着指揮官的身體到馬桶前,然後一隻手捏開指揮官的下巴,另一隻手修長的中指食指併攏在一起,然後伸入指揮官的喉腔用力一扣……
……
已經完全回過神來的指揮官臉慘白地雙手捧着温水癱坐在辦公椅上,一旁的企業神有些愧疚,猶豫了一會,她説道:
「……抱歉,指揮官,我該温柔一點……」
「咳……沒事……」咳嗽了幾下,喉嚨被企業催吐時太過用力的力度得生疼,讓指揮官面更加慘白,讓企業投來的視線除了濃郁的愧疚外還夾雜着心疼。
「沒事……喉嚨疼一點和丟了命哪個更壞我還是知道的……而且企業你也是為我好,艦娘嘛,身體素質好一點很正常,下次注意……下次吃女灶神的飯我會……更小心一點……」
是的,雖然不知道食物中毒是否會引發幻覺啊之類的東西,但是剛才的情況足以説明女灶神和後勤補給至少一個有問題,一會還得去檢查一下,不然要是也有其他人或者小黃雞和貓貓食物中毒也不好。嗯……話説回來,艦貓應該不會吃小黃雞……吧?小黃雞能吃麼?
輕輕打了自己一下,把無聊的想法拋到腦外,指揮官忍不住嘆了口氣,了空空如也的腹部。明明什麼都沒吃,結果還被催吐,本就沒裝什麼的胃部更加空空落落,彷彿整個人都被挖空了一樣。
「指揮官……一起吃吧?」
就這麼恰到好處的,企業拉着自己的辦公椅坐了過來,然後雙手捧着掀開的飯盒。貝爾法斯特親手做的便當果然不愧完美與瀟灑的女僕之名,明明只是便當卻硬生生的讓指揮官生出一種彷彿看到了濃縮版的滿漢全席一樣的覺,哪怕已經變得温熱,但散發出的誘人香味依然讓指揮官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那就……一起吃吧。」
指揮官頭一次吃飯的時候也這麼緊張。
不算大的便當分成了兩塊區域,指揮官和企業都在屬於自己的那塊區域裏面小心翼翼地用餐,伴隨着被刻意壓抑到近乎沒有的咀嚼聲,把指揮官的汗都吃出來了。
有意或是無意,指揮官在夾菜的時候頭輕輕和企業碰了一下,然後指揮官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緩解脖頸的酸澀同時看向了企業,而企業也面如常地看着指揮官,還輕輕側了側頭。
便當很快就在有些曖昧的沉默中吃完了,指揮官擦擦嘴站起身説:「我要去食堂檢查一下後勤,企業你就不用來了。」
而收拾餐具的企業一怔,她搖搖頭説:
「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嗯,指揮官你先走,我收拾完就跟上來。」
指揮官點點頭,帶上門就先出去了,腳步少見的還有些慌亂。而企業在收拾好桌面後卻也不急着起身,稍微放鬆着靠在椅背,一隻手撫摸着額角,那是剛剛和指揮官碰到的地方,然後盯着指揮官離開的方向輕輕笑了起來。
……
「指揮官,我真的也要參加演習麼?好痛的。」一旁的阿貝克隆比把主炮豎在身邊,一隻手拉着指揮官的衣襬,可憐兮兮地説。
「是你的胡德『阿姨』打你疼,還是演習的炮彈落你身上疼?」站在碼頭觀戰的指揮官笑眯眯地了阿貝克隆比的頭,眼神中出一股看到得罪了自己的熊孩子遭罪的愉悦。
「我都聽到了。隨意將一位淑女編排成一名有暴力傾向的人似乎不太好呢,指揮官。」一旁的胡德沒好氣地説道,然後她走上前到阿貝克隆比的一旁,拉着阿貝克隆比離開。
「……企業他們演習就要結束了,該我們了,阿貝克隆比。多、多、指、教啊,小朋友。」
淑女咬牙切齒的聲音裏面多少帶點個人情緒。
不過這也不能怪胡德,熊孩子是可以原諒的,前提是可以被原諒。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了帶有致幻蘑菇並且在食堂沒人時溜入後廚並且將其剁碎煮了準備喂艦貓的阿貝克隆比就無法被原諒了。然這個行為及時被給貓順的逸仙阻止了,但是那套烹飪過毒蘑菇的廚具卻恰巧也被女灶神用來做便當,上面附着的神經毒素就因此進入了指揮官的身體。即使經過多次涮洗,殘留在便當內的致幻物質已經相當稀少,但還是讓指揮官成功吃出了走馬燈。
闖下了滔天大禍的阿貝克隆比自然是需要嚴加看管的,在否定了提着剔骨刀的女灶神説「這孩子可以煲湯」的提議後,眾人們一致認為是因為作業太少的緣故,並且現在港區也發展了起來,也是時候把教育小朋友提上程了。
年輕的孩子們沒有捱過毒打,自然相當反對暴的一刀切,可是捱過鐵拳之後就温順了起來,而為了保證威懾,最出頭的當然要被狠狠敲打,因此接下來指揮官拿着望遠鏡欣賞着阿貝克隆比在企業的狂轟亂炸下上躥下跳的場景。
指揮官第一次在可憐的阿貝克隆比身上看到了她小臉煞白的模樣,舉着381MM主炮的身影在企業航彈炸出的水花中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演習當然不會用實彈,可是被砸到的痛楚還是很難受,更別説濺起的水花一打整個人從頭到尾都是濕的,狼狽的不行。
看口型似乎是在大呼小叫的的阿貝克隆比被打的已經找不到北了,舉起來的艦炮也只是在單純的胡亂開火,炮彈甚至都快飛到胡德臉上去了。而金髮的皇家淑女本來在企業飛機的進攻下還要保證瞄準的準確就很困難,還要躲避來自隊友的暴擊,指揮官甚至都能看到胡德白皙的額頭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然後指揮官的視野逐漸轉動,看向另一邊的企業。
出於節省時間的原因,將測試企業這樣的主力艦孃的極限戰鬥能力和常的戰鬥訓練結合在了一起。所以現在的演習內容就是企業和其他艦娘進行1V1車輪戰。當然,本以為帶上個戰鬥力為0的阿貝克隆比不影響什麼,可沒想到舉炮炮的戰鬥力是負數,讓本就狼狽的胡德阿姨處境更加雪上加霜。
而另一邊的企業相比之下則顯得有餘裕的多,筆直的身影踩在海面上彷彿入石中無法被拔出的劍,炮彈落在衣襬與長髮翻飛的企業周圍不斷炸出高高的水柱,卻不能讓企業將視線投過去一眼。她只是冷靜地注視着正在做機動動作的胡德,計算着落點的同時控着艦載機不斷壓迫着胡德的身位。
冷靜到近乎冷酷,而企業已經保持這個狀態高強度演習了多久?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指揮官放下望遠鏡看了下手錶,然後轉頭對疊着雙手侍衞在一旁的貝爾法斯特説:
「夠了,數據記錄到這裏,這次演習就這麼結束吧。」
「好的。不過指揮官,現在的戰鬥烈度還沒有達到大家的承受上限,數據的不準確會比預期高一點,在後的出征與軍事委託的計劃安排上都會有更多限制。」白髮的女僕輕點點頭,一邊有條不紊地安排着各種文檔分類歸納的事物,一邊説。
「不重要。這點誤差和限制還是可以接受的……讓大家生活的更幸福和讓港區發展其實並不衝突,而且前者的重要也不比後者更輕微。」
貝爾法斯特沒有再説什麼,只是輕笑着點點頭,然後拿來了巾,和指揮官一起去接演習結束的企業胡德一行人。
雖然艦娘們可以在海面上戰鬥,但是無論如何被打濕衣物和頭髮總是不可避免的。比如説現在,渾身濕漉漉的阿貝克隆比像樹懶一樣掛在同樣濕透了的胡德身上,兩人原本燦爛的金髮都緊貼着額頭,看起來有些狼狽。
「嗚……指揮官!!!」還未走近,阿貝克隆比就從胡德的懷中跳了下來,然後跳進了指揮官懷裏。
「企業姐姐好可怕!胡德阿姨好可怕!嗚嗚嗚指揮官我錯了我再也……再也不……總之救救我啊指揮官!!胡德阿姨説下次演習還要帶上我……救命啊!!!」
阿貝克隆比縮在指揮官的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濕濕的像海藻一樣的頭髮不斷地蹭着指揮官的臉,然後指揮官就到自己懷裏一鬆,阿貝克隆比被胡德捏着領子提了起來。
「身上濕的就不要跳到別人懷裏去。」胡德沒好氣地用巾擦拭着阿貝克隆比濕漉漉的身子,後者的小臉在胡德的雙手中不斷的扭曲變形。「謝謝,貝爾法斯特……你別亂動!」
「職責所在。」貝爾法斯特只是笑眯眯站在胡德身後擦拭着胡德的長髮。
「……胡德姐姐!!輕一點……咕……嗦不來話惹!要死……」
「現在不叫『阿姨』了?」
沒有去管鬧騰的阿貝克隆比與藉機小小報復一下的胡德,指揮官向企業,然後將巾遞了過去,輕聲説:
「擦一擦吧。」
企業微微一怔,不動聲地瞟了一眼被半蹲下來的胡德抱在懷裏捏扁捏圓的阿貝克隆比還有擦拭着胡德長髮的貝爾法斯特,沉默地點點頭。
「……覺怎麼樣?」
接過企業遞來軍帽的指揮官突然發現自己無事可做,沒話找話的同時只好看着企業的背影。而一旁胡德恐嚇安倍克隆比的笑鬧聲則襯着指揮官和企業之間氣氛有些尷尬。
指揮官突然意識到什麼,卻不好開口。
「……指揮官,幫我擦頭髮吧,後面的頭髮我夠不着。」
然而企業也沒有理會指揮官的問題,這在企業迄今為止的秘書艦工作中還是頭一次,即使什麼也沒説但其中微微透的些許不滿更讓指揮官慚愧的像給自己一巴掌,所以指揮官趕忙接過了企業手中的巾。
近海的風並不算大,但銀白長髮的下半部分還是被徹底打濕了。
該用吹風機的吧?
指揮官突然懷疑自己行為的合理,可看了眼朝着自己遞來微妙目光的貝爾法斯特,出於對完美女僕長的信任,又隱隱約約覺得擦頭髮……不只是擦頭髮這麼簡單?
「企業……辛苦了啊。」想了想,指揮官試探説到。
「嗯……演習強度其實很有限,我覺得離我的極限還有點遠。」
企業搖搖頭,反而又突然開始回覆指揮官最開始問出的問題,結果重新把話題踢回到冷冰冰的工作範疇上。
企業緊緊抿着嘴都,心裏有些羞惱,順着髮絲傳來一陣一陣撫摸似的受讓企業身體都緊繃着,無從安放的雙手只好一隻手抱着,一隻手無意識地扣在口,想説什麼又不敢一樣。
在沉默中,指揮官一隻手拖着捲成一束馬尾的長髮抬高,出了企業白皙的脖頸,然後用巾握着從上至下擦拭。由於靠的有些近,拖着馬尾的手背甚至能到企業散發的温度,若有若無,讓指揮官的手臂都因緊張而僵硬。
「指揮官……」
「啊?嗯!怎麼了……」
其實企業本來想提醒指揮官攥得有些用力,扯的她有些不舒服,但是指揮官甕聲甕氣的回覆卻讓企業有些忍俊不,打消了本來想説出的話語,最後只是變成了另一個簡單的詞語。
「……謝謝。」
「應該的……畢竟企業頭髮真的很漂亮……我是説企業這麼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
徒勞用大聲掩蓋自己不知不覺就吐出來的心聲,就連不遠處的貝爾法斯特三人都好奇的看了過來。指揮官的手都僵住了,緊張地盯着企業,彷彿沒做作業等待老師審判的小孩子。
明明還是晴朗的正午,企業的臉頰卻微微倒映出了淺淡夕陽的顏。企業下意識地想抬起手散耳側的鬢髮,卻忘記了自己大部分發絲都還被指揮官握在手中。於是企業抬起的手只好尷尬地劃過自己微紅的臉,指腹傳來的温度不斷地提醒她現在自己有多狼狽。
於是企業放下了手抱在前,然後微微側過臉,讓指揮官剛好能看到一點企業眼角的輪廓,這也是身體僵硬的企業能做出最大幅度的動作,她的頭髮還被握在指揮官手裏。而企業又對這個自己主動要求的行為到了有那一絲絲後悔,難以言喻的微妙心緒充斥在心間,鬼使神差的,企業問出了一個現在立刻就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那指揮官喜歡麼?」
喜歡麼?喜歡什麼?現在這種情況當然是在問頭髮吧,當然很喜歡啊?可是要問為什麼的話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可就是……很喜歡。而且,如果問的不只是「頭髮」的問題,還有「別的」呢?不不不,人生三大錯覺什麼的還是少來一點比較好。
指揮官只是用手指分開企業絞纏在一起的髮絲,卻什麼也沒説。
「指揮官?」企業卻有點不依不饒的樣子。
「嗯。」指揮官悶悶地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説:
「喜歡的。」
陽光很燦爛,以至於讓側過頭的企業不由得微微眯着雙眼才能適應海面上轉的破碎金光。然而總有那麼幾縷過於幸運的光束淌入企業淺紫的眸子,目光的閃動之間彷彿眼底盛開了花。
自己在笑麼?企業的指尖劃過微微勾起的嘴角。真是的,該忍住的啊。
「我也……很喜歡。」
聲音很輕很輕,就像風一樣。
……
由於漫長的海岸線和保護遠洋航線的目的,一片海域駐紮的港區數量其實比想象中要多,不同港區之間協同作戰的需要也註定了指揮官與指揮官之間必須建立一定的聯繫。因此,在形勢鬆緩的情況下,不定期的會有氣氛輕鬆的派對邀請着各位指揮官前來。
「指揮官,這還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出來呢。」
坐船到達目的地,企業和指揮官並肩而行,一邊和指揮官説話,一邊頗有興致地打量着和自家港區裝修風格完全不同的地方。雖然現在港區已經完全步入正軌穩中向好,但是前期的大量工作讓指揮官幾乎一直呆在自家港區,偶爾出出委託的艦娘們可能走過的路都比指揮官要多,而現在能和指揮官一起出來散散心也讓企業由衷地到高興。
「嗯,因為這次是一個前輩升軍銜,成為準將。工作內容從原本只負責一段海岸線變成了總領一整片海域作戰與相關事務,所以也接着這個機會邀請一下所有轄區內的指揮官都來了。」
説着説着,指揮官嘆了口氣。
「是指揮官以前海軍學院的前輩麼?」企業有些好奇,在來的路上,她已經看到了其他港區的大黃蜂約克城或者……企業,猛然看上去彷彿另一個自己,但是仔細觀察卻能看出明顯的差異,相當微妙。
「嗯……是的,是個好人,但是也有些麻煩……來了。」
「哎呀,後輩桑~你可終於來了,哼哼,你知道報到時遲到的下場麼?」
企業看向聲音傳來的前方,然後就看到了自己指揮官口中那個有些「麻煩」的學姐。
在女中相當高挑的身材,相比企業都毫不遜。而且擁有一頭相當令人矚目的黑長直髮,身着筆的女版海軍制服,顯得十分英姿颯,而鼻樑上搭着一支黑的半框眼鏡又讓本人的凌厲氣質稍微收斂了一些,多了些文案工作的氣質。
「學姐好……什麼報到,這不就是個同學會麼。還有,學姐,別低着頭,雙下巴出來了。」指揮官有氣無力地敬了個禮。
而悄悄落後指揮官半個身位的企業則默默地觀察着來者的反應。
「學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抬起那張放在人類中相當漂亮的鵝蛋臉,然後彷彿強調似的用手正了正本就戴得很穩的軍帽,然後手指指着肩膀上金閃閃的標誌。
「這是什麼?」
「……准將軍徽,恭喜學姐。」
「學——姐?」
「恭喜長官!」指揮官啪的一下立正,讓企業都稍微吃了一驚。
「哈,現在知道叫我長官了?不然你以為我什麼要低着頭走過來,准將的軍徽你都能忽略啊?你小子……遲鈍的比沒提起裙子就亂跑的老女士厭戰還慢。」
黑長直學姐嫌棄地揮揮手就當回禮,然後看向了指揮官一旁的企業,眼睛一亮,很高興地揮揮手。
「你好呀~」
「……您好。」
「哎呀不用這麼拘謹,你是這傢伙的艦娘,那咱都哥們……喂,這位你不給我介紹一下?」准將大人笑靨如花地衝企業擺擺手,然後看向指揮官説出了後半句。
「啊?嗯……企業?」指揮官遲疑地説。
黑長直學姐的拳頭捏緊又放鬆,她深一口氣,沒好氣地説:「我需要你告訴我她是企業?我是在問她和你什麼關係!來,我給你演示一下……咳咳……」
説着,學姐往身後一指,然後指揮官和企業順着看過去,正是在宴會大廳裏不慌不忙安排皇家女僕團行動的貝爾法斯特。
「介紹一下,拙荊。」
然後指向給先到的其他人分發紅茶的普利茅斯。
「我……咳,才婚不久的,嗯,內人!」
然後又指向正侯在不遠處,拿着一件外套盯着這裏滿臉擔心的天狼星和黛朵。
「這是賤內……不行,這樣叫總覺在罵人……哎呀,總之都是我老婆。」
然後在企業和指揮官心裏已經被視為人渣的准將大人轉過身,自豪地説:「嗯哼,就是這樣!懂了麼,我在問你和企業的關係……你這什麼眼神?」
指揮官高速眨眼稀釋了眼中看垃圾的情緒,然後目光純真地説:「所以學姐是婚了整個女僕隊?倒是很符合我對學姐的想象。」
「哎呀,沒有全婚,大概一半吧……因為女僕隊的大家寵我嘛~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長胖……」説到一半,學姐突然反應過來皮笑不笑地説:
「……我是在問你和企業的關係。」
指揮官轉過頭看了眼企業,而正巧聽了這話的企業也看向了指揮官,兩股視線相一觸即散,但指揮官依然能看到一點點羞澀似的逃避。
指揮官心中嘆了口氣,本來這次帶着企業來參加宴會也是因為想要增進和企業的關係,但被學姐這麼宮似的詢問,反而有些莫名的尷尬了。
「企業是我的秘書艦。」
中規中矩完全沒有破綻的回答,但是能幹到准將協調不同港區之間關係的指揮官都和人差不多,准將大人當然能看出指揮官和企業之間不上不下的那點曖昧。
於是黑長直學姐嘴角輕輕扯起,然後直勾勾地看着指揮官,調笑道:
「所以是一位艦娘都沒婚麼?薩拉老師給的那個不要錢的戒指沒用出去是吧?那你有什麼心儀對象麼?沒有的話需要我推薦一下不?」
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的丟過來,就連一旁的企業也投來有些在乎的視線,隔着禮服在身體上留下熾熱的覺,指揮官卻繃着臉不做回答,機器人似的往宴會大廳走。之前已經到了的客人也看見了指揮官一行人,遠遠的招手打招呼。
而學姐則彷彿沒有看到指揮官的表現,揹着手走到了指揮官身前,轉過身子揹着走,一邊打量着指揮官和企業的神情一邊用手攏着被風吹得過於散開的黑髮絲,掛着耐人尋味的微笑。
「所以是還沒想好咯……過來人的意見是貝爾法斯特或者光輝,標準的賢內助,而且幾乎沒有比她們更怎麼説呢……完美……的伴侶了。説到底,『指揮官』這個職位需要我們拼盡一切去工作的時間很少,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是在頂着這個職稱在生活而已。嘛……如果不喜歡我提的,也可以選別人,不過記住一個很重要的標準就行了——要選格好的適合過子的,別因為誰誰誰厲害很強就選了,有一説一,戰鬥力再高戰績再好對於能否成為婚姻對象完全沒有參考意義……隔壁港區那個誰你知道吧?首婚是羅恩,也是唯一一個我邀請了然後缺席的人,嘖,希望人沒事。」
黑長直學姐一邊信口説着一邊左顧右盼,時不時還踮着腳轉個圈,表現得比起准將更像是個才畢業不久的小姑娘,而且看到指揮官的表情,還有些變本加厲地説:
「説到底,作為指揮官你的選擇權是很多的,不然為什麼作為『指揮官』的我們普通的婚姻法對我們不起作用呢?尤其是身邊圍着的艦娘長的一個比一個好看,如果選了一個下了戰場就什麼也不會,格也很普通甚至沉重的人結婚……會很痛苦的。」
指揮官的表情卻很難説的上算好,沒有接學姐的話和企業一起沉默地跟在其後,氣氛略顯尷尬。
到了宴會的門口,准將大人非常沒有形象地趴在門框上朝裏面招手,然後轉過頭説:
「嗯,先去二樓和其他人認識一下吧,讓你的秘書艦在大廳等會。主要是害怕一會派對一開始太亂人都走散了認不全,放心,大家的艦娘都在大廳先休息着呢。」
指揮官點點頭,然後轉過頭看着身旁的企業。
「那我先上去了?」
企業只是沉默地點點頭,然後什麼也不説地越過了指揮官的身側,而指揮官也能瞟到企業一直繃着臉抿着嘴,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指揮官想説什麼,卻還是跟着收斂了笑意的學姐上了二樓。
和以後負責同一片海域工作的同事們混了個臉,大家的態度不遠不近的恰到好處,畢竟比起和人類之間際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注意事項,果然還是和自家艦娘相處來的舒服。所以在參會人包括組織人都想着儘快結束的念頭下,大家只是簡單地換了一些情報和洽談了一些你有我無的物資換就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結束後,指揮官靠在二樓向外的台,找了一個既可以看見一樓大廳景象又能吹到晚間涼風的位置。
這個形式鬆散的派對理所應當地艦孃的數量佔了多數,所以大部分的談和際也只是發生在艦娘們之間。當然,也有不少因為艦娘之間聯繫而產生際的碧藍航線指揮官們,談笑之間倒是比之前·還要熱切一些。
企業在幹什麼呢?
在場有很多個企業,但是指揮官卻能理所當然地區分出自己的艦娘是哪一位。指揮官看着那個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企業,心裏知道自己應該下去前往陪同,但卻又莫名的有種緊張帶來的疲憊,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前往港區的那一天。
現在下去的話,能説什麼呢?
比起在一開始初遇的時,稔之後反而有些之前能毫不在意説出的話無法再很輕易地説出去了,想要説出的言語被心裏重重的擔憂扯在了喉舌,堵住了想要訴説的嘴。所以腦海中充斥着許多想法的指揮官在構思了很多場景後,居然有些不敢向企業搭話,只是背靠着台的半身圍欄,默默地注視着。
「哎呀,你在這裏啊~」
台門後傳來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在如同糊上了水霧一樣模糊的喧鬧背景聲中顯得十分明顯而悦耳。
摘掉了軍帽之後的准將大人一下子就顯得嬌小了,披在身後的長髮有些紛亂,卻多了更多的生活氣息,手中捏着兩個高球杯,之中的酒像是接了杯室內柔軟的燈光那樣呈現微微閃爍的金黃。
「喝點?」
指揮官只是簡單地抬抬手接過了遞來的酒杯,然後保持着視線的不變輕輕地抿了一口。
啤酒。
「……雞尾酒杯裝啤酒,真有你的。」指揮官扯了扯嘴角,輕輕抬起手向靠在另一邊台欄杆上的學姐舉了舉,然後又喝了一口。
「裝什麼不是裝?當初在學校裏喝的酒還是託我的關係才帶進去的,然後不夠喝的時候我還記得你們拿着那些所謂教你喝酒的書看上面的圖片解饞。」學姐翻了個白眼,似乎是在表達對某些人和事的不屑,隨即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忍不住笑着説: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身為指揮官應該時刻保持清醒,尤其是快到晚上的時候——艦娘們可比人類直接的多了,有屍她是真的撿——説到底,要是每天早上都能在不同的牀上醒來,對着不同的人説早安。也就想想很,總歸影響不好。」
「照你這麼説,艦娘們還會在乎影響不好?」指揮官扯了扯嘴角就算回應。
「……比起那種無論做出什麼不好的事都能完全容忍近乎溺愛的情,我還是希望她們多依靠我一下。嗯……怎麼説呢。港區裏的大家都對我太好了,好到我有時候都想試試如果我在同一天和赤城羅恩大鳳隼鷹結婚會怎麼樣……不是,我是説好到我有時候都在懷疑這份情的真實,即使我知道她們是真的對我好,但是如果我不做到很好來配得上她們的情的話,我會,嗯,害怕。」
也許是嫌棄自己想法的幼稚,准將大人一如既往地在那些吐的話語中科打諢,但是幾聲不尷不尬的笑聲很快就消散在夜裏。指揮官轉過頭,看着身邊人怔怔地望着大廳中熱鬧場面的模樣,黃的光暈在她的眼底有種霧一樣的茫。
「是不是很矯情?」准將大人突然笑着轉過臉。
猶豫了一下,指揮官點點頭。
「有一點。」
准將大人嗤笑了一聲,隨意地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指揮官也跟着喝了一口,當放下手中的酒杯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向企業所在的方向時,卻發現空無一人。
「在看你家的企業麼?放心,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到約克城過去了。畢竟雖然不是隸屬於同一個指揮官的,但是作為姐姐當然還是不捨得自己的妹妹一個人孤孤獨獨的。」
指揮官「嗯」了一聲。
隨手把空掉的酒杯放在扶手上,准將大人又從懷裏掏出了煙和打火機,點燃之後伸出煙盒向指揮官示意。
「來一?」
「不了,你都開始煙了?」
「不常,只有自己一個人或者這種被發現了也不會阻止只是事後會被……的時候才會來一支。有時候我需要想一些不方便和她們説的事。」
指揮官聞言才注意到了不遠處貝爾法斯特正笑眯眯地注視着他們兩人,在對上視線後還淺笑着點點頭打招呼。
好強大的壓迫。
指揮官嘴角有些搐,卻不由得想起最近有幾個有些深的夜晚。在關係比剛認識更親密了之後,對於指揮官熬夜的行為,企業的行為從一開始枯坐陪伴指揮官熬夜的無聲抗議逐漸變成開始手更多指揮官的工作事務,到之後有些強勢的關燈拉着指揮官去睡覺。嗯,當然,只是把指揮官強行推到宿舍中,然後在門口守着指揮官入睡再離開。
指揮官忍不住笑了笑,誰説企業除了戰鬥什麼也不懂,誰又説企業不會表達自己內心的情呢?
「兄弟,你知道你笑的有點噁心不?」
「……應該還不至於吧?」指揮官收斂笑意,了臉。
「那你想好了沒有?」
「什麼?」
指揮官有點懵。
學姐了一口煙,然後抬了抬眉頭,語氣有些微妙。
「你和你那秘書艦之間的關係啊?哥們,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不知道看人臉亂説話的憨憨吧?還是説你覺得我之前接你們説的那些話就只是説給你聽的?別的不提,你也看到了你家艦娘離開我兩什麼表情了吧,這你總看得出來什麼意思唄。」
來了。
指揮官臉一僵,有些頭疼,其實一切指揮官都明白,但是隻是……
「沒想好。」
指揮官決定實話實説。
「沒想好?是沒想好人選還是沒想好要不要同意?」學姐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質詢的語氣都有些不善。
「……你反應這麼大幹嘛?」指揮官頭疼的了眼角,然後下意識地看向之前企業的方向,發現仍然沒有之後,有些悵然若失地説:
「我就是……沒想好。」
「中規中矩的回答……算了,」准將大人發表鋭評,然後用手比了一個開槍的姿勢,嘴裏還模仿着「砰砰砰」音效。
「如果你説出什麼渣男發言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給你一槍。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正在把煙頭按滅在扶手上的准將大人沉了一會,食指與拇指無意識地碾動在潔白的扶手上留下刺眼的灰黑,然後又趕忙掏出紙巾擦拭乾淨,將煙灰與煙頭包在紙裏用手捏緊,然後面無表情地説:
「我不知道。」
「?那你還一副情場老手的樣子?」
「你什麼意思!」學姐炸了,「不是,和艦娘談情説愛不是天胡開局有手就行?你現在對線都對不明白你還説我?」
「算了,我算是知道我兩確實沾點卧龍鳳雛……唉,作為已婚人士給你點經驗吧。」
黑長直學姐背靠着欄杆抬着頭看着夜晚的天空,手中的紙團一拋一拋的,似乎是在回憶過去和自家艦孃的經歷,臉上不自覺掛着淺淺的笑意。即使指揮官也很想這麼吐槽,但是還是無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説出來「兄弟你笑的有點噁心」這種話。
「該怎麼説起呢?我一直以為所謂的愛情只是生活的調味品,有的話當然很好,沒有也沒什麼可惜的。所以當薩拉老師把戒指給我讓我學會追尋自己的幸福的時候……説實話,我不在乎的。更何況到了港區報道後,我一直有些自卑。畢竟我上了十多年學才變成一個合格的軍人,然後在處理工作的時候那些艦娘也不比我差,甚至學的還比我更快一點。然後和艦娘們同為女,有一説一,她們的身材怎麼這麼好,臉也很完美——雖然我不準備結婚,但是從小到大我也到了表白聽到人麻的地步,怎麼一到港區大家都是美少女就我反而一般了呢?而且我現在的樣子都已經是努力維持的結果,要是壓力一大再熬夜然後又沒管住嘴,用手捏捏再看見那幾百張漂漂亮亮的臉,真的人都要崩潰。」
准將大人的語氣中都帶着一股濃濃的怨念,所以指揮官猶豫了一下,還是直球地説:
「其實我們都覺得你好看的……不比那些艦娘差多少。」
「聽聽,什麼叫不比艦娘差多少?很酷,很符合我對處男的想象。」多少破防了的准將大人有些氣急敗壞地開始人身攻擊,然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討厭,我早就不在乎這個了!畢竟我確實賊啦好看,懂不懂指環王的含金量啊!咳,言歸正傳。我當時多少有點不服氣,所以想着我一定要做得很好。然後我呢,一開始用她們的話説就是『超級冷漠,每天都板着臉』『很難接近的樣子』什麼什麼的。
真是的,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叛逆,噗,就像小孩子一樣。像是一個偶然接觸到除了自己小小天地以外世界的小孩子急於證明自己已經是個大人,我那時候上班工作的特別認真,常常在辦公室一坐就是一天呢。真是,明明我上學的時候想的是畢業了絕對要狠狠滴摸魚,當薪水小偷。結果每次看到艦娘們的樣子,一想到她們前身經歷的那些在我們的書上名為『歷史』的東西,我就很難心安理得。」
一邊説着,准將大人的眼睛彷彿是在閃閃發光,她比了一個喝水的動作,忍不住用手背遮掩着笑意盛開的嘴角。
「我還想到了一件事,那個時候我一邊特別認真地工作,一邊又拒絕艦娘們的幫助,覺得如果接受了她們的幫助就失敗了什麼的。結果因為我當時板着個臉的惡劣態度,自然是沒多少人和我親近,結果我又因為沒人喜歡我生氣……很幼稚是吧?我説了嘛,我當時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但是貝爾法斯特不一樣,就算我再怎麼繃着臉也一定會站在我身邊,等待我的要求。嗯,除了『離我遠點』這種要求,她什麼都會聽。然後我渴了的時候總會在手能夠到的位置發現一杯温度適中的水,真是,貝爾法斯特總是想要作我一樣站在我身邊笑眯眯地等我去喝。
真過分,我當然是不願意的,還覺得貝爾法斯特拿我的杯子讓我有點莫名其妙的委屈。然後我就給貝爾法斯特安排事情讓她離開,然後一個人偷偷去廚房把水倒掉再去接。這樣既沒有喝貝法接的水又能當着她的面心安理得地喝下去……
可惜啊,還是有一次被貝法撞見了。我當時以為她會生氣啊或者陰陽怪氣我,畢竟一天到尾都笑的那麼有餘裕的人怎麼想也是這樣的吧?結果貝法什麼都沒説,只是接過了我手上的杯子然後洗乾淨遞過來。唉,真是,人家怎麼受得了這種。
然後就……乏善可陳了。」
説到這裏,准將大人稍微停頓了一下,指揮官轉頭能看到她臉很明顯的紅了。是覺得過去自己和自己賭氣的行為太羞恥了麼?臉上紅的就像是暈開在天邊的晚霞。
「真是的,我可沒要你們關心我啊……在那次之後的某一天,那天我都還記着呢。做不完的工作真的討厭死了,尤其是貝法還在一邊看着我,然後我實在不想幹了,就趴在桌子上發呆……然後你知道她幹了什麼麼?她把我強行架了起來帶到室外,然後説今天的巡視任務還沒完成什麼的。
可那也叫任務麼?無非是帶着我去玩啊去散步去看看還不悉的港區,然後呢,等我到了辦公室,當天的工作都結束了,還被天城啊伊麗莎白啊她們做了歸類,説相當多一部分其實給她們處理就行了……反正那天我的大腦都暈乎乎的,尤其是後來貝爾法斯特還給我説……説我做出的那些『努力』她們都看在眼裏,讓我不要太辛苦了。」
准將大人這個時候可能是想上一口穩一穩自己在指揮官眼中的威嚴形象,但是那支纖細的女士香煙已經被捏進了一個不成樣子的紙團,所以她只是將抬起右手的食指搭在下,彷彿是在回憶什麼似的。
「然後等我大腦恢復正常的時候……我就已經抱在了貝法懷裏了……嗯……那時候,其實我早就想依靠一下完美而瀟灑的女僕長了也説不定噢?」
「你這……不純純就是傲嬌被破防了麼?」指揮官斟酌了一下用詞,發現也不是很好形容。
「誰傲嬌呢啊?罵誰傲嬌呢!」准將大人捂住嘴才使自己沒有突然笑出聲,「罵誰傲嬌……算了,這梗沒意思。姐們我……應該可能確實有點點傲嬌……但是呢,但是!我的意思很簡單。其實你做的一切啊,還有你的為人,和你朝夕相伴的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又沒有遠離你,還在向你靠近……至少看你這樣子你們關係能到這種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程度,你不會以為真的是你在Carry吧?啊?雛男?」
「……人生攻擊過分了啊!」指揮官有點惱羞成怒。
「你也覺得這算人身攻擊?」准將大人笑得像是偷到了貓的魚,然後她補充道:
「正經的。水到渠成就好了,去做你想去做的事情説你想説的話……你以為企業是什麼樣的人?説不定你以為人家對這段關係的猶豫其實就是……在等着你呢。還是那句話,你做過的和你期待的,她都知道。知道麼,還熱着的煙灰才是最好擦掉的。現在就去做比不知所措地等待永遠要好。」
然後指揮官就看到黑長直學姐蹦蹦跳跳搖頭晃腦地離開了台,然後不遠處站了很久的貝爾法斯特就了上來,整理着自己愛人紛亂的髮絲。
指揮官喝乾了手中的酒。
當指揮官下樓找到自己的企業時,企業正在和約克城聊天,似乎是在説什麼,讓企業的臉都有些紅。不過很快約克城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指揮官,笑着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過後,就離開了,留下企業和指揮官兩個人。
「准將的約克城覺怎麼樣?和我們港區的約克城比呢?」指揮官笑着問。
「都很好……覺的話,有點微妙……畢竟我都要喊姐姐,但又不是同一個人。」企業輕輕用手敲着頭,似乎是有些苦惱。
指揮官也輕輕笑了起來,難得地能看到企業有點害羞的樣子。
「出去逛逛吧。」
……
海邊的沙灘竟然比大廳裏還要更加熱鬧一點。架起了好幾個燒烤攤,隔着老遠都可以聞到食材烤的香味,油脂滴落進炭火砸出噼裏啪啦的聲響,連帶着眾人的笑鬧聲化作歡快的氣氛籠罩着每一個人。指揮官和企業還未走近,遠遠地就被招呼了好幾聲,指揮官的兩隻手都被了一把的烤串。
「很不錯啊,企業,你也嚐嚐……我們港區也搞一個類似的活動怎麼樣?説起來,除了企業,好像和港區的大家都不是很悉,總覺身為指揮官的失職呢。」指揮官分了一半遞給了企業,然後隨口説道。
「那指揮官一定要邀請女灶神呢,她一直很不服氣。」
企業説完,兩人都想起了之前女灶神便當的事情,忍不住相視一笑。
「説起來,雖然以前經常和企業獨處,但是像這樣不是因為工作原因的獨處卻很少啊。」
指揮官接過企業手中的木籤,和手上的一起丟進垃圾堆裏,笑着對企業説。
「那指揮官……不習慣這樣麼?」
企業盯着指揮官,毫無保留。突然想起來,企業曾經説過,想要正直而真誠地活着。所以,企業也一定期盼着指揮官直率的回答吧,也許也是因為當時關於兩人關係的回覆有些曖昧不清,企業才會那樣生氣麼?
指揮官不知道。但是看着將手伸在腦後挽着紛亂長髮的企業,又有什麼不敢説呢?頭一次如此鮮明的覺到心臟的悸動,熱烈而雀躍。
「怎麼會呢?我很喜歡和企業呆在一起……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我都很喜歡。為什麼會不習慣?我早就習慣了……或者説我不習慣的只有企業不在的時候,因為無論我指揮出擊演習,還是去完成委託,企業都在我身邊,就像現在。而如果一定要問我的想法,我希望企業能一直呆在我身邊。」
遠處的笑鬧聲好像一下子隔了一層玻璃牆一樣模糊,但是吹過身體的風,還有身後那些起起落落的海又突然變得好明顯,落染紅了大半的海面,也染紅了企業的臉。
「……當然,只要指揮官願意。」
兩人對視着笑了起來,結果又不約而同地轉過了頭。他們的視線落在不同的地方,心裏卻都想着彼此。然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並肩漫步在湧不斷的海邊沙灘,走到最後一點點落的尾巴都沉入大海,寧靜的夜塗抹了天空。
皎潔的月亮高懸於夜空,還有港區建築物的燈光,所以此時的海岸依然很明亮,尤其是遠處的燒烤攤又爆發出一陣笑鬧聲,但指揮官和企業卻沒有參與其中。也許現在正需要一些熱鬧的氛圍衝散兩人之間淡淡的羞澀,也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讓彼此安靜地消化着心中隨着湧起的喜悦。
「企業,要不試試把鞋子了光腳踩一下水?很舒服的。」走着走着,指揮官看了一眼遠處熱鬧的地方,突然説。
「嗯?指揮官為什麼突然這麼説?」
「大概是沒見過企業像玩水那樣完全放鬆的樣子,我想看看,可以麼?」
我還穿着長筒襪……但是指揮官也是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
不想破壞這難得的曖昧氣氛,企業臉微紅地蹲下身子背對着指揮官掉鞋襪,然後將長筒襪卷好放進鞋筒裏,然後單手提起。
指揮官知道企業很美,但是頭一次發現企業這麼美。
到了夜晚海面吹來的風逐漸變大,企業的長髮和身上的黑大衣都被風颳起,勾勒出企業身體修長的形狀,兩條几乎沒有任何遮掩的潔白雙腿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冷而緊夾着。潔白的月光灑在企業的皮膚上更顯得企業膚白勝雪,同樣赤的玉足有些猶豫地踩進了湧上來的海水中,水面堪堪沒過足背,指揮官卻能清楚地透過透明的海水看到企業受刺而蜷縮起來的足趾。
夜晚的海水很清涼,足底的沙子卻顯得有些温熱而柔軟,踩起來相當舒服,讓企業都忍不住微笑。
「指揮官……在看哪裏?」
企業轉過身,然後就看着指揮官盯着自己的樣子,頭一次在他人的眼中出自己的腳,這種行為讓企業有些羞澀,又因為指揮官愣住的樣子而到幾分高興,總而言之,很微妙。
「不……沒有……企業,很漂亮啊。」
徒勞地話語被碎進紛亂的風裏,只有逐漸盛開的情隨着心跳的節拍不斷髮酵。
……
該怎麼把戒指給企業呢。
只有一個人的辦公室裏,指揮官趴在桌面看着眼前的誓約之戒發呆。鑽戒正在閃閃發光,但指揮官的心情實在説不上美麗。畢竟雖然之前學姐也説過優勢在我A上去就可以了,然而就像人人都懂自律努力能讓自己過上在一定範圍內不錯生活的道理,但大部分人依然選擇擺爛躺平坐看雲起雲落。而如今指揮官也是這樣的一個心態,更直觀點來説,就是第一次求婚沒什麼經驗,很害怕。
挑一個好子換好禮服捧着花束向企業下跪求婚?光是想想這個場景指揮官已經尬的腳趾扣地了,那就乾脆不那麼正式?不穿禮服,就穿制服,然後也不帶花束……卻又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而且……
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按理説有了之前的經歷和企業的關係就算不是水到渠成了那也應該是蒸蒸上了,可最近的企業確實一副很……普通的公事公辦的態度。聊天很開心,出擊時配合很默契,總而言之相處都非常舒服。但舒服的過頭了啊!按照兩人現在的關係……對視什麼的該臉紅一下吧?肩膀碰到的話會突然閃開吧?可惡啊,什麼都沒有啊!!!
總而言之,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這也是指揮官猶豫不決的本原因。
好急。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嚇得指揮官一下就把戒指揣進了懷裏。
企業推門而入,看到指揮官微微一笑,然後説:「指揮官,可以陪我去近海巡邏麼?」
……
近海巡邏,雖然依靠於先進的科技,壬只要靠近港區的海域都會被提前發現,但畢竟這也是前線的一部分,對於主要人物是後方支援與指揮的指揮官來説,能否讓艦娘們放心的把後背託付給自己,還是有些心虛的。
似乎是看出了指揮官的想法,企業很認真地説:
「指揮官,我希望你能來陪我完成近海巡邏的任務並不是説依賴指揮官的戰鬥力,而是希望你能作為我心靈的支柱。唔……該從何説起呢?其實我一直在思考我存在的意義,還有為什麼我會需要指揮官——請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需要指揮官,但是我也想知道,指揮官對我來説不可或缺的地方是什麼。指揮官……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吧。」
「是的,但是和企業不一樣。」指揮官笑了笑,「……説不定我可能知道一點為什麼我會需要企業」
而不是別的人。
指揮官心裏補充道。
企業用手扣着帽檐,沉默了一會,沒有去看指揮官,而是轉頭看着遙遠天際的海天一線。
過了一會,她才繼續説:
「我也想過……本質上我和指揮官會有什麼區別呢?我到底是更像一個『人』,還是説只是一個用於戰爭的兵器。但是——既然我們能夠用言語表達,能自主思考,以人類的期望——對我而言,則是指揮官的期望——以『人』的形象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那麼就需要,也應該有能理解我們的存在的
而對我來説,指揮官就是這樣的人……而且……」
企業沒有繼續説下去,尤其是而且那兩個字企業咬的很輕,指揮官差點沒有聽到。
企業又看向了指揮官,兩雙閃動的眼眸對視着。
「那麼指揮官……可以告訴我,指揮官是怎麼看待,怎麼理解我們……還有我的呢?」
這是一個不用思考就能回答的問題。
「港區的大家,還有所有的艦娘,我都是視為同類看的。而企業對我來説則特殊許多。」
接着,沒有去顧及企業明顯有些緊張的表情,指揮官繼續自顧自地説。
「在比較早的時候……企業對我來説是一個有些難理解的人。一開始才到港區的時候結果企業就已經站在碼頭等着了,當時真把我嚇了一跳。雖然在此之前也有許多其他指揮官和野生艦娘建立關係的事情,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畢竟企業不是自己大建出來的,總覺得在此之前就經歷了很多事,很難打道。但最後相處又發現好像企業身上那種難以接近的氣質只是因為……那是歷史。而企業本身,則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難以接近。
企業不是説過麼,想要正直而真誠地活着。我很羨慕也很佩服這樣的企業,尤其是企業還真的做到了。一直以來,企業都幫助我了很多……不只是在戰鬥和出擊上。首先啊,企業做事很認真,對很多海軍相關的方面都很瞭解,甚至比我都還了解。我真的很佩服企業……然後企業也真的很好看,哪怕什麼都不做坐在我身邊都能讓我很高興……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企業一直都做的比我好,比我還努力,就算這樣企業卻也不嫌棄我。
因此,我對企業的……甚至都不是單純的喜歡,我還很佩服企業。明明企業這麼優秀,港區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説真的……企業還這麼在乎我,我其實相當的……誠惶誠恐。」
企業的臉紅透了,她不得不竭力攥緊裙襬才能保證自己的語氣正常。
「其實我也沒有指揮官説的那麼好……而且指揮官也很努力,尤其是指揮官畢竟是指揮官,不應該這麼的看清自己,也不應該因為身為艦孃的我到壓力。」
「指揮官怎麼了?!艦娘又怎麼了?!」頓時不樂意的指揮官嚷嚷道。
「畢竟我還是艦娘……和人類還是有區別。指揮官能對我們一視同仁就已經很好了。」
「哈?不夠!你説,有什麼區別?」
「我們更多還是身處在戰場上,而且……指揮官總有離開戰場的時候,但我卻不知道戰爭結束後我能幹什麼,我能想到的……大概還是跟在指揮官身邊吧。」
「那就跟在我身邊。」
……
聽不見海的聲音了,一陣一陣湧的聲音彷彿突然消失了;受不到風吹來的觸了,明明那些托起戰機的風就像艦娘無形的手那樣如臂指使,企業的腦海裏就只回旋着那句話。
「那就跟在我身邊,我帶你走。」指揮官還重複了一下。
「企業,你和我們當然有很多的不同,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會有人因為自己比較聰明或者比較笨就認為自己不是人了麼?會有人因為自己出身好一點或者出身不好就認為自己不是人了麼?是,海軍部還有方方面面都對你們,艦娘,做出了很多限制。比如説離開沿海地區需要申請,比如説年幼的艦娘們無法進入人類的學校學習……可這是決定我們的本質區別麼?所以我們才會把港區裝修的很好很美麗,我們希望港區成為自己的家;所以我們才會在港區設立大講堂,給那些孩子們上課……説到底,我們確實不同,但這只是人類千奇百怪的區別中並不算多麼明顯的部分。你那些身為艦娘遠超人類的部分就是普通的區別,就像我,能成為指揮官被海軍學校選中也是因為我對心智魔方的親和比一般人高……可這説明我不是人類了麼?
而且,那些方方面面的限制更多的也是出於實際情況的考量,事實上,海軍部的大家不也鼓勵我們去追尋自己想要的麼?不也在盡力地維護我們作為『人』的權利?」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情緒上頭的指揮官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盒子,而企業看到後整個人立刻緊張了起來,臉徹底紅透了。
「你看,這是什麼……誓約之戒,專門給我們用的誓約之戒!企業,如果艦娘們只是被視為簡單的兵器,那麼為什麼又會有這種東西存在?為什麼每個指揮官就任都會附贈一枚……把手拿過來……你看……你戴上了……難道現在有什麼人能説據什麼什麼條例然後命令你把戒指摘下來麼?!所以這就是你的權利,能作為一個人一樣好好的生活,去愛去婚姻去……」
指揮官緊緊地抓着企業僵硬的左手,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柔和地閃耀着。
等等。
指揮官突然怔住了。
聽到滔滔不絕的指揮官戛然而止,企業才終於能讓堵的思緒開始轉。她先是閉上了眼睛仔細地受了一下左手尤其是無名指上陌生的重量,然後又睜開了眼睛,修長的五指緩慢地屈伸,完美切割的鑽石因為角度的不同閃爍着各種柔美的光暈。
「……指揮官,其實我一直在等你多久把戒指給我……但我沒想到會這樣,而且……」
企業的聲音很輕很輕,而且着一種柔軟的情緒。
指揮官卻有些哭無淚。
明明想了很久……卻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在靠近前線的地方,在只有兩個人的指揮艦上。沒有見證人,沒有任何準備,説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
不行!
指揮官急了,一把抓過企業的手腕,另一隻手朝着戒指摸過去。
「不行不行,重來!」
「不可以!」
企業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地大,她很強硬地甩開了指揮官的手,然後還把戴着鑽戒的左手舉到一旁一隻手按着指揮官伸過來的手。
「不行啊……不行啊……就這樣……」指揮官心態都要崩了。
「……為什麼不行?指揮官是不想給我戒指麼?」企業佯裝生氣,但閃動的眸子裏面卻轉着濃郁的笑意。
「想啊!當然想!早就想給了,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怎麼就這樣……」
「那指揮官現在已經給我戴上了,那就,不能再摘下來了。」企業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高高舉起左手五指伸開,藉着光仔細地端詳着手上的鑽戒。
「怎麼可以再摘下來呢……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可是總覺得好隨便,不夠特殊,我想要給企業稍微好一點的那種……求婚……「指揮官雙手掩面,聲音越説越小。
「驚喜嗎?這樣也很驚喜呢……嗯,不過確實有點不夠特殊……指揮官?」企業雙手背在身後,微紅的臉就是時間最絕佳的風景。
「嗯?」指揮官手向兩邊分開,表情有點疑惑,然後就覺到一股香風撲面,整個人都被一具柔軟的身體緊緊地抱住。
「……這樣算是比較特殊麼?」企業的聲音有點小,而且悶悶的,她是把臉埋進指揮官的肩膀説的話。
指揮官壓抑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也雙手用力地摟着企業,受着懷中人的温暖與柔軟,鬼使神差地説:
「唔……還不算特別特殊。」
企業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她稍微離開了一下指揮官的懷抱,但雙手依然搭在指揮官的肩膀上。企業的臉更紅了,有些羞澀,也有些期待。
然後企業用手輕輕矇住了指揮官的眼睛,微微踮起了腳尖。
現在確實是非常特殊了。
……
「姐姐,是企業和指揮官回來了,我們去接他們吧?」老遠就看到企業和指揮官從碼頭走來,大黃蜂不斷地搖着約克城的手,興奮地説。
「好啦好啦,我們一起去就……」約克城一邊笑着一邊和大黃蜂向指揮官和企業,然後約克城彷彿看到了什麼,眼睛慢慢瞪大。
而大黃蜂卻彷彿什麼也沒發現似的,興高采烈地上去,拉着企業和指揮官問東問西。直到指揮官和企業並肩走遠,才走到站在原地的約克城身邊,問:
「怎麼了,約克城姐姐?」
「……你沒發現,企業和指揮官下來的時候……牽着手麼?」約克城眨了眨眼睛。
然後大黃蜂緩緩瞪大了雙眼。
……
相當水到渠成的,指揮官和企業舉辦了一場婚禮。沒有什麼特殊的,也沒有什麼意外,就如同想象中那麼美好與順利。在婚禮上,大家的祝福與注視中,指揮官非常正式地給企業的左手無名指戴上了誓約之戒。
一場簡單到甚至可以説是簡約的婚禮,除了提前給企業定做的一套婚紗和寫了一份結婚誓詞外就只有兩人傾注的愛意,但説不定愛情去掉一切必要不必要的附加物,本來就該是一種很簡單的東西。
温和的夜渲染了今天的曖昧,明明聽膩到幾乎可以忽視的湧聲都變成了喜悦的嬉鬧,尤其是當指揮官進入了房間關上了房門,門板與門框相撞發出簡單「砰」的一聲,房間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曖昧,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萌動着似的。
今天的企業很漂亮。
潔白的婚紗柔軟的就像天上傾瀉的月光。和企業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容易聯想到月光,指揮官想了想,突然發現早已在很多的夜晚裏和企業獨處,但今天這個夜晚或許是迄今為止最特殊、最令人心跳加快的。
婚紗恰到好處地裁剪完美襯托了企業優美身材的曲線。下半身潔白柔軟而層層疊疊鋪開的裙襬如同花瓣,到了線處就突然地收攏貼合上了企業纖細的肢,然後到了上半身豐滿的脯處又劃出一個柔軟的曲線。而抹的設計又出了一部分北半球和大片大片皮膚的雪白,沿着修長如天鵝的脖頸往上是企業那張比任何時候都要美豔的俏臉。而在企業腦後,略顯灰白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背後,婚紗的頭蓋蓋在其上更給企業增添了一種端莊的美。
「嗯……企業你的手捧花呢?」
這個時候當然該由指揮官主動説話打破室內略顯尷尬的曖昧,同時也能安撫一下指揮官本身躁動不已的內心。
「我當時……太緊張,不知道丟給誰了。」企業雙手搭在大腿上,明明是婚紗卻硬生生穿出了一種正襟危坐的覺。而在指揮官的視角,企業的手臂還無意識地夾緊了前的柔軟,更顯得這份被婚紗包裹的豐滿與翹,讓指揮官都有些口乾舌燥。
「嗯……我當時也沒注意到誰接到了……」
「……指揮官沒有其他想説的麼?」企業了臉側的髮絲,掩耳盜鈴般稍微遮掩了一下通紅的臉頰。
「企業今天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
指揮官的雙手覆蓋在了企業的肩頭,手心傳來的温熱讓企業的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企業柔軟的手也撫上了指揮官的手背,纖細而帶有一絲甜膩的香味。企業的手指指腹輕輕磨蹭了一會指揮官的手背,又放了下去,於是企業上半身出的潔白皮膚對指揮官就再無一絲阻礙。
於是指揮官的大手沿着企業光滑的脊背向下,緩慢地解開了婚紗。
……
被指揮官壓在身下的企業赤的身體因為疼痛與疲憊浮現了一層淺淺的汗珠,然而臉紅的企業只是伸出了纖長的手臂,用手捧着指揮官的臉又吻了上去。
……
法國,阿維尼翁機場。
指揮官和拉着拉桿箱的企業走出了機場,法蘭西自由的風將薰衣草的香味吹到了指揮官與企業身邊。
再乘坐電車到達普羅旺斯,租住了一間民宿,房檐上爬滿了燦爛的鮮花,正午的陽光讓這座舉世聞名的騎士之城都籠罩在温暖的調裏。
「女灶神很早之前就和我説過,普羅旺斯特別適合我和指揮官來……但沒想到今天真的來了。」
一身便裝的企業狀態輕鬆地和指揮官並肩走在有些窄的小街道上,沿途都能看到叫不出名字的鮮豔花朵,十分温馨。
「正好最近港區的事情也不算多……不然我還真不放心,不過這裏還真漂亮啊,就當遲來的月旅行了。」
指揮官一邊走一邊嘆着。
「這個時候就不要提那些工作的事情了,相信港區的大家吧……走,我們去前面看看。」説完,企業拉起指揮官的手加快了腳步。
企業和指揮官去參觀了阿維尼翁大教堂,還在一個人不算多的出口處駐足聆聽了一會一個人的小提琴獨奏。當指揮官走上前在一面滿了薰衣草一面放有一堆零碎硬幣和紙鈔的琴盒裏放上了幾枚硬幣後,手中就多了一大束略點一絲絲清甜氣味的薰衣草。尤其是當演奏者發現企業和指揮官的夫關係後,還特意用小提琴拉了一段《致愛麗絲》。用小提琴演奏的鋼琴名曲依然很好的傳遞出了原曲的歡快與愉悦,讓當時在場的遊客們都在為企業和指揮官歡呼。
然後指揮官和企業還去了那座舉世聞名的薰衣草田,一道道淡紫的線條整齊地平行排列在大地上,然後不斷向外蔓延直到生長到天邊。輕柔的風吹起帶來濃郁的甜香味,讓走在其中的指揮官和企業身上都滿是同樣的氣息。
就像這片彷彿要蔓延到無窮盡頭的薰衣草田,指揮官也和企業會這樣永遠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