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之間】(31-32)作者: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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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詳
字數:4570
第三十一章第一個男人
我醒來的時候頭痛裂,屋子裏黑黑一片,我伸手去按牀頭的燈的開關,卻怎麼也找不到,我才想起來這是在纖纖的屋子裏,我摸索着碰一下她,她嚶嚀一聲醒過來,開了燈水煙惺忪地看着我説:「幾點了?」
我怎麼知道幾點了,我拿過手機來看時間,手機卻是她的,上面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我把電話給她,她不知什麼時候重新把睡衣穿上了,只有我是赤的。她接過手機翻了一下甩一邊,淡淡地説:「姑今天不做生意!」像後一仰躺倒下去。我知道是那些嫖客打來的電話,覺有點過意不去,我光着身子翻爬起來,把空調打開,在牀腳找到我的短褲T恤拖鞋穿上,走到牀前把窗簾打開,遠處的公寓樓裏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乍一看像是大海里的燈塔,只是這城市裏到處都是這樣的燈塔,讓人找不到方向。我掏出煙坐在電腦桌旁邊起來,她上了一趟洗手間出來。
「你真,我從來沒有體驗過這麼完美的愛。」她坐在牀頭朝着我説。
「我知道。可是真的很抱歉,我耽擱了你做生意。」我想了想,還是把心中的愧疚説出來,這樣心裏好受些。
「嗯哈,這一點也沒有妨礙,真的。」她無所謂地把雙手一攤,眨巴着眼睛繼續説:「你知道我一天能接多少客人嗎?」
「我不知道,四五個吧?」我怎麼會知道,只好猜測了一下。
「我最多的時候接了二十個……那是妹妹要上大一的時候,吵着要買筆記本電腦,當時我把錢都寄回去給媽媽了。」她就像在説着別人的故事一樣麻木不仁,可我的心裏卻一陣陣地發疼。
「你受得了嗎?」我除了不太相信,我還痛恨她的妹妹,不過我也理解她妹妹的難處,現在大學裏面做什麼都得用電腦,這是我深有體會的一件事情,我也向爸爸要過,沒有筆記本電腦可是一件丟人的事情,除了不方便之外。
「二十分鐘做一單,你不知道,我們這個行業有我們的辦法。」她有點自豪地説,讓我覺得莫名地悲哀,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或者説她已經看淡了這樣的生活。
「二十分鐘?」我覺得這太短了點。
「是啊,二十分鐘解決一個,前來尋歡的人一般都是飢渴得不得了人,要麼就是單身漢要麼就是生活不滿足的……」她扳起指頭數着嫖客的種類。
「還有學生。」我打斷她的話説。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地甩甩頭髮。
「我也曾經是學生,對面的大學裏面男女生比例接近七比一,就是説七個男生追求一個女生。」我想起室友確切地説起過這個「七比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在我看來可能分子還要大些。
「這麼嚴重啊!」她走過來拿過電腦桌上的化妝盒,在臉上擦了一點護膚霜。
「你沒聽説過,這後門就是大學的後花園。」我説,我常常在想,要不是有後門這個紅燈區鎮住,這麼多的柯爾蒙充斥着這個校園的每個角落,遲早有一天得爆炸開來。
「沒,那你來花園裏面摘過花沒有?」她咯咯地笑起來,我就知道她早晚會問這個問題,只是不知道她會這麼問。
「我可沒有!不過我看見學生來過三樓。」我説的都是實話,每個月到月末,我的生活費都靠在廣州打工的爸爸寄過來,總有那麼幾天,我一天只吃一頓飯來渡過難關。我住進這棟樓來以後,長長在晚上上樓的時候看見學生提着褲子從三樓的樓梯口落荒而逃,學生一看就知道,只有學生才會如此慌張,穿着也不太一樣,更重要的是臉上的稚氣未。
「那你怎麼解決的,你那麼強的慾,難道還會安分?」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歪着頭問。
「你知道我怎麼解決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彈了彈煙頭上的煙灰。
「啊,你也會那個。以後你就不用自己解決了,想了就打電話給我。」她説。
「這不會妨礙你嗎?」我指的是妨礙她接客。
「怎麼會呢?和嫖客做都沒有什麼覺,我只有一個任務,就是讓他早早地出來。為了這樣,我只需要夾緊胡亂地叫上幾聲就可以了。」她説,原來他們説的都是真的。
「和你不一樣,你是第一個赤地進入到我那裏的男人,我原來還不知道原來做愛可以這麼美妙,讓我覺到我還是活着的一個人,你給的覺那麼真切。」她幽幽地説。
「可是,第一個?」我腦子裏有個疑問,我知道她明白我問的是什麼,也許我像所有低俗的男人一樣,骨子裏非常在乎這個看起來無關緊要的「第一」。
「是啊,第一個。我的處女都是男人帶着套子破的,那是我接的一單,他並不知道我是處,我只是想把自己賣出去。」她説,我知道她説的意思了,我是第一個和她血相搏的男人。
「你餓了嗎?」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現在才七點剛過,只是之前這兩個小時的烈運動,確實是讓力消耗殆盡。
「你餓了,我煮麪給你吃?」她説着就站起來。
「不用了,我煮了飯,要不我們一起上樓去吃。」我想起冰箱裏還有馨兒做的一個紫菜蛋花湯還有一盤糖醋排骨沒有動。
「好啊!你還會做菜啊,真了不得,看不出來啊。」她一邊説着一邊走到牀邊把睡衣下,換上一件黑底碎花的拖地長裙。
走廊上的燈光盡數亮起來,通道里一片通亮,我們一前一後地走着,在上樓梯的時候,她抓住了我的手掌,我低頭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攥緊了她的手指。我打開門,裏面黑咕隆咚的,看來馨兒還沒有睡醒,我拉開燈,打開電視給她看,卻發現電視已經自己好了,搞得我有點莫名其妙,真搞不懂這電視機,有事沒事還鬧一下情緒。我把遙控板給她,從冰箱裏拿了菜盤子到廚房去鼓搗。客廳的電視裏傳來《中國好聲音》的聲音,她用沙啞甜美的在低低的和着,看來她是個愛唱歌的女孩子。不一會兒飯菜都熱好了,我拿了三個碗放在茶几上,把飯菜端上來。
第三十二章女人和酒
「快吃飯了,餓壞了吧?」我説完就走到馨兒的房間裏去叫馨兒。
拉開燈的時候,馨兒翻了個身睜着陌生的眼看着我説:「你怎麼在我房間裏?」
「你忘了,你醉了,是我把你抱上牀的。」我壞壞地笑了。
「啊,那你……」她看着我在壞壞地笑,慌張起來,伸手到被子裏摸了一下。
「騙子,你這個騙子,大騙子!」她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覺得自己被耍了,嘟着嘴叫起來。
「好啦,別鬧了,快去吃飯吧!」我説,她坐起來下牀穿上拖鞋。
我走出來,纖纖坐在桌子旁還沒有吃,我問她:「你怎麼還不吃呢?」
「不是你一個人啊?」她問我。
「恩,這是我的鄰居。」我説,馨兒從房間裏走出來,她不知道客廳裏還有人,彷彿被嚇了一跳,轉身就要回去,不過又馬上轉身出來,笑地對着纖纖説:「你好,姐姐!」
「快來一起吃吧!」纖纖很是隨和地打招呼。
「可是我還沒洗臉呢?」馨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説,臉上廢棄一抹紅雲。
「沒關係,我們等你,快去吧。」纖纖就像一個大姐姐那樣懂得照顧小妹妹。
馨兒進洗手間飛快地洗完臉出來,三人圍着茶几吃起飯來,纖纖不懷好意地對我説:「還説沒有女朋友呢?」
「真的不是……」我臉上一陣陣發燙,馨兒的臉更紅了,簡直紅的像透了的蘋果。
纖纖見此情狀,心領神會,也不好意再説下去了,夾起一塊排骨在嘴裏嚐了一口説:「噢,真好吃,你真有一手,能把排骨做這麼美味!」
「這……」我正要説話,馨兒接過話頭揶揄地説:「你羞不羞啊?這是你做的?」
「我……説我做的飯嘛,又沒説我做的菜。」我怎麼説也覺得彆扭,我記得我對纖纖就是這樣説的。
「我叫胡纖纖,你呢?」纖纖一邊開始自我介紹,一邊趁我不注意,夾了一塊排骨放在我碗裏,這真讓我有點左右為難,要夾回去吧,顯得不太給她面子,要不夾回去吧,馨兒又會多想,這都是我不願意看見的場面,我還知道這是纖纖故意想確認一下做出來的小動作。
「我叫方小馨,叫我馨兒。」馨兒一邊回答,一邊不甘示弱地夾了一塊排骨放在我碗裏,她毫不遲疑地中了纖纖的小試探。
我就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夾在中間尷尬萬分,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知道他們也許只是相互鬥氣罷了,只是我成了她們的犧牲品,這個猜測讓我覺得冤屈,馨兒不是我的女朋友,纖纖也不是,我不知道她們這是斗的哪門子氣,也許女人耍子需要的只是一個理由,就像炸藥包需要一導火線,這跟導火線並需要是嚴格地棉線防水包裹着黑火藥,就算一草,一幹樹枝……隨時都有成為導火線的潛質,而此時的我,大概就相當於這類的東西。不過用炸藥包來形容眼前的關係並不合適,這是一種看不見的敵意,只是那麼隱秘的存在着,非要説有,似乎也沒有,非要説無,似乎又那麼真切。即便我是口綻蓮花能説會道的張良蘇秦之,此時站出來巧妙地打圓場只會讓這潛伏着的暗洶湧成不可控制的態勢,任何想阻止這似有似無的矛盾都是不明智的,都是徒勞而且有害的,我自己夾了排骨站起身來坐到沙發上,電視正在打着牙膏廣告,我找到遙控板調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一個沒有打廣告的頻道,只好看着廣告,津津有味地看,一邊用餘光掃着她們的一舉一動。
「纖纖姐,你能喝酒嗎?」馨兒變得很友好,這讓我有點不相信,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剛才的猜測是否只是我自己的妄見了。
「能啊,你也喝嗎?」纖纖快的説。
「恩,我喝的,只是喝得不多。」馨兒一邊説一邊叫我,「去買點酒上來!」她並沒有叫我「小宇哥」,彷彿我是可以隨意使喚僕人一般。
「白酒還是啤酒?」我問,本來換做正常的情況下聽到別人的指使我會很反,可是聽到馨兒的指使我卻是這麼地開心並馬上做出了反應。
馨兒望着纖纖,那眼神在徵詢纖纖的意見。「那就白酒吧,我們少喝點。」纖纖開口説,白酒我是最怕的了,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老家的時候在一個發小家裏,他從廣州回來,一羣人非要打紙牌喝酒,我運氣不佳,連着輸了幾回,喝了大約半茶缸我們那裏自家釀製的「包穀沙」清酒,不多一會兒,酒勁上來,頭皮一陣陣地發跳,眼前的事物影影綽綽的一個變兩個,倒在沙發上熱熱的睡不着,周身痠軟無力,酒闌人散之後,我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嘩啦啦地一陣狂吐,直吐到胃粘膜出血,地下血紅紅的一片嚇壞了我,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打那以後,我就不在喝白酒。
我把碗放下,到樓腳的小賣部買了兩小瓶半斤裝得瀘州老窖,是用那種巧的小陶瓶裝起來的,跟老闆要了兩個紙杯,又買了兩袋酒鬼花生上樓來。
「怎麼只有兩個杯子?不是三個人嗎?」纖纖看着我拿兩個紙杯,覺得有點奇怪。
我正要解釋一下我不喝白酒的原因,馨兒再次搶了話頭説:「他不喝白酒的,真不知道不喝白酒的男人算什麼男人!」我聽着怎麼也想不出我是哪裏惹了她了,以至於讓她這麼奚落我,我也聽到俗諺裏有句「是豪傑必有真情,大丈夫豈無酒量」,一直想不明白這是什麼邏輯,酒量大和襟有什麼聯繫,跟肚皮有點聯繫倒是真的,這句話一定是個酒無賴給鼓搗出來的。
「不能這麼説,不能喝酒的人有他自己的原因。」纖纖看着我訕訕地臉上拉不下來,連忙解圍。
「好吧,我們自己喝吧,你在一邊給我們斟酒陪我們聊天。」馨兒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剛才出言不遜,給我分配了一個司酒的人物來安我,我也很樂意,總比把我撇在一邊強吧。
不過很快我發現我這個司酒形同虛設:她們一人各自拿了一瓶在面前,有時自斟自飲,有時給對方斟上,況且這種袖珍版的瀘州老窖看樣子也就三大紙杯就可以倒完了,本就用不到我。我只好回到沙發上看電視,端起還沒吃完的飯繼續吃完。
一個女人等於五百子鴨子,這話不虛,客廳裏一時間就有了一千隻鴨子在吵吵嚷嚷,喧鬧開來,她們就像久別的故人又重逢了,你一言我一語地拉起家常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