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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龍者傳奇】(08)藍龍之巢【作者:龍翼風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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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龍翼風語者

字數:49796

第八章藍龍之巢

清脆的鳥鳴迴響在奧蘭多特的上空,當整點的晨鐘敲響了整整六次後,整座城市的魔力街燈便漸漸地一同黯淡了下來。

此時還尚且空蕩蕩的城市街道上,一個牽馬而行的黑衣青年正邊走邊用力地打着哈欠。

而在他的身邊,一位同樣牽着馬的高個子披甲騎士略顯無奈地微微搖着頭:「……雖然只要是殿下您的吩咐,我必定義不容辭,但……不得不説,為一個女人而大老遠得跑去入侵龍巢,這聽上去似乎不太像殿下您的作風……」

「不不不,親愛的亞歷克斯,」李維打完了哈欠,隨即便壞笑着向自己的侍從騎士搖起了手指:「等你見到她之後你就明白了。還有,我還並沒有向對方透我的姓氏是李錫尼,到時候你注意下稱呼。」

「好吧,殿下。」亞歷克斯苦笑着拉了拉手中的繮繩。

李維此番冒險,説得直白點就是為了泡妞;而泡妞之行帶着別的女人去,實乃大忌中的大忌——更不提還是自己的其他後宮小情人,真這麼做的話那就已經不是弱智足以形容的了。而除去自己的兩個小情人,自己那一班隨從不是太能整活就是太過顯眼,想來想去最後發現適合帶着一起去的部下好像就只有一個亞歷克斯了:普通但可靠,話不多但情商高,實屬此行僚機的上佳人選。

於是乎,這一主一從兩名騎士便在這大清早牽着馬匹穿過一條條空曠的街道,向奧蘭多特九座城門中正南面的元素門走去。

來到元素門前,如之前一樣身披深藍斗篷的少女法師和她的兩名血契侍女已在此靜候多時。

「嗯,還算準時,差不多還是正好卡着點~」西掏出一隻鍊金懷錶看了看,隨後還算滿意地點點頭。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侍從騎士,亞歷克斯。」李維大大咧咧地舉起握拳的右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高個兒騎士,亞歷克斯也隨之微微欠身致意。

「瞭解,」西也輕輕回以頷首,「那麼事不宜遲,我們就儘快出發吧。」説完,她便戴上兜帽,翻身上馬,兩名小侍女也跟着一同騎上了各自的馬匹。

李維跟亞歷克斯自然也是一樣,一行五人就這樣騎着馬出了元素門,沿着石板大道向南面那隱約可見輪廓的山脈行去。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李維擠眉眼地朝一邊的亞歷克斯説着。

「呼……」亞歷克斯深一口氣,用力搖了搖腦袋,讓自己的眼睛從略顯發直的狀態中恢復如常後,才微微偏頭向李維回道:「您説的可真沒錯,我想任何一名未婚的男騎士都不可能拒絕得了這位小姐的請求。」

「哈哈,我説吧~」李維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旋即便再度催動馬蹄,緊緊跟上了前方的三位女士。

……

安託山脈,位於楓香大平原的北部,奧蘭多特以南的一小段面積不大的山脈。這片小小的山地在數千年來奧蘭多特魔法師們的各種有意放養和無意失誤下,逐漸變成了一個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魔獸和魔法生物的棲居樂園,這使得安託山脈成為了一個對常人而言頗具危險的地方,普通商旅不得不皆沿山腳繞道而行。

不過對於奧蘭多特的魔法師而言,此地則恰好是一個各類「可再生資源」豐沛無比的採取場——當然,前提是法師們結隊而行並帶上足夠的傭兵和隨從護衞。

二十年前,一條不知名的藍龍來到了這裏築巢;由於龍類的領地意識,使得安託山脈的相當一部分區域突然就變成了法師們不得侵入的「區」,這讓奧蘭多特的無數法師怨聲載道,他們聯名嚮導師議會遞出瞭如雪片一般絡繹不絕的抗議書。於是乎,銀龍奧羅拉親自出面與那條藍龍「涉」了一番——顯然,涉這種事從來都不是這位銀龍大姐的長處,局面很快便不出意外地變成了銀龍和藍龍的一對一單挑。

據説奧蘭多特當天有不下數萬人跑到南城牆上或者其它高層建築上觀看兩條巨龍在城外的鬥毆,場面一度跟過節一樣熱鬧。銀龍奧羅拉最後以壓倒的實力將那藍龍給活活打服,迫使它放棄了對龍巢之外的幾乎所有區域的領地主張,而重傷的藍龍也不得不回到巢中進入了長時間的睡眠修養。

李維和西一行五騎,在三個多小時的馭馬小跑後,終於來到了這安託山脈的山腳下。

眾人選了一處溪邊的空地小憩,亞歷克斯和雙胞胎侍女各自搭起了營火為自己的主人煮起了早餐。

李維站到了一塊岩石上,拿着一支望遠鏡對着不遠處的山頭來回觀察着。摘下兜帽的西步履輕盈地走到了李維身邊,面帶笑意地抬起頭打量着李維:「有什麼不得了的大發現嗎?親愛的李維爵士?」

「呃——啊,有一個壞消息,」李維沉片刻後放下了望遠鏡,「我看見了好幾條藍鱗翼龍在山頂上空盤旋,我們去的路上附近肯定會有這些傢伙的巢,估計會難以避開。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這條藍龍會來這兒築巢了——它們跟藍鱗翼龍有着基本相同的魔力

李維説着便來到了自己的坐騎旁邊,從馬身上的行囊中取下了自己的鍊金連弩調試了起來:「現在看來帶上這傢伙可真是先見之明,呼~順便,西小姐您可真是對自己的實力富有信心啊?」

「我來過這兒不下幾十次了,」西不緊不慢地坐到了李維的對面,「安託山脈裏的大部分危險生物該怎麼對付我心裏基本都數,就算打不過也絕對有辦法能夠逃得掉。需要我給你看看安託山脈魔法生物的最新版圖鑑嗎?」

「當然——」李維把鍊金弩放到了一邊,伸手從西手中接過了一本硬皮小書。在他輕輕翻動散發着微香的書頁時,一隻手託着下巴的西帶着好奇的眼神向他提起了問題:「作為住在龍棲山脈上的龍血騎士,你應該去過不止一次龍巢吧?」

李維抬頭看了看少女的藍眼睛,似笑非笑地繼續翻着圖鑑:「當然,去得次數多到我都數不清,小時候我甚至還在龍巢裏睡過覺。」

「那麼,龍巢裏面一般是什麼樣子的?」西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維,瞳仁中閃爍着某種別樣的神采。

「啊,龍巢裏面,」李維一邊看書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着話,「説實話,和普通的大山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不過如果你足夠細心的話,可以發現一些巨龍用魔法和爪子進行人為改造的痕跡。巢內一般會設有一些由龍語符文控制的法陣機關,通常是用來保護龍蛋或者收集的財寶的。不過雷尼亞紅龍巢內的財物有些並不是屬於他們自己的,他們的契約家族往往會放一部分積蓄保管在自己家巨龍的龍巢內,那比什麼樣的金庫都安全。」

「誒——是這樣啊,」西換了一隻手撐住下巴,然後歪了歪頭。她眨巴着眼睛醖釀片刻後,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麼,騎上巨龍在空中飛翔的覺,是什麼樣的?」

「我小的時候曾經騎過幾次獅鷲,」西的端莊笑顏上帶着幾分憧憬,自顧自地緩緩陳述着,「自從騎着它們飛過之後,我就徹底愛上了飛行的覺,那種覺實在是太了——所以我很好奇,而如果你的坐騎不是獅鷲,而是一條真正的巨龍的話,那麼覺上會有着怎樣的差別?我想,人在騎龍之時,除了那如同風一樣的飛行之外,應該還會到自己充滿了『力量』吧?因為凡世間最為強大的力量之一,此刻正駕馭在你的手上——」

説到這裏,西那漂亮的眼眸中少見地出了一絲別樣的神采。李維也不抬起頭來,眼神之中飽含深意地盯着西,而西亦毫不避諱,一對藍瞳一如既往地直直對視着李維的黑眼睛。

「我想,你説的大致上應該沒錯,」李維在對視片刻後緩緩開了口,「至少在我第一次騎上龍的時候,受大概就跟你説的差不多吧。但當你意識到你身邊最悉的人也全都是馭龍者,而且大部分技藝都比你高強的時候,你很快也就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了。」

「哦?這聽上去可不像是一個只帶着一名護衞就敢和三名嬌弱女士一同勇闖龍巢的大膽傢伙會説的話哦?」西輕輕挑了挑眉,嘴角掛上了幾分玩味的笑容。

「對自己本身都沒有清晰的認知就貿然涉險,那不叫大膽,那只是單純的愚蠢和無謀罷了;」李維輕輕合上了手中的書本,「更何況我眼前的這三位女士和『嬌弱』這個詞顯然沒有半點沾邊的地方。」李維説完便把圖鑑遞迴給了西。

「現在,我個人建議在進山之前先去把早餐給吃了,不知我們鍾愛如風一般飛行,而又渴望力量的魔法師小姐意下如何?」李維笑着拍了拍外套下襬,站起了身。

「當然,」西也跟着站了起來,「我順便提醒一下,如今這世道,在大多數尋常淑女小姐的圈子裏,太過能言善辯和微小謹慎的男人,反而可能會被看不起哦?謙卑而又善於觀察的龍騎士先生?」

「多謝多謝,不過我相信您一定不是一位尋常的淑女。」李維稍稍回過頭,依舊以從容不迫地笑容回應着西那似是調笑又似是挑釁的眼神。

……

將馬匹安置在附近一間守林人小屋旁後,一行人便正式踏上了登山之途。李維與亞歷克斯一前一後走在隊伍首尾兩端,西和她的雙子侍女走在中間。李維發現少女法師不僅體力意外地相當不錯,而且對腳下的山道堪稱輕車路,一路上全靠她在旁邊給李維指路。

伴隨着攀登的步伐,龍血賦予李維的那遠比常人鋭的魔力知中傳來的各種奇特反饋在顯著地不斷增加。每隔一陣,李維就會發現附近草叢中翕動的小獸和頭頂匆匆掠過的飛鳥中,有些攜帶着魔力的氣息。

幾隻生着藍金二靚麗羽的鳥類歡快地鳴叫着從李維他們的上方飛過,它們似是在進行着求偶舞蹈,環繞着飛出了一系列複雜而靈動的軌跡;然而李維卻能受到,它們飛舞過的空域中留下了一連串的微弱氣元素亂

李維又看到一塊溪中岩石上趴着一隻有籃球那麼大的青蛙,它突然鼓起肚皮朝溪岸邊噴出了一個水球,趕走了一條一直伏在一旁盯着它的火狐狸;而那隻狐狸似是心有不甘,在驚叫着竄開數碼距離後,又回過頭來嘶嘶呲着牙,從嘴中溢出了一絲絲炎息和火星。

一條長着五鱗片的蛇在樹上朝下吐出了一口虹噴霧,將一隻山兔暈在地,隨後便窸窸窣窣游下樹來享用美餐;遠處的空曠山壁上有幾顆石子似乎先後被某種無形之力震落,而在李維的龍類視覺中,卻是有兩團纏繞的陰影「霧氣」正在山壁縫隙間捷地躍動着——那是兩隻隱匿了自己身形的影縛山貓。

在一處山道石崖路口旁,李維甚至看到了不遠處的另一片山頭空地上,一株枝繁葉茂的古老山櫸中有一條妖龍和一條偽龍在嬉戲打鬧。它們在注意到李維後停下了動作,向李維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還發出了打招呼的小聲鳴叫;但在緊跟李維身後的西現身後,兩條小傢伙立刻竄進了樹冠中,不見蹤影。

「Pruzahwundunne,」李維用龍語輕聲向這兩位小客人道別。

在這不算長的一段山路里,李維便可以確定,這安託山脈裏的各類中小型魔獸的密度要遠高於龍棲山脈,魔獸在山中棲息的野生動物裏佔據着相當份額的比例。

不過李維最為擔心的,仍然還是偶爾會看到在遠處高空中盤旋的藍鱗翼龍。這種生物屬於雙足飛龍的一種,和地行龍一樣是與真龍的親緣關係較近的大型亞龍類生物。藍鱗翼龍的塊頭雖遠比不上成年巨龍,但也可以長到不下五六碼長的尺寸,而且成年的藍鱗翼龍還有着一定的噴吐雷電吐息的能力,跟它們纏鬥會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

一行人在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儘可能迴避着不必要的麻煩,儘量不去驚擾沿途附近的各類生物。但在一段岩石山谷中,幾人終於第一次遭遇了敵對目標。

剛走入這段夾在兩側山脊間的穀道沒多久,李維就突然停下,然後打出了原地戒備的手勢。他緩緩拔出間的龍吻,握着劍環視着四周,視線最終鎖定在了前方的一塊天然巨巖,以及兩側山脊上的幾個特定位置上。

在李維給出警戒信號後,亞歷克斯也立刻將背上的附魔雙手長劍取下,擺出了敵的架勢觀望着隊伍後方;安娜與莉娜立刻將西圍在了中間,各自拔出了一柄獨特的附魔單手短劍看向兩側,劍身上有着若隱若現的墨綠紋理,不難想象它們上面必定被附加了某些相當險惡的效果。

西迅速朝四面八方施放了多個偵測術和生物探知,少頃之後徐徐開口道:「一共六隻,兩隻在前面,四隻在兩側巖壁上,注意上方的四隻可能會從側後襲擊。」

話音剛落,埋伏着的魔獸們便從藏身的岩石後現出了身形。

這是一種外形相當獨特的魔獸,它體長在三碼以上,乍一看其身形構造大體應該屬於蜥蜴一類的爬行動物,但細看又會發現它身上又帶有一些哺獸類才有的特徵。它的身上沒有長鱗片,取而代之的是體表的絕大部分區域都覆蓋上了一層凸凹不平的灰岩石,口鼻附近和一些體表石質層未覆蓋的縫隙間生有一些稀疏的體在外的尖鋭上顎獠牙和鋒利的爪子昭示了其掠食動物的身份。

這種魔獸的名稱叫做巖背蜥腳獸,如果以李維前世的生物分類學來看待,它極有可能會被認為屬於曾在二疊紀的地球上廣泛存在過的獸孔目似哺爬行動物的範疇;不過作為莫託蘭德的一種魔獸,巖背蜥腳獸身上顯然又有着一些地球生物學所無法解釋的狀:這種生物天生與土元素有着某種不解之緣,這使得它們的外皮上長出了一層可達數釐米厚的硬質岩石物質,這讓許多尋常兵器很難有效地殺傷它們。

好在在場的幾人手持的皆是鋒鋭非凡的附魔兵刃,而且隊伍中還有着一位正兒八經的魔法師。

「看上去並不是它們打算獵食我們,而是我們闖入了它們的領地;但很不巧我們也無路可繞。」李維緊盯着前方離走在最前面的一隻巖背蜥腳獸,一動不動地將長劍置於自己身前。

「那就只好讓這兒變成誰都可以自由通行的無主之地咯~」西右手握着法杖,左手指尖和雙眼之中似是有一瞬閃過了幾絲電弧。

西剛説完,幾頭巖背蜥腳獸就同時發起了攻擊。

最先動的是站在最前方的,體型最大的一頭。這頭體長足足超過3.6碼的猛獸怒吼着向李維直撲過來,而李維則突然將左手從劍柄上鬆開,指着這頭巖背蜥腳獸就出了一道龍焰。這頭掠食者鋭地剎住了腳步,一個側躍躲過了火焰,然後換了個方向,繼續朝李維衝來。

另一頭巖背蜥腳獸從側面的山脊上躍下,直接跳到了隊伍的後方。亞歷克斯用左手手指撫過手中長劍的超長劍刃,低聲念出了幾個音節。隨即,劍格中央的塑能寶石閃爍了一下,劍身上橙符文依次被點亮,緊接着劍刃周身燃起了一層半透明的薄焰。

這是亞歷克斯以血脈力量為長劍附加的龍息劍刃,龍息的高熱能讓他手中的這柄高級附魔的沉重雙手劍更好地切開對手的石質硬皮。

而血脈濃郁遠勝亞歷克斯的李維顯然有着更加上位的能力。李維同樣以左手雙指輕撫龍吻的劍刃,同時清晰地念出了一段龍語:「Zundoyol!」隨即,龍吻的劍刃上直接燃起了一叢熊熊閃耀的深紅龍焰。

李維舉起被自己施加了龍焰附魔的長劍,挪動步伐,避開對方的正面衝擊,然後一劍斬入了再次向自己衝來的巖背蜥腳獸體內。燃燒的劍刃徑直切開了魔獸頸側的石質層,從頸背處硬生生地切入其體內數尺。伴隨着血被燒焦的刺鼻氣味,被一擊重傷的巖背魔獸厲聲慘叫着滾向一旁。

然而,緊隨其後的另一頭巖背蜥腳獸幾乎是在同時又從左側向李維撲來,但在李維掄劍回斬之前,一枚球狀閃電便擊中了這頭猛獸,炸裂的電弧直接將其擊飛了出去,令它躺在地上痛苦地搐了好幾秒才得以再度爬起來。

事實上,好幾道雷電炸裂的聲響幾乎是同時從四面八方傳來。李維回頭看去,發現準確地來説,西竟是同時瞬發了四枚球狀閃電,將尚未與李維和亞歷克斯接戰,但已探身準備行動的四頭巖背魔獸全數擊中。她微微抬起的左手掌心中依然還閃爍着電弧,看樣子甚至似乎還能繼續在短時間內施法雷電法術。

李維隨即繼續向了那頭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巖背魔獸,他側身閃過這頭畜生的一道前爪拍擊,旋即一劍揮出斬斷了它的一支前爪,緊接着在它還沒來得及痛呼完之前,李維又是自下往上的一輪迴斬,這一擊從咽喉部直接將它的整個下顎斬飛,直接讓這頭魔獸嚥了氣。

與此同時,亞歷克斯在與對手挑鬥數合後,也將劍刃一把刺入了眼前那頭巖背蜥腳獸的嘴中,長長的劍刃直接從背脊處刺穿,灼熱的龍息劍刃把沿途的器官組織統統烤了個焦糊。另一側的山脊上,一條巖背魔獸剛跳下來,正撲向還沒拔出長劍的亞歷克斯,一道綠的光束又突然自西的法杖出,這一發解離術準無比地命中了騰躍離地的魔獸,它的大半個身軀瞬間化了墨綠的齏粉,失去生命的殘軀無力地墜落在地。

還有兩頭巖背魔獸則居高臨下地從兩側分別攻向了安娜和莉娜,而兩名少女不約而同地擲出數枚飛刃,它們準確地刺入了巖背蜥腳獸頭部口鼻附近岩層未覆蓋的縫隙,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兩頭畜生的衝鋒頓時為之一滯;而西這時念動咒文,然後放出了兩道顏與尋常略有不同的強酸箭。兩頭魔獸被強酸箭命中後,表皮的大片岩層迅速被腐蝕一盡,大片的白氣伴隨着魔獸痛苦的嚎叫從它們的身上升騰而起。

雙子侍女幾乎是立刻彈跳而起,飛身上前用單手短劍在巖背蜥腳獸身上出的部分留下了多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被刺傷的兩頭巖背魔獸隨即下意識地想要反擊,但動作卻突然變得滯緩無比,完全捕捉不到行動迅的安娜和莉娜。沒一會兒,它們便在胡亂地掙扎挪動了一陣後搖搖晃晃地癱倒在地,眼看着進氣少出氣多了。

而與此同時,李維也給重傷的第一頭魔獸補上了最後的一擊。「都解決了嗎?」李維一隻腳踏在巖背蜥腳獸的屍體上,握着仍然被龍焰包裹着的騎士長劍,一邊用龍類視覺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附近沒有發現其它大型活物的反應,這些應該就是全部了。」西熄滅了手中的電弧,放下法杖道。

「那就好~」李維吹了聲口哨,隨即也熄滅了劍上的龍焰。他用龍吻切開巖背蜥腳獸的背脊,然後又掏出一把短刀在魔獸的體內挖了起來,看樣子是在收取其體內富集魔力的心核器官。亞歷克斯和雙胞胎女僕亦是如法炮製。

「一共六頭獵物,你得分我一半~」西帶着十分得意的笑容走向李維,很不客氣地吩咐着。

「瞭解瞭解~」李維也只是挑逗似的擠了擠眉,然後隨手將掏出的一枚心核扔給了西。少女法師極為練地以一個瞬發的法師之手接住了戰利品,然後通過法師之手和漂浮術在絲毫沒有髒自己白皙小手的情況下把魔力心核收納進了囊袋中。

「善意提醒一下,」西眉眼間帶着幾分揶揄的笑意看向了李維,「李維爵士您剛才的那麼隨手一扔,可是足以讓不少畿領或者南境的一般大小姐直接哭出來的哦?」

「但西小姐您顯然一點都不一般,而我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去討好那些『一般』的大小姐們。」李維收起短刀,抬頭對視着西,挑眉笑答曰。

「呵呵~這你倒是沒説錯,」西也莞爾一笑,輕輕捋了捋臉側的一絲金髮,「而我個人也確實比較欣賞有效率的男人。」

「我想也許我們比想象中的還要更能合得來一些,剛才那幾下,作為初次配合也意外地相當有默契,不是麼?」李維微笑着從巖背蜥腳獸的屍體旁離開,然後低頭皺起眉頭看了看手上的血污。

「也許吧~」西也飽含深意地笑着看了看李維,輕輕聳聳肩。不過她與李維視線匯的這幾下眼波轉似是比尋常要更具幾分風情。

這時,她看到李維正擠着眉頭,把右手掌放在沾滿血污的左手附近,然後「嗯嗯呃呃」了好幾秒,才從手中放出了一個清潔術。

西隨即便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噗——哈哈哈,我們親愛的騎士先生,您並沒有必要這樣勉強自己使用並不擅長的魔法,這點小事不如直接讓我來幫幫您如何?」説着她便一步走到了李維跟前,食指隨意地在李維雙手上方輕輕一劃,一個效果格外出眾的清潔術便將李維右手上的血污清除得乾乾淨淨,連帶着他的皮手套都變得蹭亮了不少。

「就不用謝我了……收拾好之後繼續前進吧~」西笑盈盈地抬起頭,在不到一尺的近距離下與李維對視了數秒,眼神之間似是一瞬了無窮的信息一樣;她隨後便再度輕輕一捋自己腦側的長髮,然後輕盈地轉身離開,走向另一邊自己的一對侍女。

「哇喔,」李維略有發愣地歪着頭眨了眨眼睛,然後來回翻轉着看了看自己那變得蹭亮的皮手套,「這可真是,相當地不賴——」李維小聲地喃喃自語着。剛才那一瞬的美人香風還依然縈繞在他的鼻翼間,那長長的金髮也似是有幾縷在對方轉身之時無意拂到了自己的面龐。再加上那雙似乎像是暗示着向自己傳達了點什麼的漂亮藍眼睛,這讓李維頗為沉醉了一小會兒才拍了拍臉頰回過神來。

幾人處理完巖背蜥腳獸的屍體,便再度往穀道的另一端走去。其間他們還在一處巖窟中發現了一大窩巖背蜥腳獸的蛋,幾人也順手將之打包帶走。儘管李維和西兩人看上去顯然都不是會缺少這種普通中型魔獸的心核跟卵值的那點錢的主,但這兩位在有順手小錢賺就絕不放過這點上意外地相當有共識。

一行人很快攀登到了山中段。李維看了看地圖,又拿出望遠鏡檢視了一陣四周和遠處的環境,稍稍皺起了眉頭:「再往前走,應該就會進入靠近那些藍鱗翼龍的巢領地的路徑了。前面的山路看上去比較窄,而且缺少掩護,基本都是光禿禿的巖壁山脊。我們得先做好充分的應對準備。」

李維説着,便開始整理起了裝備。他從空間指環中取出兩附魔破甲標槍,將一支扔給了亞歷克斯。隨後他又檢查起了鍊金連弩的箭匣,清點起了一支支破甲弩箭。

「你對我的隱形術和偽裝術就那麼沒信心麼?」西掏出一個魔藥小瓶隨口飲下,微微挑着眉看向了李維。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的話也許沒問題,但這裏有足足五個人。雙足飛龍雖然不是真龍,但鋭程度也遠超大部分魔獸,所以我想它們最後十之七八還是會發現我們的。」李維重新裝好連弩,然後又掂了掂手中的破甲短矛:「因而相比之期待西小姐您在幻術系魔法上的造詣,我更期待您做到一些,比如像剛才瞬發四枚球狀閃電那樣瞬發四個解離術,這樣的非凡技藝。」

「噗——哪有那麼好的事兒,」西笑出了聲,「我倒是巴不得我能在六級就瞬間默發四個解離術,但很可惜,那樣的把戲在我這兒僅限於某些特定的法術,所以我也很無奈啊~」

「哦?球狀閃電能隨便扔着玩,而解離術不行麼——」李維一邊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盯着西,一邊故意擠眉眼地像是在暗示着什麼;而西也毫不示弱地抱起雙臂瞪了回去,一對藍寶石一樣的漂亮眼睛似是單靠眼波轉就能道出千萬種反相譏。

兩個小侍女也掏出了新的武器開始了調試,是兩把巧的鍊金手弩。不過從尺寸規格上判斷,其程大概不到百碼,只有李維這副連弩的一半左右。

眾人在由西施加了一系列的隱匿蹤跡和環境偽裝法術效果後,便繼續踏上了前方更加崎嶇的山路。

從這裏開始,李維一行便已進入了山脈的上段部分。隨着海拔的升高,植被開始變得越來越稀少,眼中所見幾乎皆是山岩的灰,動物的出現頻率也開始大幅低於之前。不過即便如此,在眾人通過一段狹窄深澗旁的山道時,李維看到距離自己這邊不過十餘碼的對側山道上,一頭體長不下五碼的大型巖龜正悠然自得地緩慢爬行着,時不時伸長脖子啃食着巖縫中長出的真菌和樹枝。

一隻塊頭相當大的影縛山貓突然在李維面前從陰影霧靄中現出了身形,它有着超過一米二的體長,一身黝黑髮亮的皮上點綴着幾道銀斑,耳尖上與臉頰旁長着類似猞猁的筆和垂。這隻鋭的貓科魔獸站在一塊岩石上,瞪着綠的圓眼睛困惑地凝視着李維——西的隱匿偽裝法術讓它無法直接「觀察」到面前的人類,但的直覺告訴它自己的面前絕非空無一物。

李維身旁的西這時輕輕抬手釋放了一道微風術,被突如其來的涼風一吹,這隻影縛山貓立刻驚覺,縮了縮脖子後發出了「嘶喵」一聲便警惕地跳開到一旁,一溜煙地竄上了山壁。

「有時候還真有點羨慕那些易形德魯伊,」西嘆了口氣,甩着小手在自己頸側輕輕扇着風,「能直接變形成影縛山貓的話,爬山可不要容易太多了。」

「我們的法師小姐終於爬累了?」李維眼含笑意地擠了擠眉

「放心,絕對不會出現讓爵士大人您揹着我走這樣給您增添負擔累贅的情況的~」西一邊繼續扇着風,一邊輕笑着瞪了回去。

隨着在狹窄山道上的行進,身為魔法師的西終於開始略微顯出了一點疲態。走在前面的李維可以聽到身後一手扶着山壁,一手杵着法杖的少女法師不知何時開始,不斷地微微息着;不過儘管如此,她的步伐卻一直沒有停歇下來,始終穩穩地緊跟在自己身後。

在走過不知道第幾個彎路口後,眾人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段接近一個人高的平滑陡壁,它將之後的整段山路徑直提升了超過一米五的高度。

李維杵着標槍走上前,伸手蹬腿一下子就爬了上去。他回頭轉過身來,卻看見西了一口氣,然後竟開口輕念起了咒文,卻是準備直接用浮空術上來。

「Nid——!」伴隨着李維吐出的帶有魔力共鳴的響亮龍語,西的浮空術咒文被直接打斷。她猛地抬起頭,蹩着眉頭望向李維,卻看到李維此刻正在陡壁邊蹲了下來,對着自己伸出了一隻手。

「Nid,nid,親愛的西小姐,我認為從理的角度上來考慮,您完全不應該把魔力費在爬坡這樣的小事上,難道不應該多節約點魔力留到之後以備不測麼?」

西先是皺了皺眉,對視着李維的雙目沉片刻後,眉眼又漸漸舒展開來。最終她還是伸出了小手握住了李維的手:「行吧,你説的對,熱心的龍騎士先生——喲嘿——」

於是乎,李維麻利地一把就將西給拉了上來,少女法師在慣的作用下身體落地時微微前傾,一隻手輕輕搭上了李維肩膀,而李維也順勢扶了一把西的。在這頗為曖昧在距離和姿態下,兩人帶着同樣意味深長的微笑對視了兩秒,旋即便若無其事地鬆手分開,同時看向後方,等着安娜、莉娜和亞歷克斯爬上來。

旅途在這小小的曲後悄然繼續。

當遠處的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嘶鳴吼叫時,李維猛然抬起了頭,朝後方打了個手勢,然後拉着西緊靠了身後的巖壁上:「噓——別出聲,也別亂動——」李維豎起一手指放在上,同時看向了遠處山頭附近的半空。

亞歷克斯和安娜、莉娜肢體上亦是立刻效法,但同時滿臉疑惑地不斷四處張望,顯然並沒有察覺捕捉到威脅的來源方位。

不一會兒,一隻勉強能看清翅膀輪廓的藍鱗翼龍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它在幾座山頭之間來回盤旋着,不斷地發出長短不一的嘯嘶吼。

「不要輕舉妄動,先就這樣等一陣子再説——」李維壓低嗓音小聲説着。同時,他輕輕地取下了鍊金連弩,慢慢地拉開弩弦,將弩豎握在身前。

那翼龍盤旋了一陣之後,飛向了另一座山頭的後面。隨着叫聲逐漸遠去,李維慢慢把頭偏向一側,小聲説道:「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貼着山壁慢慢前進,注意減少動靜,然後最好豎起耳朵,這些該死的翼龍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出現。」

「聽你的咯~」西聳了聳肩。

眾人就這樣繼續前進了大約數百碼左右,就在西剛剛到再度放鬆下來之時,翼龍的鳴叫聲又一次地從不同的方向傳來。

李維再次打出手勢讓眾人停下並靠在山壁上,自己舉起鍊金弩對準半空觀察了起來。安娜與莉娜也各自握緊了手弩,將食指搭在了扳機附近。亞歷克斯則不動聲地杵着標槍,看樣子是做好了搏的準備。

這時,叫聲突然開始變得遠近不一了起來,李維的臉「刷」的一下就變了,他緊盯着再度出現了視野中的那條藍鱗翼龍的飛行動作,片刻後咬牙切齒地開口道:「見鬼,至少有三條畜生在這一帶巡視,我們麻煩大了。西,你那張魔法地圖再給我看一下。」

「喏,拿去——」西掏出地圖遞給李維。

李維伸着手指在可以變化的圖像上指點了半天后,微微皺着眉頭將地圖還給了西:「如果這上面畫得沒錯的話,我們後面這段路再走不久應該就要到頭了,之後會到達一處山頂空地,再往西面就是一個天然隧道,而我們正好要從隧道里穿過去。過一會兒如果那幾條翼龍飛遠了,我們就繼續慢慢移動;到時候一旦行跡被它們發現的話,就立刻以最快速度往前跑,要擊的話也得邊跑邊打,我們要盡全速趕到山頂空地那兒,以避免被它們在山道上截住。能穿過隧道應該就可以甩掉它們了。」

「瞭解,」西點點頭,「需要我多準備幾個防禦功能的魔法嗎?」

「那樣最好不過。」

眾人就這樣貼着山壁一動不動靜立了數分鐘之久,直到藍鱗翼龍的叫聲又一次逐漸遠去為止。在李維的手勢指揮下,一行人靠着山壁走走停停了近半個小時左右,藍鱗翼龍數次出現在視野中,又數次飛走。

顯然,老天爺並不打算讓他們就這麼一帆風順地從藍鱗翼龍眼皮子底下溜走。就在眾人走到了差不多一半路程的時候,扶着山壁的西突然到自己摸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注意力一直在翼龍身上的西並沒有太在意山壁上的事物,她轉過頭來的同時下意識地輕輕捏了一下手中之物——那是一小顆從巖縫裏長出的傘菌。

事實上,這顆小小的蘑菇也並非是什麼有毒或者有害的品種,但它的一個微不足道的獨有特,此時卻成為了點燃火藥庫的那一粒火星:這株蘑菇被西輕捏之後,兀地噴出了一小團孢子霧,正好西的正臉。

「啊,啊,啊,阿嚏噫嗚嗚噫——!!!」這團小小的孢子霧無毒也無害,但卻能恰到好處地刺到少女法師的鼻腔粘膜。

本就體力上稍微有點疲憊的西,在受刺打了一個可愛而又響亮的噴嚏的同時,腳下也不一顫,幾塊石頭一下子被順勢踹下了山崖。

「啊,我就知道,見鬼——」李維懊惱地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面額:「快,就現在,快跟我跑起來!」

伴隨着西製造出的一絲動靜,原本就處在視野中的一條藍鱗翼龍發出了一長串與之前不同的吼叫聲,然後以眼可見的速度向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接近了過來。李維舉起鍊金連弩,在半分鐘內朝着藍鱗翼龍所在的方向連六箭,然後就帶着西等人玩命地在山道上奔跑了起來。

那條藍鱗翼龍在李維放箭後沒多久便發出了一聲異樣的痛呼,李維跑動的同時偏過頭去,最大限度地開啓自己的龍類視覺凝望了一眼,發現自己有三箭中了那條翼龍,但並沒有造成致命傷害。

不過這成功地怒了這條受傷的翼龍,它以極為迅猛的速度怒吼着朝隊伍的側面撲來。但就在它撞上眾人的前一瞬間,西恰到好處地卡準時機施放了一道高階風牆術。

這條體長接近六碼的畜生一頭撞在了無形的風牆上,猛烈地衝擊震得它七葷八素。雖然風牆隨即就被撞散,但也成功地阻滯了它的這次俯衝。安娜和莉娜看準風牆消散的一瞬,在從翼龍身前跑過的同時各自將一發淬毒的弩箭進了它的頸腹部。

兩記新傷的翼龍終於痛苦地吼叫着撲上了山道,但已完全落在了隊伍的後方。它一邊胡亂嘶吼,一邊跌跌撞撞地扒在山道上尾追着眾人;然而雙子侍女的毒藥似乎很快就開始起效了,不到半分鐘它的行動就開始變得極為混亂且破綻百出。隊尾的亞歷克斯找準了這條的翼龍的一個破綻,突然止步隨後握住標槍反身就是一擊全力回刺——灌注了他魔力的破甲標槍不偏不移地正好扎入了藍鱗翼龍的咽喉。

亞歷克斯咬牙一聲低喝將標槍拔出,轉身繼續大步向前跑去。而被貫穿咽喉的藍鱗翼龍則在發出了一小輪嘶啞聲音後無力地從山崖上滑落深淵。

然而找上眾人麻煩的藍鱗翼龍並不止這一條。翼龍的長嘯聲依舊迴盪在眾人的耳畔,在李維的視野中可以看到有兩條翼龍仍在半空中飛行,它們與全速奔跑的眾人始終保持着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準確地在眾人的位置上空來回盤旋。

李維邊跑邊不斷地抬起鍊金弩朝這兩條翼龍擊,但一連九發都沒有擊中,只是成功地驅離了它們兩次。

跑動過程中難以更換連弩的箭匣,於是李維索將之收入了空間指環中,然後取下標槍握在手裏。這時,又一條藍鱗翼龍朝這邊接近了過來,看樣子是準備瞄準李維撲來。不過當它俯衝到離李維還有二三十碼左右的距離時,三支寒冰槍突然從後方擊中了它的側腹。當它痛苦地嚎叫着扭頭看向西時,西直接將法杖中事先儲存好的一記解離術了出來。

的光束將它的一支翅膀解離為了粉末,這使得它與之前的那位同類一樣,在絕望的嘶吼中墜下了谷底。

而剩下的一條藍鱗翼龍,則不知在何時突然拉高了距離然後消失在了遠處。而李維發現這點後臉卻突然變得鐵青,他回頭向西大聲喊道:「快,還有餘力的話趕緊給我加個護盾術!」

「如你所願!」西咬咬牙,舉起右手在李維的身前施加了一面閃爍着微藍光暈的魔法盾。

幾乎是在西的魔法剛剛完成的一瞬間,第三條藍鱗翼龍驟然出現在了眾人前方的山道上,首當其中要面對它的正是李維。

它張開佈滿利齒的龍口,向緊急剎住步伐的李維猛地噴出了一口雷電吐息;而西施加的魔法盾幾乎是正好抵消掉了這口吐息的威力。

然而即便如此,吐息消散後李維仍然到全身上下都泛着靜電的酥麻,可他此時顧不得這些了;他將破甲標槍一把擲出,釘在了眼前翼龍的一側龍翼上,隨即在翼龍痛呼怒吼之際,李維行雲水般地拔出了間的兩把左輪手槍,在這隻有短短數碼的距離下以最快地速度連續扣動扳機,將十二發子彈全數入了翼龍的頸部。

藍鱗翼龍那咬向李維的頭顱幾乎是在離李維只有寸許之遙的距離上無力地傾倒了下去。李維長呼一口氣,雙手一抖便卸掉了轉輪內的十二枚彈殼,隨即一邊收起手槍一邊走上前去,在翼龍的軀體從山道上側滑下去之前把釘在它翅膀上的那標槍給拔了下來。

身後的西彎從地上撿起了三枚彈殼,然後她抬頭望向李維,頭一次出了滿臉驚愕的表情:「你這……用的是……什麼武器?」

然而李維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面凝重地搖搖頭:「現在不是説這個的時候,這事還沒完呢——」

李維話音未落,眾人身後遠處似是另一座山頭的方向上再度傳來了藍鱗翼龍的叫聲。

「發現我們的,或者説被我們驚動的,現在不止這三條了,」李維隨手掂了掂手中的附魔標槍,「我們得趕緊繼續跑,最快速度跑到那兒,越快越好。」

説完李維便轉身向前大步星地撒開了步子。西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手中的黃銅彈殼,隨即便順手收起彈殼同時也邁步跟上了李維。

不一會兒,一行人便到達了狹窄山道的盡頭,來到了一處山頭空地上,西面眼可見不到數十碼的地方便是天然隧道的口。不過此時,緊追在眾人身後的藍鱗翼龍的輪廓也已清晰可見,且又是足足三條,打頭的一條還是一隻體長足足超過七碼的大傢伙。

「你們先趕緊進去,我要在這裏給這幾條畜生亮點顏看看,以免它們之後糾纏不休。」李維朝口揮了揮標槍,對西等人吩咐到。

西神複雜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隨後便乖乖聽話轉身向口跑去:「別逞強就行。」少女法師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囑咐。

而李維則扭頭看向了正朝這邊飛來的那條塊頭最大的翼龍。他伸出左手後頸,隨即跨步向前,右手高舉標槍,上身後仰,然後閉上雙眼,用力深了一口氣。

在他深氣的那一刻,已經身處十幾步之外的西都能清晰地受到,一股澎湃的魔力在從李維的心臟處為中心迸出,然後動纏繞在了他手中的附魔破甲標槍上。槍頭的一小段符文被一一點亮,橙紅的微光在內凹的線條間緩緩動了起來。

當那條最大的藍鱗翼龍,伴隨着一聲震天怒嚎,高高地凌空俯衝而下之時,李維猛然睜開了雙眼,他的瞳仁此時微微呈現出龍類的豎瞳狀,黑的瞳孔中分毫不差地印照出了眼前藍鱗翼龍的身影。隨着李維的一聲暴喝,破甲標槍被他猛地一下擲出,破風的尖嘯聲烈地刺着所有人的耳膜,魔力迸發的氣震起了李維腳下的一片塵土四散飛揚。

伴隨着一記難以描述的碰撞聲和爆鳴聲響起,破甲標槍像戳穿一層紙一樣地穿了藍鱗翼龍的腔,並且同時在它的身上炸開了一個砂鍋大小的血

七碼長的大塊頭翼龍重重地摔在了山頭的空地上,後面的兩條翼龍則開始發出了一種又與之前全然不同的怪異叫聲,並立刻拉遠了和山頭的距離,最後變成了兩團模糊的黑點輪廓在太陽的照映下盤旋着。

李維一句話也沒有多説,只是恢復了尋常站姿再度深呼了一次,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西面的口走去。

「我有所耳聞,這個似乎是你們雷尼亞龍騎士聞名於世的拿手絕技?」西微微挑着眉,面帶笑意地對走進內的李維説着。

「差不多吧,這樣全力擲矛在狹窄山道上很難施展開,所以只能先跑到開闊空地上才好使。」李維隨意地聳了聳肩。

「哦——」西抱起了雙臂,玩味地盯着李維看了許久,隨後突然出了滿意的微笑:「看來我的期待並沒有落空,你果然是一個比我想象中還要更有意思的傢伙呢,親愛的李維爵士~」她一邊説着,一邊拿出了一枚黃銅彈殼在手中把玩了起來。

「那我想我該説多謝西小姐讚賞?」李維再次聳聳肩。

「呵呵~」西並不回應,只是輕聲笑了笑。隨即,她便突然拖着長長的「哎喲——」一聲一股坐在了後面的一塊岩石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緻的魔藥小瓶:「哎嘿,剛才那陣子可真把我給累壞了,一邊奪路狂奔一邊還得不停地施法,要不是本小姐這樣的天才法師的話,大概早就魔力體力雙重枯竭,趴地上變成翼龍的甜點咯~」

她咕咚兩口將魔藥灌下肚,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嘿,所以我建議我們還是先休息一陣再往前吧,之後還得在一條真龍的眼皮底下『刮牆』,這神壓力不緩緩人家可受不住咯~」

「言之有理~」李維揚了揚眉表示贊同。

於是乎,一行人便在山內各自休整了一番後再次上路。在頂着西的照明術光球徐行了約二十分鐘後,隧道另一側的出口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來到口前,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豁然開朗的寬闊深谷。

「藍龍的巢應該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了。」西用法杖指了指前方。

「是麼,」李維卻稍稍皺起了眉頭,伸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剛才那些藍鱗翼龍不應該在這一帶這麼活躍啊……」他嘴裏小聲唸叨着。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空去糾結這些小問題了,李維這樣想着,然後帶頭邁了腳步。

幾人踏入深谷中徐徐前行着。一路上,李維一直眉頭緊鎖,看着溪中活蹦亂跳的青蛙和天上嘰嘰喳喳的各鳥類,滿臉寫着「不太對勁」的神情。李維等人走了不久之後,來到了一處下坡路前,從這裏可以清晰地看到不遠處左側的一個巨大山,那裏就是藍龍的築巢之所了。

「前面就是龍巢了,」西走到李維的身旁,看向龍巢的位置,「看你這一路過來的表情,是有什麼特別不對勁的地方嗎?」

「很奇怪,小型動物的活躍有點太頻繁了,像是並不懼怕巨龍的氣息一樣,」李維輕輕搖搖頭,「而且,我本人來自血脈深處的知也有點奇怪……以現在的這個接近距離而言,巨龍的生命氣息應太微弱了,即便是那藍龍處在最深度的蟄伏休眠狀態,也不應該這麼弱。」

「是這樣麼……」西歪了歪腦袋,看了李維一眼。爾後,她又看向了與相對的右側的一塊平滑的巨石巖壁,然後出了興奮而好奇的表情:「不過説起來,你看看那邊的巖壁——」

李維也順着西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塊平滑的巨巖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龍文,這顯然是這位龍巢之主的傑作。

「我龍語不太好,沒有很看懂這上面寫的什麼,你能解讀麼?」西兩眼放光地盯向了李維,臉上寫滿了期待。

「呃……」李維對着那龍語碑文上下掃了幾遍後,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副尷尬和無語的表情,他轉頭看向西,眨巴了兩下眼睛:「你確定一定要知道麼?」

「當然!」西斬釘截鐵地答道。

「我個人不是非常建議糾結這篇龍文,這裏邊並沒有什麼重要內容,而且……不是什麼好話……」李維的表情變得越發尷尬了起來。

「既然你看懂了就告訴我一下嘛,我非常好奇!」西一雙藍眼睛瞪得大大的,宛如某個姓千反田的少女一樣直勾勾地盯着李維的雙眼。

在傾國尤物的千反田凝視絕殺下,李維終究是敗下了陣來,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説道:「這刻文最上面幾句是尋常的龍巢告示,宣示這裏的領地權,警告其它巨龍和智慧生物勿要侵犯領地。而後面那長長的一大段……你看到那個,由三個字符組成的,隔一陣就不斷重複出現龍文詞了麼?」

西又看了看碑文,然後點點頭:「所以那是?」

「那是銀龍奧羅拉的龍語本名,」李維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這篇龍語文的絕大部分內容,就是對銀龍奧羅拉的各種詛咒和辱罵,從她的祖宗十八代一路罵到她的子孫後代十八世,我這輩子見過的龍語裏的罵人方式在裏邊全給用了一遍,還有幾句是我都沒見過的罵法,這下我可也算是學會了。」

西略顯呆滯地微張着小嘴,一動不動地盯着李維眨了半天眼睛,隨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我可真是沒想到,這條藍龍居然也這麼有意思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維只是在一邊苦笑着搖頭不止。

西終於直起了之後,李維掏出一整盒龍魂安神劑,隨手拿起兩瓶遞到了西面前:「喏,拿去,照我説的順序往身上各處都撒點。亞歷克斯你也是的,還有那邊的兩位侍女小姐;然後你們最好把身上的這麼一些東西都收起來放密封容器或者空間指環裏……」

眾人在李維的指點下做好了偽裝工作,又用專門的裹布把靴子包了兩層之後,終於開始向着龍巢山慢慢接近了。

這短短的一段路,亞歷克斯跟安娜、莉娜這三位伺候兩名主子的侍從走得那叫個提心吊膽,高個子騎士額角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兩位小女僕的臉也非常難看,表情全程活像是在表演走鋼絲雜技一樣。

西卻幾乎全然不見有何負面情緒,興奮遠遠多於緊張,閃閃發光的兩眼之中滿是探索未知的歡欣雀躍,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踏入龍巢。走在最前面的李維則是反應最古怪的一個,隨着離龍巢的距離越近,他的眉頭便皺得越緊,似是始終在被什麼百思不得其解的謎題所困擾着。

當五人並排,小心翼翼地爬上坡道,走進龍巢口,看到其中景象的一瞬間——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西驚得目瞪口呆,兩位小侍女亦是不逞多讓,連一貫冷靜的亞歷克斯都驚得張大了嘴,唯有李維在最初的瞳孔巨震後,逐漸換上了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

「不過這樣……也總算是能解答我之前的疑惑了……」李維緩緩地開口道。

體型龐大的藍龍無力地趴伏在地上,口中出了一大灘已經凝結的鮮血,身上不僅遍佈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滿了各類槍矛武器。而巢內的地上,亦是橫七豎八地趴滿了幾十具人類屍體,有些已經破碎得不成形狀,死狀慘不忍睹。

「亞歷克斯,你先過來檢查一下這些屍體,」李維環視了龍巢內部一圈後踏步上前,「我已經檢視了一遍,龍巢內設置的龍語符文法陣已經全部失效了,不會有問題的。」

李維一邊説着,一邊迅速地走向藍龍的軀體,一路上順帶停下翻動查看了幾具旁邊的人類屍體。安娜和莉娜在震驚了片刻之後迅速掏出武器站到了西的兩旁,做出了隨時準備護衞主人的架勢。西隨後在呆滯了一小會兒後也清醒了過來,她用力甩甩頭,然後也向前走去,同時放出了好幾個偵測魔法,眼睛裏閃起了微微的藍光。

李維翻動着離藍龍最近的一具屍體,他突然從屍體的懷裏掏出了一個造型獨特的吊墜掛飾,端詳了片刻後一把扯下,舉着這件首飾轉身朝向了西:「是棄民洲的莫索人,」李維皺着眉頭開口道,「這是海溝之主的神徽吊墜,這種樣式只可能屬於莫索人。」

李維又從地上撿起了一支斷矛,伸出兩手指輕輕摩挲着矛頭:「這羣傢伙是有備而來,準備的武器都是專門針對巨龍的,從附魔符文到鍛鑄樣式,還有淬的毒也是。不過顯然,這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他們的實力並不足以正面圍殺一條成年巨龍,所以他們應該是打了和我們相似的主意,想借用某種手段惑巨龍,趁其不備在其沉睡時發起偷襲,一舉將其重創;」李維説着走到了藍龍的腦袋邊,伸出手在龍頭上來回檢查了起來,「但很顯然,計劃出了點岔子,偷襲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藍龍的反擊讓他們全軍覆沒了。」

「你是如何確定這些莫索人必定全軍覆沒的?」西也皺着眉頭走向了李維,「你憑何斷定沒有人逃出去了?」

「很簡單,」李維説着把手放到了藍龍的鼻孔附近,「因為這條藍龍還沒斷氣。」

西先是稍稍驚了一下,隨即立刻走近並在藍龍身上施放了一系列的偵測法術,隨後才稍顯驚訝地點點頭:「真是令人吃驚,它真的還活着……」

「如果有幸存者的話,假如倖存者理智尚存,那麼他們應該會遠離龍巢一定距離後躲起來觀察動靜,發現龍巢內已經沒有動靜之後理應會回來探查情況,爾後必定會給藍龍補刀並且打掃戰場;而若是倖存者已經歇斯底里地只顧着逃命,那麼他們必然會在附近留下不少蹤跡和線索,但龍巢周圍完全沒有發現有任何這樣的痕跡。所以很顯然,這是一次有進無出的旅途。」李維平靜地敍述着。

「那麼,你認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西輕輕捏着自己的一縷頭髮,低頭沉着陷入了思索之中。

「很簡單,」李維把手伸進了懷中,「我們救活這條龍。你原定的龍息結晶也照取不誤。」

「你説,要救治這條龍?!」西顯得有些驚訝。

「當然,和莫索人對着幹準沒錯,」李維從懷中掏出了一瓶大容量的魔藥,「別忘了,這些傢伙和他們的那位魷魚神也是不折不扣的異端,歷史上他們跟至暗眷屬眉來眼去更是不止一次兩次了,如果他們想幹掉這條龍,那麼我們首先考慮的就應該是救下這條龍。而且把它救活過來,也許它能告訴我們這羣莫索人為什麼要來獵殺它。」

「好吧,你説得有道理,」西看了看李維手中的那瓶魔藥,「不過就靠你手裏的這瓶藥能救得活這麼大一條重傷的成年巨龍嗎?」

「當然不能,」李維説着打開了瓶,半跪在了藍龍的頭頸旁,「只能做一丁點緊急處理,讓這傢伙多會兒氣,它的生命跡象已經非常微弱了。真正的有效救治,得把其它的成年巨龍喊過來才行。」李維説着,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號角,那是他的龍哨。

「我先在這裏給這條龍做一下緊急處理,你和你的兩個侍女趕緊去把你們要的龍息結晶給刮完,但注意千萬別碰龍巢深處的任何其它東西,不管看到什麼都絕對別亂動。處理完之後我會立刻去口吹響龍哨,把我的契約巨龍給喊過來。」李維一邊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地上寫了幾個龍文,一邊鄭重地囑咐着西。

「瞭解,那我這就去辦我的事了。」西點點頭,然後立即轉身離開,招呼着安娜和莉娜跟着自己一起貼着壁往深處走去。

李維深一口氣,一點點活了自己體內的血脈,讓自己進入了名為「龍血點燃」的狀態,然後他將右手放置在地上的龍文血書上方,喉嚨中輕聲念起了一段段鈍重而富有強烈共鳴聲的龍語;同時他左手握着藥瓶,往藍龍身上離頭部最近的一個傷口上一點點緩緩傾倒。

龍文血書很快開始發光,然後蒸發消散;一股帶有濃烈血氣味道的魔力以此為中心匯聚了起來,隨即化為兩道無形之分別鑽入了藍龍身上一處離心臟接近的傷口,以及魔藥所傾倒的頸部傷口。頸部的傷口開始以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藍龍身上的生命氣息也變得略微強烈了兩分,呼也開始變得更明顯了一點。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維拿着龍哨走向了口。

亞歷克斯拿着一支斷戟迅速走到了李維身旁,在李維耳畔小聲彙報了起來:「正如殿下您剛才所説,死的全是莫索人,他們帶的槍矛戟叉都是專門針對龍類準備的,毒藥也是。我還發現了幾面盾牌,上面都附有抗龍炎的符文,顯而易見這是一支專門來狩獵巨龍的隊伍,不過他們的任務很顯然失敗得相當徹底。我沒有發現什麼信件文書之類的東西,應該被他們事前銷燬了,不過他們身上意外有不少錢,平均每人都帶着好幾十金盾,有幾個還帶着一些寶石——只有金錢易價值的普通寶石。這些人死了至少有兩三天了,應該是龍巢內殘留的魔力環境驅散了食腐生物並減緩了屍體的腐敗速度;同時也應該是龍文法陣內的殘餘魔力在這幾天裏給重傷的藍龍吊住了命,不過現在已經耗盡了。」

「我知道了,」李維點點頭,「你去把錢財還有一些可能重要的小東西都收集一下,前者權當是搜刮戰利品,後者則是給這次事件留一些證物。」

亞歷克斯點頭稱喏,再次轉身回去執行李維的命令。

李維則拿起龍哨,保持着血脈被點燃活的狀態,朝着空中用力一吹。伴隨着一陣不大不小的號角聲響起,李維受到自己血脈深處某一節有契約纏的「弦」猛烈地振動了一下,隨即他便能覺到北面有某個能讓自己的血脈產生強烈共鳴的存在正在向自己接近,那便是克麗玫絲。

李維長舒一口氣,回頭走向內,準備去看看西她們幾個的情況。

李維往深處走去,他看到西和安娜正在一處壁上採取她們所需要的結晶,不過莉娜似乎順着一大片連綿不斷的壁結晶往更深處去了。

李維稍稍有點不詳的預,他繼續往裏走,準備開口喊話叫一下莉娜。

就在李維剛剛要開口呼喊對方名字的時候,莉娜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她的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驚喜微笑,而她的手中則抱着一枚,有接近兩個腦袋那麼大的蛋。

「卧槽你這是在幹什麼呢?趕緊給我放回去!快!」李維的臉瞬間變得比奧克獸人還要難看,用盡全力地朝莉娜大吼到。這小侍女不知道是一時沒沉住氣還是怎麼着,她居然翻出了這頭藍龍的龍蛋,而且還將之給抱出來了。

然而被李維這麼一吼,莉娜的步子沒停下,人卻因為片刻的愣神一腳絆到了一塊石頭,向前一個趔趄就要撲倒,龍蛋也跟着手一下飛了出去。

就在李維大呼不妙之時,西突然反應無比迅捷地用一個法師之手接住了龍蛋,然後下意識地順手收回法術把蛋納入了自己的雙手之中。

儘管如此,此刻沒有任何人打算讚美西的準接球——最大的麻煩已經來了。

李維到自己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他轉頭看向身後的藍龍,只聞得一聲又一聲,緩慢而沉重的心跳聲正在逐漸變得越發明顯,自己的血脈與心臟也隨之一同共鳴了起來。下一秒,重傷的藍龍猛地睜開了眼睛,隨即她便用盡全力揚起頭顱,發出了一連串震耳聾的憤怒吼叫與悲鳴,然後惡狠狠地瞪向了中的幾人,咆哮着甩着頭頸撲向了手握龍蛋的西。

「DremhinHahdrim!Mulosfahdon!*Hindhikrendaardrem?」情急之下,李維幾乎是立刻一步上前,高舉雙手擋在了西前面,然後在點燃全身血脈的情況下,竭盡全力地喊出了這一段帶着強烈魔力共鳴的龍語——在極度緊張之下他甚至用龍語飆出了一句前世的爛梗。

龍頭在距離李維不到兩寸的位置停了下來,滿臉冷汗的李維可以受到龍口中冒出的絲絲灼熱。

「……你,契約之血?呃咳咳,咳咳……」聽見帶着魔力共鳴的龍語吐目後,藍龍似乎的確如李維所請求地那樣,稍微冷靜了那麼一丁點下來——她用懷着滔天怒意的眼神緊緊盯着李維,而沒有選擇直接用牙齒或是龍焰幹掉他。

「是的,然後請仔細受一下你體內,是我救了你——屬於我的血正作為魔力藥引在你的血管裏動。」李維繼續向前舉着雙手,打着示意冷靜後退的推舉手勢,用龍語解釋着情況。

藍龍終於出了一絲困惑的神情,她略微後退了一點,但仍然緊盯着幾人不放,保持着隨時發出攻擊的勢態。

「想要害你的那些人是莫索人,他們是深海異怪的走狗;而我正如你剛才所説,我是雷尼亞紅龍的契約者血裔,與你一樣,與他們的主子是天然的敵人,我來這兒是來幫助你的,你得相信我——」

話音未落,藍龍又是一陣咳嗽,嘴裏嘔出了一大口血,豎起的腦袋搖搖晃晃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再次倒下一樣。但她仍然強撐着身體,緊緊盯着李維的一舉一動:「但你們,為何侵入我的巢?而且還試圖拿走我的……咳咳咳咳……」

「這是個誤會!奧蘭多特發現了有形跡可疑的人馬入山,我們是前來調查他們的,所以最後才追蹤到了您的龍巢這裏,」李維隨口扯着謊,「我們並不打算圖謀任何東西,只是想查看一下龍蛋是否無恙,是否有被那些莫索人做什麼手腳,對吧西?」李維説着回頭看向了身後的西。

「呃——!我這邊,好像也出了一點狀況——嘶呃——噢!我的手……好像被在上面挪動不了了!」西面地抬起頭,只見龍蛋表面突然浮現出一道道發光的紋理,緊接着西的一隻手背上也開始一點點地出現了一個紋理複雜的藍發光線條組成的圖案。

「見鬼了,不是吧……」李維見狀卻驚得再次呆立原地,目瞪口呆地盯着西的手背。

「啊,我的……我的孩子……呃啊……」突然內又是「轟隆」一輪震響,原來是藍龍再度支撐不住倒了下去,龍頭倒在了距離李維不到一步的地方,她艱難地擠出了最後一句話,然後便再次昏死過去。

「呼……我去,差點全完蛋了!」李維顫抖着後退兩步,一手扶住了壁,一手扶住了額頭。

然而,只聽「咔嚓」一聲,西手中的龍蛋突然裂開了,一條藍的雛龍破殼而出,它輕輕揮了揮翅膀打飛蛋殼,然後站在西手上,向少女發出了親切地尖細鳴叫聲。

「這是——什麼情況?」西滿臉混亂地看向了李維。

「恭喜你,」李維無奈地聳了聳肩,「這條小藍龍直接在蛋裏跟你簽訂了契約,然後順勢孵化了。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從來沒人知道雛龍在蛋內選擇人類契約夥伴是依據什麼原理的。總之現在你是一位馭龍法師了,可喜可賀。」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西先是驚愕了片刻,隨後又面,最後看着手上不停撲騰着的雛龍,擺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隨便怎麼辦都行,總之好好跟你的新朋友相處,」李維攤開了雙手,「雛龍的聰明程度就已經不亞於青期的人類了,它們很快就能聽懂人説話,而且從出生開始就有基本的生存捕獵能力,好養得很——只要你有錢。」

「李維?在嗎?這裏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在一條藍龍的巢裏?你身上為什麼一股這麼重的安神劑味道?然後這傢伙看上去好像快死了誒?」又一個洪亮的女聲突然響起,只見一條金紅炎龍的上半身突然探進了內,克麗玫絲總算是趕到了。

正當李維走上前去準備和自己的炎龍打個招呼,又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現在了面前。一個銀短髮背生龍翼的女子笑盈盈地從克麗玫絲身旁飛了進來,落在李維跟前。克麗玫絲明顯出了不快的神情,還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我就説大老遠的是哪位在安託山脈裏把龍哨吹得這麼響,迫不及待地要把這位在城裏做客的炎龍小姑娘喊過來,跟過來一看發現果然是小帥哥你啊~」銀龍奧羅拉笑眯眯地看着李維,白皙的手指來回摸着下巴,不知道她又在打着什麼主意。

「咳咳,反正,我們在這位藍龍的巢裏發現了這位巢主被人襲擊了——是棄民洲的莫索人,現在正處在奄奄一息的狀態下,總之希望你們能來幫忙處理一下。」

「誒,是這樣嗎——」奧羅拉笑着走到了藍龍身邊,拍了拍藍龍的脖子:「這傢伙居然這麼不走運呢,不過也好,讓這傢伙從此還不得不欠我一個人情,她一定會更氣急敗壞吧,嘻嘻~」

克麗玫絲低下龍頭湊到李維的腦袋前,從牙縫中輕聲發音:「既然李維你這麼要求了那我自然會幫忙,但是李維你以後能別沒事跑去侵入其它巨龍的巢麼——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理由這麼幹,這樣都不太合適。」

「知道了知道了,總之行行好,快去看看那藍龍的情況唄。」李維拍了拍克麗玫絲的腦袋。

克麗玫絲隨即揚起脖子嘆了口氣,然後她面帶憎惡地伸出前爪把面前的莫索人屍體扒到一邊,緩步向重傷的藍龍走去。

李維順勢看了過去,他看到西主動上前去和奧羅拉談了些什麼,而奧羅拉在見到西后,竟微笑着向她微微行禮示意了一下,儘管姿態很隨意。她在逗了一下雛龍後又和西待了好幾分鐘的事情,然後再度轉向了藍龍。

「我們走吧,」西捧着雛龍來到李維的面前,「我要的東西都採夠了,而且……還得到了這麼件意外的贈禮。關於這些莫索人的事情奧羅拉會招呼大導師議會派人來調查,別的我們可以不用擔心。」

「那就走吧~」李維點點頭,然後看了看西身後,向兩位主子走來的亞歷克斯和雙子侍女。

……

在山腳下取回馬匹後,眾人踏上了返回奧蘭多特的行程。莉娜被雙胞胎姐姐安娜訓斥了老半天,倒是西本人表示非常無所謂,好好安了自己的兩個小侍女一番。不過李維看她安莉娜時又是摸頭又是捏臉,恨不得上去親兩口的那副親暱架勢,總覺得有點不好的預,難道這位讓自己花了這麼大功夫泡的大美女整了半天是個百合?

看了看趴在西肩膀上的藍龍雛龍,李維苦笑着搖搖頭。

奧秘魔法塔在黃昏時分逐漸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騎行的眾人在此翻身下馬,休憩片刻後決定牽着馬步行走完這最後一小段路。

西此時已經和自己的雛龍相處得相當不錯了,很多人的指令和言語雛龍都能聽懂,並且會意外很聽話地遵守。它現在似乎是有點累了,趴在西的馬鞍後蜷縮成一團,打起了盹來,這小傢伙似乎也並不怎麼擔心自己親生母親的樣子。

「今天在龍巢裏那會兒,還是要非常謝謝你,」西衝着李維笑了笑,略顯鄭重地開口説着,「如果不是你用龍語拖住了藍龍那麼一會兒,可能她就直接把我們全都幹掉了。這是之前説好的五百金盾,三百顧問費兩百辛苦費,你對此有什麼意見嗎?」

「啊啊啊~」李維從西手中接過錢,故意閉上一隻眼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這回我提供的服務可遠超之前説好的份量哦,攔下一條迴光返照差點就要跟人拼命的藍龍可不在我們的預期之中。而且為了救活她我用掉的那瓶魔藥就不下八百金盾,這回我可是虧大了嗷~大小姐你倒是好,不僅刮夠了自己想要的龍息結晶,甚至還白送了一條雛龍;你之前渴望馭龍的夢想這下沒幾年就能實現咯~而以上所述全部內容總價格居然只需要五百金盾,你回這可是賺瘋了噢~」

「呵呵,什麼嘛~」西聽後一陣輕笑,然後輕輕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如果對報酬不滿意的話,那再加上這個呢?」

言罷,李維只覺一陣香風襲來,側臉上傳來一陣温軟的觸,隨即又驟然離開。他強作鎮定地轉過頭盯着西,只見少女法師輕輕捋着一絲在晚風中亂舞的金髮,一雙漂亮的藍眼睛似有萬般風情一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她的表情控制得恰到好處,可以看出她用盡全力試圖讓自己臉上呈現出的是一副那種成所獨有的,自信而風華絕代的人微笑,而非懷少女的羞澀;但臉頰上因緊張而泛起的紅暈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加上我此生第一次贈與男的少女之吻的話,是否能讓您滿意呢?親愛的李維爵士,或者説,李維?李錫尼殿下?」西面帶微笑地凝視着李維的雙眼。儘管此刻她的表情儀態夾雜着至少七分的演技,但卻仍然讓李維不得不歎服並沉醉於她這一瞬那有如能讓時間定格一般的美。

「啊,榮幸至極,」李維也換上了自己那七八分貴公子優雅中,夾雜着兩三分壞笑的招牌式表情,「親愛的西小姐,或者説,西?羅倫斯菲爾殿下。」

兩人對視良久,然後幾乎同時「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人生有時便是這樣有趣,即便兩人都早早就看穿了彼此的某些的秘密,但卻仍然得默契地配合着演下去,直到一個恰當的時機才能相互點破。

「你果然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傢伙,」笑過之後,西一邊看着李維,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枚徽章一樣的東西,然後伸手遞給了李維:「這是一件附贈禮物,你有了這個之後可以隨意出入奧蘭多特內城的所有圖書館和公開區域,包括奧秘魔法塔圖書館,除了書區以外任何地方你都能隨便逛。」

李維伸手接過徽章,西卻順勢小手一翻,輕輕握住了李維的手背,將他拉近到自己身旁,然後湊到了幾乎緊貼着李維耳邊的距離:「所以,你下次也得回贈我一件禮物,不許拒絕哦~」説完,她的另一隻手再次取出了一件李維悉的東西,在李維面前輕輕把玩着——那正是西先前在山道上拾取的黃銅彈殼。

「我有一種預,你的這個小小金屬圓筒之中的秘密,恐怕價值不在一條藍龍之下哦?不打算和我分享一下麼?」她抬頭直視着李維的雙眼,俏皮而「故作嫵媚」地眨着眼皮。

李維見狀,也毫不客氣,壞笑着湊近了西的鬢側,以幾乎把鼻尖埋入西耳旁金髮的距離輕輕地開口回應。

「我親愛的西殿下,我聽説魔法師的核心準則之一便是等價換,而這世間的一切秘密也都是有其代價的;所以你如果想從我這裏知道更多的秘密的話,那麼也許你也應該先讓我更深入地瞭解一些,同樣獨屬於你的秘密呢?難道不是麼——噢——!」

李維話音未落,卻突然叫了一聲,原來是西原本握着黃銅彈殼的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戳在了自己的間,並且放出了一絲微弱的電擊。

「可不能太快就得寸進尺哦,帥氣又人的李維殿下~」西笑眯眯地收回了左手,「不過如果有一天,你能真達到,乃至於超出我的某些預期的話,那麼我們也許的確會有共享一切秘密的那一天呢~」

「啊,這我可是相當的期待,不過關於你對於雷者血脈的用法,我剛剛倒是想到了一個比用電擊戳人子更有價值的主意~」李維輕輕上被電的地方。

「哦?你難道還能懂得我們羅倫斯菲爾的雷者血脈的奧秘?那是得怎樣?」西饒有興致地看了看李維。

「嘿嘿,暫且保密,不過和你撿的彈殼有一點關係。」李維故作神秘地賣了個關子。

「是麼,那我回去可得好好研究一下這玩意咯~」西笑着拋了拋手中的彈殼,然後收了回去。

李維之後不再多做顧忌,一路上肆無忌憚地欣賞起了身側少女在夕陽下的絕美側顏。而西對此也毫不牴觸和害羞,反倒時不時對李維回以人微笑和秋波暗送。

好傢伙,自己這回可是勾搭上了個不得了的對象,李維心中如此思忖着。西?羅倫斯菲爾,羅倫斯帝國的公主,整個北大陸最耀眼的明珠,而且還是個顯然絕對不會滿足於做一枚他人掌上明珠的女人——李維從她的身上甚至有嗅到幾分同類的味道。

不過,自己這次成果上顯然算是成功的。即便是西多少存在一點有意運用自己的美麗來博取某些東西的意思,但她很顯然在上也有所心動,並且也有意與自己繼續拉近距離。

當然,考慮到兩人的身份,他們之間的關係必定不會只是兩個人的旎,早晚繞不開的一件事那便是權力的遊戲。但,人生在世,給自己定一次富有挑戰的目標也不錯的不是嗎?

李維嘴角微微上揚,與美麗的少女法師並肩沐浴着夕陽走向了城門。

……

藍龍巢的離奇事件最終成為止步於大導師會議室內的秘密,巢主藍龍被奧羅拉安置於更隱秘的某處進行療養,一支專門的法師團隊被派出調查莫索人身上的線索。對於紫霧的研究準備仍在進行中,北上的團隊還得花費些時才能準備好。

李維在這幾天裏開始頻繁地出入奧蘭多特內城,經常跑到奧秘魔法塔的圖書館裏泡上一整個白天,隨從們同時也被解放了,李維讓他們只管自行在城裏隨便找樂子去。

這天李維正在奧秘魔法塔的圖書館內挑了幾本有意思的書籍,一邊哼着前世的小曲,一邊準備找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來。正當他走到一張中意的空桌旁邊時,一陣突兀的寒氣忽然從走道一側傳來,得李維下意識打了個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維順勢轉過頭去,卻看見一個留着濃密大鬍子的中年高瘦術士恰好正從自己身邊走過,他穿着一件十分不合季節的厚實絨皮長袍,戴着一頂頗有特的尖頂氈帽,陣陣寒氣正是從他身上冒出的。

那男人也隨意地掃了李維一眼便移開了目光。而李維則注意到,他的眼瞳中始終泛着一種不自然的淡藍熒光,眼角四周也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淡藍細小筋脈。

結合這一特徵以及他的服飾特點,他應該是一位來自雪漫高原的雪爾基夫冰術士;不過李維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默默嘆了一下奧蘭多特魔法學院人員的「多元化」,然後便在自己看中的座位上落座了。

「説實話,我這輩子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像你這麼喜歡圖書館的騎士,」李維剛剛翻開書頁,就突然嗅到了一股悉的幽香,隨之響起的便是一個調笑之中帶着幾分慵懶的動聽少女嗓音:「人家給了你通行信物之後,你居然真就沒沒夜地蹲在圖書館裏,也不見你來人家的實驗室找人家聊聊天,閲讀歷史書籍就這麼有意思嗎?」

西笑着坐在了李維的對面,還是穿着那件藍法師袍的她同樣抱着厚厚的一撂硬皮書,她一邊説着,一邊撐起了下巴,笑盈盈地看着李維的眼睛。

「我以為在一位優秀法師進行關鍵的魔法實驗之時不去多做打擾是基本的常識,」李維抬起頭,揚起一側的眉對着西笑了笑:「至於説讀書的愛好麼,我在望山城經院大學裏曾經認識過一位名叫提利昂?蘭尼斯特的矮人講師,他對我説過一句話:」人若要保持思路清晰鋭利,就得多讀書,就好像寶劍需要磨刀石一樣『;而我則一直將他的教誨銘記在心,僅此而已。「

「誒,是這樣嗎,可我怎麼從來沒聽説過矮人會有『蘭尼斯特』這樣的姓氏呢?」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總有那麼幾個不走尋常路的矮人氏族不是麼?」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飆着爛話,然後又同時「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呵呵呵~沒想到你胡説八道起來也能這麼有趣,而且品味還像回事兒,如果你以後打算以講段子説笑話為業的話,應該可以讓全畿領各大家族的臣統統失業~」

「承蒙公主殿下厚愛,不過我認為還是別這麼考慮為妙;因為我這個人段子講着講着就總是會情不自地開始一轉嘲諷他人,最後怕是會把各大領地的老爺們全給得罪個遍。」

「不過話説回來,」西忽然擺出了一副讓李維到有點不對勁的曖昧表情,「為了學習照料幼龍的經驗,我最近跟你的那位妹妹結識了一下,她似乎對能和我成為朋友這件事到非常興奮,跟我聊天時可謂是無話不談、有問必答,所以順理成章的,我也從她那裏打聽到了許多關於親愛的李維殿下您的『風逸事』哦……」

西的語氣音調越説拖得越長,盯着李維的眼神也越發地鋭利和耐人尋味;而李維的表情則也一點點地變得尷尬了起來,額角上甚至冒出了幾滴冷汗。

「呃……這個……關於……」李維一邊尬笑一邊摳着頭皮,對着這種送命題支支吾吾地壓想不出話來。

「噗呵呵,逗你玩的啦~」西卻是自己收起了那盯得李維頭皮發麻的鋭利眼神,淡淡一笑之後,突然換上了一副意外很有公主範的端莊神態:「我本人其實倒並不像你的妹妹那樣那麼在意這種問題,因為我很早就明白世間的男人大抵皆相似——沒人會想做救世者亞伯爾,但人人都想當羅倫斯先祖。啊,準確地説女人事實上也差不太多,只不過她們的慾望方向和男人稍有不同罷了。」

「所以?」李維挑了挑眉,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叉放在了面前的書上。

「所以,我更想問你一些別的問題,」西保持着端莊的微笑,眼神中則隱隱有了幾分審視的意味,「我看你這麼熱愛大陸各國的歷史,對某些事情想必應該很有見解的咯?」

「比如?」李維的反問依舊簡短。

「比如,你是如何看待極北至暗眷屬的?」西的上身也稍稍前傾了幾分,聲音則突然壓低了不少。

「呃,能問得更具體一點嗎?」李維輕輕皺起了眉頭。

「你認為至暗者和祂的眷屬們,在我們的世界裏,是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西的嘴角漸漸勾勒出了一副神秘的笑容,對視着自己的那雙藍眼睛,不知何時開始顯得有幾分深不可測了起來。

「簡單地來説,那當然是大陸的公敵,一切秩序與文明的敵人咯——但我想,你應該希望聽到一些不一樣的答案吧?」李維一邊説着,一邊亦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

西的神情依舊不變,緩緩開口道:「那麼,假使我們有一,能得以徹底地消滅它們這羣大陸公敵,你是否認為,我們在此之後就將像三千年前亞伯爾的佈道聖訓中所述説的那樣,從此來一個大地上永遠充滿美德與幸福的時代呢?」

「儘管我有那麼一丁點懷疑,親愛的公主殿下您是想套出我的話,然後以褻瀆救世者聖訓的罪名脅迫我,」聽完西的提問,李維的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了玩味的笑容,眼神更是變得竟似有些興奮了起來,「但我還是決定在這裏,給出明確的答覆——當然不會。」

在李維説完最後一個詞的瞬間,對視着的兩人眼中同時似是閃過了某種光芒,匯的視線之間彷彿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一樣;兩人在一刻同時到,某種奇妙的聯繫即將產生於他們二人之間。

「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甚至可以認為,恰恰是它們這一無法妥協的公敵的存在,使得莫託蘭德諸國之間的紛爭極大程度地減少了——就以我們兩國為例,聖龍公國與帝國在這第三紀元的三千多年裏,甚至幾乎沒有爆發過幾次真正意義上的戰爭;其最直接的原因恐怕便是因為我們兩國是最直面大敵前線的最主要的兩個國度。如果極北廢土上並不存在這一可怕的黑暗大敵,這樣的歷史在我看來簡直難以想象。」

「即便是在公敵尚存的情況下,我們之間的爭鬥尚且並不能説少:我們和白巖公國會因一點芝麻大的小事爆發龍與獨角獸之戰,至今相互看不順眼;綠森大公與紐德森大公為了舊伊登王國繼承權爭了一千五百年,同時又都在窺視東南角的三個伊登自治邦;而在此之前的一千八百年裏,舊伊登王國和紫羅蘭王國則又為了伊登人至高王的位置相互攻伐了不下數十次;」

「而你們羅倫斯對於內戰和貴族戰爭恐怕也是再悉不過了吧?兩次皇位繼承戰爭,一次夾在中間的情婦戰爭,整整三次,皇族成員和幾位國境守護公爵各自結派,在帝國的全境範圍內打得血漂櫓,《龍與蛇的死舞》和《羅倫諾爾的凜冬》從你們的畿領一路傳唱到了雷尼亞;」

「至於大陸西南最遠離至暗大敵的長河域的歷史,更是對我們人類本最充分的展現了——從古吉斯卡特王國對東部邦國聯盟的反覆征伐,再到之後紛亂了三個世紀的長河百國,即便是再後來聯合王國與選王公議制的建立也沒能停止邦國之間的併與征戰;就在不過二十年前,吉諾維斯和克勞迪森這對兩千多年的冤家還拉上了各自的盟友進行了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的爭王戰爭——我認為,拉夫瑞特那樣的歷史,在某種意義上才是我們『應有』歷史樣貌的縮影。戰爭與暴力的種子刻在我們的靈魂裏,只要我們還在呼,紛爭就永遠不會消失。」

「包括你我的家族在內,大陸上一共有五位君王自稱阿門諾繼業者,當公敵不再存在之後,我覺得恐怕很難能説他們不會相互爭一爭到底誰才是最有資格繼業的那一位。」李維一口氣説完了一大段,而西則微笑着不知從哪裏遞過來了一杯水,李維順勢接過,道了句謝後便咕咚咕咚舉杯飲盡。

「呵呵,看來本公主果然沒有看走眼嘛~」待李維放下水杯再度看向面前的美人之時,他只發覺少女法師綻放的笑顏變得前所未有的動人,眼神中更是充滿了興奮與一種不知因何而起的雀躍

「現在我完全相信了,這個小玩意的發明人只可能是你,而不會是你手下的任何一位鍊金術士或者學士,」西笑着掏出了一枚她幾天前撿起的黃銅彈殼,「我費了相當一番功夫才對這幾個小玩意裏的殘留物的成分清了一點頭緒,似乎主要成分是用被鹼處理過的棉花,還有硝酸和硫酸的混合物在某些特定條件下反應制造出來的吧?我自己實驗失敗了好幾次,不過最後還是成功出來了一些可以發生劇烈爆炸的成品,不得不説這是個相當有趣的東西,製造和使用可以完全不需要用到任何魔法手段,但威力卻十分可觀呢~」

這回輪到李維驚訝了,他瞪大眼睛盯着西看了片刻後,出了一絲苦笑:「啊這……看來我親愛的公主殿下您也的確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天才啊。」

「不,在這點上我覺得還是能第一個憑空摸索出這種東西的你比較厲害,」西非常認真地盯着李維搖搖頭,「另外我也有所耳聞,你在望山城似乎發明了不少有趣的東西?包括洗澡用的肥皂,一種能用來砌牆鋪路的新材料,還有幾種紡織機和印刷機?也許有些蠢人會嘲笑你不務正業,但我絕對不會——我認為你造出來的這一系列發明背後存在着某種獨特力量,當它們被完全釋放出來之後,帶給這個世界的改變也許會不亞於永夜戰爭。」

「啊哈哈哈,過獎,過獎……」李維略顯尷尬地摳了摳頭,畢竟自己實際上只是藉助智庫寶珠裏的前世知識照本宣科而已。不過西所表現出的思維和態度,倒是讓李維頗有幾分震驚,這位公主恐怕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更富有野心與想法。

「最後,關於你先前提到的阿門諾繼業者,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不過你可以不用正面回答我,」西頓了頓,盯着李維沉片刻後,才緩緩輕啓朱:「假如你所説的一天真的到來——黑暗大敵不復存在,人們開始爭論才是『真正的阿門諾繼業者』之時,你覺得這大陸之上,到底是誰最有資格呢?」

「在決出實際的勝負之前,口頭上的一切所謂『資格』不過是一種毫無意義的空泛口號,」李維直視着西的雙目,眼神亦變得認真起來,「只有最後的勝者才能拿它來裝點自己的門面——而至於説誰會是最後的勝者,這種事沒有任何人能預測;甚至有可能,也許我們最終都被至暗者消滅了呢?」

「是這樣麼,」西自言自語般地輕聲呢喃了一句,隨後那端莊而認真的表情便又突然消融不見,少女的笑容和目光再度變得俏皮了起來:「你這傢伙還真是有夠奇怪的,搭訕和為女人冒險的時候表現得這麼大膽,發明創想更是一個比一個天馬行空,但討論起歷史與政治時,怎麼卻又一下子變得如此謹慎和謙卑了?」

「人生有所求索與知曉自己身為凡人的界限並不矛盾,勇士是勇士,妄人是妄人——」李維的表情也隨之一點點放鬆下來,一絲輕鬆的微笑再度回到了他的嘴角旁。

「呵呵,這話可真是讓人受教良多啊,親愛的哲學家爵士~」西甜甜地笑了笑,「不説這些了,這次我其實還是來向你再次道謝的——多虧了你,我才能完成這次的實驗,這個實驗對我來説的重要程度超乎你的想象;更不提你還救了我的命,最後我甚至還陰差陽錯地獲得了祖爾希達,這件我夢寐以求的額外饋贈;總之,我欠你一個不得了的大人情。」

「祖爾希達?你的小藍龍已經有名字了?」李維的眉微微一揚。

「是的,」西點點頭,同時從懷裏掏出了一件用絲巾包裹着的物品遞給了李維:「這是我實驗成果的一點小小的初步應用成品,同樣作為我的一點小小心意送給你咯——我認為你應該成為我的成果第一個分享者。我一會兒要去李奧納多至高大導師那兒,所以咱倆明晚宴會上再見咯?」西説完便拋下一個俏皮的wink,然後轉身離去。

李維好奇地拿起這件禮物,端詳了片刻,只見絲巾上繡着不少金的閃電圖案和鳶尾花,這兩個都是羅倫斯菲爾家族在紋章上常用的徽記;隨後他輕輕解開外包絲巾,發現裏面包裹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和一張疊了幾道,寫着「使用説明」的信紙。匕首的匕格上鑲嵌着幾顆質獨特的藍晶體,同時李維注意到這把匕首上似乎沒有發現任何通常附魔武器上會有的符文,但在魔力知中它卻仍然呈現出與附魔兵器近似的反應。

不過最引到李維注意的一點則是,匕首的握柄上繫着一小縷編織成一股的金髮,置於鼻尖下輕嗅,甚至還能聞到悉的微香。

這把有戲,實在是太有戲了——心裏樂開花的李維默不作聲地收起了這件小禮物,重新翻閲起了面前的書籍——他極為罕見地邊看邊哼着小曲,哼了足足一個多小時。

……

青年貴族們的晚宴在內城的一座小城堡一樣大的漂亮禮堂內舉行。

這個時代的貴族宴會,事實上遠不存在某些人想象中的那種洛可可時代之後,到維多利亞時代才有的「緻奢華」,以現代地球人的眼光而言,反而顯得有點鄙和嘈雜:與會者們大多並不那麼注重儀態優雅,也尚不存在控制説話音量的禮節,舉着酒杯聚在一起的青年男女們只是隨意地高聲談並縱情大笑。席間被請來為眾人表演的除了歌手琴師之外,甚至還有雜耍藝人;不過一些基本的講究還是有:伶人們表演的歌曲多為史詩頌歌,或是王爾德一類的大詩人所寫的抒情雅曲,諸如拉傑爾最愛的《鵝塘裏的三寧芙》這樣的曲子是絕不可能出現在宴會曲目中的,而拉法耶?蒙度那樣的遊詩人大概會被直接丟出去。

李維跟着羅伯特一起隨便應付了幾句,結識了幾位主動上前來搭話的青年貴族後,便找了個藉口獨自一人端着酒杯站到了角落窗邊,倚靠在牆上漫不經心地打量着會場。

從前世開始自己就不太喜歡社,至今也仍然還是如此。這種熱鬧而嘈雜的社場合一向不是他喜歡待的地方。

他回想了一下前幾天龍巢冒險碰上的蹊蹺事:攜帶着重金的莫索人千里迢迢滲透到大陸中部圍獵獨居巨龍,怎麼看背後都有着數不清的貓膩;但奈何情報不足,思前想後也琢磨不出什麼頭緒。

小啜一口手中銀盃裏的葡萄酒,李維緩緩看向了身邊的落地玻璃窗。嘈雜吵鬧的人聲,人羣聚集的燥熱,反光的窗玻璃,獨自待在角落裏的自己——他的思緒被漸漸拉遠,遠到了自己還叫做李維君的時候。

啊,好像那時也有一次像這個樣子的覺呢。

那時似乎是在洛杉磯的國際機場,但好像也有可能是在舊金山或者西雅圖的;總之,因為某一位愚蠢機長的家庭倫理悲劇,一班跨越太平洋的夜間國際航班被迫要延誤上好幾個小時。

同乘的一大幫中國留學生罵罵咧咧地吃完晚飯後無事可做,最後竟齊刷刷地掏出筆記本電腦和鼠標,在候機區開黑起了LOL.這班熱鬧盛景不一會兒甚至又引來了幾個燙着緻小卷發的韓國學生,幾位出身電競強國的學子也順勢拿出了自己的專業裝備加入戰團,一時間小小的候機區內「艹你媽傻別送」和「isaekkiya」齊飛,此起彼伏的哈哈笑聲中充滿了國際親善的快樂氛圍。

而從來不玩moba遊戲的他則往右挪了幾個座位,由於手遊的體力早已在晚飯前清空,他便戴上耳機取出電子書,打開了大大惡的馬基雅維利子所著的《論李維羅馬史》,翹着風騷的二郎腿讀了起來。

然而讀了不到十分鐘後,一個稍微有點做作歪膩的女聲伴隨着一股濃郁的香水味唐突闖入了他小小的獨處空間。

「你在看什麼書呢?」那是一個戴着淺絨帽的網紅臉漂亮女生,一副頗為自來的笑顏很缺乏距離地從座位背後徑直湊到了他的腦袋旁。

「呃……?」他皺着眉頭緩緩取下了一側耳機。

「我問你在看什麼書呢?居然看得這麼專注?」

「普通的古代歷史著作吧,」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這顯然是一位興趣和自己不會任何集現充小妹。

「論-李-維-羅-馬-史——噗,哈哈哈,這是什麼書啊?看書名這麼專業和高大上的麼?」網紅臉女生捂着嘴咯咯笑了起來,雖然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

「呃……大概就是一個五百年前的文藝復興時代意大利政治家寫的,評論更早的兩千多年前的古羅馬歷史的書吧,」他姑且想了想該怎麼給一個很可能連中國朝代表都數不清的女生介紹一本寫於中古時代的歐洲政治史著作,然後用盡可能淺的語言勉強概括了一下。

「哇,聽上去很牛的樣子啊?你是學歷史專業的麼?」網紅臉女生兩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但他很清楚那只是一種更類似面對珍惜動物的好奇,其中絕對不會存在任何與崇拜或佩服沾邊的想法。

「不,我是學生物的。」他淡淡回答,語氣間不經意已經隱隱出了一絲不耐煩。

「噗——呵呵呵呵,什麼嘛!你明明是學生物的,居然還對歷史這麼有研究?哈哈哈,你還蠻有意思的嘛~」

説完她便笑呵呵地向開黑的那幫男生走去,手裏提着一塑料袋的飲料。她走到一個反戴鴨舌帽的時髦胖男旁邊坐下,把飲料分給周圍一圈人之後在胖男的臉上重重親了一口;而那位剛剛選好了英雄等着賽局開始的胖男也一邊打開一罐咖啡,一邊得意地摟了摟自己的網紅臉女友。

「切,什麼嘛……」一旁捧着電子書的他更加不屑地掃了一眼便回過頭來戴上耳機。

「什麼勒品味,長得還遠不如我帥……」他小聲嘟囔着,然後看向了自己在候機廳玻璃窗上反出的那張臉。略顯清瘦,不過的確稱得上五官端正斯斯文文,要再臭美點甚至可以説長得還蠻有幾分輕男主角的味道。

漸漸地,耳機和那副低度數近視眼鏡消失不見了,他的鼻樑也變得更立了一些,眉眼變得更修長了一點,黑的連帽運動衫變成了一條颯的翻領長袍,手上的電子書也變成了緻的銀酒杯。那曾經名為李維君的存在,在玻璃窗的反中一點點地變回了李維?李錫尼。

啊,唯有這種時候才會偶然想起,自己原來曾有一段人生已是隔世之遙。

不過,不管是六分的悶騷帥宅,還是八分的翩翩公子,自己一直都還是哪個桀驁不馴的自己,對這一點他始終充滿自信。

李維再次小飲一口杯中酒,轉頭看向了會場中央。黛西和西這兩位公主儼然是整場晚宴中心的兩輪月亮,被層層疊疊的仕女俊男團團圍在中間,但兩位少女始終表現得從容而優雅,不時還歡快地相互談笑兩句。

而這時,西突然透過人羣之間的空隙直直地看向了自己,一對漂亮的藍眼睛盯着自己的雙眼秋波連送,以刁鑽的角度迅速留下一個只有彼此兩人才能看到的wink後,便立刻把視線拉回了對面的聊天對象。隨後,她輕輕舉起酒杯示意乾杯,但眼睛卻斜着望向了自己。

李維也出一個會心的微笑,隔着人羣也向西輕輕舉杯致意。

嘛,人生中還是會有些好事發生的。

不過剛這麼嘆完,李維便到一股有點讓自己背脊發的視線投了過來。他轉頭向左側望去,在高台的主座上,包括泰德?拜恩爵士在內的多名年長爵士正在同霍布斯爵士相互閒聊,但位於右側的一名悍的老爵士卻正用審視的目光透過人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老鷹一樣鋭利的雙眼中像是能出劍芒一般。

這位爵士看上去約莫六七十歲,留着一頭花白的短髮和濃密的短鬚,體格高瘦但不失壯。儘管是在出席宴飲場合,但他仍然披着一身閃亮的秘銀鎖甲長褂,藍的短罩袍正面繡着三道叉的金閃電,那是羅倫斯皇室的標誌。魔力知中高達八級巔峯的氣息更是讓被他盯着的李維無法不到恍若有芒刺在背。

羅倫斯帝國千年宮御前近衞,雷納德?雷諾爵士,西?羅倫斯菲爾公主在奧蘭多特期間的首席侍衞。

在羅倫斯,成為一位御前近衞不僅僅需要高超的武藝與令人信服的履歷,還需要向皇帝立下特殊的魔法誓言,並放棄自己在家族中的繼承權。成為御前近衞意味着你此後的終生使命便是用生命護衞羅倫斯皇帝與其家人的安全,雖然仍可以結婚生子,但無法再從自己出身的家族中繼承到任何封地或是爵位。一旦一位騎士披上御前近衞的白金板甲與閃電披風,那麼終其一生將再也不能下,唯有當他死亡,或是無法再作為武人作戰之時,使命方才能夠終結。依照羅倫斯定製,這一榮耀的職位始終維持着十二人的規模,其傳統始自羅倫斯大帝的十二名衞。

李維忍住被緊盯的不適,強作鎮定隔着人羣向雷諾爵士遙遙舉杯行了一禮。這位容貌風度頗有幾分像肖恩?康納利的悍老騎士見此微微揚了下右眉,隨即倒也舉起酒杯向李維回了一禮。之後,他便不再盯着李維看了,轉而也微笑着和霍布斯爵士閒聊了起來,不時用餘光打量着會場中央的西。

李維繼續掃視着主座席,只見雷諾爵士的另一側坐着一位穿着漆黑長袍的女魔導師,她正懶洋洋地打着哈欠,懷裏抱着一隻馴化的影縛山貓來回撫摸。這位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的女大魔導師乃是奧蘭多特大導師議會中執掌星相大師塔的赫蒂大師,今晚不知為何破天荒地主動跑來出席晚宴,但到了會場以後就又立刻表現出一副昏昏睡的無聊姿態,全程靠在椅背上擼着自己的影縛山貓。

事實上,如果你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腳邊還趴着另外兩隻影縛山貓,這些黑的貓科魔獸在她身邊表現得如同家貓一樣温馴而懶散,偶爾有時會跳上桌子,坐在盤子旁喵喵叫着要求它們女主人允許它們加餐。據西所説,這位赫蒂大師非常鍾愛這種屬於中型貓科動物範疇的魔獸,她在星相大師塔內養了據説不下三十多隻,星相塔內從此與老鼠絕緣,野生鳥類也都對星相塔敬而遠之。

李維再次抿了一小口酒,把視線從主座上移開,打量起了會場內一些其他值得注意的對象。

他看到禮堂另一側也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遠離人羣倚靠在牆上,那是一個披着深紫法袍的半靈少女,個頭看上去只比安珀爾稍微高一點,她生着很不尋常的亮銀長髮和一雙紫瞳——這在半靈中通常是紫羅蘭王族索琴倫納家族血裔身上才會有的特徵。不過她身上更引人注目的地方,則是立於她右肩上的一條小小的紫龍。她不斷地從餐盤中拿起食物餵給自己肩膀上的這條小小魔寵,宴會期間許多想要同她攀談的貴族子女都被她極為冷淡地無視或是迅速打發走。

在她的身邊站着一位高大俊美的半靈騎士,這位騎士滿臉苦笑地在自家小姐的耳旁不斷地説着什麼,但都被她全然無視;她只是默默地餵食和逗着自己的妖龍。這位騎士的口上用銀線繡着一株頭頂五顆星辰的古樹,那是銀樹堡侯爵佩林希勒布家族的紋章,他們乃是楓香平原北部最強大的一位諸侯,索琴倫納最重要的三位封臣之一。

這半靈少女名為艾瑞絲?佩林希勒布,是佩林希勒布侯爵最小的一位女兒,她從母親羅賽琳?索琴倫納公主身上繼承到了王室的銀髮與紫瞳。能與妖龍締結契約乃是一種比天生的易形德魯伊還有罕見千百倍的天賦——不同於同屬微型龍類的偽龍,妖龍在大多數情況下通常都傾向於和人類保持距離。

然而不知是否與她的獨特天賦相關,這位艾瑞絲小姐在格上似乎也有着一點不尋常的孤僻,看樣子連陪伴她多年的侍衞騎士都對此無所適從。

但這時,卻另有一人偏不信,舉着酒杯向艾瑞絲?佩林希勒布走去。那是會場中另一位頗為令人矚目的少女,她比艾瑞絲高出了大半個頭,一頭接近純白的淡金長髮披散在背後,與她身上那條裝飾着裘皮的白長裙融為一體。在她的身後,赫然跟着李維先前在奧秘魔法塔中偶遇的那位大鬍子冰術士。她用空着的一隻手從冰術士的手中接過一杯酒,她用食指輕輕點了點,杯壁中便結上了一層薄薄的霜霧。

她臉上掛着優雅而禮貌的微笑,手上的動作卻以近乎強迫的姿態將冰酒徑直遞到了艾瑞絲的面前,橫在艾瑞絲的左手與她右肩上的妖龍之間。她似乎開口向艾瑞絲説了點什麼,在重複了好幾遍之後,艾瑞絲終於抬起頭來,用一副不快的神情盯着她的淡藍眼睛,然後接過了那杯冰酒不情願地與她輕輕碰了一杯。

羅莎?哥德諾娃,雪爾基夫公國的公主,現任女大公娜塔莎?哥德諾娃最小的妹妹。通常來講,雪爾基夫的貴族們如果要送子女去帝國學習魔法的話,一般會就近選擇毗鄰雪漫高原南面的灣地的白夜燈塔學院,但這位羅莎公主不知為何沒有這麼做,而是不惜千里迢迢從東北向西南斜穿整個帝國來到奧蘭多特進修。

不過,宴席間引人注目的身影並非全是風情各異的美麗少女。在離黛西還有西不遠的地方,一個令人不快的浮誇嗓音正在高談闊論着拉夫瑞特南方瘟疫的形勢。他一邊高聲鼓吹着糧商路引税的必要和馬文國王的決斷英明,一邊盡其所能地譏諷着南部各邦的領主是如何的愚蠢,以及南拉夫瑞特的平民們是如何的懶惰與頑劣。總之,他滔滔不絕的一切東扯西拉最終都是為了同一個論斷服務:整個拉夫瑞特唯有俯首帖耳於克里森王座的統治權威,方才能夠長治久安。

傑夫澤恩?克勞迪森,現任克里森城邦親王以及拉夫瑞特至高王馬文?克勞迪森的孫子,他的父親葛蘭?克勞迪森是馬文國王的嫡長子,而他又是葛蘭唯一的兒子;這樣的繼承順位,以及克勞迪森家族目前的權勢讓這位飄飄然的王子儼然已經在以未來的長河至高王自居,儘管拉夫瑞特的選王公議制還遠未被廢除。

這個傲慢的青年與李維同歲,但魔力還不到四級;不過葛蘭王儲似乎的確有在他身上寄以厚望:除了將他送到奧蘭多特進修以外,這點還能從他以克勞迪森家族歷史上最為榮耀的先祖之一,傑夫澤恩一世的名字為自己這位獨子命名而看出。

傑夫澤恩一世親王在兩千八百年前率領東拉夫瑞特諸邦聯軍在渡鴉灘之戰中憑藉巧妙的伏擊以劣勢擊潰了吉斯卡特國王尼古拉三世的大軍,這間接促成了原本統治着整個長河域西部的古吉斯卡特王國的解體,讓拉夫瑞特由此進入了長達三百年的長河百國時代。

然而從眼前的這位傑夫澤恩的身上,顯然很難讓人聯想到當年的那位縱橫捭闔的東長河盟主——這位王子不僅個頭不高體格瘦小,膚也始終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蒼白,兩眼之上更是還掛着兩道似有似無的黑眼圈;而他那身浮誇的金褐禮服上綴着的各類珠寶裝飾比半個會場裏的女人身上加起來還要多。

幾位來自帝國南境的青年貴族法師表情尷尬地假意合着他的滿嘴大話,只有他身後的一幫出身大陸南方的小貴族子弟在認真而麻地奉承着他。他在不久之前曾試圖向黛西和西搭話,然而被西幾句優雅而不失禮貌的調侃就輕鬆打發掉,他握着酒杯呆立當場良久,才轉身悻悻離去。

好在並非所有南方出身的貴族子弟都是這副德。李維轉頭看向了另一位正在和羅伯特攀談的青年法師。他穿着一件黃褐的法師袍,神情姿態謙遜有禮,談吐温和舉止得體,並時不時讓一旁自己的侍酒為羅伯特斟酒。

雷蒙?麥德寇森,峽城侯爵温寧頓?麥德寇森的次子,來自斯托利卡王國。關於雷蒙其人和他的麥德寇森家族,李維瞭解得都不多;但至少就目前看來,雷蒙看上去無論如何都比傑夫澤恩要順眼得多。

只可惜,人生無常——有時候你最討厭什麼,什麼就最先找上你。

剛剛讓莉茲給自己倒上一杯新酒的李維,轉頭就看見傑夫澤恩?克勞迪森不知何時突然帶着他的那羣跟班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啊哈!你好啊!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位獵蛇者的弟弟,來自龍翼堡的——叫什麼來着?哦對,是李維,李維?李錫尼殿下?」傑夫澤恩高舉着酒杯,臉上擠出了一副他自認為非常「朗」和「優雅」的微笑。

好傢伙,如果自己真的是個從小接受騎士教育的十八歲愣頭青的話,剛才他那句招呼現在已經把自己給完全得罪到死了——李維默默思忖着。儘管如此,李維還是擺出了營業式笑容並向傑夫澤恩舉杯回禮,反倒是他身旁捧着酒瓶的莉茲臉刷得一下變青了好幾分。

「幸會,克里森的傑夫澤恩殿下——」

「哈哈哈哈,雖然我更喜歡別人稱我為『拉夫瑞特的傑夫澤恩殿下』——畢竟你想,我們克勞迪森如今代表的不僅僅是克里森城邦,而是整個長河國度咧!」

「嗯,的確,」李維輕輕撇了撇眉,「以您的這般獨特氣度,想必您絕對是拉夫瑞特如今所有名叫傑夫澤恩的王公之子裏最能讓人一眼認出的一位。」——畢竟很難找出第二個像你這麼浮誇、傲慢和腦袋裏沒點數的「傑夫澤恩王子」。

「哈哈哈,多謝誇獎,」傑夫澤恩竟然完全沒有聽出李維話外的譏諷之意,以至於李維身後的莉茲都顯得有些驚訝,「話説,最近奧蘭多特城裏有一些傳言,説是北方草原上近來又有魔族作祟,製造出了可怕的災害?」

「他們所言不虛。」李維點點頭。

「唔,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傑夫澤恩用頗為誇張和做作的聲調嘆着,「不過我想,應該沒有什麼魔族的把戲是強大的雷尼亞龍騎士們解決不了的吧?想必偉大的李錫尼家族一定會用龍焰把那些該死魔血雜碎統統送進地獄裏去的,對嗎?」

「我們的確如此期望,不過您的這種説法並不是很準確,」李維聳聳肩,「事實上我們這次前來奧蘭多特正是因為單靠我們可能並不能很好地解決問題,故而需要尋求奧術之城的諸位大導師的協助。」

「啊,我懂,我懂,」傑夫澤恩的説話語氣仍舊同先前一樣誇張,「畢竟沒人會在面對至暗大敵時嫌棄身邊多幾位奧蘭多特的魔法師——但你懂我的意思——我是指,下次除了奧蘭多特之外,你們如需援助,也完全考慮一下拉夫瑞特的騎士們——來自長河域的騎士們身具光輝天主的庇佑,一貫乃是至暗眷屬們的天敵剋星——」

天敵剋星——指上千年幾乎未曾與至暗眷屬有過正面鋒;而且他似乎完全把拉夫瑞特和教皇國的定位搞混了——小子,並不是你爺爺的頭銜裏有一個跟長河至高王並列的「光輝傳道者」,你就可以隨隨便便地僭越於教皇國之上,代替教廷給僅僅只是信奉光輝諸神的南方的世俗騎士們擅自憑空「賜福」天主護佑的——李維一邊小口抿着酒,一邊在內心裏連珠炮一樣地吐槽着傑夫澤恩那顛三倒四的發言。

「——只不過這次可能並不行,畢竟我們現在也不太騰得出人手和物資——我想李維殿下您應該也有所耳聞,南河地區那幫又髒又臭,從來不講衞生的可惡鄉巴佬今年又折騰出了一通比往年嚴重得多的瘟疫,而同時也不知道是哪個實驗失敗的蠢貨鍊金術士又搞出了一種會讓小麥和玉米枯萎的怪病,現在我的父親和爺爺正不得把全部力和手上的一切可用資源用在治理瘟疫並替那些南河鄉巴佬收拾爛攤子上,真是難以想象如果沒有我們家族統籌全局,這些愚蠢的南河佬這次得把整個長河域糟蹋成什麼樣。」

莉茲的嘴角和額角在猛烈搐着,這是她平生第一次親眼見到無恥到這般地步的王室成員。李維倒是沒表現出什麼異樣,畢竟對於一個槽點如此密集的存在,也實在沒有什麼逐一吐槽的必要了。

「可不是嗎,想來拉夫瑞特的人民之後一定會對馬文陛下『涕零』吧~祝願長河的人民能早他們的『災禍』——」李維皮笑不笑地撇了撇嘴,舉起酒杯祝詞。

謝您的祝願,李維殿下,相信您的善言一定能傳達到天主的耳中——」傑夫澤恩看似依舊完全沒有聽出李維的陰陽怪氣之意,也跟着一起傻乎乎地應聲舉杯。

莉茲的眼睛瞪得老圓,她看看李維又看看傑夫澤恩,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和震驚——她自是能聽出自家少主的暗諷,因而傑夫澤恩的反應讓她陷入了某種深度的疑問。

「——不過話説回來,我認為李維殿下您與其為他們祈願,倒不如去好好教一教那些傢伙該如何保持清潔衞生,那些南河佬還不如奧蘭多特的女愛乾淨——就連奧蘭多特城裏的女們這兩年也都開始行使用一種名為香皂的新式清潔劑,我可是聽説了,據她們説李維殿下您就是這種神奇產品的發明人——您瞧,您如果願意也教一教那些南河佬怎麼生產香皂這種玩意,大概我們以後便再也不用為隔三差五就來一次的瘟而頭疼了,哈哈哈哈——」傑夫澤恩的那張欠嘴宛如關不上閥的水龍頭一樣繼續肆無忌憚地亂飆着。

莉茲頓時額角青筋暴起,緊緊抱着酒瓶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着,好幾滴酒都灑在了她口繡着的那條象徵拜恩家族的火焰地行龍上——「李維牌」香皂最主要的使用者可是包括自己,還有黛西殿下以及凱瑟琳夫人在內的公國貴族們,而這傑夫澤恩談及李維發明香皂時首先開口提的居然是女,他這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呃,我想我不得不稍稍糾正一下傑夫澤恩殿下您的一些措辭,」李維終於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首先,我認為大部分人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應該都會樂意讓自己變得更乾淨,這與身份無關;其次,我必須要強調一下,據我所知,我名下工坊所生產的香皂,其最主要的銷售對象是週轉貨物的行商以及各大家族的體面夫人和淑女小姐——」

「李維殿下説得沒錯,尊敬的傑夫澤恩殿下,」另一個悉的女聲此刻突然在傑夫澤恩的背後響起,卻是西領着幾位年輕的女法師往李維這邊走了過來:「包括我,和在場的許多淑女在內的姑娘們從早以前開始就都是李維殿下那奇妙小發明的忠實客户,可傑夫澤恩殿下您卻不知為何得通過女們才得以知道香皂的存在,不得不説這令我到十分困惑。」

傑夫澤恩的臉刷得一下變白了,他站在西和李維之間尷尬地笑着,支支吾吾地半天説不出一句話,最後還是西主動給了他一個台階下:「而我和這幾位淑女正好有一些關於香皂貿易的話題希望能和李維殿下探討一下,如果傑夫澤恩殿下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不如先去那邊請南境的那幾位少爺給您介紹和引鑑一下幾種產自紫果廳與清泉屯的佳釀葡萄酒?」

「啊哈哈,您説得沒錯,西殿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呃哈哈……」傑夫澤恩乾笑了幾聲之後便離開了。不過李維看他的背影,發現他分明是有幾分氣得發抖,不過他那所存不多的智力還是讓他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李維和西這兩位地位絲毫不低於他的異國宗室面前發作耍脾氣。

「那麼,尊敬的西殿下,還有幾位小姐,不知關於這小小的香皂,諸位有些什麼想要賜教於我的?」傑夫澤恩一走,李維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立刻換上了一副幾近完美的優雅微笑,並向莉茲使了個眼讓她為西等人斟酒。

「呵呵,謝謝~」西向莉茲微微點頭致謝,然後笑着看向了李維:「賜教談不上,我們只是在經過討論後有一些關於拓展商品豐富的建議打算同李維殿下分享一下:據我所知,您目前生產的名貴類香皂,似乎主要都是以玫瑰油作為芳香劑的;而我們認為您是否可以考慮增加幾種新的芳香劑?帝國南境盛產檸檬和鬱金香,紫羅蘭王國盛產丁香和薰衣草,這些都是備受歡的芳香原料,您覺得有沒有可能這幾種植物的油加入香皂中?我身邊這幾位小姐的家族恰好正是這些原料的產地,如果您對此有所想法的話,那麼我想在場的各位應該能幫上不少忙,不知李維殿下意下如何?」

「非常西殿下和諸位的建議以及盛情,」李維環顧了幾位服各異的大小姐,舉了舉酒杯,「你們説的這幾種原料我都記下了,等我回到龍翼堡後就開始實驗,如果快的話,那麼也許明年各位就能在自己的洗手盆旁邊看到檸檬香皂和薰衣草香皂了。」

幾位貴族少女自是一陣咯咯嬌笑,然後便同李維討論起了農產品與奢侈品貿易;不過學識上的差距令之很快就變成了李維的單人講座,而能夠打斷提問的聽講者也很快就只剩下了西一人。沒一會兒,幾位貴族少女似乎非常有默契地,用各種十分圓潤的藉口地退到了一邊,只留下了李維和西兩人。

在這樣一段六分演技夾雜着四分暗語的漫長閒聊後,李維終於在一個適合的點上提出了終止聊天的信號:「那麼,最後我想問西殿下你一個問題——」李維悄悄壓低了聲音,「你是怎麼看待我們那位親愛的傑夫澤恩?克勞迪森殿下的?」

「在羅倫諾爾,濕蘚坑的竊賊行會的會長都比他更像一位王子。」西輕輕一笑,回答簡潔而明瞭。

「看來我們又增加了一個新的共同點,」李維的嘴角微微上揚,「我現在有點想出去吹吹風,你知道,這會場空氣味道有點怪悶人的,尤其是當我們的傑夫澤恩殿下在場的時候。所以西殿下不介意的話,我就先失陪咯?」

「當然不介意~真是一次非常愉快的談,讓我受益良多,呵呵~」西一面綻放着無可挑剔的美麗笑容,一面悄悄地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靠近了李維幾分:「所以你原來就這麼急於從我身邊身離開麼?」

「如果可以的話我自然是不想,」李維也微微轉頭,選擇了一個只有自己和西能聽到的角度輕聲説着:「可是雷諾爵士已經盯得我背脊發涼了,再聊下去我懷疑他今晚會在奧蘭多特的小巷裏把我給截住。」

「嗯,這個的確,」西的嘴角旁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不過你剛才的表情可真是太有趣了,呵呵~我會代你向雷諾爵士問好的,下回見咯,親愛的」肥皂爵士「~」

嘿,這小妖可真是壞透了,將來要是不把她給搞上手,自己就不姓李錫尼——李維一邊這麼惡狠狠地想着,一邊卻看着金髮美少女的背影出了沉醉的微笑。

「嘿,我親愛的弟弟,你啥時候跟羅倫斯的那位公主殿下關係打得這麼火熱了?」羅伯特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了李維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商業機密,拒絕回答——」李維得意地翹起了鼻子,然後把空酒杯再次遞到了莉茲面前。

………

貴族學生們的晚宴舉行地非常愉快,而會場外的那些或在塔樓裏做着實驗,或是抱着材料書籍路過禮堂附近的平民青年法師們則暗地説着風涼話,隨後又不得不繼續投入進秉燭夜讀的勞苦之中。

只不過,這世上有那麼一些人,他們既不在意頭銜的貴賤,也不關心魔法的奧秘,在夜間的城市裏,他們只通唯一一件事情——尋找樂子。

這是在奧蘭多特的一條偏僻巷道上,一間已經打烊的魔藥店後屋裏。拉傑爾?帕克此時神智離,只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有如墜入失樂園一般舒

這是一間不太寬敞的卧室,但卻擺着一張相當寬大的雙人牀;而這張木牀則正在不斷地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拉傑爾正坐在牀上,左擁右抱着兩個橙褐頭髮的女人情糾纏着。這兩位美人身材相當火辣,豐膚白腿長,橙褐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了相同樣式的單馬尾,兩張表情亂,長得一模一樣的漂亮臉蛋更是對騷媚入骨一詞的完美詮釋。而她們最引人注目的獨特特徵,便是溝之上的那條,近似魅魔的黑尾巴了;而這兩條靈動的小尾巴此刻正隨着拉傑爾的左衝右突而有節奏地蜷曲律動着。

「噢!噢!噢!很好!噢,再用力點~噢噢噢——!」左側正和拉傑爾合的那位美人正媚地呻着,但這卻絲毫不妨礙她的一雙纖手依然準而有力地在拉傑爾的口與背的肌線條上進行着按摩。

「呃,哈,該死,親愛的帕吉拉,喔,你可真是極了——喔喔喔喔!」拉傑爾一邊咬着牙在美人的騷中高速衝刺,一邊用力地按着兩位美人的翹

不一會兒,拉傑爾就大吼着在了那帕吉拉的內,而這位帕吉拉也一邊微微顫抖一邊輕輕呻,看上去同樣來了一次愉快的高

「啊……哈……呵呵呵,這次還不錯哦,這位雷尼亞的帕克先生~」享受完高餘韻的帕吉拉一邊媚笑着輕撫拉傑爾的口,一邊用那長長的尾巴尖摩挲着他下巴上的短鬚。

拉傑爾則輕輕着氣,然後用力拍了拍帕吉拉的翹股:「嚯兒~餵飽你們姐妹倆可還真不容易咧~」

帕吉拉?希爾和帕莉妮?希爾是一對孿生姐妹,她們是由歸化魅魔和人類生出來的半血魔裔,在奧蘭多特的角落裏經營着一家小小的魔藥店為生。這些天得以隨意在城內找樂子的拉傑爾在各種因緣之下勾搭了上這對繼承着她們母親族裔放的姐妹,每晚都過着快活而又略顯勞累的夜生活。

「噢,不不,我可愛的拉傑爾,您好像誤會了點什麼哦~」帕吉拉笑着捧起了拉傑爾的下巴,飽含媚意的綠眼睛裏隱隱閃爍着幾分玩獵物的意味,「無論是我還是帕莉妮,可都沒有説自己已經被『餵飽了』哦?」

右側原本正在不斷嬌着用尖來回磨蹭拉傑爾右的帕莉妮也突然停了下來,她摟着拉傑爾的脖子但卻將上身微微後仰拉開了幾分距離,嫵媚地輕笑着用右手把玩和顯擺自己那一對豐盈的巨片刻之後,便把手伸向了自己那還沾滿愛的下腹和口上方。

一般的魅魔通常會在自己的臍下三寸秘處上方紋上一系列的魔力紋,但帕莉妮的那兒卻紋着一個構圖相似但內容截然不同的圖案——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附加有幾道特殊紋路的歡愉女神神徽,這是她的贖罪印記。因為從母親那兒繼承了濃郁的魔血,希爾姐妹在成年之前也必須接受贖罪儀式才能在大陸上合法生活。半血魔裔姐妹自是和母親一樣,選擇了歡愉女神作為自己的皈依信仰,然後也和大多數歸化魅魔一樣——把贖罪印記刻在了自己秘處的上方同時當作情趣紋身。

事實上,如果你看得更仔細一點的話,可以發現神徽的上方還紋着一小行秀氣的通用語花體字:「歡一切篤信者的來訪」——在整個大陸北方,通常基本不會有男人宣稱自己完完全全一丁點都不信奉歡愉女神芙蕾雅。

隨着帕莉妮的撫,印記中幾道隱秘的紋路微微亮起,然後她秘處上粘着的部分白濁粘像是被皮膚收一樣地緩緩從體表上消失了。

「呵呵呵……多~謝~款~待~」帕莉妮笑着從牀上起身,然後又跪在了拉傑爾身旁,伸手握住了拉傑爾那辛勤耕耘過一番後,正不得不於疲軟中休息的器,一邊着嘴,一邊滿眼媚地看着拉傑爾。

「呃,咳咳,可是親愛的兩位寶貝兒,你們也知道,男人在過之後並不能那麼快重新恢復……」拉傑爾還沒來得及説完話,帕吉拉便伸出了一食指點在了他的嘴上。魔裔美人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個紫紅小瓶,她用小嘴打開瓶蓋後將瓶內的藥服入口中,然後一口親在了拉傑爾的嘴上,把大半魔藥都餵給了拉傑爾喝下。

「呵呵,我們姐妹做的好東西可比你那不靠譜的魔法師搭檔給力多了哦~現在覺如何,雷尼亞的小勇士?」帕吉拉一邊在拉傑爾的臉頰和嘴上連咬帶,一邊説着挑逗的話語。

「呃,噢,好像,的確,呼——」拉傑爾眨眨眼睛,只覺一股奇妙的熱在體內亂竄了一番,然後下鐵就不知何時突然恢復到了一柱擎天的狀態,充血發脹得甚至讓自己覺略有一點難受。

「那我就開動了哦……啊嗚——」只不過這微微發脹的不適下一秒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帕莉妮一口含住了他的鐵,嫺地來回了起來.拉傑爾舒服得直接叫出了聲,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那就是自己居然「叫得銷魂得像個娘們」。

拉傑爾用右手抓住帕莉妮的單馬尾,間長便在魔裔美人的小嘴中用力來回聳動着;他又用左手摟過了帕吉拉,與她熱烈舌吻了起來,隨後手又遊移到了她的部,用力捏着她那雪白而豐碩的子和淺褐的飽滿頭。

「——啊,嗯,唔嗯嗯——噢,呵呵~」與拉傑爾口舌糾纏了一會兒後,帕吉拉又突然與他分開,然後忽然將柔軟的尾巴尖搭在了拉傑爾的嘴上,嫵媚而神秘地輕輕笑了起來:「我説親愛的小拉傑爾,想不想嘗試一下一種能讓你更加翻天的新花樣?」

「喔,呃,啊新花樣?噢,嗯,這可真是,啊,令人期待,喔喔——」拉傑爾本就已經被帕莉妮那緊緻無比地口侍奉得到忍不住不停地叫出聲來,再被帕吉拉這麼一試探,哪裏還會多做他想,他只恨自己沒天生長出兩老二,不能把這對小騷貨給同時一併收拾了。

「呵呵呵,不知道你聽説過嗎?其實,不止是女人被幹會覺得哦~據説男人體內的前列腺,如果被外物從腸道一側按摩的話,也會產生無比劇烈的快呢~而我們魔裔的尾巴不僅足夠長和靈活,而且比一般的魅魔更軟,更不容易傷到人體內的粘膜,正好適合用來侍奉男人的後面呢~既然拉傑爾你這麼期待的話,那姐姐我就只得好好為你服務一次咯?」

「啊,這,噢,等等,容我三思——」拉傑爾這一下瞬間從快裏清醒了好幾分,儘管自己也是個在歡場鬼混的老油條了,但作為一個正常男人,對被爆菊這事必然多少是存有遲疑和牴觸的。

「哦呵呵呵~有什麼好三思的,我親愛的小勇士拉傑爾,你就好好安心享受我們姐妹倆的拿手絕技咯~」可帕吉拉哪裏會給他考慮的機會,還沒等拉傑爾來得及反應,她的小尾巴就已經探向了拉傑爾的股;而帕莉妮也恰好在這時突然鬆口退出了口,然後一下子跨坐在了拉傑爾腿上,一手握住他的下鐵,一手撐開自己的小騷,然後一股腦將整男子器送入了自己那早已水氾濫的中。

就在拉傑爾「被動」入帕莉妮小的同一瞬間,帕吉拉的小尾巴也一把刺入了拉傑爾的後庭,三兩下就摸到了他的前列腺所在,然後力道正好地動按壓了起來。

一種本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瞬間在拉傑爾的腦子裏炸開。

而這位久經沙場,臉皮厚如嘆息長城的老氓,時隔多年,難得久違地在牀笫之上再一次產生了那麼一絲,可以稱得上是羞恥的情緒。

一連串難以名狀的,不似是人類發出的怪叫,尖嘯,或者説是咆哮,在這偏僻的魔藥店小屋內響起。一位從睡中被吵醒的街坊老魔法師打開了窗户,朝着魔藥小店的方向着一口地道的奧蘭多特方言口音爆了幾句口,然後又罵罵咧咧地關上了窗。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噢——!」在拉傑爾宛如發瘋般的一輪情衝刺與之後,被一通亂乾的帕莉妮也尖叫着攀上了絕頂——似乎是帕吉拉之前那瓶小小魔藥的功效,拉傑爾即便是在之後兇器也依然硬如鐵,並且他在後依然抱着帕莉妮分毫不減速地瘋狂幹着,沒一會兒就把魔裔小妹幹得身連連。

有所不同的是,幾近翻着白眼躺在牀上氣吁吁的並不只是帕莉妮,拉傑爾也差不多是同樣的反應。

「呼,呼……啊,艹,該死的,你這……簡直太他媽的離譜了……媽耶……歡愉女神的孃親咧……」拉傑爾語無倫次地一邊一邊咒罵着,他非常不想承認剛才那無比刺的快體驗其實還讓他頗為回味的。

「呵呵呵呵呵……可是的確非常舒服,難道不是嗎?」帕吉拉俏皮地趴在拉傑爾身側,伸出左手的食指在他那生着不少絨口上來回划着圈。

「唔呋,唔呋……哈,或許沒錯……」拉傑爾有氣無力地息着,勉強抬起雙手在帕拉吉和帕莉妮的股上用力各拍了一下:「但你們兩個魔裔小騷婊子是真他孃的壞透了,又又壞——」

「噢……所以,你不喜歡麼?」帕吉拉故意擠眉眼地擺出一副極為明顯的假哭腔。

「哈哈,不,我他媽的愛死了——」拉傑爾笑着摟過帕吉拉,在她的小嘴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呵呵呵呵~既然喜歡的話,那要不再多來幾次?順便也再試試幾種新藥?」帕吉拉説着,居然又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個小藥瓶,放在邊噘起嘴在瓶口親了一下。

「呃——可是別的暫且不談,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做的這類藥還是有點貴的吧?一次用這麼多拿出來用在玩玩上,是不是有點費?」拉傑爾略顯遲疑地皺起了眉。

「哼哼,這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們姐妹倆近來最缺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牀上有能的好男人,錢這玩意最近這些天是最不缺的……」

「哦?此話怎講?」拉傑爾有點好奇。

「大概一個多月前吧,有個傢伙來咱這兒高價買走了一大批屯了很久都沒賣出去的枯灼草藥,本來我跟帕莉妮只是聽他口音像是很遠的地方來的,故意報了個很離譜的高價想碰運氣宰一宰他,結果誰知道他居然連一句價錢都不講,直接就這麼一口價成了——雖然有點奇怪,但既然他自己人傻錢多願意這麼花,那我倆自然是不掙白不掙唄?」

「枯灼草?」拉傑爾摸着鬍子若有所思,「那玩意我記得好像在有些地方是狩獵地龍和雙足翼龍的時候拿來塗在武器上用的,對亞龍類生物有特別的毒。」

「嗯,沒錯呢~説起來,拉傑爾你似乎自稱是在一位雷尼亞的龍少爺手下當差?那你可得留個心眼咯……哦,順便假如他們真的有人拿這來對付你的那位東家,你可千萬別怪在咱們姐妹倆的頭上哦?」帕吉拉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衝着拉傑爾眨巴着自己的綠眼睛。

「嘿嘿,我可當然不會怪罪你們啦,」拉傑爾突然壞笑兩聲,然後一個翻身從帕吉拉手上拿過藥瓶,咕咚咕咚兩口灌下去後把空瓶扔到了一邊:「只要你們兩個小騷貨好好地讓我個痛快咯……」

説完,他便一把撲倒了帕吉拉,兩手抓着帕吉拉的一對大子把她按在自己身下,然後在一陣笑中起自己的下長槍,對準她那粉濕小縫便了進去:「嘿,這次可輪到帕吉拉你了,難得搞定了帕莉妮,我現在得好好地你這個當姐姐的咯——」帕吉拉在發出了一長串銷魂蝕骨的快樂呻後,突然用挑逗的眼神看向了拉傑爾,隨即,她翹起了自己那長長的小尾巴,同樣毫不留情地一發鑽進了拉傑爾的兩瓣股之間。

一陣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男人的尖鋭怪叫聲再次迴響在了奧蘭多特的夜空中。

魔藥店的街對面,一個正在扒房頂的竊賊被這聲唐突的怪叫嚇得腳底一滑就從房頂上摔了下來,一溜煙地滾出了十幾碼才停下。

這小偷摸着他那摔到部骨折的股睜開眼,發現自己眼前的是一雙革靴和幾對鐵靴。他掙扎着抬起頭,只見一名執法法師和三名法師衞隊正默默無言地低頭看着他。

不幸的樑上君子很快被三名士兵五花大綁地押送走。執法法師看了看那間魔藥店,無語地搖搖頭。

今晚的奧蘭多特至少有兩個男人的股承受了它們本不該承受的痛苦,或者説是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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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ndhikrendaardrem:你捨得打破這份寧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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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託蘭德雜話·其八

莫索人

莫索人是莫託蘭德世界中曾興盛於第二紀元早期的一個航海民族,他們的起源不甚明瞭,只知道他們最初應該來自東大洋中一個名為莫索羣島的地方,而莫索羣島在破滅之災中因海底火山噴發而完全沉沒。大陸上的人們並不清楚莫索人是如何度過這一危機的,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從第二紀元第一個世紀開始,就在東大洋的其它海島上,以及大陸東海岸的部分沿海地區建立了一系列的殖民地。

莫索人信奉一位名為海溝之主的神秘中立神祗。不同於卓爾靈信奉的幽影女士和血族信奉的猩紅女神——這兩位女神在立場上的確始終維持着一種恰到好處的「中立」——海溝之主似乎對大陸上的秩序陣營抱有相當程度的敵意,有時甚至會和至暗眷屬合作。因而,海溝之主和信奉他們的莫索人始終被大陸上的人們視作神和異端,尤其是在第三紀元,他們和至暗眷屬一樣通常為主秩序所不容。

在惡名昭著的冠蛇家族的帶領下,莫索人在第二紀元的早期曾一度於大陸的東北海岸建立過一個極為強盛的王國,王國的鼎盛領土囊括了今帝國的灣地和東境北部,以及灣地北面的整個雪漫高原。那時,這個莫索人的國度被稱為北灣王國;莫索人的第一位北灣之王,「蛇爵」(TheSerpentlord)莫爾鐸?冠蛇在雷霆島上築起了自己的居城海王堡。在冠蛇家族君臨北灣的時代,連以在海上兇悍無敵而聞名的鏽鹽王國掠奪民大軍都不是莫索人艦隊的對手,雷灣和東大洋的北部一度成為了掠奪民船隻的區;而灣地的另一大原住民灣島人,則一直被莫索人作為奴隸所役使。

北灣王國在大陸東北海岸的霸權持續了超過兩百年,但有一天,一個名為梅爾森的灣島人逃奴逃進了大陸東北角的昆耶達山脈,莫索人的黃金時代由此而終結——沒有人知道梅爾森在終年冰封的昆耶達山脈中經歷了什麼,人們只知道當他在一次出現在雪漫高原上時,他騎着一條閃耀的白鱗巨龍,左手佩戴着一隻背面結着一簇簇永不融化的冰晶的厚重臂甲,傳奇強者的魔力隨着他心臟的每一次跳動迸向四周,他的怒吼傳達到了每一個灣島人耳中:從今往後,再不會有一個灣島人成為神信徒的奴隸。

在「冰手」梅爾森的帶領下,灣島人大起義很快讓莫索人失去了整個雪漫高原。在雷霆島之役中,梅爾森和他的白鱗龍揮舞着無可匹敵的強大寒冰魔力將整個海王堡化為了冰渣。他從瓦礫堆中拎出了奄奄一息的最後一位莫索人的北灣之王索洛鐸?冠蛇,然後用他的冰結手甲捏碎了索洛鐸的顱骨。雷霆島上的每一個紋着冠蛇刺青的莫索人都在此役中被灣島人起義軍殺死,冠蛇家族的血脈在這一天劃上了句號。而梅爾森自此自稱「灣島人的北灣之王」,不過他是這個頭銜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使用者。

從此,遭受了重創的莫索人再也無力維持一個統一的北灣王國。他們在之後的南灣口海戰中不得不以向海溝之主獻祭了包括數十名出身高貴氏族的堡主子嗣在內的數百名男女祭品為代價,喚來了一位恐怖的海溝神僕助戰,最終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殺死了梅爾森和他的白鱗龍。但儘管如此,灣島人的起義軍與新部族政權並沒有隨之瓦解,莫索人也並未徹底扭轉戰局,堡主家族之中亦始終再沒能決出一位新的北灣之王。

數十年後,阿門諾軍團的金鷹旗第一次出現了長劍山脈的北麓山腳下。他們很快便決定與同樣信奉自然諸神的灣島人結盟,最終將莫索人徹底趕出了灣地,結束了灣島人與莫索人在北灣的數十年對峙。失去灣地的莫索人最後來到了東大洋中一個遠離大陸數千裏之遙,被稱作棄民洲的巨大島嶼上定居,這是他們尚未開發的殖民地之一。經過第二紀元兩千多年的經營,莫索人漸漸恢復了一定的元氣,堡主們在棄民洲和附近的小島環帶上建起了一座座新的家族堡壘,他們的船隊不時會前往大陸東海岸各處進行海盜和走私行為,直至今天。

棄民洲

棄民洲是位於東大洋中的一個巨大島嶼,距離大陸超過數千公里以上。棄民洲的面積相當可觀,據説比漢威羣島中七個大島裏的任何一個都要大上許多。棄民洲最早被莫索人發現和殖民,但最初只建立有幾個小港口和集市,直到他們被灣島人和阿門諾聯軍趕出灣地之後,莫索人才開始將棄民洲作為自己最主要的核心領地經營,在棄民洲上建起了一座座市鎮、堡壘和更多的港口。

棄民洲的中央坐落着一條海拔不算高的山脈,而這座中央山脈上矗立着整個棄民洲最為神秘的存在——黑影之城。據第二紀元時代一些曾到達過棄民洲的法師的記述和研究,以及從莫索人處得到的一些信息,黑影之城是一個已經滅亡於破滅之災中的第一紀元古老種族所修建的城市遺蹟,整座城市皆是用一種神秘的黑材料建成,其質地和原理皆不甚明確。黑影之城是棄民洲上的地,莫索人只在山腳下的海岸地區修成城鎮,從不靠近中央的黑影之城。許多嘗試探索過黑影之城的冒險者、法師和學者不是有去無回,就是在歸來後發瘋或者罹患怪病而死,包括許多強大的超凡者都不能倖免,探索過黑影之城後能安然無恙地歸併正常度過餘生的人在數千年的歷史中屈指可數。莫索人普遍認為這是因為城中存在着某種築城的古老種族留下的不詳詛咒,並且傳説城中還存在有某種更加可怕的機關,一旦觸發則會帶來毀滅整個棄民洲的災難。

自第二紀元中期以來,一些因為種種原因在大陸社會中失去立足之地的走投無路者也會嘗試東渡大洋前往棄民洲定居,而莫索人對一切來自大陸的投奔者意外地相當歡,甚至並不強迫他們接受海溝之主的信仰,大陸東海岸的海盜和走私犯幾乎人人都有和莫索人易的門路。只不過如要徹底融入莫索人社會,尤其是如想正式成為諸如堡主或是島主之列的地位尊貴者,皈依海溝之主的信仰是必不可少的。

羅倫斯菲爾家族

羅倫斯菲爾家族(HouseofRowlencephil)的可考血脈,始自帝國的開國皇帝大帝羅倫斯本尊。「羅倫斯菲爾」一詞在古希格羅斯語中的含義即為「羅倫斯的子嗣」,這一姓氏也是羅倫斯大帝本人所創。不同於亥薩?李錫尼或者查理?克里米納斯這些出身高貴的傳奇英雄,羅倫斯大帝的身份甚至比生於農家的救世者亞伯爾還要更加低微——羅倫斯是一位出生於古阿門諾城內的賤民孤兒,沒有自己的姓氏。

在古阿門諾社會中,賤民是一個獨特的社會階層。他們並不像奴隸一樣受到來自主人的人身支配,理論上他們擁有相當程度的個人自由;但同時他們也並不具備自由公民所擁有的公民權力,並且不配大多數體面行業所接納,很多正當行業中僱傭賤民會被認為是非法的,賤民僅被允許從事一些特定的低賤職業。賤民和公民另一個最主要的區別,就是他們沒有自己的家族姓氏。

不過,在永夜戰爭這一毀滅災難帶來的動盪中,社會的階層與身份貴賤之分在許多地方一度處於幾近瓦解的狀態。羅倫斯也正是在隨着難民南遷的過程中擺了身份的桎梏,逐漸成長為一位優秀的戰士和領袖,最終成為了阿門諾遺民中最為強大與睿智的軍事統帥,並得以登基稱帝。

羅倫斯大帝在少年時代為求生而進行的遷徙和諸多冒險之中獲得了一種名為雷者的傳奇血脈,這種血脈可以讓持有者擁有對雷電元素魔力的極強親和,能將強大的雷電之力如臂指使,無論擁有者從事武職還是修習魔法,皆可從這血脈力量中獲得極為可觀的能力加成。羅倫斯大帝獲得這一血脈的具體過程和時間點始終並不明確,大帝本人終生也一直對此避而不提。有學士猜測這一血脈應該和雷電譜系中的高等元素靈存在某種聯繫,因為與之類似克里米納斯家族的控火者血脈,以及斯托利亞家族的風語者血脈皆是來自與元素靈的某種儀式和契約。

時至今,羅倫斯菲爾家族統治着整個大陸上最為龐大的國家,羅倫斯帝國的國土囊括了大陸從中部到東北部的數百萬平方公里的遼闊土地,帝國的在籍人口超過三千六百萬以上。除去數百萬峽間地的加泰利人與灣地的灣島人之外,帝國多達三千萬左右的主體人口皆是古阿門諾帝國最純正的遺民——阿蘭諾人。帝國全境領土主要被劃分為畿領、東境、西境、南境、北境、峽間地、灣地、哈德良侯爵領、奧蘭多特法師領九塊領地。羅倫斯帝國在第三紀元管理着整個嘆息長城,並且擁有奧秘魔法塔和白夜燈塔兩座傳奇魔法塔的效忠。羅倫斯菲爾家族的家徽紋章是藍底上三道叉的金閃電,有時候會在閃電之間的空隙中加入幾朵金的鳶尾花。他們的家族箴言是「智勇兼備(Fightwithwise)」。

雪爾基夫公國

雪爾基夫公國是第三紀元大陸東北的一個小國,人口在百餘萬左右,國土即是整個雪漫高原。雪爾基夫人和遊牧民同源,都屬於古老的牧民後裔,哥斯鐸人。在第二紀元的中期,那是汗帳制度還尚未被建立起,哥斯鐸遊牧民們還在名為庫薩爾的鬆散聚落中保持着古老的劫掠與嗜戰傳統,對南方的農業生產者滿懷傲慢的時代,阿門諾大帝征服者尤利烏斯發起了一場橫掃草原的大戰。

那時還十分不可一世的馬上健兒們從未料想到,南方的戰士們會有一天在文明的武裝下變得如此可怕。在尤利烏斯的草原征服戰爭中,足足五位大庫薩爾的人頭先後被阿門諾短劍斬下,超過五十萬遊牧民被阿門諾軍團殺死或俘虜,十餘萬草原良馬和不計其數的牲畜被阿門諾的戰士們連同充作奴隸的遊牧民俘虜一起浩浩蕩蕩地趕回了南方。遊牧民的歌謠中説,那一年的冬天,就連綿延萬里的青草都在寒風中哭泣。

但唯獨草原最東方的一位大庫薩爾的聚落未遭此浩劫——這唯一的一位大庫薩爾不知通過何種方式預見到了尤利烏斯大帝與阿門諾軍團的強大與不可戰勝,他不顧眾多部下的反對,力排眾議主動向尤利烏斯大帝俯首稱臣、獻表修和;他向大帝贈送了豐厚禮品,並且還將自己,以及庫薩爾中所有強大武士的兒子們送到了尤利烏斯大帝身邊作為人質,同時讓他們見證這場必將改變整個草原的征服戰爭。

當作為人質的少年們從戰爭中歸來之後,他們沒有一人不折服於大庫薩爾的遠見與睿智。他們向自己的父親,以及族內的其他人一遍遍地述説着那一場場過程難以置信的戰役。之後,族中再沒有人反對這位大庫薩爾的決策。而尤利烏斯大帝亦十分賞識於他的識時務,答應了大庫薩爾的許多請求。從此之後,這支最東方的遊牧民開始大量與南方的阿門諾人以及灣島人通婚,並且積極地學習阿門諾人的技術、文化和政治制度。他們在雪漫高原上逐漸農耕化,並且甚至改變了宗教信仰:他們不再信奉遊牧民的牧神羅姆,而是轉而信奉自然諸神中的另一位,冰雪女神弗洛嘉洛。最後,他們開始稱自己為雪爾基夫人,並以此命名自己在雪漫高原上所建立的國度。

雪爾基夫王公們在改信冰雪女神之時獲得了來自冰雪女神的一件神賜——他們中的許多家族被賦予了一種名為雪嗣的超凡血脈。雪嗣之血的持有者天生擁有在一定程度上控冰雪魔力與寒冷的能力,這一血脈和灣地貴族的冰手之血略有相似,但亦有所不同:雪嗣之血更傾向於控寒冷,並不像冰手之血那樣對常温下的水元素也擁有一定程度的高親和力和直接控能力。

在永夜戰爭中,雪爾基夫人也遭受了重創。哥德洛夫家族成為了僅剩的唯一一個雪嗣血脈的擁有者,他們在戰爭後帶領倖存的雪爾基夫人遷回了雪漫高原,建立起了今天的雪爾基夫公國。雪爾基夫人長期生活在較為寒冷的地帶,雪漫高原在除夏季之外的三個季節裏都會下雪,這樣的環境磨練出了雪爾基夫人吃苦耐勞和擅於在惡劣境況中求生的秉。雪爾基夫人喜飲烈酒,通常會穿着厚實的絨長皮衣。他們與帝國、遊牧民還有北方昆耶達山脈中的雪山部族相互貿易。統治公國的哥德洛夫家族的家徽紋章是一頭披着銅甲的直立白冰原熊,他們的家族箴言是「雪覆萬物(Snowcoversall)」。

冰術士

冰術士是第三紀元的雪爾基夫人所獨有的一種魔法師分支職業,或者説,冰術士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被描述為一種獨特的「人造血脈」。這種能力是哥德洛夫家族的魔法師與鍊金術士們在研究雪嗣血脈之時所偶然創造出的一個副產物,可以通過一種特定的鍊金儀式不斷地賦予給他人。

嚴格來説,冰術士並不是一種可以通過生育遺傳給後代的先天血脈,一位冰術士的後代並不會天生獲得冰術士的能力,冰術士的能力必須要通過專門的鍊金儀式來改造人體進行後天賦予。一個人成為一名冰術士之後會擁有一種接近於雪嗣血脈的冰雪親和能力,並且修習魔法的天賦能力也會有顯著的提升。

但冰術士存在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這種能力的賦予和轉化會縮短人的壽命。通常情況下,超凡魔法師會擁有遠超常人的壽命,但冰術士中的超凡者自然壽命極限往往也只與普通老人相若,終生未能突破超凡的冰術士平均壽命更是較為明顯地低於健康的普通人。此外,冰術士轉化儀式的成本亦不算低,哥德洛夫家族以及其他的公國貴族通常也只會挑選少量合適的人選轉化為冰術士來為公國服務。

但儘管如此,仍然有為數不少的雪爾基夫人認為有機會成為一名冰術士會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因為冰術士轉化對人原有的天賦資質幾乎不存在任何硬要求,而且任何人一旦得以轉化為冰術士,那麼他也將同時擁有魔法師的一切基礎能力。這對於許多缺少施法天賦,但仍期望成為魔法師的人來説都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克勞迪森家族

克勞迪森家族是第三紀元中,拉夫瑞特長河域東部的重要城邦,克里森城邦的統治家族,家族的世襲頭銜為克里森親王。他們在拉夫瑞特聯合王國建立以來多次在選王公議中被選中出任拉夫瑞特至高王,也是目前長河至高王王位的持有家族。截至第三紀元的今天,克勞迪森家族所統治的克里森城邦被認為是目前拉夫瑞特諸邦之中掌握有最多人口和最雄厚資源的邦國。

按照克勞迪森家族自身的説法,克勞迪森家族最早的可考先祖始自一位參加過破曉之戰的有產騎士狄恩?克勞迪森;但教皇國的歷史學家尼克?塔爾在他的著作《長河史記》中通過一系列的史料考辨之後認為,克勞迪森家族實際上最早很可能是一個在第二紀元末期~第三紀元早期從事河道貿易的商人家族,他們在永夜戰爭中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後購置了大片的土地,最後在拉夫瑞特長河東部位於最重要的分點附近的克里森丘陵上建起了今的克里森城。

在最近的數百年裏,克勞迪森家族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兼併了克里森城邦周邊的多個邦國,並且和光輝教廷建立了較為緊密的關係。算上馬文?克勞迪森在內,克勞迪森家族在最近的一百多年裏已經連續四次在選王公議中勝選長河至高王,幾乎形同世襲。克勞迪森家族沒有任何特殊的超凡血脈,不過作為世襲了數千年,掌握有大量資源的貴族家族,克勞迪森和許多其他貴族一樣,一直有使用一些手段改善家族成員的體質,使得他們的子嗣普遍擁有相對常人顯著更高的平均魔力親和。克勞迪森家族的家徽紋章是光芒下的一叢菰草,他們的家族箴言是「不擇勝路(Allfor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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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列舉一部分本作中出現的人物姓名的標準英文拼法,需要注意的是,其中有一部分姓氏和名字可能是現實歐洲語言中並不存在的,在莫託蘭德語言中獨有的姓名。

李維?李錫尼:LivyLicinian星妍?錢斯:ShaeyneChaince辛克蕾爾?錢斯:SinclearChaince安珀爾?卓耿:AmberDrogon西?羅倫斯菲爾:LucyRowlencephil莉茲?拜恩:LitzBayein亞歷克斯?凱德:AlexKade雷納德?雷諾:ReynardRaynor艾瑞絲?佩林希勒布:IrisPerinseleb羅莎?哥德諾娃:RosaGordenova雷蒙?麥德寇森:RaymondMadcosen傑夫澤恩?克勞迪森:JeffzyenClaudiu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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