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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温柔的風也可以變得凌厲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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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臨淵離京後,我總覺得心裏有些空,迫切需要抓住些什麼東西。

恰好瑾安先前上摺子給我,説是寇已平,可讓援兵撤退,我便讓他親自領兵回京,也好與我一敍。

如今河東各勢力已經被我和他料理乾淨,就算暫時回京,也無人敢造次。

其實並沒有非讓他回京的理由,只不過是因為太久沒見他。

他回信啓程後,我便將此事拋在腦後,繼續心起前線戰事來。

我從未如此焦急地等待一個人的消息。

先前送瑾安去河東的時候,我已提前為他做好了安排,故而雖然擔心,卻並不覺有多麼煎熬。

但霍臨淵要去打一場沒有把握的仗。

戰報一封一封送回京城,我卻總嫌太少。

他剛到戰場,便將軍隊重新整編,而後又率兵禦敵。

一開始眾人將信將疑,可他初戰便告捷,殺得突厥先鋒部隊聞風喪膽,將士們才放下疑心。

戰局稍穩定下來,我又心起後方補給,勒令各地必須通力配合,切不可短了前線軍需。

如今局面緩和了一些,霍臨淵似乎也終於閒下來一點,偶爾會親自上書彙報戰事。

瑾安若有私事要問,定然是另外寫信給我,他倒好,全一股腦寫在摺子裏。往往講完戰事便問我有沒有好好吃飯,最近睡得好嗎,看得我臉熱。

連着好幾封摺子都是如此,我終於忍無可忍,下令尚書省直接將摺子呈遞給我,不經他人手。

話雖這樣説,可也不忍冷着他關切的心意,於是每次都回他自己整好吃好睡,除政事繁忙外沒有別的煩惱,讓他只用心前線戰事。

其實只要他還在前線,我怎麼可能睡得好。

有時會做噩夢,夢到他為我戰死沙場,連屍骨都找不到,就像父皇和母后那樣。

但我不願意把這點軟弱的心思告訴任何人,連瑾安也不可以。

我看霍臨淵信裏以凌厲筆鋒談及如今戰事,他有成竹地表示已經收復了一半失地,又打算重新安排駐防,我心中不安便淡去一分。

復一的等待中,瑾安終於快回來了。

我本想親自出城門去接他,但顧念帝王威儀,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反而留在殿裏看摺子。

時不時瞥一眼殿門。

等了許久卻沒看到他的身影,我有些莫須有的懊惱,索沉下心來批奏摺。

我看得入神,時不時御筆硃批,寫下批覆。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我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正要喚人添一盞茶,一抬頭卻見到了思夜想的那個人。

他跪坐在蒲團上帶笑看我,現在已經安靜地等了我許久。

手中的筆掉落,砸在奏摺上落下驚人的墨

我顧不得桌面髒污,有些慌亂地起身,卻又想着要維持帝皇威儀,只能站定了身望着他。

實在太久沒見他。

上次他領命離京後便再沒回來過,我亦知是他政務繁重,但偶爾也忍不住埋怨他。

他這人理政總是親歷親為,恨不得凡事都詳細瞭解,我並不贊同。

先前勸他也該適當放手,否則手下人有時難辦事,他卻沒正面回覆我。

他就這樣復一地忙碌,連回京的時間都沒有,最後還得我開口下令以皇帝的身份壓他一頭,才能把他這個大忙人召回京來。

而現在,瑾安就這樣帶着笑看我,語氣無奈又類似寵溺地慨道:“陛下長高了。”我初見他時不過十七歲,還未完全長開,這兩年身量的確高了不少。

他其實也變了一些。

從前他總是翩翩君子風範,像一陣温柔的風。如今歷經河東道的諸多血雨腥風,目光也沉靜下來。

此刻他身着竹錦衣,沐浴在陽光之下,讓人相信温柔的風也可以變得凌厲狂暴。

時間將他這塊玉石打磨得更加奪目,以至於我本移不開眼,只能狼狽不甘地認輸。

“蕭瑾安。”我一字一頓地念他的名字,語氣欣喜又怨懟,一步步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