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冬藏的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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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剛畢業,被學校邀請回校表演並指導二、三年級學員一些新的槍法。而小安因為參加幾個田徑賽的項目,會留在學校練習到很晚。所以那一陣子常常在校園遇到。」張勳儒説的是事實。
因為那陣子,黎彥宇跟舒安璇他們多數晚餐跟習作,都是在學校對面的小7解決跟完成的。
説到這裏的張勳儒停頓了下,問黎彥宇,「你還記得你們班上班費被偷的事嗎?」黎彥宇記得,當時還收了學測後班遊的費用,所以對學生而言,是相當大的數目。本來班導要報警處理,但跟校方商議結果是讓同學先仔細找找,結果隔天被值生髮現説找到了,裝錢的牛皮紙信封,被丟在垃圾桶後面,但裏面的金額一張都沒有少。
他也記得一早到校,同學們就在議論紛紛,讓教室變得吵雜。可是當時因為舒安璇受傷讓他的心情已經很差,教室裏的吵雜讓他心情變得更糟,書包都還沒放下,座位椅子也還沒拉開,就想要離開教室。
原本想要曠課回家的黎彥宇,鄰桌的同學拉住他,用八卦口吻對他説,「誒誒誒,你知道班遊的錢找到了嗎?」那時黎彥宇不想壞了他的興緻,敷衍回着,「不知道,在哪裏找到的?」鄰桌同學指指後門旁的紙類回收桶,「掉在回收桶後面的縫隙。」黎彥宇看了看紙類回收桶幾眼,隨便想都知道有問題,但他又不在意這種事,更沒有想到説,這件事會跟舒安璇有關,也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喔。」就走出教室。
所以當張勳儒問他,記不記得班費被偷這件事時,稍微回想後,黎彥宇説,「記得。」張勳儒一笑,緩緩説着。
「那天我們儀隊因為一個連續動作的槍法,學弟妹沒練好,所以練到很晚。
上了大學後,太久沒那麼專注在槍術練習,神上有些疲憊,所以結束一個段落的練習後,就離開場到附近走走。
才剛走到場後方的垃圾場附近,就看到幾位同學扭打成一團,我本來想置之度外,但看到一位穿着白上衣、紅運動長褲、運動制服的人,跟幾位穿着白上衣、深藍褲子的人在打架。
三、四個男生對付一個女生,也讓我大開眼界。
猶豫了下,想了想,認為就這樣走開不太好。
所以我才會走過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走近一看才知道那個女生是小安。」説到這裏的時候,黎彥宇的電話響了,看了一眼,是寬叔打來的,他跟張勳儒説聲抱歉,離座去接了電話,跟寬叔説他正在處理一些事務走不開,讓寬叔先跟温凱如、羅雨航一起去用餐。也不等寬叔回應,就把電話掛斷並關機。
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回到座位,請張勳儒繼續説下去。
張勳儒接續剛才未完的話。
「雖然對方也有受傷,但我想傷勢應該沒有她那麼嚴重,那時她明顯地已經捱了好幾拳,但她仍把一個鼓鼓的東西緊抱在前,弓着身體,蜷縮着腳,像隻蝦子閃躲亂揮的拳頭。
兩個男生拉不開她的手,另外一個原本在旁邊叫囂的人去拉了她的頭髮。
老實説,當時的她被打得很慘,腳應該也是在那時扭傷的吧?我不太確定,情急之下,摸到口袋有指揮儀隊用的哨子,我吹着哨子大喊:『教官來了!』可能是心虛,聽到哨子聲的他們嚇得丟下她不管的鳥獸散。
看他們跑遠些,小安也跑不動,我只能拖着她先在暗處躲一下,確定他們不會再回來,本來要打電話請同學來幫忙的,但她不要,她説她還可以走。
不過以她當時的狀況,實在是太逞強了。」聽到這裏的黎彥宇,心都涼了。
他很難想像那會有多痛。又為什麼她會遇到這種事?
黎彥宇到自己的血在逆,好似舒安璇那時的疼痛,正一點一滴轉移到他身上,放在膝上的手被他緊握成拳頭,指尖陷入掌心也不覺得痛。
「我看了一眼她一直抱在前的東西,才看出那是牛皮紙信封。
我問她信封裏面裝了什麼?她沒説。只是一直把它抱得很緊。
後來實在是沒辦法,我只好攙扶她從後門離開,把她放在摩托車上後,我其實騎得膽戰心驚,一路上祈禱她不要摔下去。
但她真的很能忍,到醫院時她滿臉都是血,不確定肋骨有沒有斷裂,不幸中的大幸是大都只是皮傷。
在醫院的時候,我有問她,她一直抱在前的是什麼?
她因為嘴角有傷,很難開口,我讓她打字告訴我。
才發現她的手機不見了,我只好把我的手機借她,她邊顫抖邊打下:『他們偷了錢,説要嫁禍給學長。』我問,『要嫁禍給哪一個學長?』她看了看我,低頭輸入你的名字。」説到這裏的時候,張勳儒停頓了下,看一眼黎彥宇,見他還算冷靜續説:「『為什麼?』我問。
『練習完後,我搬垃圾去丟,聽到垃圾場角落有人在聊天,我本來不在意,後來聽到他們説他們看學長不已經很久了,只是找不到機會教訓他……剛好這次班遊的錢還沒給老師,他們就把錢偷走,等明天體育課的時候要放在學長的書包,再誣陷説錢是他偷的……
『知道是哪幾位學長做的嗎?』『不知道。』『有看清楚他們的臉嗎?』『天太暗。』後來我在她的拜託下,答應把錢放在教室的垃圾桶後面,佯裝是不小心被當成垃圾丟掉,也答應她不把這件事説出去。」黎彥宇知道他沒有為這件事加油添醋,因為事件就是以誤丟這個説法來結束。
所以張勳儒告訴他,「我想,老師以這樣的結果結案,是為了避免麻煩,再加上接下來有大考,也不想影響到你們的情緒。
除此之外,小安堅持不讓你知道,可能是不要你擔心,也可能是不希望你衝動的去找他們吧?」張勳儒看了黎彥宇一眼,發現他的臉由剛剛的冷靜還在,但眼神黯淡的嚇人。
聽到這裏,黎彥宇已經可以架構出事情的全貌。
後來是舒桂男在接到張勳儒的電話到醫院去接舒安璇回家,而那時他在她家等她。
原來是手機不見,難怪他那天一直打電話給她,她都沒接。
也難怪怎麼問她都不説。
原來她是遇到這樣的事情,而自己卻執意認為她是為了張勳儒而受傷的。
是不是有這麼可笑的人?
現在想起舒安璇那忍着眼淚也要説沒事的模樣,讓黎彥宇心痛到像是心臟被掏出在烈下曝曬,一塊一塊的,無法齊全。
「也許這些事,現在看來會覺得漏百出,掩飾的手法很糙也很幼稚跟可笑,但那已經是她所能想得到最好的辦法。」黎彥宇沒回話,他的心被滿滿疼痛填滿,也被滿滿的懊惱所佔據。
「有一件事也想讓你知道。」
「什麼事?」
「你跳級又參加校外競賽,又是留學生,搶盡許多風頭,再加上剛跳級的你又很寡言,外傳你的態度跩到目中無人,早就讓一些同學看你不順眼,但是為什麼沒人找你麻煩,是因為小安在背後幫你做了許多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她拿你整理的筆記去巴結同學,説這是你為學弟妹整理的重點筆記,偶爾也會在體育課買一些運動飲料請同學喝,説是你請的,她在你背後幫你打點的那些事,雖然很普通,但卻為你爭取許多好話與人緣,卻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後來你改變態度,對同學的問題有問必答,但在那之前,她在一年級的朋友圈中替你做了不少事。」經張勳儒這麼一説,黎彥宇才懂。
難怪有時在走廊或川堂,會有同學無緣無故的跟他道謝,而什麼也不知道的他,雖然被謝謝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想過要問清楚是什麼事,只是淡漠的回着,「喔,不客氣。」也難怪二下、三上開始,從a棟一年級教室跑來b棟二年級教室,來找他問如何解題的學妹變多,搶着要印筆記、搶着要加他的line。見他不耐煩,那個笨蛋還會替她們央求着:「好嘛好嘛,拜託你教她們嘛。」她那專注而帶着央求的眼神總讓他投降。
而在事情過後,張勳儒有再回校打聼後續,但黎彥宇他們班卻因那件事變的安靜,原本囂張跋扈的人突然變乖了,這不就讓人更覺得可疑嗎?
只是後來張勳儒自己學業也繁重,不久就不再追問這件事。再過幾年,也就忘了。
也是在那個時期,張勳儒意外得知許多事,所以張勳儒本來想責怪他,當時的你什麼都不知道,是因為你的眼中只有她,你的目光只隨着她移動,以至於身旁的一切你都看不見。
不過,事情都過去了,只能説年少時的不成,才會又焦慮又嫉妒比自己強的人。
但,十九歲跟二十九歲的想法一定會有所不同。
也如張勳儒所説,那時的嫉妒現在看來或許動機幼稚,處理事情手法糙與各種不周全,但確是當時最好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