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重新讀懂自己的心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跨了一個區域,到達時還差五分就三點。
幫忙舒安璇把樣板盒提到新建大樓門口,讓她先去做訪客登記,可能是下雨的關係,影響了行車速度,所以做完訪客登記後,一問保全才知道業主還沒來。
從大廳走出的舒安璇臉上帶着小確幸的表情,走向黎彥宇,還向他比了一個安全過關的手勢。
那時的黎彥宇只是想笑。
沒有什麼緣由,看着她朝自己走來,雖然樣子很彆扭,但他就是想笑,笑容很輕,無聲息漾開,就像是在荒蕪裏開出一朵花。
「沒遲到吧?」舒安璇拍拍自己的口,表示有驚無險過關,因為業主還沒到。
黎彥宇沒再回話,提着樣板盒,陪她站在大廳前的騎樓等待,不遠不近,雨卻停得很有詩意,被大樓影子直角切割的天空,有一種雨過天清的透明。
一起等待的覺也不壞,會像是回到從前某個夏午後,朦朦朧朧的,有些不真實,卻又很自然,所以,他們希望時間可以長一點。
但沒有那麼多如願的事。
幾分鐘之後,業主夫婦已經面帶歉意過來,舒安璇説沒關係,轉身接過那兩盒樣板盒,把手上,還留有黎彥宇掌心的餘温。
不冷不燙,是剛好的暖度。
只是夫婦倆不約而同把目光放在黎彥宇的身上。
夫婦倆,以為他是舒安璇公司的新人,由她帶着實習,但看他的穿着又不太像,好奇開口詢問:「公司的新人嗎?」
「不是。」舒安璇連忙否認。卻又不知怎麼介紹。
是黎彥宇幫她解危,他説,「業務員。」雖然看起來不是這麼一回事,但是剛剛手上提着盒子,又像是。
不過夫婦倆純粹出於好奇,再加上比預約的時間晚了半個鐘頭,所以也沒有再追問,誇獎他幾句説他長得帥,業績一定很好等等之類的話後,就跟着舒安璇走進大樓,讓她頑皮地回頭對他皺皺眼眉、鼻心與一個淺淺的笑。
該怎麼説,她的笑容是他煩躁時唯一的解藥。
捨不得漸暖的情只在心底停留一下下,黎彥宇在一家連鎖咖啡廳小坐,打了幾通電話,連絡了一些事。
待那些事都完成後,舒安璇還在裏面忙碌着。
收起手機,一用腦過度的額角,然後就什麼事也不想,看着窗外時停時落的雨,時間彷彿輕輕地走。
這樣的氛圍,總容易讓人想起許多事。
離開台灣後最初那一年,荒唐無度,酗酒、愛、藥物成癮,什麼都嚐過,也什麼都痛苦過,但現在想起,最破碎的子又好像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
為什麼做那樣的事?
好長的一段時間,黎彥宇總是這樣反覆問自己,但時光從不一下子給答案,而是把你要的解答藏在生命的隙縫裏。
用了一年多時間,黎彥宇才找到那個解答,但接而來的不是一路順遂,而是消耗神力的開始。
將近十年時光,改變的不會是隻有一個人,許多傷痛也不可能就這樣一筆而過。然而對於那些被放置在遠方的事,承載着的心,有時還會揣揣不安有時又覺得已風輕雲淡。
看不見的傷口很痛,但這不是誰的錯,黎彥宇總這麼告訴自己。
看到舒安璇走出大門,黎彥宇連忙起身離開。
不確定是雨後殘影留在地面,還是在恍惚間沒有完全清醒,華燈初上,站在對街,在燈火輝煌夜裏找尋黎彥宇身影的舒安璇,讓他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十七歲的她。
那樣青澀,那樣天真,那樣喜歡。
所謂的天長地久,也不過就是這些。
黎彥宇再額角,釋放出一些堵在心口處的傷痕,才跨步離開咖啡廳。
看她蓄着笑意朝他揮手,把所有期待回應在跨步走向她的輕快上。
慢慢的,重新讀懂自己的心。
他也朝她揮手,像他十九歲那年一樣的肆無忌憚與不顧一切。
舒安璇看到他的回應,下定決心,就算修補傷痕的時間會很漫長,途中也會充滿很多不確定,但她想再次慎重的回應自己喜歡他的心意,而不是閃躲。
讓她在原地等候,把車開過來,見她坐進車子後疲憊地癱在座椅上,黎彥宇挪了挪身子,左手臂橫過她的前,幫她把安全帶拉過,進鎖釦之中。
本來是閉着眼,想要呼一口氣來舒解一下疲憊的舒安璇覺有黑影壓上,輕如羽的鼻息輕刷過她臉上,一睜眼,黎彥宇的側臉離她很近,清淺的呼也離她很近,近到她覺得只要一眨眼,眼睫就會扇過他鼻尖那樣的近。
這麼靠近的情形不是沒有過。
以前他在幫她訂正習作時,有時懶得起身,他也會只挪挪椅子,把椅子挪到她的身邊,傾斜着身子、伸長了手臂,也不管是不是貼得很近,拿着筆就直接逐字唸題目然後教她解題。
低低的語調,既專注又輕柔,沒有半點分心。
有時,月光照亮城市的某個瞬間,也會把過時的花窗染上一點月黃,忘記收回,疊在他們低頭書寫的影子上。
月光傾頹。
書寫的筆尖,以及握筆的手,全部收藏在歲月裏。
只是這次是隔了好多年,縱使時光沒有過多補,但成的黎彥宇跟少年時的黎彥宇,還是有些不一樣。
「怎麼了?」幫她扣好安全帶的黎彥宇看她有些不自然輕閉着氣習,想説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還是剛剛不小心去碰到了她的膝蓋?
她搖搖頭説,「沒什麼。」低頭,用手去按摩一下小腿,來隱藏自己突如其來的彆扭。不過她因為剛剛站太久了,新落成房屋內沒有任何椅子,因為膝蓋受傷剛好的緣故,蹲下來拍照,有時只半蹲或是一隻腳不讓膝蓋彎曲伸的直直的怪異模樣,再加上討論過程過於繁瑣與久站,她覺得她的小腿比平時腫了一倍以上倒是真的。
「太逞強了。」把車子開出街口的黎彥宇這麼説。
這句話惹得舒安璇抗議,「不是我逞強,因為這本來就是預定好的行程。」黎彥宇不以為然,斜眼看了一下她的膝蓋,以及她仍按摩着她的右腳,「都腫成這樣了還不是逞強?公司沒有別人嗎?」舒安璇輕輕一笑,因為黎彥宇説:「公司沒有別人嗎?」這幾個字時加深了語氣,有一點生氣的樣子讓人懷念。笑過後,回着,「怎麼會沒別人?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要做,但屬於自己工作範圍的事,還是儘量自己完成,這樣才不會耽誤到後面的工程。」她這麼認真的解釋的表情也跟以前一樣。
這樣的覺還不壞。
他跟她間聊,讓她聊聊工作上的事,剛開始舒安璇還很興緻,説有幾次在施工現場,忘記油漆還未乾,一整個背倚靠在牆上,把師傅刷好的牆壁的一團糟不打緊,還讓油漆把頭髮上上得紮實。所以那一陣子的頭髮,常常被剪的像狗啃,就生氣的把頭髮剪成小男生的髮型。
説到這裏,舒安璇還忘情的把背從椅背上揚起,把頭髮抓在一側,旋空繞了幾圈讓髮絲貼在後腦袋上,讓他看看她當時把頭髮剪得多短。
那個表情可愛極了,出了黎彥宇一抹笑容。
放下頭髮的舒安璇又説了,有一次木工師傅的老婆還沒到預產期就要生產,那時剛好在監工的她自願幫忙,敲敲打打的,發現越想要細心越不能專心,「啊!」舒安璇突然啊了一聲,才又接着説,直到現在才想到當時會釘壞一個屜的原因是因為太久沒有作木工的緣故。她邊説邊握拳擊向自己另一手的掌心,還自己哈哈的笑着。
她像以前一樣的吵,説着很多事,但黎彥宇的心卻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