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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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幾個?”她聲音提高了幾分,語氣還是淡淡的。
“二、二十來個吧。”我裝模作樣地找遙控器,聲音卻綿軟得像被暖氣融化了一樣。
有個十來分鐘,母親説餃子下鍋了。
我讓她過來吃飯,自己去看鍋,不想猶豫之下竟險些在廚房門口跟她撞個滿懷。
母親目不斜視,攜着一縷清風側身而過,我臉上不由一片火辣,垂下目光時,米高領裏猛然溢出一抹紫瘢痕,可能脖頸的肌膚過於白皙,相形之下竟有些觸目驚心。
一股甜猝不及防地湧上喉頭,我鼻子,眼,好一陣都沒能挪動腳步。
灶台氤氲的熱氣裏,我仰頭悶下了半罐青島,涼,但那種黏糊糊的慌亂總算被沖淡了幾分。
盛餃子出來時,桌上多了盤涼拌耳絲,説不好為什麼,我沒動筷子,連蓮菜也沒動一下。
除了埋頭掇餃子,時不時我會抬頭瞄一眼電視,餘光裏的母親不遠不近,卻難以捕捉到她的任何動靜。
提起考試什麼的——她現在是真的有些口齒不清——我知道她説的是考研,但也沒多加理會,唔唔嗯嗯就混過去了。
至於臉上的傷,她問抹藥了沒,我説不用抹,她一驚一乍地説那可不行,她屋裏還有些什麼草藥糊糊,保準沾一次就能好。
我嘴裏憋得鼓鼓的,拿不準該嚥下去還是咧嘴笑一笑。
收拾好碗筷,母親接了杯水過來,完了就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整個過程中除了提醒吃藥,她始終未置一詞。
飯後本想在家洗個澡,結果浴霸壞了。
當然,對我來説無所謂,好歹有暖氣,但説背陰太冷,離暖氣片又遠,前一陣就是衞生間靠北牆的水管給凍裂了,一家人都在外面洗。
當我執意打開熱水器並去卧室找換洗衣物時,母親突然從房間衝出來吼了一句:“不能洗不能洗,非要在家洗?!”我從未聽過她如此凜冽的語氣,就那麼愣在門口,沒敢回頭。
澡堂子裏稀稀落落的,沒幾個人。
褲衩時我才瞥見襠部的幾抹或深或淺的紫黑痕跡,除了最底下那團,其餘並不顯眼,湊近嗅了嗅,理所當然的體臭撲鼻,可如果這不是血跡的話,又能是什麼呢?
那種黏糊糊的覺再次襲來,海嘯般打心底沖刷而過。
老二被得幾乎掉層皮,卻沒什麼覺,但口堵得厲害,有些不上氣,我只能時不時地張大嘴巴,任由混着鐵腥味的洗澡水往裏灌。
一旁的瓷片牆上鏽跡班斑,透過蒙蒙水汽,老邁的排風扇甩着油泥艱難地轉動着,密密麻麻的水珠懸在窗沿和天花板上,隨時準備瘋狂下墜。
洗完澡回來,母親已經去了劇場,客廳茶几上擱着一小瓶碘伏、半瓶紅花油。
在迫下,我不得不抹了一些。
她小聲問我是不是在學校犯啥事,惹母親生氣了。
説這話時,她壓着嗓子,儘管家裏並沒有旁人。
我當然矢口否認。
我甚至咧了咧嘴,可惜笑得不太成功。
到牀上躺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回學校去。
怪我不早説,這當口母親不在,也沒人能送我。
我想對她老人家説點什麼,薅了半天頭髮,到底是什麼都沒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