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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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年沒見過這樣的雪了。
路兩道的白樺彎着,只着半截身子,街上沒什麼人,車更是少得可憐,除了腳下的簌簌聲,世界是沉寂的。
雪似乎還在下,是的,潛伏於灰濛濛的天空裏,偷偷摸摸,細微而緩慢,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
偶爾有風,並不大,卻揚起一陣雪霧,涼絲絲的,許久都不消散。
“平海市文體局”及其下縱列排開的若干匾幅也未能免俗地淹沒在雪中,不過那幾個燙金大字還是無比風騷地展現出它們的輪廓,莊重,威嚴,似一個硬生生堆砌而起的巨型花圈。
當意識到過去的幾年裏,母親無數次地從花圈下走過時,我撇開眼,壓了壓兜帽。
我猶豫着要不要跺跺腳,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很可能,那些雪會乘虛而入,灌到靴子裏去。
初九晚上母親回來得很晚,我一面瘋狂地搗着不死族老巢,一面聽她進屋、換鞋、大衣。
她説早就吃完飯了,路上花了一個多鐘頭。
她説雪那個大呀。
她説你們都吃了吧。
父親説還有紅果湯,問她要不要來點。
母親起初説不用,後來又笑笑説,那就再來點吧。
她心情不錯。
我甚至覺得她可能喝了點酒。
他們在看《漢武大帝》。
母親的聲音裹挾在温馨的熱氣裏時不時會鑽進我的耳朵裏來,模糊卻又真切。
我能估摸到那悉的聲帶在空氣裏盪開的紋路。
問劇團今天演啥,母親説《劉巧兒》、《蝴蝶杯》,讓她老安心養病,“等過了年就能到劇場看戲了”。
後者頗不服氣地表示現在就能,用不着過了年。
母親的回應是笑,她又説這個衞子夫後來怎麼怎麼着,“慘的”。
父親不太認可,還長篇大論地分析了一番。
於是母親説她在網上搜過了。
這下父親就沒了音。
喝完紅果湯,母親進了廚房,等再出來時,她問:“林林呢?”下午母親來電話時,我正在翻一份中華全民體育文化發展基金會的文件,確切説是該基金會和平海市文體局籤的一個備忘錄,並沒有什麼具體內容,只是很籠統地説基金會會全力扶持平海體育文化事業的發展,與文體局在各領域展開合作。
簽名是法人代表温什麼玲和局長陳建軍,加蓋公章。
這個温什麼玲我當然不認識,而且毫無印象。
於是我問母親這姓温的是誰。
像憋着一口氣,説這話時我耳膜都嗡嗡作響。
母親似乎愣了下,問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