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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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平的蹭地聲卻一如既往。
很快,噪音消失不見,母親輕聲説:“放開。”真的很輕,輕得如同一銀針,直刺而來。
我不由一個趔趄,彷彿剛從夢中驚醒,又像一個瀕死之人浮出水面。
深口氣,我捏捏油煎,慢慢靠近卧室門口。
首先看到的當然是陸永平。
他叉着,一動不動,卻擋住了我的大部分視線。
我只好偏了偏腦袋。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隻房,圓潤飽滿,被橘燈光抹了層蛋清後又平攤在初秋的空氣中。
頂端的深突起拉出一條夜的波紋,再悄悄蔓延至肋下。
小腹平坦而温暖,偶爾滑過幾片斑駁的光影。
母親平躺着,兩腿伸得筆直,涼被斜搭在身上,卻不能阻止那抹黑亮從陰影裏肆溢而出。
霎那間,一眼悉的暗泉開始在心間跳躍,我不由屏住了呼。
陸永平扭頭瞅了我一眼。
燈光把他的腦袋無限放大,再順着天花板拋到客廳,讓人恍若頭頂飛過一團烏雲。
他衝我作個手勢,就飛快掰回了腦袋。
在一片光怪陸離中,他俯下身子,喚了聲鳳蘭。
“放開。”母親的聲音波瀾不驚。
伴着幾絲吱嚀,她又冷冰冰地補充一句:“快點。”説這話時,她一條腿蜷縮起來,另一條甚至離開牀面憑空蹬了蹬。
那麼近,腳趾糾結起又舒展開,在我心裏湧出一朵熱辣辣的水花。
順着大腿往上,掠過輕抖着的脯,我一眼就看到了母親的腋窩。
稀疏的髮捲曲而細長,隱隱分泌着一絲委屈和不安。
也就是此時,我才發現母親兩臂伸在腦後,被一條皮帶縛在牀頭欄杆上。
那個木雕欄杆我記憶猶新,黃白相間,兩側飛舞着碩大的喜字,中間盛開着幾朵鏤空的什麼花。
母親的手腕暴在陰影中,潔白得刺目。
雖然早有準備,我還是大吃一驚。
剎那間連燈光都硬了幾分。
而等我看到母親眼前蒙着一條長巾時,一坨巨大的鉛墜開始在胃裏緩緩下沉。
瞥了眼昏黃的牀頭燈,我到膀胱再次膨脹起來。
接下來的事兒像是幻燈片。
陸永平似乎説了句什麼,母親索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