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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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黑暗中我飛起一腳。
王偉超連退幾步,踉蹌倒地,卻連聲像樣的慘叫都沒有發出。
簡直不可理喻。
剛要躥上去,邴婕攔住了我,確切説是死死抱住了我,她帶着哭腔:“不是這樣的,嚴林。”這和傻言情劇一模一樣的情節令我作嘔。
而那竄入鼻間的清香、拂人臉龐的柔絲更是讓我噁心。
擺開邴婕我只用了倆字——婊子。
她後退兩步,靠着牆,已經哭出聲來。
王偉超説:“你他媽再罵一句試試?”我一字一頓,對着那個瑟瑟發抖的身影:“婊子。”回家路上母親一言不發,連往常聒噪不已的青蛙都銷聲匿跡。
只有身下的破車尚在兀自呻,讓我愈加羞憤難當。
母親進來時,我們已經在政教處站了一個多小時。
指針滴答滴答地爬過心坎,我脊樑得筆直,餘光卻始終擺不了身旁的王偉超。
我總忍不住跳將起來,再掄他幾拳。
母親如一縷清風,攜來一片微涼的夜空。
她和執勤老師説了幾句,便朝我們走來。
先是看了看王偉超——她甚至摸了摸他的臉,細聲叮囑一番,就讓他走了。
然後她轉向我,就那麼盯着,也不説話。
我低着頭,一顆心在聚焦的窒息中似要炸開。
好在執勤老師上前勸説,母親方就此作罷。
她瞥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她在前,我在後。
她腳步似飛,我也只能亦步亦趨。
直到後來騎上車,駛上環城路,兩人都沒説一句話。
在村西橋上,母親兀地停了下來,乾裂的嗓音蔓延至整個夜空:“打什麼架?啊?打什麼架?真是越長越出息了你!”我僵硬地倚在橋頭,摩挲着石獅子,腫脹的目光飄忽不定。
月亮趴在水面上,瘦得令人驚訝,簡直像一彎掛的鐵鈎。
我不由多瞧了兩眼。
當一縷風拂過,水面蕩起破碎的波紋時,那彎鐵鈎便死死勾住心底,微漾間竟有一種快意擴散開來。
良久母親重又騎上車,我緩緩跟了上去。
到家洗漱完畢,剛要進自己房間,母親叫住了我。
至今我記得燈光下那微顫的睫和濃郁的煮雞蛋香味。
我抬起眼皮,她就説:“看什麼看,還有臉了?”我垂下眼皮,她又説:“低什麼頭,認罪伏法呢?”按摩完畢,母親就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