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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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元尊者低吼一聲，周聲威煞驟然大盛，雙臂掄錯，由風沙枝葉匯成的千丈怒龍倏地調頭，頂上幾個浮幻着符卦影像的巨大漩渦亦離軀而去，齊向凌空高踞的布喜襲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間，小玄提聲大喝:「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聖御牢諸役聽敕，即拘罪妖布喜速速歸獄！」

「不！本王絕不回去！」布喜厲呼，然而一團巨大烈焰已在身後爆開，不由分説地將之噬。

怒龍疾貫而至，正中焰團，焰團登給一撞而破，散做抹抹殘碎淡焰，隨即被幾個巨大漩渦絞得無影無蹤，哪裏還有布喜半點蹤跡。

風止，聲寂，威煞陡然大減。水元尊者似乎鬆懈下來，朝望鹿蜀車這邊望了望，身子忽爾一矮，巨軀驟然散碎做億萬顆水滴墜回瀑布之中。

李夢棠與小玄乃玄教弟子，自小便在這瀑布之前修行打坐，無數次在夢巢兩邊的山壁上採集青鍈，自然不在水元尊者的防範之列。

驚天動地的大搏鬥眨眼便逝，如非遍處散碎的青鍈與對面山峯的燃起的大火，還真讓人懷疑似否發生過。

李夢棠輕吁了口氣，小玄則抹抹額頭，一時皆未從驚心動魄中恢復過來。

「那邊着好大火。」小玄心疼地指着對面的山峯，布喜噴出的殞火猶在林木間熊熊燃燒，想必有許多飛禽走獸花草石木化為灰燼。

「先不管了，救人要緊，你快把車子降到夢巢上去。」李夢棠指一處道。

小玄依示降下，將鹿蜀車停降在夢巢樹冠上那窩巢模樣之處。

車子方停，小玄頓神一振，夢巢噴吐出的地華撲面而來，雖然無無味，卻令人五臟如洗似沐風，心神俱暢地忖道:「在這裏的覺倒與太碧陰脈那兒有些相像哩……」他望望四周，驀爾如夢如幻，一種無比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油然而升。

「怎麼回事？我可從來沒上過夢巢啊？」小玄疑訝不定。

「快幫忙。」李夢棠把崔採婷從車上抱到巢中。

小玄恍惚答應，將眾師姐及易尋煙抱下車，忽然問道:「二師姐，你曾上過夢巢？」

「嗯。」李夢棠跪下身去察看眾人傷勢，接道:「三年前，天道閣閣主刑飛率部誅剿重現於世的大魔頭血尊時曾受重傷，報經教尊允許，師父帶雪涵和我曾送大帥登上夢巢醫治，當時生怕那大魔頭的餘孽前來尋仇，諸事安排極秘，因此你也不知。」

「哦……」小玄痴痴，不知在想什麼。

李夢棠正忙，並沒查覺他的異樣。

「那我……應該沒上過夢巢吧？」小玄遲疑道。

「當然沒有，除非你什麼時候偷偷上來。」李夢棠道。

小玄再望四周，曾經來過之竟益發強烈。

李夢棠立起，微有喜道:「夢巢果然神妙，他們的傷勢暫時都穩定住了，你且在這裏看護，我去紫芝閣取藥。」小玄點頭。

李夢棠走到巢邊，正要縱身飛出，忽聞遠處傳來幾聲悠揚清唳，似是鸞鳥鳴叫，她面一變，急轉回巢中道:「小玄，你快走！」（第二回）兜元錦小玄一怔。

「定是適才的鬥驚動了三師伯……」李夢棠似無力地停了停，艱澀接道:「你乃玄狐之後的消息已傳回教中，難保三師伯不送你上鳳凰崖。」小玄一驚，望望昏中的師父師姐們，心中萬般不捨，遲疑道:「三師伯心懷慈悲，或許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此次不比別的，你快走。」李夢棠即道，瞧見小玄神，心裏極是不忍，再又安:「你放心，逍遙峯藥石極豐，既已回到了這裏，又有三師伯在，師父她們定然無礙。」小玄心如刀絞，失魂落魄道:「二師姐，那你一定要醫治好她們啊。」

「嗯。」李夢棠點頭。

小玄悽然後退。

「等等。」李夢棠忽喚，快步上前，探手入懷，卻是從前摘了顆珠子出來。

珠子約莫龍眼大小，上有一耳，用一細細紅繩穿過繫住，通體温潤瑩白，卻非尋常珍珠。

李夢棠道:「這裏面藏着一滴丹，是我這些年收集許多珍稀藥石熬煉成的救命之物，典籍中名曰『千珍守元』，危急時可咬破喝下，無論受了多嚴重的傷中了多厲害的毒，只要一息尚存，便能吊住魂魄，你且帶着，後或許有用。」

「我不要。」小玄搖頭:「這麼珍貴的東西你自個留着。」

「快拿着！你啥時跟我這麼客氣了？」李夢棠薄嗔。

小玄只好去接，李夢棠卻把繩頭解開，環臂繞其頸後幫他繫上。

耳鬢廝磨，悉的醉人芬芳就在鼻間氤氲，小玄心中一陣酸楚，極力按捺方沒掉下淚來。

李夢棠睨眼望他，眸中忽爾隱閃瑩光，瓣張了一張，似乎言又止。

小玄心頭一顫，也是説不出話來。

李夢棠驀地手捧其頭，雪靨移來，粉在他眉心輕輕觸了一下，淚水悄無聲息地順頰滑落。

「二師姐！」小玄如悸似醉，猛地撲入這亦師亦姐的女子懷中。

李夢棠張臂抱住，哽咽道:「你獨自在外，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處處小心，往後不比山上，不可再恣意頑皮了。」小玄點頭，口縈繞濃濃依戀，這樣的叮嚀不知何再聞了。

「還有，適才那令是何來歷？竟能拘役上古妖魔，我不知道你前段時有甚奇遇，但望你小心為之，萬莫遭魔誘魘陷害。」李夢棠輕撫其發，瞧了瞧他，委婉道:「有些東西，顯非善物，你一定要慎置慎用。」小玄一凜，滿臉茫。

「小玄。」李夢棠瞧得心疼，卻又不得不狠下心道:「今非往昔，你且找個人少的地方避避，千翠山暫且別回來了。」小玄沮喪萬分。

李夢棠輕輕嘆了口氣。

小玄不語，鬱憤滿懷。

為何……我是個妖！

「記着。」李夢棠松臂稍退，秀目盯着他的眼睛，竟似看破了他的心思:「並非所有妖類都是壞人，你不是壞人，絕對不是！」小玄心頭一震。

「不管別人如何，在我心中……」李夢棠牽住他的手緩緩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師弟。」

「二師姐……」小玄哽聲低呼，不知為何，在這師姐面前，情總是如此之軟脆。

鸞鳴又響，似乎近了許多。

李夢棠忙將繫好的珠子入他衣中，整好衣襟，無力道:「走吧。」小玄言又止。

李夢棠凝眸望他。

小玄以極大的努力方把後面的話説出，不想卻是如此之乾澀無味:「你也保重。」

「嗯。」李夢棠輕應，睫簾垂下，目光恰好落在男兒的畔。

衫子裂處，火紅如焰。

勁蹄翻飛，四頭鹿蜀以無比矯健的身姿凌空蹬踏，眨眼間馳入雲霧之中。

小玄邊駕車邊回頭，但見逍遙峯漸漸隱入千翠山的濃綠懷抱，輪廓已變得模糊不清。

「當在山上時，我只盼着能早點出山遊歷四方，如今想要再回山上，卻是一都不能了……」他正失魂落魄，忽聞一聲清越鶴唳，有人遙呼:「小玄，是你麼？」小玄一怔，驀地歡喜起來，循聲望去，見一人騎着只大鶴穿雲破霧飛來，趕忙停住車子，驚喜叫道:「道長你怎來了？」來者頭戴星冠，身披鶴氅，繫黃絛，足踏雲履，手執一杆玉骨拂塵，正是小玄在山上時的忘年之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