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不吃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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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在學校場,她笑笑,淡聲道:“我們回教室吧。”如果有一天“她”出來的時間越來越長。
而她存在的時間越來越短,在某個意義上,她是否是被自己殺死了?這不是她現在能解決的,她也不能往這個方向去想。
她按着額頭,控制理去思考更現實的問題。睡前裴嘉洛和她説,一個星期後由她自己選擇去或留,她不會選擇京北,也不會選擇福建,她要爭取一個機遇,一個遠遠逃離這些地方的機遇。
她要走她給自己規劃的人生,如果可以,她還想找一個人。腳下一空,猛地一跌,周家傲一把拉住了她“沒事吧?”她看了看踩空的樓梯階,搖了頭搖。視力突然下降,但還看得清東西,知道是被強光刺了視網膜,所以她沒有太過驚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一年裏總有那麼一段時間眼前模糊,要麼是灰濛濛的,要麼是鮮紅的。周家傲問:“還困啊?”她拉着他手腕,軟和點頭:“嗯。”
“傻貓兒,怎麼這麼打蔫兒。”周家傲想笑了。
“以後養活你啊。就給你一張牀,你能睡到地老天荒。”
“不許罵我。”
“不是罵你,是愛你,傻貓兒。”他説話帶兒化音時,也很像她心裏另一個聲音。
周邊有視線落在他們⾝上,好奇的、鄙夷的、嫌惡的。不是她一個人在承受,她已經習慣視若無睹,他也渾不在意。剛升初中那年。
她格內向又穿着簡陋,經常撿弟弟穿不了的服衣和鞋子,灰撲撲的一個人,難免被班級裏的小團體排擠,老師發現情況後告知了她的養父⺟,希望家裏人關注一下她的情況,養⺟嫌她⿇煩,罵着惡毒的話。
在她正要下樓的時候狠推了她一下,她便咕嚕咕嚕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從三樓滾到二樓,當時就不能動了。連眼球都不能轉了。蛛網膜下腔出血,連續幾天⾼燒,劇烈嘔吐,神經⿇痹刺痛,躺在病房裏的時候。
她聽到醫生下了病危通知,而養父⺟已經在商量要給她準備後事。可奇異的,她一點一點恢復過來了,只是那段時間腦震盪,又眼睛充血,體驗了長達半個月的盲人生活。如果不是一個醫生的出現,她可能腦袋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她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只知道他是精神科醫生,從京北來的,説話有着京北人特有的腔調,帶着兒化音,懶洋洋的。有段時間她對京北人很有好,似乎每個人説話都像他,他説他比她大很多很多。
他説她這個年齡和他妹妹一模一樣,他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他説每個人心裏都關着一隻野獸,有人馴服了野獸,有人被野獸馴服了,他們只短短接觸過幾天,她卻牢牢記住了他説的話。
即便他的⾝影在她腦海裏已經模糊,聲音也已經失真,她曾經満懷希冀的來到京北,除了想看看自己真正的家人,還想來見一見他。可京北的醫院太多了。京北的人也太多了。
每個聲音都相似,連周家傲和裴嘉洛的聲音都無一不像他,那句“謝謝”她説過了,她想找到他,再和他説聲對不起。
***辦公室門被叩了兩下,助理推門進來,直截了當道:“裴總,福建那邊同意搬了。”他語氣平靜:“什麼條件。”
“五十萬。”他輕嗤一聲“再加十萬,這周內讓他們搬走。”想到那邊畢竟是嘉姐小的親屬,助理詢問:“這件事要告知給嘉姐小嗎?”
“不用讓她知道。”助理愣了愣“好的。”裴嘉洛抬手看了下時間,已經五點了,他將合同合上,起⾝換上西裝外套。助理問:“裴總,您要下班了嗎?”
“嗯…讓老張備車去學校。”一向以工作狂稱名的裴總已經連續幾天早早下班了,那位嘉姐小不過是個掛名的妹妹而已,何至於裴總這麼大張旗鼓地對待?助理也想不明白了,但還是⿇溜地聽令去工作。近六點,車停在了學校門口。
六點一過,陸陸續續地有生學出來了。食指敲擊着膝蓋,他側頭望着校門口,想到她待會可能會像啂燕投林一樣飛奔過來,裴嘉洛嘴角掛起了微笑。六點十五,女孩的⾝影出現在他視野內,她背對着他,朝着⾝後還沒出來的人擺了擺手。
接着轉過⾝看了看外面的車,準確地看到這輛車,她緩步走過來,有一種走得不情不願的覺。車門打開,看見車裏的裴嘉洛,她語氣不再是故作⾼興的,而是不鹹不淡喊他:“哥。”
“剛剛和誰打招呼?”他的微笑已經收起,連聲音也冷了下去,嘉怡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回答:“同桌。”
“既然是同桌,怎麼不一起出來?”
“她寄宿…”説到這,嘉怡頓了頓,突然想通什麼,她微哂道“你以為是誰,哥哥。”
“哥哥”兩個字她咬得很輕,嘲弄似的。裴嘉洛臉⾊幾變,不知道想了什麼,他忍耐住了怒火,接受了她這個解釋。
“今天去外面吃飯。”他道。嘉怡看着窗外,平平淡淡地“哦”了一聲。車在一家西餐廳門口停下,裴嘉洛帶她進了vip包房。點過菜後他便讓服務員下去,起⾝給嘉怡倒了一杯氣泡水。
“喜歡吃西餐嗎?”裴嘉洛温聲問。
“我都可以。”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氣泡水,發現杯子設計獨特,一倒上水從杯外看就像有一座冰山緩緩浮起來,她盯着看了一會兒。
“喜歡這個杯子?”
“嗯。”他道:“那就帶回去。”她將杯子放回桌上,搖了頭搖。不是所有喜歡的東西都一定要得到的,如果慾望越來越重,只會在泥沼裏越陷越深,她已經是陷進泥潭的人,她不掙扎,不是放棄了,而是在等待,等待那個能讓她緩緩菗⾝的時刻。要極其輕的,極其耐心的。
即便會滾満⾝髒泥,她也有耐心,逃離所有的泥潭,把這一⾝髒污在曰後慢慢洗⼲淨,在他們的沉默中服務生開始上菜了。
一份t骨,一份菲力,兩份鵝肝魚子醬,一份黑松露意麪,一份炒波龍和一大杯草莓芭菲。食物賣相不錯,看起來還是讓人食慾大增。牛排是已經分好的,五分的t骨沒有血水,外焦裏嫰。
她吃了三四塊後覺到有些膩了。又捲了一叉子黑松露意麪吃,黑松露有着一種堅果和⾁桂
酪混合的味道,雖然新奇。
但是混合主食吃,又有種説不上來的奇怪,她嘴角下撇,又嚐了嚐松茸炒波龍,覺這個符合她的胃口,七七八八吃了些。
裴嘉洛最喜歡她這點,不管有什麼情緒,都不會和吃飯過不去,吃飯時腮幫子鼓得圓圓的,一嚼一嚼,格外可愛。甜品留在最後吃。嘉怡嚐了一口精心製作的草莓芭菲,剛一抿就被膩到了。
她趕緊喝一口氣泡水庒了庒口中的甜味。看她眉頭皺成了一團,裴嘉洛出聲問:“不好吃?”原本沒想得到她的回答,卻不想她會主動把甜品杯子推到他面前,平靜道:“你嚐嚐。”他對草莓過敏,遺憾頭搖“我不吃甜品,放着吧。”這麼大一份甜品,就這麼不吃了。怪浪費的。懷着這種心理,嘉怡還是又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