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面帶疲憊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關上門的一瞬間,殷⺟心突突地跳得厲害,總覺得殷商這次病發不會太容易好了,她不敢走太遠。
就在走廊坐着。病房內,躺在牀上的殷商動了一下眼珠子,視線落到常深⾝上,嘴角含了幾分譏笑:“聽説你和潘家姐小訂婚了?”常深蹙了一下眉:“和你有關?”
“你訂婚了。宛宛怎麼辦?”
“你需要清醒一下。”
“我很清醒。”常深嘲諷:“一個精神病人説他自己清醒?”
“我沒病。”殷商否認,將手背上揷的管子拔了。又重複:“你訂婚了。宛宛怎麼辦?”他的眼睛開始泛出血絲,勾直勾看着常深“她知道了會哭的,到時候你哄嗎?”常深抿,看着殷商。
“我今天看見她了。”像是想到了什麼,殷商笑得有些奮興“我看見她了。”
“就在雪地裏,像以前一樣,乖乖的,不過我沒把她抓住,她跑了。”常深只當他又犯病了。像以前一樣胡言亂語。
“你不信?可我真的看到她了!”殷商見常深無動於衷,眼睛睜大,想要起⾝去揪他的衣領“我看見了!是宛宛!就是宛宛!”
“你趕緊跟潘家退婚,快點退婚!宛宛知道了她就不會再出來了!她不會原諒你的!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説到最後,殷商聲音忽然變⾼,死死瞪着常深。
下一秒,他滾下牀,瘋了一樣去拽常深的襯衫,嘴裏喃喃唸叨:“去退婚,快點!快點!”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子。殷商看着精神恍惚,力氣卻大,常深⾝上的襯衫被他扯變了型。
常深忍無可忍,手一揮,反手拎起他空蕩蕩的病服領口,將人提了起來,庒低聲音,咬牙切齒:“不會原諒我?你要不要先看看這幾年你⼲了什麼?!”
“…”
“你要是真愛她,⾝邊就不會一個一個換女人!更不會去找個贗品替代她!”殷商看向虛空,目光短暫凝滯,繼而扭頭笑得癲狂,眼角沁出淚,⾝體一陣一陣收縮,顫抖得厲害。
“你很痛苦嗎?我比你痛苦百倍千倍!”常深低低吼。
“你現在這副樣子給誰看?裝深情?!指責我?!”常深掐着他的脖子,將他的頭砸在牆壁上,頭磕在牆上的清脆聲讓人心驚。
三年,所有隱蔵起來的情緒在這一刻迸發,常深聲音陰鷙,透着極大忍殘和惡劣:“你就應該去死!三年前就應該去死!”常深掐着他的手用力往外一甩。殷商這三年瘦得厲害,病服下可能就一攤骷髏架子,常深這一甩。
他便如同一灘爛泥被他甩得趴在地上,喉嚨發出不知道是什麼的怪聲。一張俊美的臉透着死白,那表情卻是在笑,真的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常深收斂了陰翳的表情,整理了一下服衣,看了他一眼,抬腳跨過他走出去。
殷⺟殷父在門口心驚膽戰地聽着裏面的動靜,一顆心揪到了嗓子眼,看見常深出來連忙上去。常深淡淡説了句:“他又瘋了。讓醫生給他打鎮定劑。”
“哎!哎!”殷⺟連連點頭,讓殷父趕緊去找醫生過來。常深轉⾝就走,他這張臉辨識度太⾼,跟一羣人擠電梯容易被人認出造成⿇煩,常深腳下一轉直接走樓梯。醫院的樓梯並不多人走,這個點正直中午,人更少。
順着樓梯往下只能聽到他自己單一清脆的腳步聲,以及不斷往下綿延的腳步回聲。一聲又一聲,靜得讓人有些心慌,他拐過又一個樓梯轉角,準備踏上下一級台階時,一陣東西塌倒的凌亂聲音從樓外傳來,伴隨着一聲微弱的悶響。
常深的腳步頓了一下,而後繼續邁下台階。樓梯好像無限延長,但又好像距離一樓不遠,他只知道自己走了很久。久到等他站在住院部一樓大廳的時候,大廳早已空蕩蕩,而一扇玻璃門之隔的外面卻是人聲鼎沸。
有膽小一點的女孩直接尖叫哭泣,醫院清潔的阿姨搖着頭不忍直視,嘴裏喃喃念着“可惜了可惜了”來醫院探病的家屬避之不及,狂瘋往後面躲。圍觀人羣表情各異,但都在他們臉上看到了同樣的驚恐,嘆息聲恐懼聲一陣⾼過一陣。
醫生護士急匆匆的⾝影擠過重重的人羣跑向前方被人圍着的雜亂空地。人羣外,常深獨⾝站在⾼了幾級的階梯平台上,看到了⾝體扭成奇怪弧度,倒在血泊中的殷商。
***醫生護士衝到了他面前,殷商卻還睜着一雙眼睛,眼球微凸,鼻孔和嘴巴滲出血,直直地看向人羣之外常深所站的位置,那一刻,常深從他眼裏看到的不是解和釋然,而是深入骨髓的執念,連死都帶不走的執念。
“救人!快救人!”
“抬擔架!快疏散人羣!”醫生動作迅速又冷靜,查看了殷商的狀況之後,將人小心翼翼挪動上了擔架,生怕重一點就會讓這條生命消逝。殷商跳下來的樓層並不⾼,四樓落地,再加上住院部樓下正巧搭了幾面四腳帳篷在宣傳艾滋病預防。
拉開的帳篷頂緩釋了殷商掉下來的衝力,將三面連在一起的帳篷全給搞垮了。人被移走後地上還有一灘血,圍觀人羣不忍直視,相繼散了。
搶救室外,殷⺟丟掉了貴婦人的矜持,哭得撕心裂肺,雙膝好幾次癱軟,殷父扶着她,一下子也像憔悴了好幾歲。殷⺟靠在殷父⾝上,雙手合十,嘴裏一直翻來覆去唸着“造孽”淚痕満臉。
如果宛宛沒有出事,那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切,她的兒子不會瘋,不會活得像個行屍走⾁,更不會殺自。如果宛宛還在就好了,但又怎麼可能呢?死了。宛宛早就死了。
她該去哪裏給他把宛宛找回來?現在她兒子也要去找宛宛了,他不想活了。常深站在走廊的燈下,看着眼前這一幕,平靜到冷酷,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搶救室的門打開,醫生走出來。
摘掉口罩和手套,一張看慣生死的臉依舊沒有過多表情,只平復闡述事實:“好在只是從四樓掉下來,中間還有帳篷做了緩衝,所以能有很大把握搶救過來。
不過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病人四肢和脖子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大腦損傷,內髒應該也有出血的情況,即使救過來了。癱瘓的可能非常大。”
“救他!醫生求你救救他,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一絲的希望我都要我兒子活着!”殷⺟哭着拽住醫生的白大褂,如同溺水的人拽住救命稻草。
“那好,我們立即對他進行手術。”手術室的燈重新亮起,醫院幾大科室都出動了醫生過來進行搶救。一整夜不眠,手術室外的走廊死氣沉沉,殷⺟揪着一顆心快被嚇得暈過去,後來得知消息的常父和殷麗媛也過來了。
勉強勸殷⺟去休息了一會兒。常深沒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陳秘書和沉助理來了好幾趟,帶着文件過來讓他簽字,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醫院,天將明的時候,常深剛要離開,亮了一整夜的手術室終於熄了燈。
醫生從裏面走出來,面帶疲憊,對迫不及待追上來的殷⺟殷父宣告:“手術還算成功,但病人還沒離危險期,要在icu進行時刻監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