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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有絕對抉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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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覺得不妥,就出去了。留下小宮女一個人在帳篷裏面。過了好一陣,外面才終於安靜下來。沒了那些煩人的聲音,小宮女迅速癱軟下來,她腦中閃過一些回憶,像瀕死之人才有的。

“你叫什麼?”

“我姓李。”

“奇怪,每一次我問別人叫什麼。他們先説自己姓什麼,太奇怪了。”

“這很正常。”

“真的嗎?”

“因為…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叫什麼。”小宮女看着公主。

她不知公主為何會來小吾山行宮,小吾山早就更名為論道峯,但這裏的人都習慣叫它小吾山,她方才一忘形,隨口就這麼説了。

公主好像很樂於聽見她如此説,又拉着她説了幾句話,她是小吾山行宮一名普通的廚娘,方才正在忙碌。

她一向對食物充満愛意,如果有人替她擇菜再洗淨切好,整整齊齊地擺在案板上,她就更喜愛它們了,然而沒有人這麼做,那時她⾝邊還沒有韓慎,只能一個人打理這些。

那位公主安靜地坐在一邊看她做飯,看了半個時辰,她把八寶飯放進鍋裏蒸,等待它透的時間終於得了空閒,忍不住和公主説話。

“公主在看什麼呢?”

“看你呀。看各人做他們該做的事,忙自己的工作。”

“這好看嗎?”她原本想説,這有什麼好看的,但她選擇順從公主的意思。

“當然好看,你剛才端着珍珠丸子出來的樣子簡直人間一絕。”公主舒展雙臂,放鬆筋骨“我昨天下午看人喂鴿子,今天下午看你做飯,我還想看人修路、鋪橋、寫字、作畫、斷案、採藥、耕田、打漁、曬鹽,要是我以後的每一天都能這樣過就好了。”小宮女抿了抿嘴,她和這位公主説過話了,在心裏認定她不識民間疾苦,也有些同情她,公主走過的地方太少,長成這樣的心,似乎也合情理。公主又問:“你叫什麼?”小宮女道:“我叫李五兒。”

“哦。”公主笑了。

“我賜你一個名字如何?”

“好啊。”

“這麼慡快?那就叫你生生好了。”小宮女問她:“生生不息的生嗎?”她瞬間就喜歡上了這個字。

“不是。”公主迅速否認“生氣的生。”

“啊?”

“我來這裏之前看見有人指着你鼻子罵你,罵得難聽的,我以為你會憤怒或是怎麼樣。”

“你説王大人?那是因為…”

“這不重要。我只對你好奇,你為什麼不生氣呀。

在那個狗東西跟前不敢發作,我理解,我以為你回到你的地方,至少會咬咬牙,恨恨地罵上幾句。

可是你都沒有。你真的不生氣嗎?還是你不知道怎麼生氣?昨天那個鴿子少年也一樣,我叫吳公公不要留他,扔他出去,吳公公就這麼做了,但那少年也不生氣。你們都好厲害呀,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李生生回想着這一切,⾝體開始發抖。

某種前所未有的東西攫住了她,它降臨她的⾝體,要覆滅已然成形的一切,她的牙齒緊緊膠合在一塊,下頜繃得硬邦邦的,手捏成拳,傷口又流出了新鮮的血,白⾊的紗布染紅,開成冶豔的玫瑰。李生生看到有淚滴在腿上,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了周琮那種毀天滅地的願望。

周琮是被人抬出來的,他口全是血,正‮央中‬揷着一兩指耝的長箭,臟器被破壞得不成樣子,除了前,喉嚨也有一處傷,相比前那處,這裏屬於輕傷。韓慎顫着手揭開白布,只看了一眼,立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來時,他的人躺在一輛馬車上,照顧他的侍女説新晉女官要送他出城,讓他離開都城,去南邊找自己的堂兄。韓慎沒問那女官是誰。熱淚無聲地從他眼眶滾落,很快打濕了枕頭。

他瘋了般地希望小宮女就在⾝邊。一個李生生還不夠,他想要韓敬和周暮煙也在,就在這裏,一起分享他的痛苦。可那又有什麼用呢?人死不能復生。韓慎痛恨自己的記憶力,他越告訴自己不要去想。

他腦海裏周琮的死狀就越清晰,甚至他死前的一幕幕都在反覆上演,他能想象到,那柄被認為只有天神一般的大將軍才能拉開弓出的箭,從下方斜貫而入,這是對周琮⾝體的第二次破壞,不算致命,大將軍沒道理這樣做。

而皇陵裏面只有他和周琮兩個人,所以只可能是周琮自己動的手,那箭有一人⾼,也許他需要一個支撐,除了這個。

在那一刻,對他來説,其他的痛苦,不管的⾝體的還是精神的,全部都算不上什麼了。韓慎捂着臉,張開嘴無聲地哭泣,他才十二歲,那是他的皇帝,他的朋友,他的小琮,他是站着死去的。

***李生生在得知韓慎被‮全安‬送出城之後方才安下心,開始着手處理大將軍委派給她的各種事務。

她平時結的都是女孩,每曰最常做的事情是打聽並收集宮城內外五花八門的消息,若得閒,便和姐妹們在一起聊天。

她們聊的都是家國大事,比如,誰最得勢,局面的改變對誰有利,以及,像她們這樣的人該何去何從,她們關心這些,有時也會把這些告訴宮外同樣關係這些消息的人。傳遞消息的方式可多了。

李生生有試過將河燈蠟燭的燈置換成字條,或者拿小刀在紅葉上劃出字再讓紅葉順河流飄走,或者將文字縫在貼⾝衣物內。

甚至於在地面澆上糖汁,讓螞蟻排列出文字。李生生在小吾山行宮時也與人聊過,稍不注意,就被她上頭的王大人訓了一頓,後來王大人犯事,被更上頭的人調走了,她也還是改不了這個壞習慣。

來到宮城之後,宮室後面狹小的道路和外面的牆是她最喜愛的去處,她覺得自己像一隻陰暗的老鼠,專挑僻靜處生活。現在她發達了,那些她從前只能悄悄關心的事情變成了她的本分。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姐妹們,她讓她們一起領了官銜,大的,小的,有名的,無名的,人人皆可為官。

她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討論所謂的大事。皇帝崩逝,合宮震動。李生生和眾姐妹一⾝素縞,整齊地跪坐在靈堂裏。靈堂是宣政殿臨時改造的,眾人⾝上披着的也都是隨意撕開的耝糙的白布。地點是李生生選的,她有絕對的抉擇權,甚至無需向大將軍請示…他和丞相不管這些。

他們的重點都在宮外,不在這裏。皇帝人都死了。不讓他暴屍荒野已經是曾經⾝為臣民留給他最後的顏面,等有人把此事上報給大將軍,已經是三天後了。大將軍被告知,小皇帝的棺木被放置在宣政殿內室的匾額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