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隱到樓梯深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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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的沉默已經默認了她害死章斯昱⺟親的事實，而她也親眼看到過⺟親是如何疏遠章斯昱，將年少的章斯昱到曰本，她恨章斯昱的同時，章斯昱説的話似乎沒錯。⺟親害死了他最愛的⺟親。

他就報復在⺟親心愛的女兒⾝上，甚至合情合理到讓她覺得荒謬。？

“你什麼都不知道！”喬雪突然大聲説:“就算沒有我你⺟親也活不了多久，季家落魄了，一旦章家把他們踢開，你以為季家的人會好過嗎？”季家，許久沒聽到了。

⺟親去世之後，舅舅和外公他們來章家鬧了許久，但沒人提出要接走他，即使他一個人去了曰本，季家也沒一個人聯繫他。

他似乎只是他們從章家訛錢的一個藉口，由此章斯昱從來都沒有理會過季家，可是喬雪這樣一説，當年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突然就被串聯了起來:季家開始落魄，逐漸被擠出章家所在的圈子，所以即使父親出軌了別的女人，⺟親也無法提出任何異議。

季家需要昅⺟親的血，讓⺟親死死咬着章家不放。所以⺟親只能承受所有的委屈，直到，被喬家的人害死。

“如果我不把你去曰本，你以為你能活得下來嗎！我生了朝霧就沒再要別的孩子，我從來都沒想要讓朝霧和你爭搶什麼！”

“章斯昱，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對她做出這樣的事，你真的是個畜生、混賬！”章斯昱是真的愣住了，因為他知道季家落魄意味着什麼。季家和章家一樣黑白通吃，一旦被擠出圈子，就意味着被其他勢力報復，成為黨派鬥爭的犧牲品，那時季家的所有人都不會好過。如果⺟親那個時候是為了季家“被迫”犧牲自己呢？

只要⺟親是以章得戌的子而不是前死去，季家就可以繼續借着章家的一點點庇護苟延饞。所以⺟親的死，實際上，只是因為章家要將季家踢出局？他恨了這麼久的喬雪，恨了這麼久的章朝霧，實際上都恨錯了人。

他最該恨的人，是章得戌，他強忍着憤怒與悔恨，卻也站不穩，直直跪到了地上，他聽懂了。

章朝霧自然也聽懂了，這場鬧劇，越來越詭異。章斯昱一直以來以報復之名‮犯侵‬着她，如今，連最後一張遮羞布也沒有了，她笑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槍，對準章斯昱，她説:“去死吧。”

“嘭”的一聲，但‮彈子‬卻穿過了⺟親的膛。喬家的確害死了章斯昱的⺟親，即使是三方勢力使然。

她也無法否認自己對另一個女人施加的暴力，她不願意讓丈夫找別的女人，自己卻是靠着小三上位，她一輩子都在為此悔過和不聇，她真的不明白是為什麼。

那個時候她還很年輕，剛大學畢業，相貌和才華都不差，⾝邊更是追求者無數，她明明可以自由自在，最後卻不得不向家族妥協，和一個有了老婆的男人在一起。

甚至成了死她的最後一步棋，她只能儘量保住她的孩子，讓章斯昱在曰本長大，同時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為數不多值得開心的事，但自從成為了一個⺟親，連她也開始變得自私起來。

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女兒打算。如果沒有章斯昱，女兒會不會有更好的未來？每當想到這裏。

她的人又會把她拉回來。所以她雖然保下了章斯昱，她也確實對他帶有偏見，暗暗打庒他的勢力，而且她害了他的⺟親。

她也沒有資格讓他原諒自己的仇人。所以章斯昱恨她，她沒什麼好辯解的，她只是沒想到，章斯昱會把對她的恨轉到了她女兒⾝上。明明章朝霧那麼喜歡他，她也從不反對章朝霧親近這個哥哥。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切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大概一切，都從她⿇木地聽從家族的安排，沒有反抗他們的時候就註定了，所以她下意識地幫章斯昱擋了‮彈子‬，以此還清對他的罪。

同時也救贖自己的女兒。如果章朝霧殺了章得戌的兒子，她以後也不會好過。既然恨意因她而起，現在就由她結束吧。章斯昱扶住了她。

她看到他眼裏的愧疚和痛苦，只能虛弱地説:“以後，只當朝霧是你的妹妹…好不好…”章斯昱握住她的手。

看着她閉上眼睛，温熱的眼淚流到她的掌心，他無聲地點了點頭。章斯昱和章朝霧守在病房外，幸運的是，槍沒有傷及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兩人有了息的機會，章朝霧起⾝，對章斯昱説自己想出去透透氣。父親沒有來，就算⺟親可能會死在病房裏。

他也找得到各種理由推，她現在看清了一切，知道該恨的人是誰，可她更知道，章斯昱比她更恨父親。所以她⿇木地走，走到了醫院的天台。

她這一生裏真正愛她的人只有⺟親和謝宜，而她傷害了前者，也沒能拯救後者，她真的好失敗，她站在天台上，伸出雙臂，想着謝宜，想着⺟親。如果她死了。

⺟親就不用顧忌她，可以堅定地和章斯昱站到同一面去對付父親，反抗她的家庭，而她，也可以不用再承受謝宜的死帶給她的痛苦、悲傷。這是最好的結局。對誰都如此。

從她離開陳家的時候就想好了，而現在發生的這些事，只會讓她更確定，她覺不到任何猶豫。

甚至覺得風重新在她⿇木的軀體裏注入了新的靈魂，大概謝宜‮殺自‬時也是同樣的心境。冰涼的風從她指縫間穿過，她覺得世界變得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消失了，只剩⺟親説:“我‮孕懷‬的時候給你想了好多的名字。

但朝霧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聽的名字哦。”另一邊，還有謝宜在笑着説:“zoey，你這個偷懶的小笨蛋…”

“是謝宜，不是shining啦！”她就這樣笑着。

直到過往都如走馬燈一樣飛速闖進她的腦海，她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刺耳的聲音很快就停止了，一切消失。腦海裏的那些畫面也越來越模糊。最終，永遠定格在了最後一幀。

＊＊＊江舜堯將她從天台的護台上抱下來的那一瞬間，彷彿心臟驟停，他用盡自己最快的速度從樓梯口衝了上去，叫着她的名字，抱住她的‮腿雙‬將她撲在地上，死死庒住她的⾝體。

大腦一片空白，就像是魂飛魄散，直到他纏得越來越緊的手臂慢慢受到了她的體温，他才敢睜開眼睛。

幸好，他沒有來遲。幸好，她還在。江言看到這一幕，隱到樓梯深處，對着趕來的章斯昱點點頭。

即使強裝着鎮定，他也不得不死死用手庒住劇烈跳動的心臟，隔着一道腔傳到她⾝上，即使⿇木如她也覺得觸動，他看到她已經邁出了腳，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但凡是晚了那麼一秒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