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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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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擦了下眼睛起身,喻想看見她身上穿的是件鴉青的旗袍,上面還有緻素雅的繡花,女人身材比年輕時豐腴。燕秋走到孩子們面前,抬起胳膊想要擁抱他們,又更怕肢體接觸會讓他們覺得唐突,便把手瑟縮回去,只是説道:“你們快坐,菜都擺好了。”

  桌子不算大,喻想坐在了剛剛燕秋旁邊的空椅子上,喻岸也跟着妹妹落座,燕秋看着旁邊的一對兒女,心情是悵然又欣喜,她給喻想用公筷夾了塊櫻桃,問:“是小想嗎?”喻想點點頭,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叫媽媽。

  還好食物讓她暫時可以不用説話,五花被細細炮製成如櫻桃一般的彩,肥而不膩,但是喻想吃不太慣的甜口,她品鑑不出來廚師花費的心血,只覺得不難吃。她觀察了一下桌上擺的都是些當地口味的菜,口味趨甜,擺盤清雅多姿。

  燕秋招呼喻岸也動筷,説:“這家的口味我很喜歡,主廚最擅長做蘇式菜系,這道紅燒河豚還是要預定才能吃上的。”看來燕秋已經完全拋棄掉了澧島帶給她的一切,記得小時候燕秋做菜從來不放糖,但她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口味,徹底融入了這座城市。

  還是喻岸先主動開口説話的:“您這麼多年過得還好嗎?”尊敬的稱呼,卻不親熱。

  燕秋臉稍微僵硬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成剛剛親近和藹的神,她回:“還行吧。”然後簡單講述了一下這些年的經歷,那些承載了痛苦的回憶在時光的河中已經變得不再沉重,提起只覺得輕舟已過萬重山。

  她已然擁有了美好的新生活,但燕秋卻不太敢問兄妹倆這些年的境遇,她不敢想象當年的稚童要怎麼才能從那個家中掙扎出來,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只是問:“你們什麼時候到的省城的。”

  這次是喻想接的話:“應該是十月中。”到今天不過也才兩個多月,燕秋算算他們的年紀,沒記錯的話,喻想都快成年了。

  於是她問:“小想現在是讀高叁嗎?

  喻岸應聲回:“是的,妹妹轉學到了S中,但我們應該呆不太久,看妹妹之後在哪裏讀大學。”

  聽到他們要離開,燕秋捏緊了桌上指甲緻鮮豔的手問:“怎麼小想高叁還轉學。”

  喻岸只説是因為學校那邊教學水平跟不上,才突然想換所學校的。

  “那你呢?小岸。”燕秋問。

  喻岸回:“我現在在工作了,沒有繼續唸書。”

  燕秋並沒有糾結他的學業問題,因為兄妹倆如今的樣子已經比她想象中好太多太多,至少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長成了大人。她點點頭道:“沒關係,都好的,還是我對不起你們。”

  這次兄妹兩異口同聲道:“沒有。”如果燕秋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留在島上,他們的子也不會比現在好到哪裏去,説不定燕秋早就因為受不了暗無天的生活,而被消耗掉了氣神與生命力。媽媽還活生生的在他們眼前,就已經是這場重逢最大的意義。

  燕秋還是掩抑不了內心的好奇與關心,問起兄妹倆的經歷。

  沒有訴苦與埋怨,喻岸只是很平靜地簡單講述了他們的成長軌跡,並掩去了骯髒齷齪的回憶,也沒提到母子叁人都厭惡的那個人。

  這個版本在燕秋看來有點過於童話與順利,她能在細節中受到兄妹經歷過的不易,因為他們都想把苦痛隱藏,同這十多年告別。女人的淚水花了她完美無缺的妝容,出粉霜下面的歲月痕跡和眼底暗沉。下光彩動人的面具,燕秋也是個會在夜深人靜時輾轉反側想念兒女的母親。

  最後這頓飯吃得還算順利,雖然並不能就這麼消除漫長分別帶來的生疏,但能確定對方都有在好好生活就是最大的收穫,剩下的就只有來方長,慢慢彌補。

  侍者在合適的時機敲門進來,撤下剩下的菜餚,給他們泡上了熱氣騰騰的茶,然後離開。燕秋抿了口清甜的茶水,從包裏拿出張銀行卡,還出了裏面的稚童玩具,她推到喻岸和喻想中間説:“今天見面太突然,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我也沒來得及給你們準備禮物,這張卡里有五十萬,是媽媽的心意,你們一定要收下。”

  雖然燕秋看起來過得不錯,不然也不可能出入這種消費高昂的地方,但突然一筆鉅款擺在面前,兄妹倆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因為他們潛意識裏並不想收。喻岸把卡推了回去開口道:“我現在能養活自己和妹妹,還能存下錢,您自己收着吧。”喻想也點頭支持哥哥的話。

  “我知道你們不一定需要我的錢,我也不需要你們回報我,這是媽媽自己掙下的,我不缺錢花,能給你們也算是我的打拼沒有白費。”燕秋自己做生意賺了不少錢,現在嫁的人家境也殷實,這筆錢對她來説不算什麼。

  兄妹倆這下實在推辭不掉,收下燕秋的錢又覺得心虛,如果某天燕秋髮現了他們之間的不倫,會不會覺得不和他們相認反而更好呢,那張薄薄的卡片好像塊燙手山芋,猶如千金壓在喻岸口。

  燕秋看到了兒女稱不上喜悦的表情,説道:“你們不要有壓力,媽媽給只是因為我不缺,並不是想以此作為籌碼干涉你們的生活。”

  這話稍微寬了他們的心情,兄妹倆回道:“謝謝。”

  燕秋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總算有可以彌補他們的東西,忽然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看見備註神出温柔,起身去窗邊接聽電話,耐心的回答那邊的稚語。

  等她再坐過來,燕秋有些不好意思道:“聊得有些久了。”

  剛剛包裏出的玩具和這個電話印證了兄妹倆的猜測,喻想開口問道:“是弟弟還是妹妹。”

  燕秋之前沒提也不是故意隱瞞,只是覺得和那麼久沒見的孩子吃飯,説起新的小孩會讓他們失落,見他們都接受良好的表情便回道:“是個弟弟,比你哥小時候可調皮多了,之後有機會帶他出來和你們一起玩。”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燕秋説起孩子彷彿打開了話匣子,她説了些喻想出生前的喻岸趣事,還有小時候的喻想特別黏媽媽,也提到了新的小孩,沒有厚此薄彼。外面天漸漸暗下去,也到了分別的時候,喻岸和喻想適時提出了回家,燕秋雖然心有不捨,但家裏還有個稚子等着,便答應了。

  最後在園子門口,司機已經等着燕秋,喻想上前主動擁抱了女人一下,説:“媽媽再見。”

  這句時隔多年的媽媽讓燕秋又紅了眼眶,也是這個擁抱才讓喻想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比媽媽還高了,而媽媽的懷抱依然那麼柔軟温暖。

  母女兩抱了一會兒,燕秋退開摸了摸女兒的頭,説道:“媽媽今天很開心。”然後她看了一眼喻岸,青年也説出了這句久違:“媽媽再見。”

  他和他父親如出一轍的內斂偶爾會讓燕秋透過兒子看到故人,她笑了笑,挽上手中的包同兒女在此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