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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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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打算把一切給那丹修,自己安安穩穩地躲在這府當中,每個安逸的子都踩着你徒弟的血?”魔尊輕聲細語,説出的話卻像一把柔軟的刀,在凌塵身上凌遲:“可憐你那徒弟細皮,被你一路護着長大,這幾卻把該受的苦全都受了回來——他多疼啊,如今近在咫尺,你真的忍心不睜眼看看他?”魔尊的聲音帶着一種難以言説的鼓動,腦中隨之鋪開場景,等凌塵從他描述的可怕事情中恢復理智,他已經掙開了眉心封印。

剎那間迴歸,周圍的一切動向,都被修士那極端鋭的官一一捕捉。

凌塵希望魔尊只是在像以往一樣騙他,然而一睜眼,他就看到那個據銀麪人所説“正和戚懷風一起在外闖蕩”的大徒弟,此時就躺在自己身邊——沈映宵符篆封眼,全身被層疊的符咒纏住,一絲氣息都不出來。

凌塵身上的濁氣,正水般湧向他體內,甚至他體內的濁氣竟不止一種。兩相沖突,即便沈映宵全身都被符陣和鎖鏈束着,也能從不時的痙攣和不斷滑落的冷汗看出他此時所受的折磨。

而在這之上,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懸在兩人中間,指尖漫不經心地勾動,引導着濁氣的去向。

凌塵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下一聲才終於成句,他聽到自己的嗓音發顫,艱難道:“……停下。”引動濁氣的銀麪人怔了怔,似乎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循着那道低啞的聲音低下頭,同凌塵對上視線,表情一瞬間變得茫然又緊張。

這丹修像是被一子打懵,過了一息也沒回過神,只像個做壞事被當場抓獲的孩子似的,磕磕絆絆地問:“你,你怎麼睜眼了?!”這副無辜的模樣,凌塵早已看過無數次。他也因此才從最初的戒備,到後來漸漸放下心防,甚至還起過銀麪人和徒弟相似到像同一個人的疑心。……可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這兩個人有着最本的不同——映宵無論如何都不會如此漠視生命,可銀麪人剛才望着徒弟的眼神,卻像在看一個耐用的容器,漠然得令人心驚。

此時發現凌塵醒來,銀麪人眼底的漠然倒是都碎了,可他卻並沒有停手,反倒本能一引,那平穩淌的濁氣,頓時加快了數倍。

明明身體越來越輕快,可凌塵卻像被狠狠刺了一刀,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內裏還摻着一絲微不可查的慌亂:“停下……我讓你停下!”沈映宵怎麼也沒想到凌塵會突然醒來,他一時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可理智卻告訴他,必須抓緊時間把最後一點濁氣引走——從這一刻起,凌塵恐怕再也不會留在府任由他擺

這會兒他也顧不上本體會不會受傷了,一股腦地將濁氣引出。轉瞬之間,最後一抹濁氣便順利從凌塵的元嬰離。

沈映宵無聲鬆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松完,一道湛藍劍意面而來。

肩骨碎裂般劇痛,沈映宵被那抹悉的劍意釘到牆上,一口血咳了出來。

他今天穿的仍舊是一身白衣,血跡落在身上鮮明如畫,可凌塵一眼都沒有看他——這個一直以來稱得上乖順的人質,沒費多少勁就掙了身上的鎖鏈。凌塵轉過身,微顫的手按在了本體身上。

他想阻隔那些不斷湧入徒弟丹田的濁氣,可濁氣哪裏是能用手攔住的,融合的勢頭早已不可逆轉。在凌塵的注視下,那一枚困擾他許久的魔種,終究還是完全落入了本體腹中,濁氣與元嬰相融,再也無法分離。

凌塵背對着這邊,沈映宵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看不到他在做什麼。

劍意漸漸散去,沈映宵肩上沒了桎梏,本能想往凌塵那邊走。可剛邁一步便站立不穩,緩緩半跪在地上。

——前不久在金盆洗手城留下的傷,至今仍在。

沈映宵原本想着先自己把傷勢養一養,再修復時就能省下不少能量。誰知他打細算了半天,如今一劍回到解放前。

“真是敗家。”沈映宵的視野已經有些模糊,他費力地抬起頭,看着前方那對和諧的師徒,一種説不上來的覺從心頭泛起。他喃喃對劍靈道,“我對他也算好了,結果現在一出事,他居然只向着……我自己?”沈映宵沉默了一下:“……”嗯?

…很難受。但好像也不是那麼難受?

沈映宵用他那個快要轉不動的腦子艱難思索着問題的時候。

煉藥室中心,凌塵徒勞地阻攔着那些濁氣,卻沒能成功。

他茫然片刻,忽然發現了什麼,一把撕掉纏在沈映宵身上的符咒,就看到徒弟體表銀紋浮動,紋路極其眼——正是銀麪人對他也下過的銀紋陣法。……可比起自己的那個,映宵身上的銀紋陣法,起筆卻反倒更為生澀。凌塵已經許久沒有過“恐懼”這種情緒,可此時卻好像又想起了那種受。他忽然意識到那個滿口謊言的魔尊,這次居然沒有説謊——來到這府以後,自己用過的藥、用過的符陣……這條順順利利的解毒之路,竟然都是踩着徒弟的血淚走下來的。

凌塵喉嚨發緊,半晌才發出聲音:“你為了救我,拿他練手?

…先前找到的那兩枚魔種,你全都放到他體內了?”沈映宵又低頭咳出一口血,苦中作樂地想:其實是三枚,沒想到吧。

他盡力平穩下聲音:“着什麼急。即便濁氣入體,也並非不能化解。只是你修為太高,我不便施展,才把魔種挪到了他那——你若信我,就留下他,我慢慢治。”凌塵沉默片刻,忽然道:“先前在神獸宗,我把他給你,讓你代我將他送墟址山,你本沒去,是嗎?”沈映宵:“……比起墟址山,或許他更喜歡我這。”他從未對本體那弱不風的樣子如此煩躁過——明明是事實,可被本體此時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一襯,他所有的話都沒了一絲可信度。

凌塵也顯然沒有相信。

“你先前説幫我照看徒弟,原來就是這麼照看的。”凌塵從未想過自己也能生出如此複雜烈的情緒,憤怒、難過、後悔……他一時連扶着本體的手都在發抖,“我竟然親手把他送到了你的手裏……”饒是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形象,沈映宵仍是被這話狠狠刺了一下。

他忽然就想起了先前的事:神獸宗中,他被幻境蠱惑,親了凌塵一口,凌塵卻立刻把人推開,不顧勸説非要將他送走。

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當時沈映宵低落了幾天,就把當時的情緒悉數壓下,沒事人似的繼續用分身和凌塵相處。

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那些委屈和慌亂並不是消退了,只是被牢牢壓在心底,此時卻控制不住地噴湧而出。

“你又不想見他。都是送走,送到哪裏不是送。”沈映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説什麼,“把人關在墟址山有什麼用,像個吉祥物一樣擺在那裏,等事情塵埃落定嗎?——與其那樣,還不如送來我這,至少這樣他更有用!”領口忽然一緊,凌塵閃身而至,一把將人拽起,另一隻手上泛起無形鋒芒,劍刃橫在他頸上。

沈映宵被迫仰起頭同他對視,猝不及防地撞進了那雙悉的眼睛裏。

這雙眸偏淺的眼瞳,他從小到大看過無數次。從沒有一次這麼冰冷,深處彷彿燃燒着幽幽怒火,滿是他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

“把那些魔種移回我身上。”凌塵劍意冰冷,口中卻是他淪為階下囚時也未曾説過的話,“……求你。”沈映宵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不顧那枚緊貼着頸側的劍刃,有些狼狽地別開了頭:“若能輕易挪動,我早便挪了。不只是我,這世上沒人動得了它——事已至此,你不用在這件事上多花心思。”凌塵手背青筋繃起,有那麼一瞬間,沈映宵以為他要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

但到底沒有。

凌塵堅持道:“你能挪動它一次,就能動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