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臭丫頭，將來沒有男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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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路彎彎繞繞，田埂縱橫錯，最後在一位放牛老伯的指引下，莊奕辰爬上一道小土坡，又繞過一叢竹子，見到了正背對他，蹲在地上餵狗的女孩。

  女孩有一頭濃密異常的頭髮，烏黑，自來卷，用皮筋高高地綁成髮髻，堆成很大的一坨，髮質有些糙，莫名讓他聯想到某種生命力頑強的藤蔓植物。她穿着一件明黃的碎花無袖襯衫，一隻纖細緊實的手臂正撫摸着狗頭。

  莊奕辰是沒見過，他要是見過農村趕集，就會知道這種無袖涼衫，在地攤上通常賣30塊2件，還能還價到25，上至0歲老太太，下至3歲小囡囡，老少咸宜，夏天穿就兩個字，涼快。

  只聽女孩嘴中唸唸有詞，語氣有點悵然：“大黃，你説他會不會來接我啊？他要是接我走，我以後就不能再餵你了，那你怎麼辦啊，我的小可憐。你説他會讓我帶你一起嗎……”

  大黃不答，埋頭吭哧吭哧地吃着。

  莊奕辰聞言，因疲憊趕路和在村頭被無聊婦女取笑的惱怒而產生的冷漠堅硬稍有退卻，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突然就有點難以啓齒，覺自己彷彿是電視劇裏的反派。

  不過，該説的遲早要説，不如快刀斬亂麻，自己也想趕緊離開這個短短半天就顛覆他認知的地方。

  *

  頭大盛，蟬鳴正燥，莊奕辰掏出手帕擦着額角的汗水，不確定地朝那背影問了聲：“請問……是秋秋嗎？”

  對方順狗的動作一頓，扭頭先看向他的腿，然後緩緩抬頭，小小一張桃心臉就這麼仰着，下巴尖尖，形飽滿，眉形整齊，弧度微楊，下面是一對琥珀的瞳仁，眼形圓鈍，眼角卻收得鋭利，像貓。

  她慢慢直起身子，動作也像貓科動物一樣輕盈，又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戒備。

  據沉燕説，她5週歲零3個月，比林雁初還小個月。但她明顯比林雁初高，臉更小，四肢修長卻並不纖弱，皮緊實地貼着骨骼。

  女孩的眼神在他的臉上停留片刻，明黃的無袖襯衫因為久蹲有些皺，中間一排透明的塑料衣釦歪向身側，棉質短褲下兩條不甚白皙的長腿，被蚊子叮了幾個形狀不規則的大包。

  莊奕辰不動聲地皺眉，他有點強迫症，很想把她歪歪扭扭的襯衫扯正，再讓她換上一條長褲，遮住那幾個令他難受的非正圓紅點。

  他想，這女孩子活得也太糙了，簡直……不像個女孩。

  他聽見她問自己，聲音不免好奇，但更多是警惕。

  “你是誰？”

  他想，表情和眼神也不像個女孩，像只預到前方有陷阱的鋭的小動物。

  他想到剛才聽到的幾句自言自語，不暗暗嘆氣，她的預是對的。

  *

  沉凌秋只在偶像劇裏見過的少年如今就站在她面前，白衣黑褲，面容白皙英俊。唯二破壞美的，是他額角不斷滑落的汗水，以及手上和他本人十分不搭的大紅塑料袋，裏面裝着大半兜枇杷和李子。

  她問他是誰，心中揣測着對方的來意，其實無需多猜，必然和她那個叫林遠峯的生父有關。

  “我叫莊奕辰，請問我能進去坐會嗎？”他看上去很熱。

  沉凌秋搖頭，心説我還不確定你是敵是友，為什麼要請你進去坐？

  對方又把枇杷遞給她，她不接，原本警惕的臉罩上一層淡淡的冷漠。

  她想，是什麼讓這個形貌高貴的男孩子，對她姿態如此低下，她不記得被他得罪過。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對方即將得罪她。

  “不要叫我秋秋，我和你不——有話請直説。”突然想到之前對大黃的自言自語有可能被這人聽去，沉凌秋頓時狠狠擰眉，目兇光。

  莊奕辰想到村口大媽對她“兇得很”的評價，暗中點了點頭。

  大黃吃完飯，搖着尾巴晃到一邊的樹蔭下躲涼，吐着舌頭，興致看着這對峙中的少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