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童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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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哪怕地鐵上開了空調,擁擠的人羣也讓空氣充滿了讓人皺眉的氣味。
京市的地鐵似乎永遠都是高峯期,車廂擠滿了人,許棠坐在來之不易的位子上,五官跟着眉頭一起緊皺,但因為圓潤可愛的長相,讓她看上去像是在賣萌,而不是在生氣。
所以旁邊的中年男人越發放肆,手再次伸出,摸上她纖細的。
許棠捏着揹包,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
若是往常她肯定不敢説什麼,頂多是站起來離這種人遠一點。
但今天,她才剛因為公司的傻同事辭了職,一肚子的氣無處發,這人簡直是往槍口上撞!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她將腳高高抬起,在空中往旁邊挪了一寸,再狠狠踩到中年男人腳上,同時自己飛快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就開罵:“摸摸摸,摸個沒完了是吧,再他媽亂摸手給你剁了!什麼東西!呸!”
話音剛落,地鐵已經到站,門一打開許棠就竄了出去。
一路小跑出站她還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好幾眼,確定那個鹹豬手沒追上來才鬆了口氣。
她還是慫的,本沒有跟人家正面對剛的勇氣。
*
許棠今天撂下辭職信就走了,到家後也才下午五點,許爸許媽還沒回來,但進門後她還是有氣無力的喊了聲:“我回來了。”
身上黏膩的難受,她洗了個澡,護膚時看着鏡子裏的那張臉,又開始唉聲嘆氣。
她今年已經25歲了,大學畢業都已經三年了,又在京市,怎麼也算個都市麗人,可偏偏長了一張格外嬌憨的臉,嬰兒肥至今還留在兩頰,再加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哪怕身高有160,看上去也是個軟妹子。
這種長相在學校的時候還受歡,至少許棠從小到大人緣都很好,但出了社會,這種長相就意味着好欺負,好拿捏。
許棠本身也不是強硬的格,更怕麻煩,不然也不會被前輩欺壓了三年,也忍到今天才辭職。
辭職原因也沒敢寫自己熬了兩個月的方案被那位前輩冠上了她的名字,而是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走人了。
想到這許棠心裏就悶的難受,想站在陽台看看風景,入目卻是高樓大廈以及眼可見的霧霾。
更悶了。
大城市的勾心鬥角讓她疲力盡,她甚至覺得自己不如回家賣紅薯。
許棠氣嘆到一半,突然抬起頭,眼神噌一下亮了。
*
“所以,”許棠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的許爸許媽,伸出胳膊往兩邊打開:“我決定,回!老!家!”
許爸許媽面面相覷幾秒後,許爸率先開口:“回去賣紅薯?”
“當然不是,”許棠頓了頓,又道:“也不一定,但主要還是想回去散散心,京市空氣實在不好,我記得老家綠樹環繞,小橋水的,不比那些郊區景點差。關鍵住宿也不要錢,而且我不是好久都沒回去了嘛,正好借這個機會回去住一段時間。”
在許棠的記憶裏西河村是個很美的地方,她從小就跟着在那裏生活,一直到十三歲那年去世,才跟着爸媽來了京市。
現在想回去看看的念頭一起,像是裏的草芽,摁不住的往外冒。
她叭叭叭了一堆,許爸倒是聽進去了,但還是皺着眉擔憂的提出問題:“你不怕坐車了?”
許棠暈車暈的厲害,上車就開始想吐的那種,五分鐘以內的車程還能忍,但從車站到西河村,要坐整整一個小時的車,她這麼多年都沒回去過也是因為當年她到了市裏後膽汁都吐出來了,硬生生在醫院躺了兩天才能繼續坐上來京的火車。那一次實在給許爸許媽嚇壞了,這十幾年每逢年關祭祖,都只回去一個人,剩下一個陪着許棠,都不敢再帶她坐那麼久的車了。
許棠也怕,但她懷着壯志凌雲的氣勢道:“吐一次,幸福大半年!我這次可是打算待到你們過年回來再走,正好想想以後做什麼,我實在不想再去跟人比心眼子了,比不過,本比不過。”
許爸許媽自然要打聽打聽什麼情況,許棠大概説了説,又將話題拉回西河村上面。
她都説到這份上了,一慣疼閨女的兩人當然沒有二話,敲定好回去的時間,再三確定不用他們陪着一起後三人又聊了許多許棠小時候在西河村的事情,聊着聊着,話題就扯上了一個人。
沉南風。
許棠剛聽到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名字實在太久沒聽到了,有些陌生,但説出口又覺得格外悉。
許媽見她疑惑的表情,笑着調侃:“怎麼,這就不記得了啊?小時候你可是硬要人家做你的童養夫,逢人就説這是你未來老公,來京市的時候你還哭着要把他給帶上一起,都忘啦?”
她這麼一説,許棠立馬想起來了。
她三歲那年跟着看古早電視劇,正逢住在後面的沉家添了個娃娃,她跟着去看,襁褓裏的小不點紅齒白的,別提多好看了。
從小就顏控的她一眼就相中了,硬要這個小弟弟做她的童養夫,大人們樂呵呵的開玩笑,也沒當回事,但架不住她天天逢人就唸叨,等沉南風長大了還給他洗腦。
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掰不回來了,大人們問許棠,沉南風是誰?許棠會超大聲的回應:“我的童養夫!我未來老公!”
再問沉南風,你是許棠的誰?沉南風也一本正經的回:“她的童養夫,她未來老公。”
兩人情極深,周家和許家後來也隨他們去了,想着真要成了一對也不是不行。但誰也沒料到許走的突然,老家沒人,許棠只能跟着爸媽來到京市,兩人也就此分開,孩子之間又沒手機,再加上她暈車暈的沒法回去,時間一長她就把這事給忘了。
如今被她媽提起年幼時的糗事,許棠簡直尷尬到腳趾抓地,匆匆找了個理由就躲回了房間。
大概是即將要回去,又被她媽提了這人,許棠半夜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沉南風。
許媽説他現在就在老家市裏工作,經常回西河村看望周,她這次回去,也會碰到他麼?
碰到了又該説什麼?要不乾脆看到了也裝沒看到?不行不行,前後屋,裝看不到也不合適,或者尬聊幾句?但要是對方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就更尷尬了。
想來想去,許棠乾脆坐了起來,扯了個假笑,對着空氣揮揮手:“啊,你就是南風弟弟吧,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吧?行行行,你去忙,下次見,拜拜。”
演練結束,她往後倒在牀上長嘆一聲不再動彈,過了會,身子一點點往下蹭,直到腦袋埋到被子裏,才翻了個身,甕聲甕氣的説了句:“不管了,睡覺。”
她走的時候才十三歲,要不是許媽今天提起,她本就忘了這事,沉南風那時候更小,才十歲,應該也不會有人天天跟他念叨這些,估計也忘了。
*
隔壁房間,許爸幾乎要聯繫完整個村裏的人,在電話裏拜託他們這段時間照看一下許棠,但想想還是不放心,又問許媽:“要不我乾脆請假陪棠棠回去,等把她安頓好了再回來。”
許媽很無奈:“她都25了,能把自己照顧好的,你就放心吧。”
許爸嘟囔了幾句,又跟許媽嘮叨上了:“我還沒説你呢,好端端的跟棠棠提南風那小子幹嘛,要我説她忘了就好,最好南風也忘了,省的兩人……哼。”
許媽翻了個白眼:“南風倒是想忘,怎麼忘?村裏人每年看到我們回去祭祖都要逗南風‘棠棠又沒回來,棠棠不要你當老公了’,我去年回去還聽到有人這麼説,你啊,還是心心你自己吧,要我説南風這孩子好的……”
話音漸漸小下去,許棠這邊也終於進入了夢鄉。
只是今天的夢有些朦朧,醒來後什麼也不記得了。
許棠打了個哈欠,開始訂票收拾行李,準備開始回村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