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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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焰清洗完澡後坐在陽台的吊椅上，她已經好幾天沒閤眼了，她能撐到現在全靠手邊的這杯咖啡。她覺得太累了，她想江衍，很想。忽然聽到客廳有人在彈鋼琴，德彪西的月光。

  程翊竟然會彈鋼琴，而且彈的非常好。

  她走了進去，倚靠在門邊，看着着他彈琴的側臉。她之前一直沒注意到，他長的有一點點像江衍，有江衍的影子，不準確的説是江衍有他的影子，程翊的五官比江衍要優越很多。她搖了搖頭，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們不像，是她太想念江衍了。

  曲畢，程翊回頭看到她倚在門邊，一隻手端着玻璃杯，雙眸垂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天氣漸冷，腳底卻還穿着一雙塑料拖鞋。他轉身從鞋櫃裏拿了雙棉拖，向她走去，彎，握着她的一隻腳，抬起，換鞋給她。

  這個人在商場上殺伐決斷，公司下屬面前喜怒不形於，面對媒體也是不苟言笑。他要處理的事應該很多，本應該花心思在那些重要的事件上，此刻卻屈尊幫她低頭換鞋。動嗎？可是她的心似乎已經麻痹的再也辨別不了任何情。她是真的無力再去做什麼。

  程翊抬頭望着她，她的眼裏沒有焦距，不知道在看什麼。她的心就像大漠裏一座城門緊閉的孤城，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也不想出來。

  程翊拿掉她手中玻璃杯，去給她倒温開水。她坐在客廳的吊椅裏看着程翊穿着襯衫的背影，家裏沒開燈，只有灰暗的天透進來的光。

  程翊坐在她旁邊，摟着她喂她喝水，喝完水後把她抱了起來。岑焰清坐在他的大腿上，頭靠着他口，抱着他瘦勁的身，整個人縮在他懷裏，程翊握着她的雙腳，給她暖腳。一會她睡着了。

  到懷裏的人動了一下，程翊睜眼。岑焰清太眸望着他。

  “醒了?”

  “嗯，幾點了?”

  “九點多，才睡了兩個小時，不困了?”

  “嗯”岑焰清低頭道，“你去忙你的吧，你應該還有很多事吧”

  半晌，沒有得到回應，她抬頭看到程翊正望着她，幫她把鬢邊的碎髮別到耳後。

  “不忙，先顧着你”

  “要不要看會電視?”程翊拿着遙控器道。

  “好”

  岑焰清盤着雙腿坐在沙發上，調着台。程翊起身去卧室拿了牀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抱着她。電視裏播着國內的新聞，誰也沒説話。

  忽然，程翊電話響了，他接着電話，突然覺得口有點濕，他低頭，看見她在掉淚，“別哭，不哭了。”拍着她的背安她，拿過紙幫她擦淚。對電話講道：“先不説了。”

  他助理張遠在電話那邊嘆了口氣，boss這麼温柔撫的語氣，除了對那人，還能有誰，只希望自家老闆能夠早抱得美人歸。

  岑焰清揪着程翊的襯衫，掉着眼淚，噎着。程翊嘆了口氣，摟緊她，説道：“焰焰人生的路還長，你失去了江衍，你還有我，嗯?只要你肯睜眼，我一直都在，焰焰別哭了。”沉默了會，又道：“我們去留尼汪島度假吧，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嗯”岑焰清微弱的聲音響起。

  程翊抱起她來到鋼琴前坐下，掀開琴蓋，開始彈，是a小調圓舞曲，肖邦的遺作。

  “你琴彈的很好”岑焰清開口。

  程翊望向她，想吻她，但他忍住沒有動，笑了。

  “小學時候開始學的。”

  岑焰清回房間睡覺，一夜無夢。

  第二天，起牀，程翊已經做好早飯了，清淡的小菜和粥，她吃了半碗，問道：

  “嗯，機票是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

  “好，我去收拾行李。”

  岑焰清在房間裏收拾衣服，洗漱用品，還有她的皮膚過藥。

  下午，他們去了機場。在機場大廳裏，她壓低了帽沿，快步走着，怕粉絲髮現她。程翊在一旁推着行李，拉着她一起走了VIP通道，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頭等艙裏，程翊幫她蓋好被子。握着她的手問她冷不冷，要不要調下空調，她垂眸搖了搖頭。看她的腳踝在外面，他又幫她鞋，用毯子裹住她的腳。做完這一切才開始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處理事務。

  看到旁邊的人不安的動了動，他合上電腦。側過頭去幫她重新掖了被角，從毯子裏伸進去，握住她的手。

  一雙手冰冷似鐵，他把她的手拿出來握着，幫她暖手。輕聲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叫餐。她遲疑着，點了下頭。餐食很快就送來了，是一碗小面，她低頭小口吃着，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下了飛機，岑焰清帶着帽子，戴好口罩，她上身穿着寬鬆淡紫棉質長袖襯衫，袖口挽起，下身是配套的淡紫棉質繫帶長裙，腳上穿着一雙小白鞋，被程翊牽着手低頭走在後面。

  程翊去拿行李，拿完後他們乘車去了住的地方，並不是酒店，一間帶花園的空房子。程翊放好行李，並不急着收拾，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累不累?餓嗎？”

  “有點。”

  “那我們去吃點東西。”

  她和程翊一起走到了街上，街上的人不算少，大部分都是來度假的應該。他們來到一家餐館，椅子看起來有些髒，她站在一旁，程翊把他的PRADA風衣鋪在椅子上然後讓她再坐。她抿了抿，她看着衣服都心疼。

  她食慾不好，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程翊也沒勉強。

  夜幕降臨，他們並排在街上走着，程翊的手很暖，他們靠的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低調的香味，薄涼清透，沁人心脾，清冽、淨，又帶有一絲寒意。香水是銀山泉，她知道。

  程翊牽她的手進了超市，他們先去了生鮮類區，程翊買了和蔬菜之類，而她只是靜靜的跟在後面。到了牛區，程翊拿着一板酸低頭輕微俯身問她喝不喝，她點頭。他們很快就逛完了，付了錢程翊並沒有急着把東西提走，而是先寄存在那，説等會兒再來拿。

  岑焰清疑惑的望着他，“現在還早，我們去海邊走走。”

  岑焰清跟着他來到了海邊，海風面吹來，很舒適，吹亂了她的髮絲，也吹亂了她的思緒。他們在海灘上走着，漸漸的她有些累了，她扯了扯程翊的衣角，程翊會意，他們往回走。

  進門後，她換上拖鞋了腳，程翊注意到了，放好東西后，一把抱起她來到吊椅前坐下，吊椅裏有鋪好的棉毯，舒適温暖。程翊取下她的帽子，幫她一下一下的着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