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姻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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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時間跟着律師上下班時間走，嘉賓律師手裏的案子有充足的時間作準備，雖然加班是家常便飯，但時間不算太晚，節目組也樂得輕鬆，週末還能息。

週六結束加班，冬黎約常駐在上海的鄒一，去外灘吃泰國菜。

兩個人一見面，鄒一就熱情洋溢地給冬黎一個大大的擁抱，慣例輸出一大波彩虹，誇冬黎變得更加漂亮了，幹練大方，緻的都市麗人。

冬黎拍了拍她的肩，提醒鄒一適可而止，周邊的人可都看過來了。

鄒一大大咧咧地聳肩，看就看唄，夸人又不犯法。

兩個人面對面而坐，冬黎掃二維碼進入點餐頁面，鄒一翻着菜單，碰着想吃的就報菜名給冬黎。等餐期間，兩人聊天話題從生活瑣事到彩妝首飾，最後又聊到了工作。

冬黎提起最近在忙的項目，需要頻繁的全國飛時，鄒一目光倏然變直，囹圄棗嚥下嘴裏的甜辣蝦，語調也略顯含糊，“粱盡也在北京的博物館，你們是不是重逢了？”冬黎執着公筷，往自己的碗裏夾了一箸檸檬蒸魚，坦蕩承認，“見過，他也參與這個項目。”

“天哪！”鄒一驚呼一聲，繼而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冬黎，想要她吐出更多心聲。

冬黎裝作渾然不覺的模樣，低着頭慢慢吃飯，可那目光如影隨形，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她抬起頭，頭疼又無奈地回望鄒一。

“普通的合作關係，其他什麼都沒發生。”鄒一對此持懷疑的態度，重逢自己暗戀多年的男人，真的有人能做到淡定安分當同事嗎？

不過，冬黎不是一般人。

鄒一突然想起了一樁往事。

在那之前，鄒一都以為冬黎喜歡粱盡這件事是謠傳，畢竟冬黎當時否認過，平時裏也沒見她主動提及過粱盡，對待他也毫無特殊。

那時她們已經大叁，同城不同校，她們約着一起跨年，零點看完煙花秀，散場往回走的時候，冬黎忽然輕聲説：“鄒一，那個男生的背影好像粱盡。”那人就走在她們的正前方，鄒一抬頭看了兩眼，隨口回道：“是像的。”話剛説完，鄒一心頭一跳咯噔了一下，側頭看向冬黎，發現她正留戀地盯着那道背影，眉梢帶着笑，眼底藏着盈盈水光。

“我追上去，看看他是不是。”鄒一反應很快，興沖沖邁開步子，卻很快被冬黎拉住了胳膊。

“不是粱盡，剛才我確認過了。”她的眼底並不見哀傷，語調也稀鬆平常，就像是同鄒一閒聊無關緊要的小事。

時至今，鄒一想起她眷念的目光，仍舊覺得心疼。

“你現在還喜歡他嗎？”鄒一直切要害，想要冬黎直接面對。

跨年夜之後，冬黎從未跟她再提及過粱盡，實習工作之後她也談過一次戀愛，鄒一也不清楚，她究竟放沒放下這段暗戀。

服務員端了咖喱炒飯過來，冬黎挪了一下菜品的位置，等服務員走了之後，才説：“我對粱盡的喜歡，嚴格意義來講，不屬於男女範疇內。”冬黎難得地細眉輕擰，不知該用什麼詞彙來闡述清楚她對他的喜歡。

“媽媽粉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冬黎眉眼漸漸舒展，“我對他的喜歡沒有佔有慾，像媽媽對孩子一樣，只是期盼他的人生璀璨明亮，一直向上走，過得好。”鄒一消化了好一會兒，才不可思議地説：“所以，你是想當粱盡的媽媽？”

“……”

“可是，粱盡不是明星，他是現實裏的人，你也不是追星者。”鄒一語氣難得認真，“冬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是自卑的表現？你潛意識裏覺得你配不上粱盡，所以先自個清心寡慾，把自己歸屬成粱盡的神上的媽媽？”冬黎沒想到她會這樣解讀，誠如鄒一所言，她曾經因為肥胖而遭受校園暴力，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一直會產生自卑輕賤自己的想法，不過後來因為她熱衷於觀察粱盡，之後又沉於備戰高考，就開始慢慢遠離自卑情緒。

讀大學之後，身邊的同學心寬廣包容，而冬黎又意識到過度肥胖有損身體，開始努力減肥，變瘦變漂亮變得更加有學識，她也漸漸和自卑和解，接納自己的優缺點。

冬黎並不覺得她在自卑，歸結底只是每個人對喜歡的追求定義不同。

有的人，喜歡就會想得到。

有的人，喜歡遠望一眼也心滿意足。

有的人，喜歡，不過是希冀他過得好。

鄒一看見她放空深思，以為揪中了冬黎暗戀不動的病因。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我這個朋友的失職，對你吹的彩虹還不夠多，竟然讓自卑鑽了空子。”過了會，她又格外認真地説：“寶貝，你配得上任何人，包括粱盡！”冬黎笑着附和她的話，“你説得對。不過我跟粱盡只能到此為止，他有女朋友的，不要產生慫恿我去撬牆角的想法。”鄒一頓時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瞬間癟下來，竟然被冬黎預判成功她想説的話。

她神焉焉地往嘴裏了一片魚，憂傷地説：“黎黎，我覺得你好慘哦，暗戀十年，好不容易因緣重逢，以為有機會能彌補遺憾，他卻丟下你一個人，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冬黎覺得她的話很不嚴謹，重逢這個詞很曖昧，她跟粱盡只能算是見面；她沒想過要跟粱盡在一起，粱盡也更加沒有丟下過她。

不過，這也沒有糾正的必要。

冬黎笑了笑，朗聲説道：“不慘，他的光曾經照亮了我。”不過瞬間，鄒一的臉徹底垮下來，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你別這樣，你這樣我會覺得你更加慘。”鄒一紅着眼眶，着鼻子坐到冬黎身邊，埋肩抱住她的身體，“我現在好想瞬移到廟裏拜拜，求月老把粱盡的姻緣線移到你這裏。”冬黎輕拍着她的背脊，“那就麻煩你咯，讓月老把我和粱盡下輩子的姻緣線牽一下。”

“我要求這輩子的！”鄒一聲音悶悶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拍着冬黎的肩説：“今晚姐帶你去找樂子，讓你玩得樂不思蜀，徹底忘掉粱盡，重新出發！”震耳聾的音樂聲織在耳畔，冬黎盯着隨着音樂律動的男男女女，不確定地問鄒一，“這就是你説的，能讓我玩得樂不思蜀的樂子？”

“對！”鄒一重重地點頭，目光掃過美女的臉，語氣興奮：“哇哦，姐姐好辣好美，我好愛！黎黎，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嗨起來啊！”鄒一拉着冬黎，跟條泥鰍似的，鑽進熱鬧的舞池。

冬黎比較喜歡清吧，對這種吵鬧的環境不興趣，但看見鄒一興致昂揚的模樣，她也不好掃興，圍在鄒一身側，跟着音樂慢慢放鬆。

小酒一喝，人變得更加興奮，鄒一享受這種舒服的微醺狀態，重新躍入舞池。

相比蹦迪，冬黎更愛喝酒，她坐在吧枱上，一邊喝酒一邊注意鄒一的動向。

以冬黎的模樣，走到哪都不缺搭訕的人，更何況是在荷爾蒙釋放的酒吧。不過，她現階段以事業為重，對戀愛沒興趣，對一夜情更是懶得搭理。

又一次婉拒男人遞過來的名片後，玩到盡興的鄒一願意打道回府，她喝了不少酒，此時已經醉得走路都走不成直線。

她還惦記着冬黎的那點事，話説得不利索，但氣蠻足的警告冬黎，“不準再惦記粱盡，聽到沒有！？”

“記着呢……慢點慢點……我扶着你。”鄒一手搭在冬黎肩上，跟她傳授經驗，“忘不了舊愛，肯定是因為新歡不夠好。你等着啊，我馬上給你介紹一個人類高質量男給你當男朋友！”説話間，她就眯着眼睛尋找獵物，手指在空中虛轉一圈，鄒一驀地定睛指中某個男人，大着舌頭嚷嚷：“咦，這個男人背影好帥，應該是個帥哥，衝啊，冬黎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