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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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給你寫過情書，他可喜歡你了，記得嗎？他們一家子都神經兮兮的，他媽高三有一陣子天天來學校説要給他兒子送飯，他高二下學期就不讀了。

  ——哦……

  ——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死鴨哥啊

  林薇在給陳唯熙打字的空隙，眼睛死死地盯着稱上顯示的數字，收廢品的都很會缺斤少兩。她昨晚被驚醒後再也沒睡着，連夜收拾完行李衣服，她今天也沒和王芝琪出去，早上等許川出門，她才敢出來收拾其餘的東西。

  等她把那些廢品賣完，她就跑路，再值的房租也沒命重要。

  林薇想起來這個許川就是個神有問題的。他穿着兩套永遠洗不乾淨、皺巴巴的校服，散發着一股醃入味的中藥味，走路頭低低的，喜歡趴在桌上自言自語，一副很累很困的樣子。他又瘦又高，像杆子，他還不剪頭髮，亂糟糟的，劉海總是遮住他的眼睛，有人説上面絕對有蝨子。他和班級格格不入，沒人喜歡他。

  而她開始欺負許川，從收到那封情書開始。被這種怪胎喜歡，簡直是奇恥大辱。她不是故意記不住他的，三年高中，她心思全撲在喜歡的男生身上了。她看不順眼和看不順眼她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許川這麼一個人，他遭受的任何事對那時的林薇來説，就是消遣的樂子，不足為奇。説他幾句他又不會掉層皮，也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討厭他啊。高二下學期她甚至都沒注意過他中途輟學了。

  林薇上一次搬家來到這裏是因為有個男同事騷擾，還不到半年，她又要轉移陣地了。她只想要穩定的生活，住的再差，工作再累，至少是安穩的，生命安全不會受到威脅。

  和一個被自己霸凌過的受害者共處一室，她這個兇手怎麼能安心。上一秒罵她，下一秒又請她吃飯，看上去不計較了，然後半夜站在她門口。林薇真的害怕，還是越早跑路越好，杜絕和他產生任何糾葛。退一萬步講，法治社會，命案可沒徹底消失。

  她算好了許川這個時候大概不會回來，沒人上班會在上午十點回來，方便她偷偷搬走。房東那邊她發了消息，對方還沒回，摳門老太太只有收錢的時候在線。算了，先斬後奏，誰也別想攔着她跑路！

  最後一次回這個老破小，林薇慶幸自己東西少，打個車隨時就能走。她打算先找個便宜旅館住一晚，放個行李，城中村的出租房遍地都是，不怕找不着。

  林薇最後一次進入這昏暗的樓道，水泥地上全是牆皮，沒裝修的工地估計都比這強，難怪地段好還人少，她不會懷戀這裏的。

  打開門，她看到自己那個黑行李箱被敞開放在客廳地板上，裏面空空如也，昨晚她裝好的衣服不翼而飛。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還沒來得及出身尖叫，下一秒“咚”的一聲，就倒在了水泥地上。

  天旋地轉，她的後腦勺有血了出來，她想喊，嘗試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什麼東西都不想不了了，劇烈的疼痛和耳鳴讓她暈厥。她閉上眼的最後一秒，映入眼簾的是那雙黑運動鞋。